108 26號已更

雖說王廠長心裏頭挺惦記這裁縫鋪, 但聽傅冉這麽說,還是唬了一跳。

“大閨女,咋突然要賣給我?你可得想好吶!”

傅冉笑了笑,認真道:“想好了, 以後我跟我家那口子估計也不會再回南州了,再來回折騰不方便, 裁縫鋪您看您能出多少錢, 我轉給您也放心。”

甭管杜師傅跟他兒子安的是什麽心,一個過來鬧, 一個睜只眼閉只眼,多少也能瞧出杜家人不是什麽省油燈。

盡管杜師傅保證他活着一天,杜家子孫不會過來鬧, 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傅冉可不想跟他們掰扯, 索性賣了,眼不見心不煩。

“大閨女,你打算多少錢轉我?”

王廠長也是塊老姜,不動聲色把皮球踢給傅冉。

傅冉也不跟他啰嗦:“一口價, 一萬。”

一萬!

王廠長直嘬牙花子,只覺肉疼。

“大閨女.你這.你這......”

傅冉跟他往白了說:“我頭幾年花多少錢買下,您別問, 頭幾年跟這兩年形勢能一樣?再說,裁縫鋪連着衣裳店能給你帶來多少收益,您比我清楚, 是賺是賠,您心裏沒數?”

王廠長沒吱聲,吧嗒吧嗒抽幾口煙,似在忖度。

傅冉也不催他:“您慢慢想,我一時半會兒也不走。”

頓了頓,她又補充句:“您要是覺着不合适,我轉給別人也成。”

只要她放話,不愁轉不出手,保不準杜師傅還會花高價買回去。

“成!一萬就一萬!”

未免夜長夢多,王廠長拍案叫定:“給我幾天時間,我去籌錢。”

傅冉信他,自然應好。

不過五天的功夫,王廠長就把一萬塊湊齊,一分不少的轉到傅冉銀行存折上。

加上原先拍賣刺繡分到的錢,現在她存折上有三萬多。

傅冉也不幹扯皮的事,立馬帶上王廠長去市委工商部門,把轉讓手續辦齊全,又領他去了趟房管所重新登記房主信息。

忙忙活活幹完這些,也就快開學了,顏冬青打了好幾次電話催她回首都。

一來兩個娃都想娘,二來他也想媳婦兒,三來國師.

也沒國師啥事兒。

父子三個再催,傅冉也沒急沒慌,回首都前特意回娘家過了兩天。

賀寡婦身子骨還算硬朗,成天閑不住,讓傅向前在屋後蓋了個豬圈,一天到晚圍着幾頭豬打轉。

徐蘭英還沒到退休年齡,還在礦區做活,只是這兩年傅家境況一天好過一天,徐蘭英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了,托廖娟的關系,給她轉成後勤,專門給機器做做保養,時不時回趟鄉下。

傅向前和傅聲父子兩都擱窯廠幹活,這幾年農村蓋房的多,訂磚量大,窯廠沒少掙錢,他們手裏沒存一萬也存八千。

妞妞上小學二年級了,家裏只她一個娃,上到賀寡婦,下到傅聲秀秀,都疼她,小姑娘擱農村過得也快活,雖說曬的黑了點兒,但瞧着健康又精神。

日子是越過越紅火,可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傅聲跟秀秀結婚有一年了,秀秀肚子還沒動靜,徐蘭英不免心裏發急,私下裏少不得要跟閨女嘀咕。

“該不是不能生吧!”徐蘭英不敢想:“真要那樣,可咋整,咱家可就聲子一個男娃!”

傅冉好言安撫她:“再等等看,去找醫生看了沒?”

徐蘭英拍大腿:“咋沒看吶,煎藥吃了不少,就是跟母雞似的不開懷!”

傅冉無奈,當初她跟萬歲剛結婚那會兒,她娘也說她是不開懷的母雞。

“您急也沒用,這事得順其自然。”傅冉沒好聲說她:“秀秀估計比您還急,您就別瞎急了!”

秀秀确實急,結婚生娃,大家夥兒都這樣,就她沒有,她能不急麽!

