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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飽喝足,從農家樂出來時, 柳溪還專門堅持要了胖胖老板娘的電話。
“老板娘, 你們做外賣生意嗎?”
她甚至問出這種話, 老板娘聽了, 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哈哈大笑。
老板娘伸手指了指人滿為患的店內:
“我們家不做外賣的, 沒那個精力,伺候店裏的人就夠忙了!姑娘要是想吃, 以後多來吃就好了,我們都開了五年的店, 就在這裏不會跑的!”
柳溪也跟着笑了, 發現自己問的确實是個蠢問題。
她拿了電話號碼的名片,跟老板娘禮貌地告別後, 拉着楚弦笙走到鄉間的土路上。
路邊雜草叢生,掩映着不少小野果子,柳溪就走幾步蹲下來看看, 摘了一把紫色野果,又去摘紅色野果。
楚弦笙正笑着幫她看這些野果是否能吃, 忽然來了個電話。
“喂?”
“柳董, 您要我安排的事都辦好了。”
“好,我知道了。”
簡短的電話過後, 楚弦笙擡起頭,眼中露出一抹快意的兇狠,一閃即逝。
她走到柳溪身邊,笑着說:
“小溪, 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去哪兒啊?”
柳溪嘴上還在問,身體已經跟着她站起來,往大路上走去了。
“不着急,還有點時間。”
楚弦笙看看表,拉着柳溪在午後陽光裏漫步,享受着二人相處的時光。
柳溪根本不在意,注意力立刻就被路邊的小吃吸引過去了,又買了好幾樣小吃一點一點地吃,一邊吃一邊揉肚子:
“啊,我好撐啊,但是還是想吃好多。”
“吃不完的都給我吧。”
楚弦笙幫她拿着,以防她過會兒又想吃。
于是路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詭異的場景:
一個高挑的禦姐範兒美女,左手捏着一串竹簽子,右手拿着甜品盒、奶茶杯和小吃紙盒,整個人宛如一個千手觀音。
而她身旁那位可愛少女還在不停買買買,買來的小吃咬一口兩口,就遞給身後的美女,随即奔向下一個小吃攤。
路人看了紛紛搖頭:
“這姐妹倆怎麽回事,姐姐這麽寵妹妹,不怕妹妹将來嫁不出去嗎?”
“但是兩個人都長得好漂亮,要是我妹這麽漂亮我也願意給她拿剩飯。”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都不懂勤儉節約這四個字怎麽寫啊……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吃完喝完也逛完了,到了景點門口的車前。
楚弦笙把東西遞給柳溪,自己拿出車鑰匙按開車門,再把東西接過來,拿出塑料袋把小吃分門別類地裝好,甜的跟甜的放一起,辣的跟辣的放一起。
柳溪坐進副駕駛,楚弦笙開車,把塑料袋全部遞給柳溪:
“想吃什麽,路上慢慢吃。”
柳溪很高興地捏出一根竹簽子,把穿在上面的鹌鹑蛋一口吃掉一個,眯起眼睛笑:
“跟你一塊兒出來真的太輕松了,我都嫉妒你其他的好朋友。”
楚弦笙開着車,眼都不眨一下就說:
“我沒有其他朋友。”
“額,真的嗎?多交一些朋友呗,以後我們約點網友在家開party,幫你認識新朋友。”
“我有你一個就很滿足了。”
“哈哈哈,那我也要加倍對你好,争取讓你體驗到好幾個朋友加起來的溫暖。”
“小溪你回頭看看,有沒有看見你身後的翅膀?你簡直就是天使……”
車子開了一段路,進入鬧市區。
柳溪看着窗外,忽然驚覺這段路她很熟悉。
她驚得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說:
“你……是要去那個花店?”
