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甜吻

薩莫身上披着萊昂納多的一件藍灰色薄呢子中長大衣, 在酒店旁邊的一家餐廳裏坐着。餐廳裏其他客人也都是剛從洛杉矶回到羅薩裏托的片場工作人員。

“你要吃點什麽？”萊昂納多翻着菜單。

“我吃過了, 不餓。”

“真不餓？”擡眼看她一眼, “我可餓壞了！”照例是途徑聖疊戈吃了晚餐, 但年輕男孩的胃就是無底洞, 總是很快就餓了。相反的就是女孩子的胃口真的很小, 每次跟她一起吃飯, 他總覺得她沒吃飽。

“要一份甜點。”他說。于是點了一份核桃派。

又問：“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呢？”

薩莫瞪他：“我比你小，我才不用送你什麽生日禮物。”沒毛病呢。

“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又不論年齡大小。”假裝委屈兮兮，微微嘟着嘴。

啊, 這人真無恥！她最受不了他裝寶寶了。

她翻了個白眼，決定不理會他。

她一手托着腮, 另一只手就放在餐桌上，他伸出一根手指, 挨個戳她指尖。她馬上收回手, “煩死了。”

“真的沒有生日禮物？”

“沒有。”

他很失望，“你從來沒送給我什麽我很喜歡的禮物。”

“上次不是送你手鏈了？我看你很喜歡呢。”

“那不算，那不是生日禮物, 你得精心的專門為我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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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瞪他, 正準備罵他想得太美, 想想, 又覺得确實之前每年的生日禮物都是随手包了個什麽東西, 從來都不走心，他會有點不滿意也是正常的。他每年送她的生日禮物聖誕禮物雖然都是很直男的不是唇膏就是不太昂貴的半寶石珠寶，薩姆時期送有趣的玩具, 應該都是精心選擇的，從這一點看他比她強很多，直男價值觀這種事暫時忽略。

于是就有點不太好意思，“我不知道——嗯，你想要什麽？你喜歡什麽？”這麽一看，她對他的了解确實也不太多。

“只要是你精心挑選的我就一定會喜歡。”也是很會說話了，真是個讨人喜歡的家夥。

她有點發愁，“你這說的太空泛了，能不能指定一個範圍？”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什麽比較合适的禮物。

他半天沒說話。

薩莫就當這個話題過去了。

侍應很快上了菜，萊昂納多吃的很是心不在焉，匆匆吃了大半，就不吃了。薩莫倒是吃完了一小塊核桃派，見他站起來，忙放下叉子也站起來，“回酒店嗎？”

他還是沒說話，只是伸出右手。

她不懂他伸手幹什麽，愣了愣。

他微微彎腰，拉起她左手。

出了餐廳，他才說：“陪我走一走。”

他身高腿長，步距大，才走了十幾步薩莫就跟不上了，“你走慢一點。”

他停下來，扭頭看她一下，“薩莫，你其實也不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

她張張嘴，想反駁，發現他說的還真是的！但不能慫，必須得說點什麽：“沒有人能真正了解另一個人。蘇珊娜也不可能了解百分之百的我，我還是她女兒呢。”

他想了想，點頭承認，“确實是這樣。但父母……跟愛人不一樣？我們只要知道他們真心愛我們就好了。但是，薩莫，你總是拒絕我，是因為什麽？是我不夠了解你？還是我不如你聰明、沒有你想得那麽多？”

“你真想知道嗎？”

“當然。”他又繼續往前走，這次他放慢了步伐。“說說看。”

“可能都有一點。Leo，你知道一見鐘情是什麽感覺嗎？”

“——你是指羅密歐初見朱麗葉那種感覺？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過。”

“就是這個，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對誰一見鐘情了，所以我對愛情就沒有什麽期盼，那麽我就會希望一切都能按部就班按照計劃來進行。可能不用多久我就會跟文森特分手，但那也不會換成你，你是——”她皺了皺眉，“我不知道要怎麽描述。”

萊昂納多只覺得心裏冷冰冰的，說不出來的難過，聲音也暗啞了，“試試看。”

“我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她望向遠處，海水與幽暗的天幕一色，都是漆黑一片，安靜，又冷酷。

