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服務員把酒水端了上來。

柳溪看着眼前的紅酒,漂亮倒是漂亮, 但她真的不喝酒。

她的原則是, 只會跟家人喝酒, 跟朋友都不會喝, 更別提今天這種場合了。

而王澤看到酒, 仿佛一下子陷入興奮,不停地開始勸酒:

“跟兩位今天相識一場, 我personal感到非常開心,這将是我人生中難忘的一個夜晚, 必須要有好酒來搭配的, 來,為我們的相逢一起舉杯吧!cheers!”

王澤端起酒杯, 看了眼桌上的氛圍。

楚弦笙跟柳溪正頭靠着頭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麽,臉上都帶着甜笑。

楚弦笙拿起叉子, 叉了一塊薄脆,送到柳溪嘴邊。

柳溪“啊嗚”一口吞了, 噗嗤一笑。

楚弦笙也跟着笑, 女孩子們甜甜軟軟的笑聲在空中回蕩着,讓整個餐桌上都仿佛飄滿了夢幻的粉色泡泡。

王澤沐浴在粉色泡泡中, 雖然YY得很快樂,但沒人跟他碰杯還是有點兒尴尬。

當然了,他可不是那麽容易被打敗的人,只尴尬了一瞬間, 立即自我解嘲地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又說:

“看來兩位都沒有喝酒的意思,确實,現在的dish不太配紅酒,兩位真是很懂生活的女孩子呢。”

楚弦笙完全沒理他,柳溪覺得還是不能太過冷落姑姑的人,就擡起頭對他勉強露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王澤宛如打了雞血:

“說實話,兩位這麽漂亮,柳泉小姐,根據你媽媽的介紹,你還沒有男朋友吧?那柳溪小姐有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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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弦笙聽了這話,拿叉子的手頓了頓,專注地看着柳溪,目光深沉。

頂着楚弦笙的目光壓力,柳溪頭皮發麻,只說:

“沒有的。”

王澤雙眼發亮道:

“國內很多男孩子都特別的直男癌,像你們這樣優秀的女孩子,還是得着留洋背景的男生比較好。我也沒有girlfriend,我比較看重國內女孩子身上傳統與現代mix的氣質,像你們兩位,都很吸引我。”

楚弦笙轉過臉來,溫聲道:

“sorry哦,你的氣質并不吸引小泉呢。”

這話很直接了,說的王澤一愣,看向柳溪:

“真的嗎?but小泉小姐自己是怎麽想的?你姑姑可是非常看好我們be together的。”

柳溪尴尬地笑:

“我确實對談戀愛沒有興趣。”

她也沒什麽拒絕別人的經驗,說完還下意識求助地看了一眼楚弦笙。

楚弦笙對她溫柔地笑着,鼓勵地點點頭。

王澤摸不着頭腦地說:

“但……但我又不是別的男人,說不定可以跟我試試呢?而且你一開始對我很好啊,還一直在看我。”

這會兒一緊張,他倒不中英文夾雜了。

楚弦笙卻聽得眉頭一皺,第一次正視他的臉,聲音溫和地說:

“她一直在看你?并不是這樣吧,這位先生,她一直看着的,明明是我。”

王澤道:

“對,但是你們不是姐妹嗎?”

楚弦笙搖頭,笑道:

“早就說過不是了。”

她說完,拉過柳溪的肩膀,在她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親出了“吧唧”一聲,響亮得隔壁餐位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柳溪滿臉震驚,同時迅速地臉紅了,紅成了一只大龍蝦,但也沒有拒絕,只是把臉埋在了楚弦笙懷裏。

楚弦笙雙手摟住她,摟的特別理所當然,動作很愛惜。

光是摟着還不夠,楚弦笙低下頭,在柳溪發頂上親了親,虔誠而柔和。

任誰看來,這都不是普通女孩子之間的摟摟抱抱了,楚弦笙的神情和身體語言,無不在說着:柳溪是屬于我的。

王澤再怎麽傻,也是喝過洋墨水的,看得懂這個暗示。他驚訝地瞪大眼睛問:

“原來你們……你們是那種關系?”

楚弦笙點頭,嘴角含笑地繼續親了一下柳溪的耳朵。

王澤頓了頓,實在不甘心放棄,露出了自己今夜一直期待的猥瑣幻想,神秘兮兮地說:

“不談戀愛也沒問題,我們可以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這邊的酒店,我有會員的。”

楚弦笙神情沒變,只是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柳溪的眼睛。

然後,她伸長另一只胳膊,拿起桌上的紅酒杯,從王澤頭頂澆了下去。

這一幕簡直是戲劇性的。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花城美好的夜景,室內環繞着溫暖黏膩的輕音樂,在這種地方,每個人都溫聲細語,穿上一身典雅得體的皮,大概一年都發生不了一次沖突。

因此,楚弦笙的動作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時間,不少人都在驚呼:“哎呀!”“天哪!”“哇哦!”

