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那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和上個學期開學第一天就無故缺勤不同，況淮夜這次是和高老師正式請了假的。

高老師聽得出來，況淮夜對趕不上學校開學回來這事是不太開心的。但這次他沒再說什麽怎麽平時也不見你那麽愛來學校的話，本來況淮夜就差不多每天要念叨好幾次想你了，想親你了之類的，他再這麽說，還不等于給了況淮夜一個舞臺盡情發射肉麻嗎。

“沒想到事情越處理越多。”況淮夜語氣有掩不住的煩躁，高珣猜他一定是在抽煙：“高老師，要是況家垮了，況懷谷的生活一落千丈，你真的不會擔心他了？”

高珣默默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這點歷史在況淮夜這兒是要記到猴年馬月去？

“比起擔心況懷谷生活是不是會一落千丈，我更擔心你回來功課趕不上。不過你這麽有本事，好像高不高考都無所謂，是吧。”

“高考總是要考的，有人不是說過嗎，考上好的學校會讓人渡過困難的河流時，乘坐更堅固的工具，我也想體驗一下啊。”況淮夜笑了一聲，随即又嚣張地說：“功課有什麽難，我就是再晚一兩個月回來也能趕上。”

“是嗎？我看你還是現在起留心一下高複信息吧。”高珣真誠建議道。

“什麽高複，是你教嗎？是你我才要上。”況淮夜充滿邪惡地有意強調了這個“上”字。

“……我要挂了。”

“等等。”況淮夜對自己這有歧義的話很滿意：“我前幾天寄了個快遞給你，應該周四就會到了。你注意收。”

高珣第一反應就是：“你不要寄奇怪的東西給我。”

況淮夜在那頭放肆大笑起來：“老師腦子裏想到的奇怪東西是什麽？”

高珣才不上這個當。

“放心吧。是很正常的東西。”況淮夜意猶未盡地輕嘆一聲：“這幾天開始會很忙了，大概不能每天都湊好時間跟你講話了。”

“嗯。”

“但我時時刻刻都會想着你，高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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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況淮夜說了，是很正常的東西，但是十四號早晨高珣收到這個國際快遞時，認為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在辦公室拆比較好。

陳艾抱着收齊的作業來辦公室上交，眼睛很尖地一下就瞧到了高珣桌上放着的快遞盒。

“怎麽了？”高珣見她放下作業沒走，以為她還有事。

“高老師，你收到情人節禮物啦？”他家課代表一臉小八卦地問。

“情人節？”高珣不明所以。

“對啊，今天是2月14號，情人節啊。你不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

高珣上一次收到情人節禮物還是大學的時候，羅雪歌送的她親手做的巧克力，他坐在宿舍的床上晃了晃況淮夜的這個快遞盒，況淮夜也會親手做巧克力嗎？想象一下他弄個心形的磨具往裏頭倒可可油的樣子，好像有點違和……不過他做的飯那麽好吃，就是真做了巧克力，味道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吧。

高珣拆了快遞箱，滿滿當當的防撞填充物中間放了個深藍色的四方盒子。高珣小心地取出來，打開一看，裏面裝的是一塊表盤顏色很特別的手表。

表盒裏還有張疊好的紙，高珣将它展開，況淮夜灑脫潦草的字體躍然紙上：

高珣，情人節快樂。

本來想做巧克力的，但好像太普通了，就換成了手表。

這塊手表嚴格說來不是全新的，是我拆了我十六歲時候買的第一塊機械表，然後訂做了表盤表帶，自己重新組裝起來的【手是不是很巧？】。

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出，表盤的顏色是我眼睛的顏色。

我把我那塊手表上的表芯，裝到了這塊送你的表上，意思就是，我把我的心交到了你的手上。

看到這裏是不是又想威脅我要挂電話？

哈哈哈，可惜是封情書，沒得挂。

據說好的機械表是可以戴一輩子的，所以我會喜歡你到它不走了為止。

……哎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只會覺得我是在這兒胡言亂語發宏願，對吧？

那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PS 接下來會很忙可能電話會變少，但秒針每走六十下，就是我又想你一分鐘。等我回來。

夜。

糟糕，好像有柔軟濕潤的羽毛，輕輕蹭過了他的心髒。

接下來的時間裏，果然如況淮夜所說的那樣，兩個人之間的通話和視頻都幾乎沒有了。況淮夜那邊好不容易能夠歇會兒聊上幾句的時候往往高珣都要去上課。而高珣這邊得着了空了，況淮夜又是最最忙碌的時段。其實他也不是不可以在午餐之類時間裏見縫插針的聯系高珣，但想到國內都是後半夜了，他又不想把累了一天的人挖起來，就為了自己能聽聽他的聲音。

所以只能是在一些空隙裏給高珣發發信息。

有時高珣醒來，手機裏能躺着十幾二十條況淮夜發過來的東西，也有時整整一天沒有兩條。況淮夜發的最多的內容就是我想你。累極的時候也會發段語音，高珣隔了一個夜晚點開語音條聽到他在那頭像随時要昏睡過去一樣，聲音低啞地說，高珣，真想馬上回來看到你。

高珣的“嗯”字就回不下手了。

取而代之的是對着手機按下語音鍵：“好好休息。”

“小高，去鍛煉身體啊？”晚自習之後黃主任碰到了剛換上慢跑鞋的高珣：“畢業班壓力大，而且馬上又要到條件艱苦的地方去，把身體練練好是很有必要的。”

高珣應了一聲。

他現在每天回寝室前都會去操場跑步，曾經難以堅持的二十圈，如今已經可以順利跑下來了。況淮夜剛開始拉他跑步時強力推薦的，運動的好處，高珣也逐漸的有所體會了。

沮喪，煩躁，失望，很多灰色的情緒，原來都可以随着汗液一起離開他的身體，蒸發在空氣裏。

高珣不敢說他的毛病完全治愈了，但至少，堅持運動以來，只有自我釋放之後才能安然入睡的症狀有了明顯的改善。

他把這點誇父的喜悅分享給況淮夜，況淮夜起先很欣慰。

後幾天想起來才問他，那我給你的那些靈丹妙藥你豈不是都不太用得上了？

高珣說，是啊，要我傳回給你嗎？

第二天看着況淮夜之後語帶威脅的回過來，不許傳回來，送給你就是你的了，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讨論讨論使用方法。高珣笑着想，就是因為不想一直用你那些靈丹妙藥才去跑步啊，笨蛋。

不想用，也沒法用。

因為高珣非常清楚，自己對況淮夜的感情，正在發生變化。

在他尚能控制的情況下，他不能任由這個變化像滾雪球一樣的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