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夜空下,高懸的月光照進了況淮夜的眼睛
高珣拒絕了況淮夜要幫他聯系看過的心理醫生。
他相信況淮夜是好意,但他沒這個信心能赤裸裸地和一個陌生人剖析自己種種成長經歷來配合治療。何況他明白成瘾性的東西并不是那麽好戒的。剛開始發現自己有上瘾傾向時,他也試過通過其他手段,比如用刀片在自己大腿內側劃一些口子,企圖來抑制對性的依賴。
可是除了會感覺到痛以外,并沒有其他的作用。
即便流血了,想做就是想做,射精才是最能緩解他焦慮和沮喪的方法。
所以後來高珣就不想抗拒了。
抗拒幹嘛呢,一來自慰總比自殘好,二來反正他又不是通過頻繁更換性夥伴來達到高潮,他自己解決起來安全又衛生。而且後來他也和身體達成了一種共識,就是再想做,也基本是一天只來一次,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算是盡量自控了。
雖然近來因為況淮夜的關系,好像【靠自己也能玩了個爽】這一天一次的平衡有點被打破的趨勢……
但他們今晚互相說的話已經太多太深,這樣的事實還是他自己清楚就好,沒必要讓況淮夜知道了。
“我想吃藥睡覺了。”現在可大大超過飯後的半小時了,高珣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心裏盤算着這種氣氛一會兒怎麽說才能讓況淮夜和平友好地離開他的地盤回自己家裏睡覺去呢?話說,他都忘了問了,況淮夜從哪裏知道的他家的地址啊……
況淮夜去拿了藥和水進來,水給高珣之前還自己先用唇碰了碰,試過溫度合适才遞過去。
“那個醫生很專業,真的不想去看看?”看高珣吞完藥縮回被窩去了況淮夜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高珣擺擺手。
“但是我覺得……”況淮夜還要往下說,高珣不由嘆了口氣打斷他:“你覺得什麽?你別覺得了,要是我沒有這毛病我們也不可能上這麽多次床,你手上也不可能有我那些照片,不是嗎?”
高珣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
只是況淮夜的關心和溫柔已經太偏離出他們的關系。他不得不提醒一下況淮夜,他們并不是在談戀愛,不要混淆,也不要忘記,這一切的源頭是怎麽開始的。
“我真的要睡覺了。”他總不能立在自己床邊一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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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淮夜也的确沒這個打算。
他坐在地板上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本來想回去再處理的。”然後他當着高珣的面,打開隐藏相冊,全部選中:“要确認一下內容嗎?”
況淮夜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嚴肅,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高珣沒戴眼鏡,掃了一眼只能看清個大概,全是況淮夜之前拍下來的他那什麽時候的樣子。就這麽一眼也夠他羞恥的了,确認來幹嘛,他搖了搖頭。
“全部删掉了,你檢查一下。”
“不用了。”
“高珣,我要再正式和你道一次歉。對不起,我不應該用這麽下作的手段威脅你。以後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
“小珣!”羅雪歌的肚子已經相當顯懷了,高珣看着她還健步如飛的樣子都替她緊張:“周六你手機怎麽一直打不通啊?”
“手機沒電忘記充了,你慢點。”高珣把她讓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們班況淮夜那天找你都找到我這兒來了。我想打電話給你先問你一聲的,結果你手機不通,我看他信息裏特別着急,有天大的事一樣,只好先告訴他了。他去找你了嗎?什麽事情啊?”趁着辦公室暫時還沒有其他老師來,說話不用太注意,小羅老師趕緊過來八卦一下。
高珣心情複雜地喝了口水。
他就說況淮夜怎麽知道的他家呢,原來豬隊友在這兒。
“沒什麽,一點期中考成績的事情。”
“啊??哇,沒想到啊…我的課上他盡睡覺來着。我原來還以為他是對我有意見呢,後來聽其他老師說,好像是節節課都睡的。沒想到居然也會為了考試成績去找班主任啊……啧啧,看來這家夥還有點高三的緊迫感,總算上心起來了!”羅雪歌感嘆地邊點頭邊說。
高珣一時間覺得自己随口搪塞的這個理由很是勉強。
