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按照平時一樣，蘇莺娘吃完早膳就趕緊的離開灑掃庭，扛着她的大掃帚精神抖擻的幹着掃落葉的活。

臨近掃完的時候，她擡頭望了望天空，心裏默默的算着時間，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她就加快速度掃落葉，又扛着她的大掃帚回灑掃庭裏面。

可能是蘇莺娘今日運勢不太好吧，當她去到灑掃庭的時候，原本沒有人，但這一次悅兒她們學聰明了，竟然派出一個丫鬟在那食堂裏守着。

蘇莺娘在不遠處的牆角處也看到了有一個丫鬟在那裏守着，便知道這次她可能沒有那麽容易得手了，如若硬是要下手，那她極大可能被暴露。

即便有些難度，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她能将那個丫鬟離開那麽一分鐘，她就可以将藥水倒進去那些飯菜之中。

這次可以說是便要考驗她的調虎離山計有沒有調開那個丫鬟。

蘇莺娘低頭看着地上一些碎石子，心裏忽生一計。

“啪，啪，啪。”外面忽然響起了三聲奇怪的聲音，這也一下子激起了百無聊賴守在那裏掰手指的丫鬟的興趣，她“咦”了一聲，然後就毫無防備的擡腳離開了食堂的座位。

站着食堂的門口四處張望了半刻，她疑惑不解的撓了撓腦門的自言自語道：“剛才不是有響聲嗎？怎麽我一出來就沒有了？”

而這時的蘇莺娘已經悄悄的爬進了食堂，将那藥水倒進了食堂唯一一個的大茶壺裏面，然後轉身就爬出窗臺。

剛好蘇莺娘剛爬下窗臺蹲下身子，那丫鬟便忽然醒悟過來，轉身快步走到正打開的窗臺一望，可能是蘇莺娘這是真的很瘦弱，她蜷縮在躲窗臺下居然沒有被那丫鬟發現。

蘇莺娘緊張的都屏住呼吸，連心跳聲都不敢跳大聲一點，一手捂着鼻子和嘴巴，一手捂着自己狂跳不止的胸膛。

她聽着腳步聲一步一步的走近窗臺，又聽着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離去。

就算是聽到那丫鬟離去的腳步聲，她也不敢直接就離開那裏，而是老老實實的蹲着那裏，果然那丫鬟還是覺得不放心，反複游走于窗臺附近。

蘇莺娘就靜靜地等待着脫身的機會，沒過多久，大廚房送飯丫鬟們終于準時擡着飯菜送到了灑掃庭的食堂。

那丫鬟一邊留着哈唎子，一邊癡癡的看着那還冒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她恨不得現在就端起碗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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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衣袖狠狠擦去那些哈唎子，那出一只碗，用着食堂唯一的一個大茶壺倒了半碗水，“咕嚕咕嚕”的大口大口的喝完。

而這時候蘇莺娘也已經開始悄悄的溜走，可惜她正打算從後面溜走的時候，她聽到了後面有人在談話的聲音。

于是她又連忙轉身往正門口走去的時候，又剛好迎面就撞上了悅兒一行人等，這下蘇莺娘想離開也不可能的了。

“那不是新人嗎？怎麽不進去吃一頓飯再走呢，這麽着急走，是不是幹了什麽壞事？”悅兒一看到蘇莺娘，便故意大聲喊出來，還使了個眼神，于是衆人也都圍了一個圈，剛好能将蘇莺娘圍住。

“對啊，新人你就先別走呗，留下來用頓飯嘛。”

“新人你還執意要走的話，那就是不給我們面子了。”

“昨日發生那麽大的事，我咋就沒看到你呢？”

“她昨日不在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莫不是她故意下的藥，這不這是又來下個藥。”

蘇莺娘沉默不語，但整個人都很冷靜，就算面對這麽多的七嘴八舌的風涼話，她也不曾從悅兒身上移開視線。

“我為什麽昨日不來用午膳，緣由你們不是都很清楚嗎？我又何必自取其辱。”蘇莺娘知道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慌亂陣腳。

