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如果說失憶的紀尋是顆醇香甜美的牛奶軟糖的話,那麽現在的紀尋,則更像是酸酸甜甜的夾心硬糖,只有咬開了外面堅硬的糖衣,藏在裏面的軟乎乎的甜漿才會羞澀地流露出來。
他現在所表達的每一句話,盡管沒有失憶時那樣坦率可愛,可這些不那麽動人的語言卻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與謊言無關,是真正的喜歡雜糅出來的蜜語,只與愛情有關。
江酩覺得自己太過幸運,他似乎輕易地就探進了紀尋的內心深處,得到了他這樣重的一句承諾。
這樣重的承諾,他絲毫不敢草率。
“你等我啊,小尋。”江酩道,“等我向你求婚,等我上門提親,等我娶你。”
“好,你別急,我又不跑。”紀尋輕聲回答着。
江酩看不到他通紅的小臉蛋。
“那明天,明天...”某只A開心得說不好話:“明天我帶你回我家鄉吧?”
“你的家鄉?”
“準确說是我母親的家鄉,我是成年後才去過幾回的,那裏的蘭花開得很好,種子也是上乘的,蘭墅頂樓的花兒都是從那裏移植過來的。”江酩說,“最重要的當然是,我求姻緣的月老廟也在B市,小尋,想跟我去一趟嗎?”
“那我現在得去收拾下行李。”紀尋從沙發上站起來,往樓上走:“要在那裏住幾天呢?”
“兩天。”江酩說,“會盡快回來的。”
“好。”紀尋坐在床上抱過小貓,說,“你明天把車開到我家來接我。”
“好啊!”江酩還沒來得及高興,又低下聲音說:“可是我到家門口,紀爺爺...”
“放心啦,爺爺只是嘴上不肯松口,他沒有那麽讨厭你。”紀少爺連忙打消他的顧慮,道,“不久的将來我們會結婚,結完婚就是一家人,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我的爺爺也是你的爺爺,難道你要一直躲嗎?”
“小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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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尋如此自然的将自己歸為家人,江酩有點無措。
對他而言,“家”這個字,是因為紀尋的出現,才重新有了意義。
“那我明天開車到家門口等你。”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氣,這樣答應了紀尋。
第二日早上,天下了蒙蒙小雨,江酩将車停在花園大門外,執着一把傘下車,最先迎出來的是兩只大狗,他們撲到江酩身上,親昵地蹭了蹭,絲毫沒有敵意。
江酩在紀家住的那一段時間裏,和紀尋的兩只小寵物都建立了十分好的“友誼”。
而後紀尋才拉着一個小行李箱走出門,紀爺爺杵着拐杖站在門口,拉了一把小尋的手,不讓他奔向江酩。
紀尋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爺爺,只見爺爺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則目光都落在門外正在逗狗的江酩身上。
紀尋立即明白了爺爺的意圖,便跟在大門口逗狗還沒反應過來的某只笨A使眼神:“你過來跟爺爺打招呼!”
江酩應付完兩只過于熱情的大狗後,才發覺自己的尴尬處境,他一個人站在花園外,執着一把傘,而紀尋,則被老爺子“扣”在了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十步,卻像是牛郎織女之間隔着的那條天河。
他察覺到紀尋的眼神示意,連忙小跑幾步,跨過天河,走過一段石子路時,差點還摔了一跤,好在最後保持住了平衡。
煤球和碳球跟在這個笨蛋爸爸後面,似乎很是操心。
江酩好不容易走到老爺子面前,話都結巴了:“紀爺爺,爺爺早上好!”
老爺子冷哼一聲,不太領情。
被爺爺牽在身旁的紀少爺小聲讨好着老人家:“爺爺...”
老爺子面色稍緩,這才沖江酩道:“你天天就想着把我家小尋拐出去!”
