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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再節外生枝,畢恒當機立斷,掉了個頭疾馳而去,就算多繞段路也好過和那幾只鬼正面對上。不過這在那幾只鬼眼裏看來更像是被威脅的無可奈何,還直接杜絕了他們再次求助的可能,不免更同情他們了。

“那個長發女人真厲害,看起來就吓死人了,沒想到手段更厲害!”

“是啊,我看她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走不穩了,而且你們發現了嗎,她臉又青又白跟死人似的,看起來好像一推就倒,沒想到還能命令那兩個大男人都聽她的。”

“她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手段啊?她打我也好疼啊。”

“幸虧我們沒遇上她……”

“是啊是啊!”

幾只鬼這麽一說,瞬間覺得自己幸運極了,再一看畢恒和蔣龍,更覺他們可憐不已。眼見越野掉頭而去,他們萬分同情伸長了手臂,遙遙揮了揮手,一路好走,再見了。

那模樣看起來,特別的真心實意了。

卻見越野車翁的一聲,速度更快,一下就沒了影子。

……

眼看後視鏡裏的幾只鬼越來越遠,直到徹底消失在黑夜裏,畢恒和蔣龍才終于松了口氣。

從今以後,他們都不想再看見有人揮手了。

蔣龍抹了把臉:“我們今天晚上過得還真驚險,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那東西?說出去只怕都沒人信。”窗外被濃霧和黑色所籠罩,他也有所避諱,不敢直接說那個字,怕又招來什麽奇怪的東西。

畢恒想到剛剛這狗東西目送他遭殃他就來氣,呵呵笑了一聲沒理他。蔣龍不甘寂寞,回頭看向臉色雖然青白卻能從中看出滿足之色的長發女人,長發女人立刻轉頭看向他,她的腦袋平視着轉了九十度,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咧開嘴角,好像下一口就要張開血盆大口咬斷他脖子——這猛然間的對視,吓得他腿一軟差點就尿了。

卻見長發女人臉上散發出标志性的慈祥的微笑:“怎麽了,有事嗎?”

蔣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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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龍:“咳,沒、沒事。”他為自己的不争氣的膀胱感到羞恥。

長發女人很體貼:“哦,好的。”

畢恒:“呵呵。”

蔣龍從沒遇到過這麽恐怖的女孩子,她什麽都不需要做,往那一擺就自帶恐怖效果,瞅你一眼都能讓人以為她要吃小孩。這種天賦氣場當真無人能敵,要是進入演藝圈的話,恐怖片一姐的位置還不是手到擒來?

蔣龍雖然覺得長發女人很恐怖,可她居然是人,這種恐怖就被壓下了不少,同樣他更好奇,道:“這深更半夜、荒郊野嶺的,你怎麽還一個人走夜路?”

長發女人不笑了,有些憂傷的說:“因為我着急趕路回家,沒想到外面這麽冷,我都被凍僵了,走到後面腿都擡不起來了,還是幾個好心人見我可憐給我擡到了馬路邊,這才有辦法找人求助的。真要謝謝你們願意捎我一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蔣龍瞅她那頗具時代感的裝束,有些可憐她了:“這晚上很危險,你以後可別急着趕夜路了,不然出事兒了可咋辦。”

長發女人也頗為後怕的點了點頭,是啊,是差點出事兒,她沒想到被雷劈成人後會這麽不抗凍,她都快被凍成石頭了。想她做鬼那會兒哪受過這種罪啊,不僅不怕冷,想去哪兒飄過去就是了,分分鐘的事兒,現在不僅怕冷怕得要死,去哪兒還得用腿,可把她給累慘了。這一路走來,她是又冷又累,當真是一言難盡啊。

也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麽這麽不待見她,不就是吃了一只厲鬼嗎,幾道天雷噼裏啪啦直沖着她腦門劈下來,她還以為自己要魂飛魄散就此完蛋呢,沒想到醒來就變成了個小姑娘。

她醒來那會兒正在山裏,穿着破破爛爛,懷裏就揣了百來塊錢,還有幾塊硬邦邦的大餅,身上還有些傷口,好像是身體原來的主人摔倒之後就再也沒起得來,白白被她占了身。

自此之後,她就再也沒過過好日子了。

蔣龍只見長發女人蔫噠噠的垂下了腦袋,那張青白的臉被黑長直遮去了大半,只餘下朦胧的陰影,那幽怨的模樣,看得蔣龍嘶了一聲,這姑娘不去拍恐怖片真是可惜了。

畢恒看了眼後視鏡,心肝也是一跳,不過倒不像之前那樣驚慌了,道:“剛才那幾個人,你是不是也發現不對勁了?”

長發女人擡起頭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她還什麽都沒說,蔣龍和畢恒恍惚間好像從她眼裏看到了一絲的羨慕之色?

……為什麽要羨慕幾只鬼?

不,肯定是看錯了。畢竟他們之前還誤會她是鬼來着……

“吱——”

突然的,越野車一個急剎,直接打斷了蔣龍和畢恒的深思,就算兩人系了安全帶,卻依然因為慣性而往前撲去,更別說坐在後座的長發女人,因為措手不及,她直接栽在了駕駛座前又彈了回去……

蔣龍哎喲幾聲:“三哥你急剎怎麽也不說一聲,我好有……個準備啊……”他抱怨的聲音卡在喉嚨口,因為他看見前方閃爍不停的車燈,甚至是站在路邊的那幾個人都分外眼熟——不久前他們還想讓他們給評評理。

走了半天,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車禍現場。

唯一和剛才不同的是,現場多了幾個人,警察和醫生。

兩個男車主正圍着警察激烈的說着什麽,可漸漸的,他們發現到不對,因為無論他們說什麽,警察都沒有給予半點反應,直到從車裏擡出一具具屍體,醫生護士快速上前……

搶救、搖頭,搶救、搖頭,搶救、又是搖頭。

争吵變成了茫然和疑惑,他們……都死了?

