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但是萬一呢
況淮夜當然不可能還是十年前那個沒帶傘就要悶着頭淋雨的小朋友了。
所以他也沒指望高珣會完全是他記憶裏的那個樣子。
人都有美化過去的通病,因為過去的總是安全的,它們不會再改變了,可以由着回想它們的人搓圓捏扁。
況淮夜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可是當高珣時隔多年,再一次從天而降來到他面前,盡管頭發不再是軟軟地貼在額前而是被全部梳起,還戴着一副他不記得的眼鏡,但遞給他液體創口貼讓他回去記得塗的模樣,卻和他記憶裏一直保存着的,給他素描本讓他遮雨的高珣是一樣的。
正因如此,看到分明喜歡男人,哦,并且還是喜歡過況懷谷的高珣,端着他那一身的冷清幹淨,和女人相親時,況淮夜才不可遏制地感覺到了失望。
更別提義正言辭地拒絕他的親吻,卻在今晚走進了全城最容易發生一夜情的Querelle。
況淮夜心浮氣躁地想把手上這本東西重新塞回自封袋,不料用力過猛,直接給袋子戳裂了個口子。
被他親一下都要反抗得那麽激烈的人,居然敢在那種地方把酒杯留在位置上随意離開,平時裝得跟什麽似的,欲擒故縱的把戲倒玩得溜。
或許他并不是在欲擒故縱,而是真的有什麽事暫時離開一下座位呢?要是有人趁機在他酒裏加點什麽,高珣現在就很危險了。
得了吧,這裏頭的門道他一定清楚得很,不然他能給別人機會下手?也對。
但是萬一呢。
……萬一呢?
被扔在桌子上的素描冊打開的那頁,一片藍紫色的繡球,天真漂亮,充滿希望。
況淮夜低咒一聲,還是抓起了機車的鑰匙。
Hunk覺得自己今晚的運氣不算太差,居然能在Querelle這樣的地方遇到這麽合他胃口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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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剛過去搭讪時,這名漂亮的東方男子幾句話語就拒絕了他,但是他趁着他離開座位的工夫把可以讓他和自己一會兒都能飄然上天的東西放進了他的酒裏。
相信他們會擁有一個非常愉快的夜晚,到時候這個美人會感謝他的。
果然對方回來又飲了幾口酒後,原本很有禁欲氣息的臉很快就變得酡紅起來。
Hunk暗自吞咽下含在嘴裏的酒,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因為興奮和期待而已經開始進入狀态的胯下。他最喜歡這種看起來冷冷清清的類型了,以他過去的經驗來說,越是這種看上去難搞的類型,一旦得手了,往往玩起來就越野越帶勁。
只要想到眼前這個人稍後就會敞開着衣服,跪在地上一邊用他上面的嘴伺候着自己的家夥,一邊乖乖任自己用手指開拓着後面那張嘴,或許還能要求他說出一些自己愛聽的話,比如……
哦上帝,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這個男人在他身下會有多美了。
原本是想要帶他去旁邊的酒店的,但好像有點忍不住了,只好委屈下這位東方美人,先去洗手間,讓他給自己口一輪,然後等自己盡興了射在他臉上後,再去酒店了。
他還有一整晚的時間好好享受。
那杯酒還沒喝完高珣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像有人把他的腦子對半切開,直接将加熱的酒精倒了進去。
他的酒可能被人動過手腳。
他必須馬上離開才行,否則會……
高珣從座位上強撐着站了起來,眼前卻全是灌滿了顏料的氣泡,輕快地,跳動地,包圍着他,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試着戳一戳。
啪——
氣泡就破了,裏頭墜着的五顏六色的液體也再盛不住了,飛濺着沖他迎面而來。
有人在這時抱住了他綿軟無力的身體。
他不喜歡這個人身上的氣味。
可是他一點推開的勁兒都沒有了。
“……你,放開……”
天旋地轉間高珣被捂住了嘴,拖着往更暗更混亂的地方去了。
“噓——寶貝兒,我不想弄傷你,你配合點,我保證今晚會讓你永生難忘的。”
停完車再次踏進Querelle時,高珣已經不在原來坐着的位置上了。
和他一起不見的還有剛才動過他杯子的那個熊男。
“你是在找剛才坐在這裏的穿黑色毛衣的客人嗎?”
