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夜會

沈樊成嘆了口氣:“對不起。”

“不用你對不起,我知道是我自己矯情。”殷佑微擦幹眼淚,吸了吸鼻子,“反正是把我送到了,你們江湖人又來去如風的,輪不着我管閑事。”

沈樊成說:“當時我看到刀烈春了——就老追着我跑的那個女人。”

殷佑微斜斜看了他一眼。

“那我肯定要躲啊。躲完出來馬車也不見了,你也不見了。我想那反正你也找到哥哥了,就沒我的事……”他看着殷佑微的臉色,沒說下去。

殷佑微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糾結個什麽勁。反正此刻看到沈樊成,她的情緒就失控了。其實他沒有什麽錯,被她弄得倒仿佛欠了她什麽不得了的債一樣。

殷佑微整了整情緒,道:“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我接了個暗單子。”

殷佑微的眼神一凝:“和孟家姐妹有關?”

沈樊成奇道:“孟紅芙還有姐妹?”

原來他還不知道。殷佑微莫名生出幾分得意,說道:“有的,她有個妹妹,就住在西邊的‘一脈香’那個院子。怎麽,你都不知道嗎?”

沈樊成搖了搖頭:“我一開始混進來,是想看看孟紅芙是否和我要做的那件事有關,倒是沒有在意她有沒有姐妹。”

被他一提,殷佑微陡然想起:“你為什麽還會下廚啊?”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我都沒問你為什麽成了孟紅芙的小姑子。”沈樊成往門外瞥了一眼,“人回來了。”

沈樊成轉身走回去:“你要幾個馬蹄糕?”

“随便。”殷佑微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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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簪子的婢女走進來道:“殷小姐,奴婢沒看到有白玉簪子。”

殷佑微道:“嗯,後來我看到它掉在我腳邊了,被東西遮住了沒發現,麻煩你了。”

“殷小姐太客氣了。”婢女接過沈樊成遞來的食盒,“那我們便回去吧。”

“好,這裏煙味兒有點重,熏得我眼睛難受。”殷佑微揉揉眼,提起裙擺走下三級臺階,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沈樊成。

沈樊成動了動口,她一愣,還疑心自己看錯了。

他似乎說的是:晚上等我。

殷佑微的臉莫名熱了起來。

走出幾步才後知後覺:他怎麽知道自己晚上住哪?

殷佑微和殷俊回到客棧,殷俊一邊坐下一邊道:“你怎麽突然要吃馬蹄糕啊?”

“咳,就是真的覺得好吃啊。”殷佑微一臉正直。

“我還以為你有什麽重大發現呢。”殷俊忍不住去揉妹妹的頭,“原來還是饞嘴了啊。”

“不要揉頭啊,梳頭發很麻煩的。”殷佑微邊躲邊說。

殷俊換回了嚴肅的面容:“話說回來,你覺得孟紅芙今天說的話可靠嗎?”

“不知道,可能半真半假吧。”她想起從土裏挖出的東西,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在沒搞沒明白那是什麽之前,先不告訴二哥。

殷俊長嘆一聲:“我原以為她是個良配,誰知道好像又趟進了渾水裏。她這般……”

“二哥,你先別急,左右那批玉器也不急着這兩天運,我們再待一待,看能不能再弄清楚點什麽。”

“好罷。”

亥時,殷佑微正坐在桌前無所事事地玩着首飾,忽然聽到窗扉咔噠一聲輕響。

她後背一緊,小心翼翼地轉過了頭。

窗戶被人往外一拉,一個人影便躍了進來。

“你這兒不會有人突然進來吧。”沈樊成回身關好窗。

“不會的。”

殷佑微心想,這場景和對話怎麽有點怪怪的,仿佛在進行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一樣。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啊?”

沈樊成目光躲閃了一下,咳了一聲:“其實我本來不知道的。”

“嗯?”