悅兒聽到了她的話，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取其辱？那你以為你可以躲避這十年嗎？遲早也會落入我們手中，你躲得開嗎？”

“不是說躲得一時算一時嗎，我自然躲開一點為妙。”蘇莺娘冷哼了一下，雙手環臂放在胸口前，做了個防備的動作。

悅兒本來想要壓在蘇莺娘打一頓出出氣，但她轉了幾圈眼珠子後，又改了注意：“你不是想吃頓飯嗎，我哪能不讓你吃呢！”

蘇莺娘聽到她忽然改了口氣，心裏更是覺得不妙的預感，若是簡單的打她一頓，她反而還能受得住，而且還可以借着那些傷痕，去博個同情，特別是遇上小院裏的人。

她心裏的小算盤也是沒有停歇下來過，她就是想借悅兒她們之手離開灑掃庭，趁着進府的時間還短，陸夫人以及菱兒她們對她還有幾分印象，不然日後時間長了，誰還記得一個小丫鬟。

“你們去架住她，可別讓她跑了，讓她給咋們試試毒。”她用眼神示意了她旁邊左右兩個丫鬟，讓她們去架住蘇莺娘。

那兩丫鬟心神領會的交換了個眼神後，大步上前，一人架住蘇莺娘的左手，一人架住蘇莺娘的右手，然後一發力，蘇莺娘便被她們架空起來，雙腳離地。

她用力掙紮了一下，只覺得被架住的雙手特別疼痛，而且她的力氣對于那兩丫鬟來說，簡直就是沒有，反而她掙紮的樣子像是個小雞仔，左右亂動，看起來就很滑稽，引得後面的那些丫鬟們嘲笑不已。

“真像個小雞仔子，啧。”

“嘿嘿，真沒想到老大這麽聰明，給我們找了個試毒的小雞崽。”

“嘿，你還真別說，悅兒姐本來不高興但只要一欺負這個新人，心情就瞬間變好了，看來這新人倒黴的很嘞。”

“……”

這些“竊竊私語”傳入悅兒的耳朵裏，心情就變得不錯，嘴唇都快裂到耳根子了。

可當事人蘇莺娘聽到之後雖然惱怒但她現在也報複不回去，只能含恨忍着，她狠狠的咬着下唇，咬的力氣都快要咬穿下唇了。

這不長不短的路，對于她來說是極其難耐的，架住她的那兩個丫鬟時不時會故意上下颠簸着她，蘇莺娘只覺得雙手都快要斷裂了。

“好了，你不是說想吃飯嘛，你放心的吃，要是沒吃完，那你以後都別想吃到。”悅兒一進去就端了一大碗的飯菜放在蘇莺娘的面前，一臉嘲諷的笑容。

蘇莺娘這才被那兩個丫鬟放下來，但她的雙手還是感動脫力，酸痛不已。

“好啊，那您可要記住您說過的的話，不要又忽然不記得。”蘇莺娘定定的看了一眼她，這才忽然嗤笑着對她說道。

“此話當真。”悅兒只是挑了挑眉，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簡單粗暴的回了她四個字。

蘇莺娘忍痛微微抖了抖雙手，這才雙手端起那大碗：“筷子呢？”

“筷子？我可沒說過你可以用筷子吃!”悅兒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嘴角微揚，但眼裏卻是一股掩蓋不了的濃濃的惡意。

她擡眼看了看悅兒後，又環視了一周那些圍着看熱鬧的丫鬟們，人心險惡，竟然無一人有善意，她們寧願跟着實力強的一方為非作歹，不會和弱者為伍。

“好啊，我吃便是。”蘇莺娘宛然一笑，直接用手捉起一大團飯菜，大口大口的吃，即便感覺到堵塞在喉嚨，也有一種惡心感，但她也不是沒有試過，前世她可是坐在一大堆上面吃過飯的人，又怎麽怕!

