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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有兩天時間，考九科，時間緊，壓力不小。石蘿月在考試期間會自動屏蔽掉不利于自己考試發揮的信息，以保證最佳狀态，但是胃口還是有所減小，且時有腹痛感，她沒怎麽重視，全身心投入到考試之中。

這次的考題偏難，對于剛剛結束初中生活的學生來說不太友好，尤其是文科的題目，有很多看不懂的東西，石蘿月确實有不會的，幾場下來，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能力了。

因為考場不同，石蘿月與李佳妮“聚少離多”，直到兩天考試結束才說上兩句話。

屏障自動解除，石蘿月放下所有的考試資料，坐在椅子上，才發覺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變化，李佳妮也包括其中。

“月月，你十月一去做什麽啊？”李佳妮低着頭給她一塊肉脯，聲音有些小。

“看家裏安排吧。”石蘿月接過來，放到桌子上，明顯感覺到李佳妮聽到這句話後身子抖了一下。

“月月，你跟我講。”她把石蘿月拉過來，“當然你不想講也沒關系，你現在在哪裏住？跟你繼父你們兩個人嗎？”

繼父？

石蘿月看了看李佳妮，過了一會才道：“我爸爸在六月去世了。”

李佳妮愣了一會，她心疼地看着石蘿月，又轉為氣憤，“果然是胡說八道。”她又看向石蘿月，嘆口氣，“別聽別人說什麽。”

“有什麽關于我的傳言嗎？”石蘿月看看周圍的同學，雖然目光有些變化，但是至少不是有厭惡的情緒的。

“有。”李佳妮不打算隐瞞，“論壇上的，因為是匿名，不知道是誰發的，但是我會查到。但是目前一二班知道的很多，可能也有人在說。”

“這樣。”石蘿月揉了揉頭，“佳妮，謝謝你。”

“都是朋友。”李佳妮道，“當然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知道，就是別覺得我可憐你什麽的之類的…哎呀。”她別過頭去，擺弄着手機，嘴裏含糊不清。

“我知道。”李佳妮是石蘿月在涼城的一個朋友，她很真誠，石蘿月看得出來，“所以我謝謝你呀，別人我還不謝呢。”石蘿月從包裏拿出一些小湯圓零食，遞給李佳妮，“一起吃吧。”

李佳妮點點頭，接過來，彎了彎嘴角。

考完試第二天再上半天課就可以放假回家，馮誠索性沒上晚自習，再加上高三放學早高一高二十分鐘，所以他先到了一班門口，順手接上石蘿月。

下課鈴打響，高一學生魚貫而出，因為靠在走廊上的馮誠，不少都慢下了腳步。上完課的一班班主任黃老師也瞧見了，書打在馮誠的肩頭，“幹什麽來了？”當年她也是馮誠的班主任。

“老師好。”馮誠低低腦袋，“我在等人，順道跟您請個假，石蘿月今天早些回去，我爸讓的。”

黃老師又敲了敲他的腦袋，嘆口氣，沒講別的便離開了。

馮誠看人走得差不多，也沒見自己家的小丫頭出來，忍不住走到門口。跑校生都出去瘋了，住宿生也差不多去吃飯了，只有前排一個小桌子，兩個女生還在講話。

“別擔心，我先走啦！”李佳妮握握石蘿月的小手，背上書包準備出發，一擡眼就看到了高高的馮誠，垂着眼睛靠在門框上，咽了咽口水，趕緊溜了。

“小…”石蘿月立刻看見馮誠了，把教室掃了一遍，發現沒什麽人之後，把他推到走廊的角落裏，小聲道，“小叔你怎麽來了？”

“接你。”馮誠揚揚下巴，“給你請好假了，去收拾東西，少拿點書。”

石蘿月道：“家裏有事嗎？”

“走了再說。”馮誠揉了揉後腦勺，跟着她進了教室，坐在李佳妮的位置上，看着她收拾東西。

“少拿書。”馮誠制止了她往裏面塞書的動作。

石蘿月只好把兩本練習冊抽出來放回去，包仍舊鼓鼓的，馮誠拿過她的書包，把手機拿出來放在自己口袋，鑰匙拿出來放到另一個口袋，然後把書包塞回桌兜，拉着她離開了。馮誠走得飛快，石蘿月小跑着跟着他，才發覺他走的方向是車棚，跟進去之後，他竟然掏出了車鑰匙，把石蘿月安排在副駕駛，然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開學校。

石蘿月越發覺得這個方向是駛向市中心的。停下來後，她已經到了商城前面，街道上走着不少人，還好今天是周日，可以穿便裝，不然穿着校服來這裏多不合拍。

“小叔，我們去哪…？”

“買東西。”馮誠停好車，走向電梯。

“買什麽？是二爺讓的嗎？”

“我媽。”馮誠看看她，因為剛剛帶着頭盔，石蘿月的發型有些亂，他擡擡手，整理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

“先去買衣服。”