“我前天晚上無意中發現的。”沈樊成看起來竟然有點不好意思,“我說實話,你千萬別打我啊。”

殷佑微狐疑地皺起眉頭。

“事情從你我到達江州那天說起。你去找你哥哥了,我在原地等你,忽然看見了刀烈春——不過她好像也不知道我在這裏,根本沒有在意到我,像是純路過的樣子,但我不敢掉以輕心啊,就路邊找了個酒館暫時躲起來了,等了一段時間出去,發現刀烈春不見了,你和馬車也不見了。”

“然後呢?”

“然後我想那不如就坐下來吃點小菜吧,就又折回了那個小酒館。這個時候我發現那個小酒館是有标志的,這種标志代表着有暗單子可以接,我們稱這種酒館為暗館。我想啊,你人也跑了,我現在也沒事幹,也沒有錢,那不如就看看有沒有順心的單子。就看到有個單子很合我的胃口,是要抓個江淮一帶有名的‘飛花手’,最新消息是他在淮州。”

殷佑微問:“飛花手是什麽?”

“……就是長的好看的采花盜。”

殷佑微:“……”

她聯想了一下對話的上下文,變了臉色。

“你別亂想啊,聽我說。”沈樊成連忙道,“這個飛花手呢,是這一兩年剛冒頭的,我看了下資料,不少有姑娘的人家都遭了毒手,或許還有一些沒聲張出來的,想來數量更多。等我到了淮州一打聽,發現很奇怪的一點就是,淮州城內有個有名的女商叫孟紅芙,雙十年華仍是獨身,卻似乎并沒有遭到飛花手的荼毒,以她的名聲,一旦有苗頭就是很容易傳出風言風語的。我覺得飛花手下一個目标就有可能是她,所以想守株待個兔。又或者她不被飛花手看上,是不是有特別的原因。”

“正好孟家在招廚子,你就……?”

“沒錯。”沈樊成頓了頓,看她似乎要開口又立刻打斷,“你能不問為什麽我還能兼任廚子這種問題嗎。”

“……好吧。”

“我那天夜晚坐在屋頂上觀察,看見遠處似乎也有個人在屋頂上跑,于是我就悄悄潛了過去,想看看是不是飛花手。跟到附近,看他落到了一家客棧的窗口,我尋思着如果這個人其實只是到客棧裏偷東西,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所以我就又等了一等,躲到離他很近的地方,也方便看到屋子裏的情況。”

殷佑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沈樊成小心翼翼道:“我等到他開了窗進去,借着月光仔細一瞧——媽呀這不是小魏嘛!于是我立刻把他拖出來打了一頓,眼看就要得手了,我又折回來給你關了個窗,就追丢了。”

殷佑微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你又跑來淮州了。”沈樊成道,“大概這就是緣分……吧。”

殷佑微悶聲悶氣:“那真是謝謝你了,後來追到他了嗎?”

“沒有,他受了重傷,肯定是躲在了哪裏,這幾天都不會出來的。”

“噢。”殷佑微轉了轉手裏空掉的茶杯,擡眼看他,“那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就是孟紅芙的小姑子的?”

“就是第二天,你去了孟家,午後我睡覺起來正要往廚房走,就看見你從對面的走廊裏路過,不過你沒有看到我。我覺得奇怪,去問了別人,才知道原來孟紅芙未婚夫帶來的妹妹,就是你。”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忽而挑唇一笑:“原來你姓殷啊。”

燭光搖曳,映得他的面容都帶了幾分暗魅之色。

她的心又開始跳得飛快。

她感覺臉上又開始發熱,垂眸半晌,朝他微微一笑道:“我叫殷佑微。自天佑之的佑,洞幽燭微的微。”

沈樊成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她幾乎想要低下頭去,終于道:“你能說得通俗一點嗎?”

殷佑微:“……”

作者有話要說: 殷小姐:裝逼失敗。

感謝葉曉、我們都是小怪獸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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