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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不要啊啊啊……”沈軒吓得魂飛魄散, 嘶啞的嗓音猶如破鑼, 一面喊一面在地上挪動着要逃。
而周山海也沒真砸下去。
何秀婉抓住了他的手:“山海哥, 不要!不要!”
為什麽不要?
因為身份的差距,因為沈軒是縣裏珠翠閣沈家的少爺,今兒若是真傷了他命根子, 即便周山海能尋求廖有為的庇護,但周家何家的其他親人, 廖有為卻未必能都護住。
當然, 也沒理由全讓廖有為護。
更沒理由因為他, 而牽累兩家人。
說到底,都是因為他不夠強大, 沈家想對付他輕而易舉罷了!周山海的手背青筋暴露, 而他面色更是冷得猶如千年寒冰。
沈軒雙手護着下身, 害怕的緊閉着的雙眼只悄悄露了一條縫:“不要, 周山海不要,我錯了, 我知道錯了, 你別那麽對我,我給你錢, 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
僵持了好一會,周山海到底放下了板凳。
沒要錢,也沒打沈軒,他道:“明兒一早,你給我滾出運來鎮, 從此以後,再不許踏入運來鎮半步!”
沈軒此時哪裏還敢不同意,他忙道:“好好好,我明兒一早就走,不不不,我現在就走,我馬上就走!”
馬上可不行。
“到底一場交情,你又是劉小姐喜歡的人,現在既然已經傷成這樣,還是先看了大夫再走吧。”周山海咬着牙,盡量不露出想殺人的情緒。
沈軒這下都有些感動了,不過他也知道周山海為什麽這個态度,無非就是怕他們沈家呗。他道:“你放心,我身上這傷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我不會找你們算賬的。”
周山海沒再理他,拉了何秀婉的手,大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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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子西邊一直大步走回美人館,周山海拉着何秀婉在前,一路上一聲都沒吭。而後面陶嬷嬷跟何秀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前面的兩個人,也一聲都沒敢吭。
沒人理會周小如,她被打又被踹,雖然都不是重傷,但到底也渾身都不舒服。然而沒人管她,她只能抹着眼淚跟在後面。
回到美人館,時間還早,周山海吩咐何秀蘭去跟沈嬷嬷說下午不用來了,轉頭拉了周小如推進廂房,直接把門給鎖了。
周小如吓得臉色發白,撲到門上使勁拍門:“三哥!三哥你幹嗎呀,你把我鎖起來幹什麽?三哥開門,你開……”
周山海站在門外,突然冷冷出聲打斷周小如:“閉嘴!”
周小如吓得猛一下閉了嘴。
周山海繼續道:“你最好給我安安生生待着,若是再吵再鬧,剛剛沒能打沈軒一頓,我不介意狠狠打你一頓!”
那可不行,三哥一個大男人,不把她打死也會打殘的。
周小如抹了眼淚,可委屈了:“三哥,我……我還……”
“我叫你閉嘴你沒聽見?”周山海手摸到了鎖。
周小如徹底被吓到了:“我閉!我閉!你別進來!別進來啊……”說着直接被吓得嗚嗚直哭,哭了兩聲又怕吵到周山海,趕忙捂了嘴,連哭聲都不敢發出了。
“山海……”
何秀婉去拉周山海,一個“哥”字還沒喊出來,周山海就一把甩開她,轉身大步朝上房去了。
何秀婉看着他背影嘆氣。
何秀蘭湊上來:“姐,大姐夫這是生氣了。今兒這事我都說了,你不能這麽幹,太危險了。你快去哄哄大姐夫吧,他生氣也是因為擔心你安危。”
何秀婉道:“我有分寸,我帶了匕首,那沈軒就是個富家公子哥兒,論力氣他未必比我大多少。再說不還有你和陶嬷嬷,我都提前安排好了,不會出事的。”
何秀蘭道:“這話你跟我說沒用,還是跟大姐夫去說吧。”
何秀婉:“……”
何秀蘭都能看出周山海是因為什麽不高興的,她能看不出嗎?就是因為能看出,才覺得為難,這哄都不知道怎麽哄啊!
