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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還不笨, 這只是開始而已。”白玫說:“我兒子在外面受了欺負,我這個當媽媽的怎麽都要幫他出一口氣吧。”
那竹平靜問她:“你還想怎麽樣?”
“那就看你怎麽做了。”白玫笑着,整張臉上都是運籌帷幄的淡定神色:“我真的不是威脅你,只是覺得你跟峰峰有緣分。”
“剛剛發生的事我都錄像了。”那竹說。
白玫忽的愣了下,看着她臉:“你錄什麽了?”
那竹說:“我那邊治安一般,挺擔心自己安全的,我就在家裏裝了好幾個攝像頭,哪怕平時不在家,也能随時看到家裏的情況。”
那竹問:“你說下午的事,有沒有被錄進去?”
白玫臉色稍變, 不過多年商場的厮殺,還是讓她比一般人都沉得住氣。不過轉瞬, 她臉色又恢複如常:“你想怎麽樣?”
那竹說:“我沒想過要怎麽樣, 從來都是一雙無形的手把我推到這個地步。我對峰峰好,我是真心的, 我說要一直照顧他的承諾,也還沒有變。”
“但你不要把我逼急了。”那竹聲音依舊平緩和順:“我知道你很好面子,家裏好不容易才恢複平靜, 你應該也不想又一次生出波瀾的吧。”
白玫鮮見的吃癟, 自己都很是不适應:“所以現在是在威脅我咯?”
“是。”那竹一點回環的餘地都不給, 直截了當地承認了:“我就是在威脅你,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們過不去的話,我不會退步的。”
房子裏靜得能聽到窗外穿梭的風聲,所有人都靜靜站着, 卻明顯有急促的電流在幾個人中間來回穿梭。
厲峰還是覺得一個人呆着實在沒什麽意思,躲開了傭人的監視,偷偷開門下來,站在樓梯上朝着下面的那竹笑。
那竹已經看見他,沒有笑,眼中的光線卻不免柔和下來:“我是很喜歡峰峰,可那種喜歡絕對不是你想要的那種。”
“你為什麽一定要綁一個成天想着躲開,甚至對你充滿怒氣的人在這裏呢?你就不怕有一天我羽翼豐滿了,反過來對付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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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直勾勾盯着她,明顯開始在思考她的話。
那竹看着厲峰:“他現在或許達不到你的期望,可他現在很單純,很開心,一個人最寶貴的兩樣他都有。”
白玫順着她視線往後看,發現自己傻兒子正蹲在地上,憨憨地看着下面笑。他原本白淨的臉上都是傷,他也好像不疼似的。
白玫沒來由地又冒出另一種邪火,向着他大吼:“你又下來幹什麽,回自己房間去!都是你幹出來的好事,看把什麽人帶到家裏來了。”
轉嫁矛盾,讓自己沒那麽難受,是白玫的拿手好戲了,她又看回那竹和韓奕辰,開始下逐客令了:“你們趕緊走,我不想看到你們。”
那竹與韓奕辰也并不想在這兒久留,那竹:“我跟峰峰去說一聲。”
剛剛邁出兩步,白玫攔住她:“說什麽說,以後你別想再見到他。你以為你是不可取代的嗎,過幾天,峰峰就能把你忘幹淨了。”
那竹再看了看樓梯上的厲峰,他還傻乎乎朝着她笑呢,韓奕辰扶住她肩膀,說:“走吧,咱們回家。”
有過這場插曲,韓奕辰不敢讓那竹再住在原來這裏,哪怕一晚上也不行,直接要她收拾東西去他那邊。
韓奕辰态度很是堅定,那竹就沒反駁,反正她東西根本一點都不多,随便收拾一下,一個箱子就是全部身家。
因為她是沒有家的,這麽多年四處漂泊,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她從來不随便往家裏亂買東西。
韓奕辰拎着箱子在那竹家裏來回看了看,問:“你不是說裝了攝像頭嗎?我怎麽一個都看不到?”
那竹朝他一笑,難得露出幾分促狹的神色:“我騙她的,之前想裝過,不過後來總不在家,就覺得沒什麽必要。”
韓奕辰訝異,說:“你現在還挺壞的。就不怕她問你要?”
