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越野車在路上緩慢行駛,道路兩旁依然是濃得化不開的濃霧和黑暗,只是沒了奇怪的女人在路邊招手打車,因為她已經上了他的車。

畢恒總是不由自主的透過後視鏡觀察,不,準确的說是在戒備那個長發女人,他擔心她突然暴起從後面撲來啃他腦袋。不過長發女人上車後并沒有什麽異樣的舉止,只是格外敏銳,每次他不着痕跡的看向後視鏡時,總能看見那個女人的目光也在通過後視鏡與他對視,然後對他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而他奇異的居然感覺這個微笑看起來有些友好?

又一次對視時,他看着長發女人咧開嘴唇笑,畢恒冷不丁的被吓得冷汗直冒,硬着頭皮也呵呵笑了兩聲,想要說點什麽轉移注意力,又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這種時候,多說多錯。

長發女人突然說:“請問你知道幕山在哪裏嗎?”

畢恒:“……”幕山?幕山在哪裏?這個山名他連聽都沒聽過。如果他說不知道這女鬼會不會生氣要了他的命啊?

見他沉默,長發女人果然臉色一垮,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看起來更是陰森,語氣沉重:“你也不知道嗎?”

畢恒:“……聽起來有些耳熟,我想想在哪裏聽過?”

長發女人面色一變,有些驚喜的模樣,那雙黑漆漆的眼神透出光,好像看到了獵物一般:“真的嗎?那你快想想,我問好多人都說不知道,沒想到我這麽幸運,遇到了你這樣的好人,不僅讓我搭便車,還知道幕山在哪裏。”

畢恒:“呵呵。”他怕自己說知道,這女鬼會威脅他直接送她過去,那他不是羊入虎口?他更怕自己說不知道,小命直接嗚呼。

如今只能拖了。

畢恒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看了眼身旁暈倒的蔣龍,此刻他居然很羨慕他了,至少暈倒了就不用面對這個可怕的女鬼。

而且畢恒敏感的察覺到,在他透露自己可能知道幕山這個地方之後,長發女人對他笑得愈發和藹可親,看也起來也就愈發的陰氣森森,是真的很滿意他這個獵物了。

……難道他今天真要交代在這裏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就如他此刻越來越沉重的心。

他偷偷看了下手機,依然沒有信號,根本無法向外界求救,他沉着臉,不敢開太快,也不敢開太慢,怕引起長發女人的注意。就在他煩躁之時,聽見隔壁蔣龍紊亂略又急促的呼吸,他瞥了他一眼,見他雖然雙眼緊閉,拳頭卻握得死緊,顯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來。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長發女人在裝睡,還很可能已經想好了逃跑的路線。

Advertisement

畢恒磨了磨牙,雖然很不滿,卻沒有立刻拆穿蔣龍,畢竟一個明一個在暗,對他們如今的形式更有利。

車子開了約莫有二十分鐘,畢恒絕望的心突然又生出了些希望,因為他們沒有再重複剛才的路,好像是繼續往前了,他按捺下心底的激動,只覺人生還是很有希望的。又開了約莫十分鐘,前方有隐隐約約的燈光傳來,畢恒再也忍耐不住,激動的踩下油門——有光的地方肯定有人!

人啊,他從來沒覺得人是這麽可愛的生物,平時無數人往他身上貼他只覺得煩,現在他恨不得所有人都貼他身上來,越多越好。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

偷偷虛着眼睛的蔣龍自然也看見那光了,他差點激動得嗷嗷叫,幸虧後座女鬼的威懾力夠大,才讓他又穩住了,只是激動得腦袋充血滿臉通紅,全身的毛細孔都在催促畢恒開快點,再快點!

畢恒當然也急的,他不經意的往後掃了一眼,卻見長發女人白着一張臉,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前方,顯然也看到了那道亮光。

畢恒心道不好,果然,就聽長發女人說:“前面的路不好走,我們換條路吧。”

換路走?怎麽可能!

這女鬼肯定是怕人多不方便她下手,這樣好的機會他怎麽能放棄?

畢恒盡量表現得溫和,好像什麽都沒發現似的說:“這條路離A市最近,再開一個小時就能到,換路走的話還要倒回去,很花時間的,可能要天亮去了。再說你不是着急趕回家嗎?”