傅聲就沒啥想法,到底是男人,心大點,到晚上就想跟媳婦兒鑽被窩,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沒哪天晚上不想要。

秀秀就不愛做這事,每回做到後邊水都幹了,一弄疼就忍不住埋怨她男人。

“你說你天天這樣,也沒往我肚裏種個娃,瞎積極。”

這會兒傅聲是沒功夫回應她,非得把種播進去了才有功夫說話:“急啥急.要生個蛋蛋那樣的,準把人煩死,到時候又賴我,反正我讨不到好處。”

遠在千裏之外的蛋蛋猛地打了兩個噴嚏,噴灣灣一臉。

灣灣:“...........”

蛋蛋揉揉鼻子,還怪會精貴自個,忙跟他爹打報備:“爹,蛋蛋生病了!”

顏冬青正坐燈下看書,頭也不擡道:“離你妹妹遠點,別傳給她。”

蛋蛋頓覺受傷,一聲不吭爬下床,趿拉上拖鞋出去。

灣灣奶聲奶氣喊:“哥哥,你去幹啥?”

“尿尿!”

“灣灣也想尿!”

約莫是真氣到了,蛋蛋站廊檐下撒完尿也不想回屋跟他爹睡,甩甩小雀雀,提上褲,去敲國師大人的門。

門沒鎖,蛋蛋推門進去,就見國師大人盤腿坐床上打坐,嘴裏不知道在叨念啥。

“楊亦玄,你在幹啥?”

蛋蛋平時跟這人稱兄道弟,從不喊他叔叔。

國師睜開眼,極為淡定道:“辟谷修仙。”

到底有個皇帝老子,蛋蛋懂辟谷的意思,哼哧哼哧爬上架子床,大聲反駁他:“騙誰呢,你晚上還吃了兩碗挂面!”

這可就尴尬了.

國師弱弱道:“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蛋蛋摳摳鼻:“咱們天天見。”

國師:“...........”

隔壁屋,就剩灣灣自個在床上了,一會兒扣扣腳,一會兒披毯子把自個裹成粽子,一會兒在床上滾幾圈,一會兒又栽幾個跟頭。

沒多時,就嘤嘤嘤哭了起來。

顏冬青十分不理解,合上書拍拍閨女屁股,耐心的問:“怎麽了灣灣?”

小公主抽抽鼻子,頂着亂糟糟的頭發爬起來,嗚嗚道:“灣灣想娘......”

顏冬青沒辦法,只能把閨女打橫抱懷裏哄:“聽話,你娘再有幾天就回了。”

灣灣也挺較真:“幾天是幾天?”

顏冬青咳了聲,唬弄她:“三五天吧。”

灣灣不知道三五天是啥概念,躺在她爹胳膊腕裏,翹起手指頭數,小臉十分認真,透着股嚴肅勁兒。

“一、二......”

二後面是幾來着?

再重數。

“一、三、四......”

四後面是幾來着?

數的太認真,倒忘了哭,顏冬青看得想笑,也不吱聲,把小姑娘擱床上,讓她自個去糾結。

哪知沒多大會兒,又嘤嘤嘤哭了。

顏冬青揉揉眉心,特別無奈:“又怎麽了?”

小姑娘這回是被氣哭的:“灣灣數不好......”

顏冬青拉開門出去,沒兩分鐘,手裏提溜着蛋蛋回來了。

把蛋蛋往床上一放,揉揉灣灣細軟的頭發:“妹妹乖,讓哥哥教你數。”

可憐蛋蛋,才領略到修仙奧秘,就被他爹無情打斷。

顏冬青他們開學的早,傅冉還沒回來,他就去學校了,白日裏兩個娃就丢給國師大人帶。

國師大人最近沉迷于街頭算命。

胡同口的馬路牙子上,三張小馬紮,國師大人坐前面,腳邊豎着塊牌:神機妙算,一次五十,童叟無欺。

他身後,蛋蛋和灣灣一人坐一張小馬紮,孜孜不倦的數着鐵盒裏的錢。

就因為這個,灣灣進步神速,不歇氣兒的能數到十。

傅冉拎行李到胡同口時,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一大兩小,合起來唬弄人。

關鍵是還有不少同志甘願被唬弄。

“小夥子,還真讓你給說準了,我真有兩個閨女,三個兒子!”

“我閨女今年是參加高考,考得是首都大學!”

“大兄弟,我這印堂發黑,你看有啥辦法不?”

“大哥,你缺媳婦不?”

