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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竹小時候總是期盼着長大, 時間卻漫長得像一部慢放的電影。現如今,她每每期盼一天比一天長,日子卻又飛馳起來,還沒抓到就已經溜走。
韓奕辰的短片到了後期制作的緊張環節,雖然不必東奔西走拍鏡頭,但從剪輯到插曲他都要求能盡善盡美。
那竹每次進到他在學校租的工作室,都覺得自己快被裏面的一股煙味跟酒味熏得暈過去了,不明白搞藝術的為什麽總需要借住煙草和酒精來找靈感。
韓奕辰說到做到,答應了她不抽煙後,一次都沒再碰過。實在被環境帶得瘾上來了, 他就拆個棒棒糖含着。
那竹喜歡他身上甜絲絲的味道,喜歡他口腔裏清爽的柑橘氣息, 每次他用舌頭攪得她暈乎乎的時候, 她總能想到那個安全通道裏涼涼的風。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接吻。
那竹給他收着工作室裏散落的煙頭酒瓶,韓奕辰就嚼着最後的一點棒棒糖, 歪在一邊看她:“食堂那邊辭了?”
那竹吐了個舌頭:“辭了。”
這事原本除了幾個舍友,一直是人不知鬼不覺的,不知道哪個好事的拍了她的照片發去校內BBS上。
萬年不在學校吃飯的韓奕辰托着浩子一起到食堂, 兩個人隔着窗戶玻璃朝她笑, 那場景直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瘆人。
韓奕辰二話不說讓她辭了, 那竹原本想做到月底,最後還是舍友們押她去說了,說她穿着巴寶莉的大衣在食堂打飯,是對衣服的不尊重。
那竹轉而一想, 反正都要期末考試了,多點時間用來複習好了。
北國的冬天比起邊藏也是不遑多讓,但跟邊藏家裏往往要燒柴取暖不同,這裏很早就會開始集中供暖,他們這樣的大學裏供應得還更早一點。
宿舍裏已經足夠溫暖舒适,但那竹更喜歡抱着東西來韓奕辰這兒。工作室朝南,每天一到中午,暖融融的陽光照進來,能把人曬化了。
韓奕辰給她買了個懶人沙發擺窗戶邊上,後來又陸陸續續添了不少東西,一個高度正好的邊幾,吃不完的零食袋……他們甚至還有一個咖啡機。
那竹讓房間通過風後,習慣性地脫了大衣。走去窗戶邊上,開了空氣淨化器,捧着書躺倒在了懶人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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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生要拿高分沒什麽技巧,最重要的就是背誦背誦加背誦。她通讀過幾遍就把書合在一邊,背得越吃力,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韓奕辰本來有了新靈感,準備再剪一遍片子,看她這樣就沒了動力。
網上說真心喜歡一個人,所有形容詞就剩下了一個可愛,怪不得他現在一看到那竹,滿心都是“可愛”、“可愛”。
韓奕辰坐到她身邊,替她拿起書,說:“你背得大聲點,我幫你看看哪裏不對。”
那竹原本背得就結巴,他這麽一來,她直接卡得結結實實。
韓奕辰笑得更加得意,把書轉過去給她:“看不正經的東西時,記性那麽好,一讀書就什麽都不記得了。趕緊看看,一會兒背給我聽,錯一個字我就親你一下!”
“還說別人不正經,我看你最不正經!”那竹将書藏到背後:“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小學生背書。而且背給你聽,你能懂嗎?”
韓奕辰平白無故被鄙視,向兩手哈了口熱氣,嬉笑着揉搓她腰:“你膽子不小啊,我的話都不聽了!你到底背不背,不背我也要親你!”
他說着往下傾身,要把她壓得死死的。那竹瞥到門沒關,他那些朋友随時可能過來,吓得一挺腰,揮手要把他推開來。
她穿得是一件蕩領的毛衣,推搡中領口滑落半邊,露出一邊肩膀。捂在裏面的皮膚白得發亮,利落的肩線連接分明的鎖骨,線條漂亮得像一尊藝術品。
韓奕辰看得眼熱,哪還有空管她到底背不背書,強勢地把她壓到椅子上,扯着她領口向下開得更大,細密的吻就落在這片滑膩裏。
那竹起初還能承受,他咬在她鎖骨上的時候,忍不住輕吟出聲:“疼……”
肩上很疼,背後也很疼,她挺腰将那本書拿出來,輕輕砸到他頭上,抱怨着:“……好硬啊,磕得我肉疼。”
她并無他意,韓奕辰聽在耳朵裏卻不是這樣。
他神智早就散得一塌糊塗,有意往她身上再靠了靠,挺了挺腰,咬着牙說:“那算什麽硬啊,我這兒才叫硬……硬得疼。”
那竹瞪着眼睛,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韓奕辰回神過來,狼狽地将她松開。抱着頭,坐在一邊椅子上喘氣。過了會,那竹看他懊惱地砸了砸頭,咕哝着:“我真他媽不正經。”
“……”那竹将領子提上來,扭臉偷笑。
那竹第二天就沒來工作室,韓奕辰以為她是因為前一天的事生氣了,特別懊惱地給她打了個電話。
那竹看着身邊濃妝淡抹的一個個演員,說:“我跟着蘇南姐到片場玩了……怎麽沒告訴你了,是你忘了吧。”
挂了電話,她還在笑,早知道就騙他說是真的生氣了。想想他一臉懊惱的樣子,那竹又覺得自己舍不得。
蘇南拍了拍那竹的肩,桃花眼靈動地瞥了眼她手裏的手機:“這才分開多一會兒啊就舍不得,以後你倆出門都綁一起吧。”
那竹微哂,将手機收起來。
蘇南已經化好了妝,原本就精致的底子經過巧手雕琢,美得更加突出。那竹繞着她轉了圈,一時間就只剩感嘆聲。
“蘇南姐,你也太好看了吧!”