“買衣服？”石蘿月看看馮誠的飛行夾克，還有下面墨綠色的工裝褲，再加上腳上的aj，深深覺得他也不需要買衣服。

“給你買，我媽讓的。”

把周婷搬出來，石蘿月拒絕都不知道從哪下口。三樓是女裝區，石蘿月看着玲琅滿目的服裝，腦瓜仁疼。商場主要是職業女性買衣服，所以偏輕熟風，只有幾家店比較适合學生穿，她因為個頭小，很少能買到合适的衣服。礙于馮誠跟在身後，她又不好拒絕，索性照着馮誠的穿着買了一件衛衣和外套，馮誠又給她拿了一件姜黃色的長款羽絨服。

售貨員看着他們兩個，眼睛裏都帶着些暧昧的笑意，石蘿月悄悄看向馮誠，不管是長相還是身材，馮誠都不錯，也不怪旁人多看兩眼或者誤會。

他從口袋裏翻出手機就準備付款，石蘿月想要阻止，卻聽他道：“我媽讓你先買一件冬裝準備着。”馮誠把石蘿月的話堵回去，然後帶她到了五樓，去一家飲食店拿走一袋打包好的吃食，這才上車回家。

一路上石蘿月都膽戰心驚，這輛車是周婷的，不知道馮誠有沒有本就敢上路？

“小叔，二奶奶回來了嗎？”

“中午回來一會就走了。”

石蘿月看着後座的東西，問道：“那個是咱們吃的嗎？”

“嗯。”馮誠駕駛熟練，但正是晚高峰，堵了小半個小時才到家。

到家之後，馮誠把盒子端出來，裏面是烤鴨，又從冰箱裏拿出一袋手擀面，燒上熱水就準備放湯了。

他這動作如行雲流水，石蘿月拎着兩袋子衣服，看得有些傻。她趕緊把東西放回房間，回到樓下幫他切白菜。

“明天放假，十月一準備去哪麽？”

“我沒什麽打算……”石蘿月猶豫一會道，“你要出門嗎？”

馮誠點點頭，“你最好別自己在家。”

石蘿月想到之前他們邀請過自己去爬山，于是道：“我們班有人組織去玩，到時候我一起去就行了。”

“好。”

吃好飯後，石蘿月都忘了李佳妮跟她說過的事，倒頭便睡着了，第二天起床時又覺得小腹隐隐作痛，她睡得迷糊，再加上這些天吃得少，就當做胃痛，沒有太在意。

下樓時，馮誠眼睛低下一片烏青，哈欠不斷，想必是熬夜了，石蘿月喝了些粥便覺得反胃，也就沒再吃。

“你們先放的話，你就先回來。”

高三要多上一節課。

石蘿月點頭答應，上學來到班上之後，人已經到了不少，很多同學都把她圍起來，給她看論壇上的內容，都有些義憤填膺，“這個人真的是什麽話都說，班長已經向班主任反應了，你不要因為這個影響心情。”

石蘿月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借着一個同學的手機屏幕，終于了解了論壇上到底在說什麽。

她謝過同學們的幫忙，然後坐回座位，李佳妮也随即趕到，把糾察成果展示給她。

“我查了，注冊的電話號跟趙玲寫在班級冊裏的一樣，應該是趙玲。”

“謝謝。”石蘿月把截圖收下，然後道，“先上課，沒事的。”

反倒是她在安慰別人，李佳妮都看不下去了，道：“你不生氣嗎？你要是怕自己打不過他們，我叫人！”

石蘿月翻看着論壇的評論回複，目光沉沉，她輕輕道：“我在生氣。”

上次校花選票讓石蘿月在論壇常客那裏露了臉，因為一班二班在獨立的一層，這兩個班當然是流言傳播的重災區，而看到論壇內容的時候，石蘿月已經隐約猜到是誰了。

【深扒新晉校花石小姐，母親出軌包養小白臉，年輕繼父常年與繼女同居生活】這個标題足夠勁爆，也足夠吸引眼熟，內容也說得天花亂墜，不過一句話都沒真的就是了。

石漓家境很好，她在大學期間談了一個樣貌不錯但家庭不太好的男生，也就算是入贅了，兩人成婚有了石蘿月，但是這位生父很快便原形畢露，對母女倆常常打罵，石漓果斷離婚，是離婚以後在一次撤僑事件與馮建國相識，不存在出軌的情況。石漓确實年長一些，而且離過婚帶着孩子，當時馮建國不顧家裏反對跟石漓結婚，即便是石漓身患癌症也沒有離棄。石蘿月知道他是繼父，但對于她來說，馮建國就是她唯一的父親。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直到今年六月，馮建國因公犧牲，這才只剩下石蘿月一個人。

石蘿月很少覺得自己可憐，因為父親母親對她都很好，她也很少吃苦，對于兩人的離世，母親很早就教過她，人生大概就是如此，希望她即便只有自己也要好好走下去。

堅強已經是本分與習慣了。

但不代表她石蘿月好欺負。

她可是馮建國的女兒。

石蘿月收起手機，抿抿唇，拿起筆，緊緊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