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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的，爸，你別想太多。”

她們公司今年年假是從年二十八，也就是今天開始，正月初五結束，奚遠淮要和她一起住到正月初四回去。

七八天時間，總是能讓爸媽了解他的。

但怎麽想都覺得自己的爸爸和奚遠淮沒話聊…算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吧，她要做什麽就帶上他好了，總不能丢他一個人在樓上。

“對啊，別想那麽多，小書的房間我收拾了，被子枕頭都是新的，還曬過了，上個星期下了幾天大雪，冷嗖嗖的，但一出太陽我就把這些曬出去，曬了三四天。”王玲芬和戴景的想法倒不太一樣，覺得雖然家裏條件不好，但收拾幹淨整潔了也不是不能見人。

“媽，你也太誇張了，我睡了二十幾年舊被子，都沒見你給我新被子蓋。”戴書雅不服氣，她雖然懂事比較早，但換條好看的新被子一直是小時候的夢想，自己媽媽也一直沒給她實現這個夢想，現在被子被面可都還有補丁呢。

就算高中時候住宿帶去學校的被子也是舊被子，沒有新被子！

奚遠淮憑什麽能蓋上新被子！

“你這丫頭，什麽叫睡了二十幾年，你媽沒給你換過新被子？”

“沒有，我睡的那床被子就是陳年老棉被，我看是媽你嫁給爸的時候帶過來的吧。”

“丫頭就瞎說，你現在這棉被明明是在你讀一年級時候新打的，你媽還經常給你把被套拆下來洗，你有三個被套替換。”

“看吧看吧，我一年級，到現在也要二十年了，被套不還是二十幾年的老被套。”

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倒讓氣氛變輕松了，戴景也沒那麽擔心女婿會因為家裏條件不好對女兒有了意見。

意見是不會有意見的，這不，奚遠淮下午就跟着戴書雅幫王玲芬一起做晚飯了。

“小奚喜歡吃什麽菜？今天來不及，還沒準備，想吃的明天阿姨去買。”今晚的飯菜都是放煤氣竈上做，還被女兒抱怨一句吃不到烤番薯…她不就怕女婿覺得土竈臺上做飯不衛生，雖然土竈臺臺面也貼着瓷磚了，瓷磚擦幹淨就看起來幹幹淨淨的…還是怕女婿吃不慣。

“媽，準備什麽呢，他不挑食，我看冰箱裏已經很多菜了，別買了。”沒等奚遠淮開口，戴書雅就先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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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看着奚遠淮洗菜。

家裏過年一般是做炖菜的，但奚遠淮來了，戴書雅就讓自己媽媽做炒菜別做炖菜了。

以前炖肉一大盆，一盆炖肉就能吃上好幾天，她不吃膩，奚遠淮也會吃膩。

雖然沒把奚遠淮當外人，但總不能讓人家一直吃剩菜，況且炒菜能做好幾樣，比如豬肉能和芹菜炒，豬肉還能和洋蔥炒，口味大不相同。

她在外面住基本只做一頓飯的分量，也就粥啊飯啊才會剩着，別的都是能吃完的量，所以這次也和自己媽媽說了，做一頓飯就行。

天氣很冷，家裏前面空地有口水井，井水的水溫四季都不會變多少，夏天讓人覺得涼快，冬天就讓人覺得溫暖，她自己之前也是直接接觸井水洗菜的，這會兒一點不心疼第一天來家裏就洗菜的男朋友。

“小奚別聽丫頭亂講，想吃什麽阿姨給你做…丫頭你也是，小奚第一天來就讓人幹活。”雖然是責備女兒，但王玲芬還是很樂意看到女婿幫忙幹活的，這說明女婿是個會體貼人的。

“他勤快，搶着幹活我也沒辦法…爺今年來家裏住嗎？去年除夕夜睡了一晚，正月初一起大早就回去了，都還沒吃上我做的幾頓飯呢。”戴書雅回家的時候都會問問自己的爺爺。

自己爺爺去年吃個團圓飯睡一晚上就離開了，家裏一樓有專門一間房準備給爺爺，但爺爺就是不樂意常住，去年住了一晚上，今年還不一定會來住。

戴書雅在外工作的時候，想到自己爺爺就會覺得很心酸。

今年是奶奶去世第六年，爺爺一個人已經生活了六年。

爺爺去年還說種田賣菜給她存着嫁妝的錢…現在哪還有女人嫁人需要嫁妝的，老古董。

今年她都帶對象回來了，爺爺總要看看孫女婿的。

“你爺爺今天去賣菜了，你爸說等晚上就去老屋告訴你爺爺你帶對象回家了。”

“那麽冷的天，爺去賣什麽菜啊，這雪都還沒化，不小心摔着可是大事了，我去找爺。”戴書雅很擔心自己的爺爺，準備把爺爺拉回來。

“你爺爺是去賣土豆和菜蘿蔔，別去，現在已經天黑了，等你爸回來讓他去找爺爺…你爺爺現在身體硬朗着呢，你摔倒你爺爺都不可能摔倒。”

“擺攤一天，冷的要命也賺不來幾個錢，現在路還滑，就算奚遠淮走，不小心也會摔倒啊，和身子硬不硬朗沒關系。”

突然被點名的奚遠淮連忙附和戴書雅的話，“是啊，現在雪地走着滑，我不小心的确會摔着…天氣很冷，書雅今天回家的路上鼻涕都要凍出來了。”