诶诶诶.啥玩意兒?

國師大人瞪大眼,打量眼前的女同志,連衣裙,爆炸頭,眼睛比灣灣還大,笑起來嘴邊兩顆酒窩。

“姨姨,漂亮姨姨!”灣灣是個小臭美,就愛長得好看的叔叔阿姨。

到底是國師,震驚之後很快就淡定起來:“貧道乃出家人。”

話雖如此,心裏住的小國師還是害羞了。

太讨厭了,當街耍流氓這不是麽。

這番話被傅冉剛巧聽個清楚,走過來收了國師的牌子,對爆炸頭女同志道:“別聽他瞎說,他缺個媳婦兒。”

在大魏,國師可以娶妻生子,大魏的老百姓都巴望着國師大人娶個貌美如花的妻子,再生個小國師。

傅冉在大魏的時候,國師大人是光棍,在這兒,還是。

作為皇後娘娘,她怎麽也得為國師的終身大事操操心。

“娘!”

“娘!娘!”

兄妹倆太長時間沒見到傅冉,齊齊撲上來,一人抱一個大腿,黏糊的不行。

國師大人很有眼色的把傅冉行李接過來,胳肢窩裏夾着木頭牌,再拎上小馬紮,不好意思看爆炸頭女同志,臉紅紅的打算先回去。

可惜傅冉不讓。

還熱情的問爆炸頭女同志:“大妹子,怎麽稱呼?哪裏人呀?”

這架勢,跟十裏八鄉的媒婆無異。

大妹子一眼就相中國師了,也不害臊,聲音清爽又幹脆:“我叫文善水,家離你們不遠,就擱對街的胡同裏,我見過你們!”

能住什剎海這片地兒的都不是簡單人,傅冉笑眯眯道:“有空過來玩。”

女同志立馬道:“現在就有空!”

然後一行五人浩浩蕩蕩進家。

現在的女同志,為了嫁出去,還真是不賒餘力.國師大人阻撓無效,斜眼瞅瞅笑顏如花的女同志,暗自腹诽着。

大概是積了怨,等女同志前腳告辭,國師大人就哀哀怨怨的對傅冉道:“娘娘,您認真起來,真像鄉下媒婆。”

這樣還不夠,又補充兩個字:“特像。”

傅冉一副聽不懂的樣子:“你吃我的,喝我的,戶口還挂在我家,怎麽,我還不能做主,給你找個合适的,趕緊把你嫁出去?”

傅冉特意用了“嫁”這個字。

在大魏,入贅到女家,也稱為嫁。

國師大人老大的不高興,坐在廊檐下生悶氣,娶媳婦幹啥?有修仙好玩嗎?

蛋蛋坐他旁邊,拍拍他背,老長的安撫:“楊亦玄,我跟你說啊,娶媳婦可好玩了!”

他就巴望着娶小五月,天天跟她一塊玩,哪像現在,搞得跟牛郎織女似的,想見一面還得搭幾路公交車。

甭管國師情不情願,男大當嫁,傅冉生出一種當娘的心,就是想把國師的人生大事解決了。

往後日子還長着呢,總一個人叨叨逼,怪可憐的。

臨睡前,傅冉跟顏冬青提了這事,難得聰明了回,有些憂慮的問顏冬青:“三哥,您說以後咱們回去了,國師怎麽辦?”

大魏一天,這裏一年。

他們回去還能是原來的樣兒,可國師就是花甲古稀了。

她想到的,顏冬青自然也想到了,嘆嘆氣道:“大概僅此一生吧。”

聞言,傅冉突然就難過了起來,她挺喜歡國師的,很多時候都把他當兒子看。

顏冬青拍拍她肩,沒再吱聲,過了一會兒才道:“你不是要把前院租出去?朕有個同學,黃毛洋鼻子的,想租房,願意出五十美元一個月。”

五十美元約莫是一百多新幣,一年就是一千多,傅冉當然同意!

“您帶他先來看看!”

說到這兒,傅冉又想了起來:“三哥,您不是要買風力發電機嗎,我給您買!”

瞧這話說的,多大方。

顏冬青笑:“皇後恩情,朕無以為報......”