畢恒和蔣龍面面相觑,牙齒打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畢恒看向搖頭晃腦看起來似乎有些暈乎乎的長發女人,聲音緊繃:“你知道他們是怎麽回事嗎?”

長發女人看向窗外,幽幽的說:“就是幾只新魂,因為死得太突然,沖擊太大,所以他們一時間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她看向畢恒,“不過現在知道了。”

畢恒:“……”

她還特別貼心的安慰道:“這種新魂很笨的,沒什麽威脅,別擔心,他們不會來找你們麻煩。”

……不說還好,說了更害怕了。

不過他們倒是能夠确定了,這長發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蔣龍抱着胳膊縮成一團:“三哥,我們今天晚上怎麽這麽邪門啊,快走快走,我心裏好慌。”

畢恒也想走,可今天晚上都數不清是第幾次走回頭了,再走誰知道會發生些什麽?前面那幾只鬼好歹還是熟人,既然知道他們沒什麽威脅,倒不如想留在這裏想想辦法。不然貿然前進,又再遇到些別的什麽怪東西可就慘了。

而且畢恒覺得既然這長發女人知道那幾只鬼是怎麽回事,肯定能幫他們走出現在的困境。

又或者……他看向前方的警察,他們腳下踩着影子,幾本可以确定是人了。實在不行他就只能求助警察叔叔載他一程,都說警察傲然正氣,肯定能吓跑某些髒東西,只要能走出這破地方,車子什麽的都可以不要。

當然,他其實更傾向于把事情都解決了,不然以後再遇到怎麽辦?

他看向車後座,道:“我叫畢恒,你叫什麽?”

長發女人:“你好,我叫顧飛音。”

蔣龍驚訝極了,顧飛音?這名字未免也太正常了吧?當真對不起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氣質。

那邊救護車已經将屍體帶上車,只餘下警察還在勘測現場,幾只鬼哭泣過後不得不接受現實,跟着屍體走了,臨走時他們還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畢恒和蔣龍,他們的臉色比初見時更加青白,腳下也沒有影子,背過身去,更能看見背上是大面上的傷口和血跡。兩個男車主還沖着畢恒他們招了招手,仿佛是在道別,又仿佛是一種惡作劇,只是看見後座歪頭冒出的那顆腦袋時——那顆腦袋有着長長的頭發,白到模糊的臉龐,還有雙黑漆漆的眼睛,咧嘴笑着搖了搖手——明明很是友好,卻吓得他們齊齊打了個哆嗦,逃也似的上車跑了。

畢恒和蔣龍總感覺身邊有一股寒氣,拼命往車門上擠:“你……你為什麽要和他們揮手啊?”

顧飛音有些疑惑,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蔣龍:“這不是最基本的禮貌嗎?有問題嗎?”

畢恒:“沒,沒問題。是蔣龍有問題,不要在意他的話。”

蔣龍:“……”他哪裏有問題了?這長發女人才是最大的問題!他還是更喜歡以長發女人為代稱,顧飛音這麽人性化的名字真的一點也不适合她。

長發女人果然沒有再在意蔣龍的話,她掏啊掏,從硬邦邦的棉衣兜裏掏出一個油紙包,蔣龍看得很驚奇:“你這是什麽啊?”

“餅。你要吃嗎?”

蔣龍眼睜睜看着長發女人小心翼翼的打開油紙包,把一塊硬得跟石頭似的稱呼為餅的東西遞到他面前,好像已經被啃了一半了,看樣子像是白面做的吧?

蔣龍連連擺手:“不,我不吃,你吃吧。”

畢恒也奇怪的看了一眼,當然他更多的心思還是在接下來該怎麽辦上。

顧飛音:“好吧,我實在有些餓了。”

蔣龍:“……我看你這餅有些硬,吃得動嗎?”

“吃得動,使點勁就好了。”她看向一臉糾結的看着她手裏的餅子的蔣龍,咧嘴笑,“我牙口好,嘿嘿。”

蔣龍咽了咽口水:“……”

畢恒也:“……”

他說:“顧小姐,你知道我們現在為什麽會遇到這情況嗎?無論我怎麽走,最後都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剛才我們已經來過這裏了。”

“我好像是知道一點點。”她張嘴咬餅,可這餅真的挺硬的,之前她使點勁兒就能咬下來的,如今使出吃厲鬼的勁兒好像都不行了,可她真的太餓了,不吃怎麽行?于是她又加了幾分力道,一個用力,餅還終于被她給咬掉了,就是好像有點疼,還有點腥甜味?

她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嘴巴一動一動,最後居然吐出一顆牙齒來!

蔣龍:“……”

正體貼的等一等好問事情的畢恒:“……”

她嚼吧嚼吧嘴裏硬邦邦的餅子,本來想把牙齒給吞了,不過看畢恒和蔣龍一臉驚恐的模樣,想想還是算了,她一時有些憂傷,沒想到人不僅怕冷怕餓要走路,居然牙口也這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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