“奚遠淮，我沒凍出鼻涕，洗你的菜去！”這男朋友完全就是來拆自己臺的。

“好，我繼續洗菜。”

“丫頭，你待會兒可以帶着小奚叫你爺爺來家裏吃飯，我看讓你爸去找不一定能把人帶回來。”王玲芬當年要嫁給戴景的時候，就很怕婆媳關系處不好，但嫁過來就知道公公婆婆人都很好。

而且現在很多人家裏都會頭疼養老人的事，誰都不願意養，覺得自己吃虧，到他們家卻變成誰都想養，可老人哪家都不願意去，就守着老屋。

她是知道了，她公公就是不喜歡麻煩人的性子，這一生唯一麻煩人的事，可能就是婆婆生病那段時間四處問人借錢。

四處借錢給婆婆治病，婆婆最後還是去世了。

公公這輩子其實最不喜歡欠別人的，婆婆病了借錢也是不得已，在婆婆去世之後，自家孩子湊的錢他就不還了，當是給他們媽盡的最後一點孝心，至于他自己欠的，就慢慢種菜賣菜還。

種了三四年還真給還清了錢，去年就說要存錢給丫頭結婚。

賣菜能賺幾個錢，不指望給丫頭存錢結婚，能給自己買幾身衣服他們這些小輩也不會那麽擔心。

“嗯，我和奚遠淮一起去。”

正好奚遠淮洗好青椒，戴書雅起身挽着他的手臂出門。

“風風火火的，也不怕雪天摔倒。”王玲芬無奈說了一句，也不管他們，自己繼續炒菜。

…

“爺，都過年了還不歇歇…以後雪天別出去了。”戴書雅帶着奚遠淮去了自己爺爺的老屋，她前腳剛來，爺爺後腳就回來了，正好，帶回家吃飯。

“小夥子是丫頭對象？”戴爺爺還挑着擔子，看到奚遠淮很吃驚。

就算年紀再大，沒有一點點準備就見到孫女婿，還是會很吃驚。

“是對象沒錯，我帶回家過年的，爺，快點，我媽飯都要做好了，你把剩下這些土豆和菜蘿蔔放好。”

“小丫頭怎麽性子那麽急，嫁人之後就別那麽急了。”戴爺爺從棉外套口袋裏掏出鑰匙，開了門上的鎖頭，把擔子放到堂屋，鎖好門就準備和戴書雅去吃晚飯。

平時他還不會去，但今天是見孫女婿，飯是要吃的。

“我沒急，是你老讓人着急…年後就給你買輛三輪，現在外面賣菜的就算沒有電動三輪，腳踩三輪還是有的，誰和你一樣還自己挑着擔子！”

“浪費那個錢做什麽。”戴爺爺在老伴過世後還錢那段時間節省慣了，一聽孫女說要買三輪，覺得浪費錢。

“奚遠淮，你出錢給我爺買輛三輪，沒問題吧。”

“嗯，我給爺買輛三輪車，三輪車比走路輕松很多。”奚遠淮跟在爺孫倆後面走，又聽到戴書雅點名，立馬跟着說道，不過這會兒也沒開玩笑。

“聽到了吧，花你孫女婿的錢，不用心疼，而且三輪車要多少錢啊，你老人家就別想太多了，我還怕你踩不動三輪呢。”

“你爺還沒老到踩不動三輪車！”戴爺爺家裏有輛老式自行車，只是現在不能用了，但他早年自行車會騎，三輪車當然也會騎，只是居然被小丫頭說踩不動了，立馬就反駁了。

爺孫倆一路說到家裏。

晚上吃飯還是用家裏的小桌子，小桌子雖然小，但其實也沒那麽小，是四方桌，平時家裏三個人一人一邊，這會兒來了爺爺和奚遠淮，戴書雅就和自己媽媽坐一邊，爸爸爺爺奚遠淮各自坐一邊。

晚上一頓飯出奇融洽，主要是奚遠淮的胃口很好，家裏人就對他沒有距離感了。

小夥子能吃是福，生病可就什麽都吃不下了。

吃飯期間爺爺還和奚遠淮說話，奚遠淮都能搭上話，沒有距離感，連戴景都和他說了幾句話。

戴書雅這頓晚飯還真沒有幫奚遠淮說幾句，全讓他一個人應付…他自己應付得還不錯，真是人不可貌相。

今天晚上奚遠淮陪着爸爸和爺爺喝了點酒，在他開始笑的時候戴書雅就覺得有一絲絲不妙了。

“爸媽爺，我先帶他洗臉刷牙了。”正好已經吃完飯，戴書雅就起身去奚遠淮身邊，拍他肩膀示意他起來。

奚遠淮醉酒除了喜歡笑也沒什麽毛病，這會兒就乖乖跟着戴書雅起身洗漱去了。

家裏雖然有洗漱的小隔間，但是沒有熱水器，冬天水管被凍住連冷水都放不出來，還好有燒熱的水供洗漱，洗澡不行，只能明天帶奚遠淮去鎮上的浴室去洗。

“別笑了，洗臉。”提起熱水壺往臉盤裏倒了半盆熱水，把新毛巾浸濕擰幹，戴書雅本來是想奚遠淮自己擦臉的，沒想到他就俯身低頭把臉湊過來了。

沒辦法，只能伺候醉漢洗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