她不但要吃完，而且她還有津津有味的大口大口的吃完，衆人異樣的眼光又與她何幹。

在蘇莺娘大口大口的吃着“手抓飯”的時候，衆人不禁深吸了一口氣，這新人還真的吃了那些飯菜，而且還是用手抓的，真是匪夷所思極了，那新人居然還一臉滿足的吃着那些飯菜。

啧，看起來她吃的好像很香呀……

至今還沒用午膳的丫鬟們不禁咽了咽唾沫，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專心致志的盯着站着她們中間坦蕩蕩的吃飯的蘇莺娘。

悅兒也是如此這般，但她還是很快就回過神來，拿去桌上的大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完，這才抹了抹嘴唇。

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兇巴巴的對她們說：“你們也別站在那裏了，過來喝杯茶，看你們一副丢臉的樣子，等她試完毒了，我們不就可以吃飯了嘛。”

“是，是，悅兒姐。”于是她們連忙圍了過來，人人都喝了一杯茶水，然後又重新站回剛才的位置。

她們一時間竟然沒注意到原本正在吃着飯的蘇莺娘，若有深意擡起頭看了一眼她們，嘴角微揚。

原本蘇莺娘以為這此次她會失敗，但沒想到自以為聰明伶俐的悅兒居然自動幫她完成任務，若不是現實不允許，她還真想真心實意地去感謝一番。

這麽一想，她反而覺得心裏沒有那麽難受了，有一種解恨的快意，她真的想知道當悅兒知道是自己主動讓她們喝的被下了藥的茶，臉上是什麽樣的表情!

按照蘇莺娘的速度，很快那大碗裏的飯菜就要吃光了，但蘇莺娘卻咽不下去更多的飯，她覺得那飯已經冒到嗓子眼兒裏，即便如此她并沒停歇下來，只是皺着眉頭面不改色，硬生生地一口一口的塞進嘴裏，直到大碗變空。

她拿着大碗往一下傾倒了一下，示意自己已經吃完了的意思，平靜的看着悅兒。

“好，好，好。”悅兒一邊拍着掌一邊連喊了三聲好，但臉上卻是挂着不悅的表情。

她站了起來，走到蘇莺娘的眼前，高擡起她的大手“啪”一聲，蘇莺娘的臉龐就變得通紅不已，深深留下五個手指印。

蘇莺娘被這猛地用力的一巴掌，不禁跌倒在地上，她用手捂了捂那半邊臉，覺得那邊牙龈都被扇出血了，“呸”她呸出一口血後，感覺自己口腔了都是一股血腥味。

“啧啧啧，這就吐血了，還真是脆弱。”或許旁邊的丫鬟開始有些于心不忍的擰開頭不看這裏，但悅兒卻無所畏懼的很，她就是吃定蘇莺娘是個新人，身後無人撐腰，毫無背景。

她不等蘇莺娘舒緩過來那個巴掌，又接着伸腳用力踩着她的肚子，而且還惡意的左右晃動着。

蘇莺娘自覺得自己剛吃進去的飯菜都要嘔吐出來，強烈的劇痛包裹着她，臉上頓時蒼白不已，她掙紮着想将她的腳移開，可還是那樣的無力感。

“滾。”等悅兒欣賞夠蘇莺娘痛苦不堪的表情後，這才放開自己的腳，但又重重地踢了一腳蘇莺娘的肩膀上。

“啊……”蘇莺娘痛得渾身冒出冷汗，眼淚框子都變紅紅的。

她在悅兒松開腳的下一刻，硬撐着身體的疼痛，從地上爬了來，跌跌撞撞的狼狽不堪的走出了那裏。

那些丫鬟看到蘇莺娘遠去的身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心裏暗暗慶幸自己不是那個新人，看來最近悅兒姐心情真的是很差，不然下的手也不會那麽重。

這時候悅兒忽然大聲開口大笑，大力的拍了一下桌面：“還真是痛快，出了昨天那口惡氣，你們還愣在那裏幹嘛，吃飯啊。”

那些丫鬟們先是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回神過來，連忙圍着悅兒身旁坐在，嘴裏不停的說着讨好話。

一時間，灑掃庭的膳堂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