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紀尋的檢查報告沒出來之前是不能出院的,醫生也暫時沒法對他用藥,所以紀少爺不用吃藥不用打針不用忌口,幾乎是整個醫院裏最輕松自由的病人了。

他每日睡覺還是回原來的病房,睡醒了就被江酩帶到爺爺的病房裏,陪着家人。

老爺子從孫子失而複得後,病情就越發樂觀穩定。原本評估是要再上一次手術臺,最近一次檢查後,醫生也欣慰的說不用再開刀。

紀尋現在就是個開心果,天天把父母和爺爺逗得樂不可支。江酩就坐在一旁靜靜看着,偶爾也跟着樂,恍惚間真的以為自己和他們成了一家人。

老爺子疼愛紀尋勝過所有,這幾日觀察下來,也能明顯察覺到失憶的紀尋比以前的紀尋要開朗許多,開心就笑,難過就哭,要什麽東西都直接開口從來不會委屈自己,也不會和以前一樣遇事都自己默默扛着,讓人心疼都來不及。

他既希望寶貝孫子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态,又不得不為他的失憶症發愁。N~T~Z~L

這個病治不好有隐患,治好了,他又怕小尋想起江家那些破事,再也開心不起來。

福禍相依,就是閱盡世事的老人也沒法說哪個才是好。

但至少現在是開心多于憂慮的。

三日後,紀尋的全部檢查報告都出來了。

江酩提心吊膽了數日,被醫生開頭的一句話先鎮住了心神。

“問題不大,情況比我們想象得要樂觀太多了。”腦科專家先說了這麽一句。

在場的紀爸爸和紀媽媽同時松了一口氣。

“後腦的傷其實是在自愈了,甚至不需要開刀治療,出現頭暈,暈厥這類情況也是正常現象,就像我們外傷的傷口在愈合時會發癢,他恢複記憶也是有一個适應的過程的。”

紀媽媽激動道:“你是說,我兒子的記憶已經在恢複了?”

醫生答:“是的,之前給紀先生做心理問詢的時候,也能看出這個跡象,但也不能太樂觀,這個過程可能很短,說不定明天一覺醒來他就想起所有事情,但也有可能三年十年後才一點點記起所有的人和事,這個不能急。家屬不要給病人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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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媽媽連忙說:“不會的,不會給壓力,我只希望我的寶貝好好的,其他的不奢求了。”

醫生點點頭,繼續說:“家屬可以給他創造一個愉悅舒适的環境,像之前江先生做得就很好,讓他高興,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态,其實是最好的治療方式。”

聽了這話,紀媽媽看了一眼從一開始就默不作聲的江酩,對這人的好感又加了一層。

“除此之外,我建議定期做心理疏導,他現在的認知可能有一定的偏差,但記憶恢複後一切都會回到正确的軌道上,你們不用急着糾正,這樣反而會适得其反,維持現狀即可。盡量順着紀先生的意思來。”

江酩不能更贊同醫生的話,他早就在過去的三個月裏吃過數次教訓了,他之所以厚着臉皮留在紀尋身邊,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則是,他知道紀尋也離不開自己。

“我會給他開點輔助治療的藥物,保持身心愉悅,良好作息,定期複診即可。”

那張藥單最後交到江酩手裏。

他取完藥回到紀老爺子的病房時,聽見他們已經在讨論出院回家的事情了。

紀尋一見到江酩回來,就跑過去很開心的說:“爸爸說小尋可以出院了。那老公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奶球肯定想我了!還有頂樓的花,我好久好久沒有親自去澆過水了!今天就回家好不好呀!”

紀老爺子一聽,寶貝孫子的話頭明顯不對,連忙急道:“小尋不跟爺爺回家嗎?”

“啊?”紀尋不解的看着爺爺,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和家人團聚了,就要回自己家了嗎?

他握着江酩的手,小小聲的發表自己的觀點:“可是,可是我都和老公結婚了呀,結婚了當然是回老公家了。”

紀老爺子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沖着護士說:“我得再吸會兒氧!”

紀尋看見爺爺這個反應,又發現爸爸媽媽的臉上也有點不高興,一時之間以為自己做錯了事,便輕輕搖搖江酩的胳膊,小聲問:“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江酩拍拍他的手背,笑得溫柔:“小尋說得沒錯,但是結婚了也是可以回家住的,小尋可以回家陪陪爺爺和爸爸媽媽,他們都很想你的。”

紀尋看着江酩的眼睛問:“那你同我一起回去嗎?”