長發女人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看,似乎在思考,畢恒被盯得額頭又冒起了冷汗,他狀似輕松,實則翁的一下踩下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這時,遠處的燈光越來越近,似乎是有幾輛車停在了路邊,更看見了幾個人圍在車邊,似站似蹲,好像在交談什麽。

這個時候,在裝暈的蔣龍也不裝暈了,他故作驚訝的說:“前面居然有人,他們在幹什麽啊?我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吧!”

畢恒說:“好,我們去看看吧!”

長發女人:“……”

她黑漆漆的目光,已經從畢恒身上轉移到了前面的那幾個人身上,畢恒打了個寒顫,總感覺長發女人突然變得很不開心,像是她期待已久的好事被破壞了一般。

什麽好事?是吃了他們的好事嗎?

……

越野車迫不及待的在路邊停下。

離得近了,畢恒才發現是這裏一共有六個人,兩男三女還有個小男孩,好像是出了車禍,三輛車在馬路邊被撞得面目全非,這幾人身上也有不少傷,但幸好還活着。可惜沒有看見警察和救護車,畢恒有些遺憾。

他解下安全帶,一邊說:“那邊好像出事了,我下去看看。”

如今他只想離這只女鬼遠一點。

長發女人聲音幽幽的說:“你真是個好人,我之前招了好久的手都沒人願意載我一程,只有你好心願意幫我。”

畢恒:“……”

蔣龍:“……”

兩人心裏一咯噔,身體一僵,很自然就想到他們曾無數次想擺脫這長發女人,可無論開出多遠,總會再次看見她。

……為什麽說這個,是在諷刺他?還是要秋後算賬、報仇洩憤?

畢恒冷汗直冒,蔣龍再也忍受不了車裏那令人窒息的氣氛,慌慌張張的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就跑了出去,車門被甩得砰砰響。畢恒見狀,暗罵了一句狗東西也拉開車門快速跑了!

誰也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

人多壯膽這話不假。畢恒一看這兒多了六個大活人,其中兩個男人還很激動的在互相争執,一個說如果不是你開遠視燈讓他看不清路,他又怎麽會撞到前面的車?這是你的責任。一個說明知道雪後路滑夜車不好開還開那麽快那不是找死?這還不是要怪你?

小男孩似乎也被吓慘了,一直在哭,身上蓋着一件羽絨服,被他媽媽抱着哄。另外還有一個女人在旁邊勸架,路邊還蹲了一個女人,她把腦袋埋在膝頭,很難受的模樣,手背上能看見被撞出來的血,不過既然是清醒的,想來并不嚴重。

蔣龍眼睛都亮了,只覺看到了希望:“你們快別吵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叫警察和救護車,你們打電話了嗎?他們什麽時候到?”

拉架的女人說:“已經打過電話了,說是馬上到。”

蔣龍激動的搓手,對畢恒說:“三哥,這下我們有救了!你再拖拖,等警察來了,我們和警察一起走!”

畢恒也是這樣想的,他是再也不想回車裏去了,不,他連車都不想要了。

“為什麽是我去拖?”

“我不是看你和……她聊得挺好的嗎,我怕我壞你事兒。”

“滾。”

蔣龍嘿嘿笑了一下,正要松口氣,卻突然見那個長發女人居然也下了車,正姿勢僵硬的站在車旁,披散着那頭在風雪中飄飄搖搖的長發,遠遠的看着他們,本就陰沉的氣息此刻看來更是陰氣森森,似乎很不高興。

卧槽!

蔣龍只覺一股陰風吹來,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畢恒也看見了,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只見長發女人伸長了手臂,對他們招着手,幽幽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回來,回來,你們快回來啊……”

畢恒和蔣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恐。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永遠都不可能回去的!

他們不僅沒有回去,還齊齊後退一步,做出拉架狀在旁邊好說好勸。然而這并沒有讓他們安心,因為他們更驚恐的發現,那長發女人居然扭着僵硬的姿勢一步步的走過來!

他們和她距離不過十來米,走過來也就是分分鐘的事,到時了得?

