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接下來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

楚弦笙偷偷瞥一眼柳溪, 看她似乎有點低落, 有點兒懊悔剛才沖動之下說出的話, 卻又不知怎麽辦才好。

等兩人到了游樂場, 時間已經有點晚了, 游樂場外已經有不少游客在往外走。

小孩子手上拿着糖果,跟着家長快樂地跑出來。情侶們互相膩在一起, 連體嬰一樣慢吞吞地往回走。

這個地方似乎充滿着快樂的因子,來這裏的人都會自然而然地開心起來, 笑意也會不自覺地挂上眉梢眼角。

但柳溪此刻臉色卻一點兒沒好。

她沉着臉站在售票窗口, 讓楚弦笙去買票,自己手插在兜裏擡眼望天。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低落, 可就是無法開心起來,往常只要來到這種地方就會自動歡樂起來的大腦,此刻卻遲鈍起來, 感受不到要開心的征兆。

這可怎麽辦呢?本來就是來這裏玩耍的,一直不開心的話不就白來了麽。

這麽想着, 柳溪看見楚弦笙拿着票走來, 勉強擡起嘴角,給了她一個笑容。

楚弦笙無奈地笑了:

“你不開心了?不開心就別笑了, 怪吓人的。”

柳溪臉上別扭的笑容瞬間消失,冷哼了一聲,拿過她手裏的票就往入口處走。

楚弦笙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皺着眉頭跟上, 想着抓緊時機給柳溪道個歉。

可是柳溪走得飛快,幾下就進了檢票口,兩人之間被一群小孩子給沖散了。

入口處檢完票,進屋就是一大群賣小食品和小玩具的商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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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弦笙從檢票口走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柳溪左手拿着棉花糖,右手捏着糖葫蘆,嘴裏還咬着一塊棒棒糖。

她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楚弦笙,轉身往前走,奈何她身上拿的東西太多,走路時候搖搖晃晃,跟雜技演員一樣吸引眼球。

路過的幾個小孩子看到她這個樣子,都羨慕極了,還有幾個孩子追着她跑了一段路,乖一點的孩子就搖着家長的胳膊,用嫩生生的童音撒嬌道:

“我也要像那個阿姨一樣吃好吃的!”

柳溪聽到阿姨兩個字,回過頭來,皺起了眉頭,乍一看還有點兒冷豔高貴的範兒。

楚弦笙見機會來了,忙走到那小孩面前,蹲下來跟他講道理:

“前面那個你要叫姐姐,怎麽能叫阿姨呢?她多年輕漂亮呀。”

小孩子眨巴着眼,看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的小嘴一撇,“嗚哇”一聲大哭起來。

楚弦笙:“……”

自己做錯了什麽,難道長得真有那麽吓人?

楚弦笙無奈地站起來,拍了拍小孩的頭頂,尴尬地朝小孩母親一笑。

奈何小孩被她拍了拍,立刻哭得更大聲了,簡直好似小小年紀就精通了孟姜女哭長城技能。

楚弦笙連忙擡起手做投降狀,一邊快步離開小孩身邊。

小孩盯着她看,見她走遠了,才從大哭變成了抽泣。

好在,楚弦笙擡頭去看時,柳溪也正看着這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從下車到現在一直繃着臉的柳溪終于笑出來了,楚弦笙心裏一松,就算自己被小孩嫌棄也無所謂了。

她走上前去,伸手道:

“我幫你拿點吧,我不會偷吃的。”

柳溪剛才偷笑的時候,把棒棒糖拿在了糖葫蘆那只手上,見她過來,斜着眼睛看她,半晌不說話。

楚弦笙被她看得緊張,陽光微風的好天氣裏,她竟然有點兒冒汗。

柳溪看了很久,哼了一聲,把棒棒糖遞給楚弦笙。

楚弦笙連忙接住,拿寶貝似的把棒棒糖捧在手心裏。

柳溪咬了一口棉花糖,把圓嘟嘟的粉色棉花糖咬得凹下去一塊兒,一邊吃糖一邊含糊地說:

“你想吃也行,我自己再去買就是了。”

楚弦笙拿着這根棒棒糖,聽了這話,微微一笑,跟在她身後笑道:

“謝謝小溪。”

說着,她拿起棒棒糖,直接送進自己嘴裏。

柳溪看着她的動作,想了想棒棒糖上還沾着自己的口水,頓時陷入了尴尬之中:

“哎,上面還有我的口水呢。”

楚弦笙含着花花綠綠的棒棒糖,笑着擠擠眼睛:

“就因為有你的味道,它才會這麽甜啊。”

柳溪聽了無話可說,只能放棄這個話題,自己往前走,去看周圍的娛樂項目。

游樂場的這個時間段,大部分人都已經快玩夠了,項目還在如火如荼地開着,但參與人數不多。

柳溪正對面剛好就是一個旋轉木馬,上面零零星星坐着幾個小朋友。

這旋轉木馬外表極其華麗,鑲金帶銀的歐式華蓋,所有的木馬都像動畫片裏一般,做的很精致。

楚弦笙見柳溪駐足,連忙上前道:

“你去坐吧,我幫你拿東西。”

她把糖葫蘆棉花糖都接過來。

柳溪卻躊躇了一陣子,拉了拉她的衣袖道:

“我們一起去吧。”

楚弦笙本以為她不會邀請自己,聽到這話自然是高興,就舉着棉花糖跟糖葫蘆,跟着一塊坐上了木馬。

柳溪很迅速地坐好了,楚弦笙卻半天沒坐上去,動作竟然有些笨拙,非常不像是平日任何問題都能解決的完美董事長。

柳溪詫異地看着她,最後還是自己把棉花糖接過去,幫她騰出一點空間來,楚弦笙才坐上去。

楚弦笙坐好後,一手抓着木馬前面低低的獨角,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周圍,苦笑一聲:

“我從小就沒坐過木馬,有點不熟練。”

柳溪看着她,輕笑一聲道:

“沒事,我也好多年沒坐過了。”

木馬随着可愛的音樂聲緩緩啓動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坐着,抱着木馬前面的欄杆。

楚弦笙一直回頭來,看着柳溪笑,柳溪卻依然稍顯低落,不太笑,而是抱着木馬露出神游的表情。

一輪木馬游戲結束,兩個人很快下來,走在布滿氣球的草坪上。

楚弦笙問她:

“你剛在木馬上,在想什麽?”

柳溪只是微笑:

“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小時候我爸總讓我騎在他脖子上,說是騎大馬。一晃眼,時間也過去這麽久了……”

雖然周遭人流湧動,笑聲四處飛揚,五彩的氣球和歡快的音樂烘托着氣氛,但此刻,在只屬于柳溪跟楚弦笙的這一小片空間裏,兩個人确确實實都陷入憂郁。

楚弦笙扶着柳溪,帶她坐到一個湖邊長凳上。

長凳旁邊站着一個吹薩克斯的藝人,穿着華麗的外套,沖着兩位美女不停地炫技,吹着華麗的樂曲。

可惜兩位美女都沒有理他,只是自顧自地頭靠着頭在說話。

楚弦笙湊近柳溪的耳朵,小聲道:

“柳伯伯是我一生敬佩的人,我很尊敬他,也很想他。”

柳溪點了點頭,露出憂傷的笑容:

“我相信他在天國也過的很好。”

楚弦笙道:

“他一定希望你過的快樂。”

柳溪點點頭,擡眼朝四周望過去,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所以我一定不能辜負他的期待!走吧,我們去玩!”

她說着,回過頭來給楚弦笙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襯着湖光水色,這個笑容美麗得令人心空。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這就是柳溪的風格。楚弦笙跟着她站起,也露出微笑,把糖葫蘆遞過去:

“還有兩顆,快點吃完再去玩!”