江酩不能擅自回答,只能用眼神去問老爺子,紀老先生吸足了氧氣,為了讓紀尋回家只能十分無奈地對江酩道:“家裏大得很,歡迎你來做客。”

字裏行間,還是把距離拉開了,江酩只是“客”而已。

第二日,紀家的車就浩浩蕩蕩的開來了醫院,紀老爺子把紀尋接回了家。

紀家找回獨子這事對外還沒有完全公開,卻已經有部分媒體捕風捉影的扛着攝像機來了,自然被紀家的保镖一律攔了下來,江酩的人也在暗中幫了忙。

紀家要保護紀尋的心他完全懂,對紀尋有好處的事,江酩自然竭盡全力的配合。

紀尋拉着江酩一起坐在車後座,一路上對自己即将去往的目的地充滿了好奇與期待,直到車停在一棟漂亮的大別墅前,他的好奇心才得到了滿足。

這個房子比蘭墅大很多,大門剛打開,就有兩只德牧朝着紀尋飛奔而來,江酩下意識的想要把紀尋護到身後,那兩只大狗已經搶先一步撲進紀尋懷裏,搖着尾巴和許久未見的小主人親昵。

紀尋并不害怕這兩只大狗,十分自然的摸摸小狗的背,好似朋友一般。

紀媽媽笑着說:“這是小尋十七歲時養的兩只小狗,還記得嗎?”

“我記不清,但是哎呀”紀少爺被小狗舔得都說不好話:“但是他們是不是有名字呀。”

紀媽媽溫柔的提醒他:“你以前确實給它們都取了名字的,因為他們都長得黑,所以一只叫煤球,一只叫碳球,左邊那只是炭球,比它哥哥晚出生了幾分鐘,但其實他們兩只的體型一樣大的。”

煤球和碳球和主人親昵完了,就沖着紀尋身後的江酩充滿警惕的吠起來,江酩倒是不怕狗,依然鎮定的站在紀尋身後,紀少爺揪揪兩只狗的耳朵,兇巴巴的告誡:“不許兇我老公!”

兩只小狗似乎聽懂了,立即耷拉下耳朵,繼續賴在小主人懷裏不願意走。

直到管家拿了繩子出來把兩只狗套住牽走了,紀尋才終于脫身。

紀少爺興致勃勃的轉身與江酩說:“這樣奶球就有玩伴了!”

江酩幫他把弄亂的頭發理理好,笑着說:“現在有三個球陪你玩了。”

兩只異常興奮的小狗被拴好後,紀老爺子才牽着紀尋走進家裏。

紀家的客廳裝修古典,有許多可欣賞之處,江酩的視線卻很快被角落裏裝在有假山的玻璃缸裏的一只烏龜給吸引了過去。

喲,這只小紀尋差點付出生命才抓住的烏龜還在呢。

昔年的小烏龜,已經變成了大烏龜,大烏龜原本還在扒着玻璃壁企圖爬出去重獲自由,在察覺到江酩的視線後,卻突然放棄了,乖乖呆在玻璃缸底。

管家一早将江酩的房間準備出來了。在二樓的客房裏,紀尋看着床上只有一個枕頭,便說:“要麻煩你再拿一個枕頭才行,我要和老公一起睡覺的。”

管家連忙恭敬道:“小少爺,您的卧室在三樓,每日都有打掃,您今晚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紀尋生氣道:“我要和我老公一起睡,你聽不懂嗎?”

管家被老爺子叮囑過,小少爺和這個江先生是不能共處一個屋的,夜裏睡在一起更是決不被允許的事情,他頂着老爺子的命令,只能硬着頭皮違抗小少爺的意願,江酩一個外人在這事上實在插不上嘴,結果一來二去的,紀尋就真的生氣了。

他拉着江酩氣呼呼地下樓就要走,被紀爸爸及時攔住了。

“怎麽了?”紀爸爸問。

“他不讓我和老公睡一個房間!”紀尋跟爸爸告起狀來:“這樣做我很不開心!”

管家低下頭站在旁邊準備挨批。

紀爸爸還未開口說話,紀老爺子就杵着拐杖走過來說:“是我的意思。”

紀尋委屈又生氣,又不能頂撞老人家,只能背過身靠在江酩肩膀上,悶聲與老公抱怨:“我不喜歡這裏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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