畢恒和蔣龍幾乎是目标一致的當做沒看見、沒聽見,然後一個勁兒的往後退,想着該怎麽逃脫那長發女人的魔爪,要實在不行,他們就只能跑了!既然已經報了警,警察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們這一路跑回去應該能和警察遇上,到時候再求助也是一樣的。

反正無論怎樣都比和長發女人在一起好,畢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一命嗚呼。

只是畢恒太緊張又太害怕,後退着準備看時機逃跑時腳後跟居然不小心撞在了一塊較硬的冰塊上,他一個失重,眼看就要摔倒,驚慌之下轉頭撲在了一旁的車子上!

蔣龍:“……”咳。

他過去扶畢恒:“三哥,你小心看路。”過了會兒,趴在車窗的畢恒依然毫無反應,“……三哥?三哥?”

畢恒一把抓住蔣龍的手,十分用力!他瞪大了眼睛回頭看下蔣龍,仿佛看到了什麽不敢置信的東西一般,連他的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蔣龍也被吓了個不輕:“怎、怎麽了?”

畢恒僵硬的指了指車窗,蔣龍好奇的探頭看了過去,這一看,他整個人也僵住了!

車裏居然躺了兩個人,駕駛室的位置應該是個男人,此刻歪歪扭扭的躺在那兒,血肉模樣,看不清模樣,但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卻看得一清二楚,她明明剛剛還抱着小男孩在哄……

鼻端有濃郁的血腥氣飄過。

蔣龍牙齒打顫,看向畢恒,畢恒也早已不複剛才的鎮定,臉上青白一片,握着他的手都在抖。

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啊!

長發女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他們身邊,她似乎什麽都沒看見,擡手握住蔣龍和畢恒互相抓着的手:“站在這裏做什麽,外面這麽冷,我們回車上吧,車裏暖和。”

她緩慢的咧開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十分和善慈祥的微笑。

标準的四十五度、六顆牙齒。

畢恒看見她森森的白牙腿就是一軟,直接靠在了車上。這個時候,他不敢動,不敢甩開長發女人,也不敢去問那兩個還在争執的男人是怎麽回事,他眼睛通紅,流下了害怕的眼淚。

蔣龍也傻了,此刻恨不得再暈一次——如果地上沒雪、車裏也沒有死人的話。

長發女人很友好,像是在哄小朋友:“走吧,我們回車裏去吧,外面好冷的。”

畢恒:“……”

蔣龍:“……”

只見長發女人又咧嘴笑了一下,朝着他們笑了笑,轉過身,邁着僵硬的步子拉着兩人就往回走。

畢恒和蔣龍被拉着走了,在經過那兩個吵鬧不休的男人時不自覺的離他們遠了些,腳步都快了幾步,畢竟長發女人只是一個,而這裏居然是一群!

等等!

畢恒感覺有什麽不對,他突然驚奇的發現,這長發女人抓着他的手居然不是冰涼的,雖然有些涼,可還是有些溫度的——而鬼不可能有溫度。

畢恒睜大眼睛,看了看長發女人的手,張了張嘴說:“你的手好像是暖的……”

蔣龍:“???”

只見走在前面的長發女人回過頭來,咧着嘴笑,那笑容僵硬,模糊能看出一點兒感激和滿足來?“是啊,車裏太暖和了,我就沒那麽冷了。在上車前,我都快被凍僵了。”

畢恒:“???”

畢恒低頭,看見女人的白棉襖黑長褲和黑色棉布鞋,這一身都極為老舊,看起來很死板一點兒也不暖和,棉襖上甚至還打了補丁。

畢恒呆了呆,有些不敢置信:“你很冷嗎?”

“是啊,很冷。”長發女人憂傷的擡了擡腿,可她好像真的太冷,就這一個姿勢都花費她不少力氣——這一路趕路回家,她鞋底都濕透了,是真的好冷好冷。

畢恒有些恍惚,他一直以為這是一只具有時代感的老鬼,原來只是因為太窮嗎??

……而且,這才是你走路、招手、笑容這麽僵硬的原因嗎?

長發女人扭着腦袋對他們微笑,因為實在太冷了,做表情都十分困難以至于變得僵硬起來,淳樸裏透着詭異:“你們真是好人啊。”

畢恒:“……”

蔣龍:“……”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