柳溪拿過去張嘴咬住一顆,沿着糖葫蘆棍兒把山楂拔下來,咔擦咔擦地咬了幾口,被山楂酸到了,酸得整個臉都皺在一起。

她皺着臉把糖葫蘆遞給楚弦笙:

“最後一顆給你吃。”

楚弦笙自然是接過吃掉了。

柳溪看着她娴熟的動作,想了想,還是把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

“你為什麽吃別人剩下的東西這麽熟練啊?難道這是什麽米國留學生的獨特技能?”

這個問題,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楚弦笙經常吃她剩下的食物和飲料,喝咖啡都愛喝她杯子裏的,在家吃飯時也會吃她的剩菜。

這是什麽奇怪的技能點啊?

要是反過來讓她柳溪吃楚弦笙剩下的東西,那她是肯定不吃的。柳溪別的不講究,在吃東西上卻非常講究,無論食物貴賤,新鮮好吃和幹淨是第一标準。沾了別人口水的東西也不能算幹淨了吧?

楚弦笙卻是盯着她,慢慢露出大大的笑容:

“沒有別人啊,只有你。我只吃你剩的東西。”

柳溪又問:

“為什麽啊?”

楚弦笙只是笑:

“沒有為什麽,在一起過日子,難免要吃對方碗裏的。”

柳溪對此理論表示理解不能,連連擺手:

“我可不吃你碗裏的啊。”

楚弦笙神秘微笑道:

“現在不吃,以後可就不一定了。”

柳溪警覺地想着,這家夥不會是要報複自己吧?怎麽還逼人吃上剩菜了?果然是這幾天玩董事長和小秘書的游戲,玩的太過頭了吧!

于是她憤憤地瞪了楚弦笙一眼,自己轉身爬上過山車。

楚弦笙很無辜,連忙跟着爬到她旁邊的位置。

一旁圍觀的許多群衆看到這兩位美女,紛紛精神一振,很養眼嘛!

“我看那位嬌弱美女肯定不行,肯定不行的。”

“旁邊那個高個子,看着就很靠譜,很冷靜嘛。”

“果然啊,美女只會跟美女一起玩。”

過山車緩緩啓動,緩緩爬升,開始加速。

随着過山車加速,楚弦笙的心跳和血壓也一同開始加速,這确實是她第一次來游樂場,也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坐過山車,完全沒有準備。

相比之下,旁邊長相甜美嬌柔,但個性卻大大咧咧的柳溪完全沒受影響,甚至挑剔的覺得這過山車比她在新加坡玩的那個低太多了,不夠刺激。

過山車開始下落時,下面的圍觀群衆就看到了這一幕:

長相嬌軟甜美穿休閑裝的小美女,全程一臉淡定甚至還想笑。

而她身邊那位禦姐範兒、穿職業裝的高個子美女,整段垮掉,宛如一只被掐住肚子的尖叫雞,全程往旁邊小美女懷裏狂鑽。

小美女一手跟抱母雞似的抱住高個美女,一邊面無表情地拍拍她,霸道又冷傲。

圍觀群衆看得目瞪口呆,紛紛內心狂亂: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你倆是拿錯劇本了嗎!

兩個人下了過山車,楚弦笙全程頭暈目眩,一下來手軟腳軟還有點想吐,直接就癱倒在了柳溪身上。

柳溪被迫扛着她,快速走了幾步,帶着她坐在長凳上。

“怎麽樣,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柳溪關切問道。

“到處都不舒服,要小溪親親才能好。”

楚弦笙嗫嚅着,閉着眼睛往柳溪懷裏鑽,用虛弱的氣聲撒嬌。

“真的嗎……”

柳溪面露猶豫,想了半天,最後下定決心。

她低下頭,往楚弦笙臉上親了一下。

本來還在抖抖索索的楚弦笙,身體一下子就不動了。

柳溪愕然道:

“喂!怎麽親一下就死了啊!我有毒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太困了,木得二更……感謝大家支持,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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