“紀爺爺,我,我只是帶小尋出去玩兩天。”江酩慌亂地解釋着。
“爺爺,什麽叫拐出去啊,我是要去約會的。”紀尋認真地解釋了此行的意義。
這是他和江酩第一次正式的約會,他很重視。
老爺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乖孫子,道:“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剛從屋裏走出來的紀媽媽幫着解圍:“爸,你別為難兩個孩子了,他們兩個還要趕動車,一會兒別誤點了。”
說着,将一個保溫杯交到江酩手裏,道:“這是小尋今天要喝的中藥,你記得飯後讓他喝了”
紀尋一聽到中藥兩個字,就苦下臉來。
“後面兩天沒人監督你喝藥了,在外面也不好煎藥,媽媽就不強求了,但今日份的藥還是照常要喝的。”
紀少爺苦着臉道:“就不能不喝嗎?”他本以為出去玩兩天可以擺脫這種喝藥的苦日子了。
“不行,不喝以後別喊頭暈。”紀媽媽在兒子健康的問題上總是格外嚴厲的,尤其在聽到醫生說這些後遺症不及時治療可能會伴随一生後,她能允許紀尋兩天不喝藥已經是非常大的讓步了。
紀尋轉而向爺爺求助。紀老爺子明白個中輕重,這回也沒偏袒寶貝孫子了,紀尋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江酩身上。
哪知江酩已經雙手接過水杯,鄭重道:“伯母放心,我會監督小尋喝藥的。”
紀尋:“......”
江酩無視了小尋要吃掉他的小眼神,繼續說:“我聽說喝中藥是不能斷的,為了小尋的身體着想,如果伯母方便的話,可以把後面兩天的藥也給我,那邊雖然只是個小城鎮,但我們住的房子有獨立的廚房,煎中藥不成問題。這兩天,我也可以每天給小尋煎藥。保證一頓不落。”
紀尋:“......”
紀媽媽看江酩的目光又柔和了些許,她道:“你在這等一會兒,我去拿藥包。”說着便重新走進了屋裏。
媽媽一進屋,紀尋立刻氣鼓鼓地瞪了一眼江酩,江酩無辜的抱緊了水杯。
很快,紀媽媽就提着一個小紙袋出來了,她交到江酩手中道:“這是兩日份的藥,早上和晚上各一次,飯後吃,要熬滿一個小時。”
江酩認真記下,鄭重接過小袋子。
“好好照顧我們小尋。”她道,“你也好好表現。”
話裏的意思,江酩都懂。
老爺子就是不想輕易地把寶貝孫子交到這個狡猾的alpha手裏,而且此次外出還只能搭動車,幾個小時的動車坐得多累啊?老爺子舍不得,偏偏江酩要帶小尋去的地方太小,連飛機場都沒有,紀家的私人飛機都派不上用場。
可他要護着的寶貝孫子,心都已經撲在江酩身上了。
他能有什麽辦法?
只能不情不願地将紀尋交到江酩手中。
“要準時把我家寶貝送回來!”老爺子有點兇的說道。
江酩執過紀尋的手,笑着道:“當然,一定!”
紀尋也笑,他非常自然地走至江酩的身邊,江酩手中的傘也自然而然地偏到了紀尋這邊。
順利趕上了動車,紀尋一坐下來,早起沒睡夠的困勁就侵襲了他的意識,他靠在江酩肩膀上昏昏欲睡。
說是頭一次約會,結果這麽好的獨處時間他卻只想要好好補一覺。
江酩也不吵他,給他拉好小毯子,輕聲哄着,紀尋便安心地睡了。
可他還沒睡多久呢,又被江酩輕拍着肩膀給吵醒了。
“...幹嘛?”紀少爺的起床氣頗重,這會兒語氣都不太好。
“喝藥了小尋。”江酩語調柔和,他将保溫杯打開,倒進杯子後,藥還熱乎乎的冒着熱氣。
紀尋一聞到味就皺了眉,捏緊了鼻子,拉過毯子蓋住自己。
全身都寫着抗拒。
“小尋?”
“......你好吵!”
“......我不喝!”
“睡了。”
江酩:“......”
這鬧脾氣的樣子倒是和失憶時很是相像。
只不過更難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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