說話間,翻身而上,湊過去咬她耳朵,低笑道:“那只能以身相許了。”

傅冉被他弄得癢,推開他臉,嘀咕道:“您可真不害臊。”

顏冬青一點兒也不臉紅,還特有理的道:“國師害臊,到現在連媳婦都娶不上。”

在隔壁屋修仙辟谷的國師大了個大大的噴嚏。

蛋蛋跟他睡一屋,本來也在像模像樣學修仙,乍聽見國師打噴嚏,兩眼一睜,篤定道:“指定是我爹在說你!”

國師:“...........”

轉天一早,國師大人還特意問了下。

顏冬青很淡定的承認,吃着豆漿油條,實話道:“朕說你混得連個媳婦都娶不上。”

瞧這話說的,國師大人可不開心了:“臣是沒想,要不臣能娶不上媳婦兒?”

顏冬青等的就是這句話,朝傅冉看眼。

傅冉立馬會意:“住咱們對街胡同的那個女同志,文善水,瞧着挺不錯,你跟她處處呗。”

聞言,國師大人不慌不忙的咬口油條,頗為認真道:“您真像臣的娘親。”

話音才落,就挨踢了一腳,是顏冬青踢的,沒好氣說他:“滾犢子,朕沒你這麽大兒子。”

挨踢了,國師心裏頭卻美滋滋的,比起大魏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國師還是更喜歡眼前這個,瞧瞧多有煙火氣!

吃完飯,顏冬青去實驗室,臨走前告訴傅冉他晌午不回了。

“朕要跟周教授一塊吃個飯。”

不得不說,顏冬青雖然有帝王家難避免的通病架子大,但對有真本事的人才還是非常尊重,他跟着做實驗的這個教授姓周,不是啥領導,也沒啥名氣,就是實打實的做研究,顏冬青不上課的時候,就去周教授的實驗室。

周教授研究的是機械工程,對顏冬青來說,正是他亟待學的東西,同時也意識到他如果想掌握一門核心技術,就必須深造。

即是說,他要念研。

這年月,研究生可是個新鮮詞,好些人壓根不知道,譬如咱們的娘娘。

“三哥,研究生是啥?”

不怪傅冉不知道,人人都說大學生好,上了大學就吃皇糧,就是沒聽老百姓說啥研究生。

顏冬青捏她臉,給她解釋遍,還不留情的打擊:“朕讓你多念點書,你不念,小笨蛋。”

傅冉也擰他臉,才不怕他:“那您呢,吃我的喝我的,還花我錢買機器,論臉皮厚,我是比不過您。”

顏冬青的臉已經比城牆厚,要是換成別的男同志,早就得惱羞成怒跟媳婦兒幹仗,顏冬青可倒好,還特驕傲的唔了聲:“我媳婦兒能幹,沒辦法。”

傅冉頓時沒了脾氣,總算領略到了國師大人話中精髓。

這人要是不要臉起來,必然天下無敵。

日子如流水,對于這對帝後來說,兩人間早形成了種默契,皇後娘娘負責動腦子掙錢養家糊口,皇上一門心思搞研究。

至于國師大人.

當初信誓旦旦說要辟谷修仙的人,魂不知意不覺的墜入愛河,每天跟蛋蛋叨念,爆炸頭喜歡他,爆炸頭不喜歡他,爆炸頭喜歡他.

可憐蛋蛋,快要被他煩死,要離家出走去上體校。

小太子念書不行,游泳卻一流,一旦甩了衣裳光屁股跳水裏,跟條魚似的,嗖嗖飛快。

文化宮教游泳的老師相中了蛋蛋,要把蛋蛋推薦給體校的朋友。

顏冬青知道後,頭一個不同意:“去體校訓練,以後當條魚?”

蛋蛋遞他爹一個“沒文化”的眼神,邏輯清楚,口齒伶俐,給他爹解釋了遍,末了還拍拍大腿,下個決心:“蛋蛋以後要當世界冠軍!”

土包子皇帝确實不知道游泳能游出什麽花樣,瞧他兒子一眼,涼飕飕問:“世界是什麽,你知道麽?”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不要小瞧本宮,本宮拿個冠軍給你看看o(╯□╰)o

黃桑:好好念書是正經事,頭腦簡單的四肢發達什麽用,別随你娘。

涼涼:随我咋了!

注:咳咳,發現還得寫一章才能完結,頂鍋蓋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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