但也沒辦法了,總不好跟羅雪歌說,哦他周五晚上沒上到我,第二天上門來讨債結果碰巧我發燒了。我在他面前情緒崩潰大哭了一場,他良心發現變身田螺姑娘,做飯喂藥的照顧我,然後不知當時怎麽錯亂了一下,我們就促膝長談了半個晚上,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不是)。
“小珣,你今天喉嚨是不是有點啞?感冒了嗎?”況淮夜的事情在羅雪歌這兒翻了篇,她注意到高珣臉色比平日要蒼白,聲音也不太對。
“雙休的時候有點發燒,今天已經好了。”高珣體質不好,生了病恢複起來比別人要慢一倍,但他從小受他媽嚴格教育,一點小病小痛就不去上課是絕對不允許的。說實話這次要不是有田螺姑娘的悉心照顧,他今天就得頭重腳輕的來學校了。
況淮夜那晚跟他道完歉後一點沒讓高珣費心,乖乖地自動帶上門離開了。
高珣起來還在冰箱裏找到了他前一天留在那裏的粥,旁邊壓着字條,連微波爐裏要加熱多少秒都寫好了。
廚房裏也多出很多不屬于高珣的東西,比如況淮夜用過的長木勺啊,砂鍋啊,他手上這個專門可以用來加熱的裝粥的盒子啊……應該都是趁他白天睡着時出去買的。
論起生活自理能力,況淮夜真是比他強多了。
高珣想到他一帶而過的說阿姨沒給他留飯,餓得不行了,就開始學着給自己弄點吃的。
這生活自理能力是那時培養起來的吧。
可況淮夜那時才多大呢,恐怕連冰箱裏放在高兩層的東西都拿不着。媽媽剛去世,爸爸不在身邊,他又不會說話,好看糯軟的一個小人兒,在只有自己的房子裏裏,安安靜靜地做飯吃飯。
高珣一勺勺地舀着溫熱的粥,心裏描繪出況淮夜年幼時的身影,卻不敢讓那身影轉過來,他怕看見一雙灰綠色的眼睛裏空空曠曠,只有層化不開的水霧。
太久沒吃過讓他的胃感覺這麽熨帖的東西了,他想,以後得對況淮夜好一點。
這個想法使得高珣今天一早到了學校先去宿舍拿東西看見窗臺外面有個熟悉的煙頭時也沒有生氣,況淮夜周六大概是先來這裏找過他,結果發現他不在,窗戶還鎖死了打不開,郁悶地在外頭抽了根煙。
真是膽大包天,也不怕被巡邏的校警抓到。
“小珣,小珣?”羅雪歌的手在高珣面前來回晃了幾下。
“嗯?走神了……你剛說什麽?”
“早啊高老師!啊,羅老師也這麽早啊!”
羅雪歌本還想問問高珣他媽最近有沒有給他搞那些相親的事,無奈辦公室已經有其他老師進來了,只好作罷地東拉西扯了些無關緊要的閑話就回語文組去了。
晚自習高珣在講臺上寫教案的時候手機振了下。
【晚自習結束了來一趟操場。】
看到這條東西高珣擡了擡眉毛。
那天道歉的話這麽快就要作廢了?不僅作廢了還越玩越過分要去操場做?
他早上才打算要對況淮夜好一點來着。
“怎麽這麽慢。”操場只有兩盞燈還亮着,跑道上只有況淮夜一個人,他把校服扔在一邊,向走過來的高珣招招手:“還以為你今天會休息,不發燒了?”
“嗯。”高珣看着況淮夜壓腿,心想這倒新鮮,是要大幹一場所以先賽前熱身一下?
“你也做一下準備活動。”況淮說。
高珣不解的哦了一聲之後就沒下文了。
“別光哦,至少做點拉伸,不然等會兒你堅持不下來的。”
高珣聽得一頭霧水:“你到底要幹嗎?”
“我要帶你跑步。”
高珣啞然失笑:“什麽??”
“我想過了,你不喜歡去看心理醫生也沒關系。運動是一種特別好的宣洩方法,如果能堅持每天跑二十圈,我猜不用通過性,你的焦慮和沮喪一樣可以排解掉。或者你想學格鬥嗎?等你體力練的更好一點了,我也可以教你。”
高珣聽了差點扭頭就走。
開什麽玩笑。每天這麽跑是要幹嗎,去當誇父嗎?
當然他不是懷疑堅持跑二十圈能抑制性瘾,畢竟将近八千米下來他肯定連手都擡不動了,更別提能和自己玩了個爽了。
“你自己慢慢跑吧,我要回去了。”
高珣轉身要撤,況淮夜追過來:“什麽叫我慢慢跑,我們倆是誰上瘾啊?”
“以你前段時間發情的頻率,我也懷疑過,我們倆究竟是誰上瘾。”
高珣越走越快,就要跨出操場了,況淮夜只好一個閃身擋在他前面:“你就不覺得這樣很被動嗎?”他們在這只有兩盞燈的跑道上對視,況淮夜背着光,眼神又深又暗引人探尋,他說:“難道你想再被別人威脅嗎高珣?”
高珣回答他的語氣并不重,氣勢卻迫人:“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嗎?”
可是已經見過太多別人沒見過的高珣的況淮夜,必然是不會怕他挂在面上的這份冷淡的。甚至還能再上前一步,趁高珣不備摘下了他的眼鏡笑着問:“萬一就是有和我一樣無恥的人呢?老師,那你要怎麽辦?”
用暴力來解決問題是不可取的。不過高珣現在看着況淮夜,真的覺得手很癢。
“讓我幫你吧高珣,我能幫你。”
夜空下,高懸的月光照進了況淮夜的眼睛。他虔誠的神色讓高珣失去了說不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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