楚弦笙轉頭瞥她一眼,随即點頭,嘴角帶着毫無溫度的微笑。
柳溪手心裏開始沁出汗水,很是緊張,明知道楚弦笙在身邊,她們還在車裏,誰也傷害不了她,卻還是無法擺脫那種如影随形的陰影感。
楚弦笙伸手拍拍她的手,笑着說:
“別怕,沒事的,我們遠遠地看。”
柳溪反手握住楚弦笙的手,手指微微顫抖。
楚弦笙心中嘆了口氣。
車子停在一個陰影處,楚弦笙輕描淡寫地說:
“到了,看看吧。”
柳溪深呼吸了一下,才從車窗往外看去。
只見花頌那家店,現在正在被一群城管模樣的人圍着,一些搬運工正在從店裏往外搬東西,一盆一盆的花、一幅幅的畫全都搬出來,送上大卡車。
而在店門口,一個穿着長裙的人正跟人争執什麽,她背對着柳溪這邊,看不清臉,柳溪卻當然知道,那就是那個變态江芷蘭。
江芷蘭陷入了絕望。
她用盡心力經營的小花店,先是房東打電話來說不租給她了,再是城管直接過來查封她的店,還要把所有物品充公。其他東西也就算了,可那些畫,都是她一筆一筆畫出來的心血,就這樣被充公後永遠也沒有的見天日的機會了。
她不複以往的溫柔,看到城管把她最珍視的一幅柳泉正面大像拿出來時,她開始大聲哭嚎着,甚至跪在地上懇求對方把東西放下。
而城管和搬運工手很重,根本不懂這些藝術品的價值,他們只是嗤笑一聲,直接掰斷了這幅畫的木框。
江芷蘭跪在滿是灰土的地上,周圍全都是圍觀的街坊鄰舍和游人,對着她指指點點。
“聽說啊她這個店是違法經營,偷稅漏稅……”
“我就說嘛,看這家店平時也沒什麽人,誰知道她的收入都是哪兒來的,果然被砸了吧。”
“要我說啊,這女人幹的也不是什麽好事吧,嘿嘿嘿……”
江芷蘭滿臉淚水,渾身顫抖着。
柳溪坐在車子裏,看着這一切。
她看着那家店裏所有的東西被一件一件地清除出去,看着江芷蘭跪在地上哭嚎,看着城管最後将整個店橫豎貼上兩張封條。
楚弦笙試圖從她的表情裏看出點什麽,但柳溪卻完全沒有表情。
一切結束,卡車滿載着花朵和油畫開走了,店門口圍觀的群衆也散去了。
江芷蘭依然跪在那裏,似乎失了魂兒一般完全不動彈,在烈日下搖搖欲墜。
柳溪也一直看完了全程。
楚弦笙見她全程都沒有任何表情,有點忐忑地問:
“我們走吧?”
柳溪轉過頭來,笑得很燦爛:
“走吧,回家。”
楚弦笙道:
“她的那些畫,畫的都是你,你要送到咱家裏嗎?”
“不用了,燒了吧。”
柳溪無所謂。
楚弦笙發動了車子,往回走。
路上,柳溪很沉默,不說話,只是看着窗外。
楚弦笙擔心地問:
“你還好嗎?”
柳溪轉過頭來,有些疑惑地說:
“我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說說看。”
“我看得時候,感覺挺爽的,有那種報仇的感覺。我以為我看到她那麽痛苦,可能會覺得憐憫,但是我一點都沒有憐憫的感覺,一直都是覺得很爽,甚至惡毒地想着,她這就是自找的。”
“她确實是自找的。”
“那我這樣……是不是冷血?”
“不是,你只是不盲目而已。”
“是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覺得我什麽都好,怎樣都支持我?其實我根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吧,才會縱容你做出這樣的報複。”
“你覺得呢?”
柳溪沉默着,很認真地思考。
最後,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我覺得她确實是罪有應得,她對我做過的事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她必須為這些付出代價,所以我沒有任何憐憫她的必要,更沒有那個閑心思。我還不如去憐憫非洲難民呢。”
“說的太對了。”
楚弦笙覺得,柳溪根本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傻白甜,其實她內心裏,對是非曲直自有一套标準,更有着思辨的理性。
真是非常難得的一個人,心靈通透。
她再一次感慨,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運氣,才能跟這樣美好的人成為親密朋友啊。她決定把自己不準備說的一些事統統告訴柳溪。
“其實江芷蘭家裏也是個藝術世家,在花城甚至全國都小有名氣。但是她以後将會發現,她自己的畫作,再也賣不出去,也不會被讨論,完全得不到藝術上的成就。她爸爸甚至會因為她而風評變差,被奪去畫家協會的頭銜。她的生活也會因為每天在樓下騷擾的小混混而崩潰,直到她全家搬出花城為止。從此以後,這個人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中,我希望她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記憶裏。”
楚弦笙說話時,柳溪一直睜大眼睛看着她,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
她覺得這可能有點過頭了,但是……還是很爽。
她為自己這種感覺而害怕,她覺得自己這樣,簡直就像是個欲壑難填、把人家趕盡殺絕的壞蛋。
“我們是不是做得有些過頭了?”
“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這些,就是怕你覺得過頭。但在我看來,她傷害到了你,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把她驅逐出去,用陰暗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楚弦笙說的非常認真。
“可是……”
柳溪想說什麽,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只好閉上嘴不說話了。
“晚上我想吃你做的蔬菜濃湯。”
“真的啊?那個很清淡的。”
“中午吃得太油膩了,剛好吃點清淡的。做給我吃嘛~”
“好吧好吧,那你快點到家……”
楚弦笙微笑着,轉過一個彎,歸心似箭地回家。
她要用她全身的力氣好好保護柳溪。
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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