這個長相十分引人注目的男生從進來後就對那些有心圍着他打轉的視線視若無睹,只顧焦急地來回張望,不由讓吧臺裏的酒保聯想到,剛才兩杯酒下肚後表情就顯得迷亂的有些不正常的,被等在旁邊的老外帶走的穿黑色毛衣的年青男子。
盡管看上去已經非常不清醒了,還是能感覺到他的不願意。
當時老外嬉笑着沖酒保解釋他們是朋友。
在這種地方做的時間久了,對這樣的局面究竟是怎麽回事也猜得到大概,雖然不齒,但畢竟是店裏的客人,睜只眼閉只眼不惹麻煩才是常态。
酒保看着眼前這個男孩,又想起被抱走的那位分明已經意識模糊了的臉,唉……權衡幾秒還是出言管了這個閑事。
“對,他去哪裏了?”
他給他比了比洗手間的方向。
“一個說是他朋友的人攙他往那裏去了……他狀态有點不太對勁。”
他只能言盡于此,但願這個男生趕去的及時吧。
況淮夜感到自己的心在跑動間急速跳動着,就快躍出身體。他顧不上去數一路上撞到了多少對抱在一起親熱的野鴛鴦,撥開堵在洗手間門口的人直闖了進去。
不出所料,裏頭更是戰況激烈。
一扇扇門後面皆是令人遐思的呻吟聲。
況淮夜喘着氣猶豫了片刻,離自己最近的那扇門裏居然就傳出了撞擊聲,他不敢再等了。
擡腳踹開了門。
“fuck!!!”
不是。
下一扇。
“哎我操,你誰啊!!”
不是。
下一扇。
“merde!!!”
他無暇去看那些被打斷了好事,火冒三丈恨不得跟他動手的臉了。
一切都無所謂,等會兒要和誰打架都好。
他只要馬上能找到該死的高珣。
“啊——”
這扇門踢過去,他聽到了一聲慘叫。
随之看見的是被他踢開的門撞倒了的那個體格健壯,熊一樣的家夥。
他踹門是用了十分力的,這一下對方應該很疼,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但況淮夜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脫了一半的褲子和一旁靠着牆壁發絲淩亂面色潮紅,連眼鏡都不知道去哪裏了的意識不清的高珣,只覺心中火光滔天,氣湧如山。
壓根沒想着還要維持什麽自己不會說話的狀态了,他拎起趴在地上的人,厲聲問到:“你給他喂了什麽?”
“啊……fuck,痛……”
況淮夜的拳頭直直地砸了下去。
剛才被打擾了好事這會兒擠在門邊正打算要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的人,見他仿佛非天在世,眼都不帶眨的往那個倒黴的大塊頭身上招呼着,拳拳帶風,招招要命。
很快大塊頭就被他揍得面目全非,他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還在诘問,到底喂了什麽,是否碰了他之類的。
直到得到大塊頭虛弱地報出一種在Querelle這樣的酒吧裏并不算罕見的“助興”藥品名字及“還來不及碰他你就來了”的回答,他才松開了手,把對方像垃圾一樣重新扔回了地上。
眼前的場面太過暴力駭人。
別說原本想教訓他了,連“別打了”都沒有人敢上前勸一句,以至于在這小子結束毆打一把将另個人扛到自己身上時,圍攏的人群迅速就散開了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況淮夜扛着高珣從洗手間出來,還特意繞去吧臺跟酒保道了聲謝,并留下了自己的電話。
“如果裏面那個垃圾要賠償就讓他打這個號碼,我相信會有人有興趣聽聽他手上那些非法藥物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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