陶嬷嬷也道:“太太,你快去吧,夫妻倆把話說開,可不能有什麽悶在心裏,那樣傷感情的。”
何秀婉只得往上房去。
進了上房走到東側間門口,正碰上周山海從東側間出來,他手裏抓了兩個各有二十兩的銀錠子,正一邊走一邊塞進懷裏。
“山海哥,你要出門嗎?”何秀婉停腳,問道。
周山海也停腳,目光定定落在她脖頸裏一瞬,然後又低頭看了眼她手腕。最後收回視線,沒回答,而是吩咐道:“晚上叫陶嬷嬷和叮叮去前面二樓将就一晚,至于小如,廂房門鎖的鑰匙我拿走了,今晚上明早上,都不許給她東西吃!”
雖然因為周小如最後還是回頭救她了,何秀婉沒有對周小如徹底死心,但今兒這是她提前猜到做了布置,自個兒也有分寸。若是她沒猜到沒做布置,又或者把沈軒換成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或者幹脆門外不止梅花一個人守着,那麽即便最後周小如回來救她,也定然救不下她。
所以說不怪周小如不氣周小如,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她絲毫沒有為周小如說情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好,我都聽你的。山海哥,你這是要……”
“呵,都聽我的?”周山海冷笑一聲,打斷了何秀婉,接着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什麽都沒說,轉身大步走了。
“山海哥。山海哥!”何秀婉叫着他追了兩步,沒追上。
周山海這一走,一直到晚飯時間都沒回來。
周小如被關了一下午,中午就沒怎麽吃的她餓的肚子咕咕叫,但卻只能忍着不敢吭聲。何秀蘭陶嬷嬷包括叮叮,全陪何秀婉坐着,都在擔心周山海。
最後還是何秀婉先回神,道:“沒事兒,他應該是有事耽擱了,回頭晚上回來了,我跟他認個錯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趕緊的,咱們先吃飯,給他留些就成。”
有她帶頭,這頓晚飯倒是吃過了。
晚飯後,何秀蘭擔心的不肯走,還是何秀婉硬給攆走了。而陶嬷嬷和叮叮不放心,也被何秀婉給趕去了鋪子的二樓,那邊屋裏就有被子,晚上兩人睡着不用怕凍着。
人都走了,周山海還沒回,何秀婉在空蕩蕩的院子裏站了片刻,走向廂房。
她在門口站着沒動,餓的昏睡了會兒的周小如卻醒了,下床走到門口,可憐兮兮道:“是三嫂嗎?嗚嗚我……我好餓啊。”
何秀婉不為所動,只問她:“小如,你今兒最後,為什麽會回去救我?”
為什麽?
周小如想都沒想,只忙道:“因為你是我三嫂啊,因為你對我好,三哥也對我好,我怎麽能眼睜睜看着你被沈軒那禽獸欺負!所以我就回去救你了,我想着哪怕拼着命不要,也要把你救出來!”
雖然最後她才知道,原來三嫂早有準備,根本不需要她救。但當時,她确确實實是把命都豁出去了的。
何秀婉知道周小如的話裏有真的,因為當時她沖進屋裏的模樣,瘋狂打沈軒的模樣,她都是看在眼裏的。
但更多卻是假的,她問:“那你一開始,又為什麽要幫着他害我?”
周小如正說的激動,說的覺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子了,何秀婉這話一問,她頓時卡殼了。沉默了好半天,最後才小聲道:“因……因為他給了我好多金銀首飾嘛,我……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那些,一時鬼迷心竅就……就幹了壞事兒。但三嫂,我反悔了,我真的反悔了,我後來別說那些首飾,我就是命都不要都不怕,我心裏只有救你這一條!”
“那些首飾在哪兒?”何秀婉戳中重點。
周小如又不吭聲了,那麽多好首飾,她真是舍不得。她一輩子沒見過沒戴過,那些是值幾百兩還是幾千兩啊?想到這麽多錢,周小如不由有些後悔,這錢要是她留着,她一輩子都可以吃穿不愁了,說不定就是兒孫都能惠及,一直過好日子呢。
何秀婉冷道:“你沒幫沈軒辦成事兒,難道首飾還想留着?”