那竹說:“不怕,雖然我沒有錄像,但我剛剛有錄音的。而且白玫那個人我很了解,她是會不擇手段,但一旦決定放棄就不會再做手腳。”
韓奕辰對她仍舊敵意很深,說:“那可不一定。”
那竹說:“她不敢的,我對她還有用。”
厲峰太依賴她了,不是那竹太自信,實在是這幾年的共同生活,把他們打磨成了一對深知對方脾氣秉性的共生體。
想要找個人代替她,在此之前白玫不是沒嘗試過,只是每每铩羽而歸。等過一段日子,白玫消氣了,最終還是會被厲峰纏得又來找她的。
那竹惋惜:“但這次電影的撤資肯定沒辦法挽回了。”拉弓沒有回頭箭,白靜只會修正錯誤,不會修改錯誤。
韓奕辰擰着眉頭,唇角卻揚着:“沒事,我有辦法的。”
一男一女一貓,連夜搬到了位置卓越的小別墅裏。小竹子很久沒來,但似乎還有印象,沿着那竹當年給它按的貓迷宮,來來回回重溫過去。
韓奕辰一個人在這兒住了有一段時間了,真正留下的痕跡卻很少,一切都維持着她走時的狀态,就連家門口擺放的拖鞋式樣也是她當年喜歡的那一種。
韓奕辰蹲下來幫她穿鞋,又很殷勤地說要去廚房給她準備點晚餐。
他的高興顯而易見,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她來了,還是覺得這空空蕩蕩的房子被再次裝滿了,又或者兩者都是,還有更多。
單身男人的冰箱裏,最多的總是啤酒,韓奕辰的也不例外,翻來找去就只拿出幾顆雞蛋和一包方便面。
韓奕辰問那竹要不要去外面吃,她正靜悄悄地走進來,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就在家裏吃吧,什麽都好。”
有飯吃也好,方便面也好,甚至餓着肚子也好,什麽都好,只要兩個人能夠在一起,什麽都是很好的。
“之前為什麽要走?”韓奕辰忽然問。
房子是在他名下的,其他人并不知道這裏,只要是他許可了,誰也不能從他的房子裏把她趕走。
那竹纏在他腰上的手忽的縮了下。
記憶裏那一年的冬天真的特別冷,小竹子長了濃密的毛,因為吃得太多,完全像是個胖成一團的球。
沒有事的時候,他們就依偎在一起,躺在貴妃椅上享受着難得的陽光。
陶冬青來找她的時候,其實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甚至在她要求她交出鑰匙的時候,她也只是很平靜地乖乖聽從。
一切都發生得那麽和平,那麽緩慢。
一如她從小到大,也是這麽一個平平淡淡的人。
媽媽說你在家裏等我,她就等了,莫拉說你要走出大山,她就走了,後來是韓奕辰,他告訴她沒有事。
她也就真的以為沒有事,反正不過就只是等他。
只是在她抱着小竹子要離開時,忽然就被一種情緒擊中了心髒。
那是一種她全然陌生的感覺,陌生到過去幾年,她一直思考一直迷惘。直到剛剛重新來過的時候,她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那竹默不作聲,在韓奕辰身上使勁蹭了蹭。
韓奕辰知道她的沉默是為了保全他的面子,于是很默契地沒有再問。
不算大的廚房裏響起塑料包裝袋的沙沙聲,韓奕辰将面餅投進鍋裏,過了幾秒忽然驚嘆道:“不好,水還沒燒開呢!”
那竹扭過頭,看到那裏面毫無動靜,金黃的面餅浮在冷水上紋絲不動。
“怎麽什麽都不會。”她将韓奕辰趕到身後,熟稔地從一邊櫃子裏拿出圍裙。其實心裏一處不停喟嘆着,真好,他們都回家了。
那竹和韓奕辰兩個人像一對小夫妻似的共同生活着。
那竹這段時間太忙,相對閑一點的韓奕辰就早點起來為她準備早餐。午飯各自在外面解決,每天只有晚飯和睡前的一點時間真正屬于彼此。
不做飯的時候,他們點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外賣,有時候心血來潮了,也會披星戴月開車去各種奇奇怪怪的網紅店。
那竹算是見識到了這個男人非凡的體力,不管白天有多忙有多累,剛剛又開着車子去了怎樣遠的地方吃了什麽。
他總是能有精力再在回來之後好好折騰她,有時候直接是在客廳裏,有時候會在水果切了一半的流理臺上。
哪怕睡着了,也不能讓他真正消停。往往那竹還在夢會周公,忽然就被翻了個身,屬于他的味道與強勢的力度全都闖了進來。
偶爾結束的時候東方既白,清早的陽光灑在他白得病态的皮膚上,緊致細膩的肌肉線條随着他律動的節奏越發明顯。
“會有小孩子嗎?”有一天她忽然問。
韓奕辰怔了怔,低頭看着臉頰緋紅的那竹:“你想有嗎?”
那竹說:“莫拉是很喜歡小孩子的……那就有吧。”
到了結尾的時候,他還是壓抑着把自己抽離出來,倒不是不想跟她有自己的孩子,是他給她訂的婚紗用的是現在的尺寸。
他不想讓她把最好的青春先是留給了等待,又很快留給了照顧孩子。他想看她漂亮的嫁給他,所有的壓力也一起給他。
快過新年了,韓奕辰很早就訂了機票,預備帶着那竹去邊藏逛一圈,邊旅行的同時邊過完這個年。
那竹仍舊是跟他說邊藏完全沒什麽好玩的:“那裏海拔好高啊,你會有高原反應的。我們那邊也沒有直達車,有一段路還很不好走。”
可是說的同時,語氣卻很雀躍,她一點都不排斥他進入她熟悉的世界,就是因為太高興了,所以什麽都說得很詳細。
“你要準備好高倍的防曬霜,不然你會有高原紅的。其實高原紅不難看的吧,紅撲撲的,我平時化妝不還打腮紅嗎?”
韓奕辰笑着看她往行李箱裏塞東西。她來之後,他們陸陸續續買了很多東西,家裏幾乎煥然一新,沙發茶幾都換成了新的。
原來那竹也是很厲害的購物狂,有她之後,韓奕辰終于知道店裏那些貴得咋舌的床單被套都是什麽人在消耗。
女孩子喜歡的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也是一盒一盒往家裏搬的,博古架上早就沒有地方了,她索性再買了一個架子回來。
家裏門鈴忽然被人按響,兩個人立刻面面相觑,都想問是誰來了。
幾乎沒人知道他們在這裏有個家,除了……韓奕辰走過去按亮監控,對講系統的屏幕上出現一張女人的臉。
那竹自後也看到了,目光稍顫的同時,對上韓奕辰的一雙眼睛:“沒事的。”他安慰她,然後打開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最後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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