蘇南對這些話早就免疫了,挽着她往片場那邊走,說:“一會兒過去嘴巴甜點,這裏個個都是人精,不過嘴甜總是有用的。”
那竹深以為意。
蘇南拍的這部劇是個古裝戲,據她說劇本寫得不錯,不過因為資金不多,沒錢請什麽大牌,除了老戲骨客串撐場子外,其餘都是新人。
蘇南算是裏面的女二號,已經進組一個月了,在首都取過部分景後,即将要跟着劇組去外地,年都沒法回來過。
那竹納悶:“可你不還沒畢業嗎,一直在劇組的話,學校能同意嗎?”
“原則上當然是希望學生們在學校裏了,可是有戲找上門來總不能不拍啊。辛苦學四年表演,不也就是為了以後拍戲嘛。”
那竹點頭:“也是。”
下面幾場都是戶外戲,工作人員們已經在寒風中堅持了一上午,個個被凍得鼻頭發紅,一有空就向手裏呵氣。
蘇南指着一個滿身是兜的中年男人,說:“那個就是導演,正跟人說戲呢。別看我們是草臺班子,但這個導演有點東西的。”
她又指了指坐在棚子裏,對着小太陽烤火的一個女演員:“那個就是戲裏的女一號,鄭慈宜,比我還小兩屆呢,已經做主角了。”
小太陽散着金色的光,将人照得也鍍上了金邊。鄭慈宜的臉已經開始熱得發紅了,呵出的氣裏還冒着白煙。
那竹忍不住吸口氣,蘇南已經夠好看了,沒想到鄭慈宜比她還耀眼,完全超脫了漂亮的局限,那種美完全是過目不忘的。
那竹扯了扯蘇南,說:“鄭慈宜好漂亮啊!她演技是不是也特別好?”
蘇南舌尖舔了下齒龈,意味深長地說了句:“要當女一號,只靠演技可是遠遠不夠的。”她點了下那竹的臉:“她好看什麽,我覺得你比她好看多了。”
那竹傻笑:“蘇南姐,雖然知道你騙我,但聽你這麽說,我還是挺高興的。”
“……”蘇南帶她往導演那邊走:“帶你認認人。”
蘇南領着那竹給大家認識,她喊什麽,那竹就跟着喊什麽。有新人過來,大家都挺好奇的,七嘴八舌地問問題。
導演對這小孩兒也感興趣,站起身跟她比了比身高,說:“現在孩子都是吃什麽長大的,個個都長這麽高。我看她比慈宜還高!”
“差不多,差不多,都是大個子,一站出來就有氣場。”
“氣場管什麽用啊,再往高了長,都沒男演員搭戲了。”提到戲,導演看了下表:“行了,不休息了,早點拍完早點收工。”
剛剛還各種說笑的人都收了心,蘇南讓那竹坐一邊等着:“一會兒有我的戲,沒法陪你了,随你在這兒看着還是到處逛逛。”
那竹點頭:“你別管我了,去忙自己的吧。”
蘇南說:“行,唯一要求是注意安全,要是你被誰叼走了,奕辰非得把我吃了!”
“你這兒又不是大草原,誰會來把我叼走啊。”那竹推着她:“快去忙吧,導演都喊你了,我肯定乖乖的!”
不多會兒,演職人員就位,導演喊了“action”!
那竹一直沒離開,找了個小凳坐旁邊。剛開始還看得津津有味,到後來演員一連NG多次,次次都是一樣的表演後,她就覺得有點不耐煩了。
原來平時看到的影視劇,都需要這樣長時間的雕琢。演員這碗飯不好吃啊,不僅要背詞對戲,還會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
她正有的沒的地想着,胳膊被人拱了拱。
一個男人蹲在她旁邊,朝她甩了甩手裏的錢包:“美女,你是不是掉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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