周小如心裏一咯噔,那不能,那不是找死呢嗎!
她小心翼翼道:“我沒辦成事兒,那可都是為了救你。三嫂,我把首飾還給沈軒,那你和三哥……你們能不能補給我啊?”
何秀婉都要氣笑了,這周小如真是叫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說她壞,她是真的壞,嫂子都能害。說她狠,她卻又還有那麽一兩分良知,沒狠到那個地步。但說她蠢嘛,倒真是挺蠢的。
“你可以做夢。”何秀婉說道,轉身就走。
聽着走開的腳步聲,反倒是周小如先怕了,這事兒如今三哥三嫂明顯都還是怨上她的,她要是把那首飾扣下,回頭就算沒出嫁前沒事,出嫁後沈軒也會把她弄死,到時候三哥三嫂只怕沒一個人幫她。她忍不住哭,她怎麽這麽命苦,一點兒好處沒拿到,反倒是兩邊都得罪了。
“三嫂你別走啦!在,在牆根底,你……你去挖好了!”
何秀婉腳步一轉,往牆根底去了。
周小如埋的并不深,很快何秀婉便挖出了木匣子,打開來看了眼,走回來又問:“你沒偷着藏了什麽吧?”
這對周小如來說算是提醒了,她腸子都要毀青了:“唉,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出呢!”
何秀婉:“……”
眼下并不算太晚,雖吃了晚飯,但天卻還沒完全黑透。開了美人館的門,何秀婉本是想把木匣子丢隔壁門口就算了,但走過去一看,隔壁鋪子的門居然是虛掩着的,于是她便把門推開些,木匣子放進去後,又把門拉上了。
而做完這一切後,一轉身正好看見周山海。
何秀婉忙小跑過去,低聲道:“是沈軒之前給小如的首飾,我找出來給還過去了,那會兒聽見動靜,秀蘭出去看了回,說是沈軒被梅花和他的小厮扶回來了。”
周山海一句話都不想跟何秀婉說,這女人簡直不知死活,還說什麽都聽他的,分明是出了事連說都不跟他說一聲就自己辦了!
他氣呼呼的,但拉着何秀婉的手卻沒怎麽用勁兒,把人拉回屋反鎖上門,想到周小如了才開口:“你沒給小如吃飯吧?”
何秀婉這會兒可乖了,表功般道:“沒有!一口都沒有!”
周山海就又不說話了。
也拒絕了吃飯,說是在外吃過了,何秀婉聞着他身上有酒味,倒也信這話。
簡單洗漱後,何秀婉先上了床,正琢磨着怎麽哄周山海呢,周山海卻又穿好了衣裳,只不過挑的是一身從前在鄉下時帶過來的黑色粗布衣裳。
何秀婉不解:“山海哥,大晚上的,你穿這衣裳幹嗎?”
又要出去嗎?
“我出去有事。”周山海說道,倒也沒着急走,而是走到床邊拉了何秀婉的腿,将她的褲腿一下子撸的老高,就着油燈看白皙的腿上有刺眼的青紫和擦傷,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被拽着腿有些不舒服,更是不想周山海因為這個生氣難過,何秀婉一面把褲腿往下拉一面道:“沒事,就是點擦傷,一點都不疼,兩天就好了的。”
周山海直接瞪了她一眼,回身拿了一早放在床頭小幾上的瓷瓶,打開來挖了些乳白的藥膏,輕輕給何秀婉擦在了兩條腿上。跟着又拉她的手,把手臂上的擦傷也上了藥。再是撩開上衣下擺,見她腰間也有擦傷,最後氣得把她衣服全脫了,腹部肩背多處擦傷,周山海最後上藥的時候手都在抖。
何秀婉吓得再不敢說話了,只在最後藥全上好了,才抱住周山海的手臂,也不說話,就仰着臉可憐巴巴的看他。
而此時,隔壁張家的鋪子門被推開了。
黑燈瞎火的,灰頭土臉的張根擡腳進門,一腳踢在了木匣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加更,今天會加的,晚上12點之前見
那個啥,求一下作者專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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