好在這裏大部分人都是自诩有修養的,暫時還沒人想起拍視頻。

楚弦笙倒酒的動作不慌不忙,還很有韻律感,細長的胳膊,修長的手指,拿酒杯的模樣仿佛在倒香槟塔,一點兒也不着急。

被倒了一身紅酒的香槟塔王澤徹底呆住了。

倒完了一杯酒,楚弦笙拿起另一杯酒,從同樣的位置——也就是王澤的頭頂——倒了下去。

動作堪稱行雲流水,臉上還帶着溫和的微笑。

這個時候,終于有人開始咔擦咔擦地拍照錄視頻了。

楚弦笙懷裏的柳溪掙紮着露出半張臉,又被楚弦笙按了回去。

柳溪耳邊響起楚弦笙的聲音:

“少兒不宜。”

她把兩杯紅酒都倒完,一只手又拎起王澤面前的盤子,盤子裏還放着那份精心炮制的生蚝肉。

她把生蚝肉也直接從王澤頭頂上倒了下去。

圍觀群衆發出驚呼聲,有人在問:“還沒完?”

有人回答:“真是狠角色!”

“這男人到底做什麽了……”

“可能罵人了吧……”

“這小姐姐好美啊!”

“懷裏還有一個,什麽情況?”

楚弦笙端起那個盤子時,王澤頂着滿頭滿身的紅酒,氣急敗壞地跳起來,伸手指着楚弦笙喊:

“你個傻逼!你有病吧!”

楚弦笙伸手把懷裏的柳溪推出去,讓她坐到角落裏,自己也站起身來。

柳溪看到王澤的模樣,一臉呆滞加迷糊,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身高沒有王澤高,微微仰起頭,嘴角挂着冰冷的微笑,對他說:

“對不起,我們沒有興趣跟你這只金針菇去酒店,謝謝你的邀請。”

王澤氣得手臂都顫抖了,擡起胳膊就想打楚弦笙。

圍觀群衆:“啊!”

楚弦笙靈巧地一矮身,躲過了他的攻擊。

随後,她把剛剛倒光了酒的紅酒杯拿起來,把酒杯頭部在桌上狠狠一磕,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酒杯變成一個很趁手的武器。

圍觀群衆:“哇哦!”

楚弦笙手上拿着酒杯下半部分,直直擡手,把酒杯破碎的玻璃殘片部分,戳到了王澤眼前。

她控制力極好,酒杯的玻璃碎片部分離王澤的眼睛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停下時還帶着淩厲的冷風。

王澤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瑟瑟發抖地往後靠去,一下子癱軟在沙發上。

圍觀群衆:“耶!”

楚弦笙用酒杯指着王澤,居高臨下,冷漠地說:

“以後別再出現了,污染空氣,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圍觀群衆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歡呼聲響徹餐廳,大廳裏洋溢着歡樂的氣氛。對于這種高檔餐廳來說,這一幕罕見得比過年還熱鬧。

這個時候,服務員和保安才姍姍來遲。

楚弦笙跟柳溪毫無反抗地被保安請出了餐廳,來到了停車場。

柳溪還在迷糊中,茫然地問:

“到底怎麽回事啊?”

她根本就沒聽到那個王澤調戲她倆的最後那句話,都不太明白楚弦笙為什麽要打人。

雖然打人的過程有點兒酷帥,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他太惡心,我就打了,這不重要。”

楚弦笙坐進自己開來的車子裏,面上還帶着剛才打人時留下的冷冽感,她直視前方道:

“重要的問題是,你為什麽會來相親?你想找男朋友嗎?”

柳溪覺得這句話問得非常不對勁,不敢細想,只說:

“我不想找男朋友,我來之前都不知道這是相親,我媽跟我姑安排的,她們只說能給我開畫廊的事提供幫助,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無辜的!”

楚弦笙聽了這話,表情才緩和了一點。

她沒開車,就讓車子空轉着,緩緩地轉過頭,看着柳溪。

有些話幾乎就要沖到嘴邊了,但她卻總是遲疑着,不敢說出口。

她知道柳溪現在對自己根本沒有那種意思,也可以說……完全不開竅,她要是太急切地說了,可能後果不太好。

而且……在柳溪面前,她總是沒有那麽多的自信心,她總是覺得現在的自己完全配不上柳溪。

很多情緒和沖突在心裏激烈地發生,楚弦笙只是定定看着柳溪,半晌也沒有說話。

柳溪看向她的臉,忽然有一點兒羞澀,又有點兒心動。

她咬着下唇,小聲說:

“不管怎麽說,你打他,打得我挺爽的。我也想打他,那人一說話我就想打了,忍了很久。”

楚弦笙點點頭道:

“嗯,下次你讨厭誰就告訴我,我去打他。”

柳溪搖頭說:

“那不行,打人是不對的。”

楚弦笙道:

“打畜生,沒關系的。”

柳溪歪着頭看她:

“主要是我怕你被警察抓走。”

楚弦笙哈哈地笑了:

“我沒那麽傻的。”

柳溪語重心長地說:

“你還是要改一改,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不要總是用暴力解決問題,還是要和平一點……”

楚弦笙直接不耐煩地打斷她:

“那你說,看我打人爽不爽?”

柳溪頓住了,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最後還是噗嗤一聲笑了:

“爽。”

楚弦笙笑着揉揉她的頭:

“那不就行了,你只管爽就好,其他的我來。”

柳溪點點頭,彎着眼睛笑。

楚弦笙忽然也笑了,她發現剛才那句話好像有點兒別的意思,但這種事沒辦法告訴柳溪,告訴了她也聽不懂。

唉,這小溪,好好的姑娘,怎麽就是個石碾子精,怎麽着都撩不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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