他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寂靜的海天一色，幽暗得讓人身心冰冷。

這周繼續拍攝內景，要拍頭等艙艙室的內景：霍克利房間和布朗太太房間。布朗太太同情傑克，也很喜歡傑克，指點他要怎麽應付這些“有錢人”，借給他燕尾服；

霍克利房間則是蘿絲剛登船的場景，卡爾嘲笑她白花錢買了落魄畫家的畫作，并斷定畢加索不可能出名；蘿絲回答說你沒有我的品位好，你不懂藝術。

這幾個場景都不難，拍起來也比餐廳用餐的鏡頭快多了。

11月11日是周一，下午，工作人員拿來訂做的雙層生日蛋糕，當天在場的演員與工作人員分享了萊昂納多的22歲生日蛋糕。卡梅隆按時收工，好讓壽星仔早點回去參加自己的生日派對。

薩莫沒有去他的生日派對，但給他送了生日禮物。

等到了11月14日，周四這天，卡梅隆更是只讓薩莫上午來工作，中午就讓她收工了。仍然是當天在場的演員與工作人員分享了她的16歲生日蛋糕。

這一周沒有男女主在一起的鏡頭，薩莫可以收工了，萊昂納多還得工作到下午，他有一些三等艙艙室的鏡頭要拍。

制片人幾天前就跟年輕演員們和職員們打過招呼，說男女主演的生日正好都趕在一起，你們這些小崽子們可以盡情的玩，但當然不能耽誤第二天的工作。卡梅隆這幾天也難得的脾氣收斂了一點：薩莫年滿16歲，不再受《聯邦童工法》的約束，他就能趕緊的把蘿絲的一些內景鏡頭加快步驟拍完。

生日派對訂了酒店附近的CLUB，用不着薩莫這個壽星女出面，自然有人負責活躍氣氛。派對很熱鬧，薩莫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好萊塢式的派對，對什麽都感到新奇。

“你只能喝一點潘趣酒，”萊昂納多給她端來了酒杯，“而且，也只能喝兩杯，不要喝的太多。你之前喝過比啤酒更烈的酒嗎？”

她搖搖頭。蘇珊娜管理她非常嚴格，即使她有偷偷喝過酒，但也就是那種超市裏瓶裝的低濃度預調雞尾酒，沒敢嘗試更烈的酒精飲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還真是個乖寶寶。

“嗯，你很乖。”他誇她，“喝到有一點點頭暈就可以了，不能喝醉，喝醉不好，第二天早上醒來會頭疼欲裂，你不會喜歡那種感受的。”

她很乖的點頭。

“別擔心，我會照顧你的。”他揉了揉她頭發，像薩姆時期一樣。

她嘟囔：“別弄亂了我頭發。”結果換來他又一頓亂揉。

“煩死了！”她躲閃着，伸出手臂擋開他手，卻很快被他抓住手臂。

“我教你跳舞。”他說。

“跳舞不用你教。”

“來。”他站起來，用力将她拉起來，一把将她拉進懷裏。

她沒料到他忽然用力拉她，一個晃神就撞進他懷裏，額頭碰到他下巴，他輕輕的呼痛。

這個姿勢有點像羅密歐在電梯裏親吻朱麗葉，她還在晃神，想到那時候拍吻戲她心裏其實是有一點慌亂的，随即他真的低下頭，吻了她。

她瞪大眼睛，猶豫着是不是要再給他一耳光。

“閉上眼。”他輕聲說。

她聽話的閉上眼。

一個很輕的甜蜜的吻。

嘴唇擦着嘴唇，逗弄的擦了幾下；舌尖輕輕舔舐她的唇，有一點濕潤，居然一點都不讨厭呢。

他呼吸有些短促，輕聲問：“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

他調皮又得意的微笑起來，稍稍用力，更緊的抱住她。

她覺得包廂門外的音樂聲突然消失了，眼前是他俊美清秀的臉龐，胸口緊貼着他算不上壯實但卻很結實的胸膛——奇怪，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呢？跟文森特的懷抱相比有什麽不同？或許我應該擴大取樣範圍——

她迷迷糊糊的胡思亂想。

接着，又是一個美妙無比的吻。

舌尖撬開她的雙唇，分開她的貝齒。

她緊張得脊背僵硬。

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舌尖碰到她舌尖，糾纏，吮吸，口中的津液交融，但一點點都想不起來嫌棄。

這個吻大概像有一個世紀這麽久。

等他終于放開她，就見她略帶苦惱神色，伸手摸了摸嘴唇。

她的嘴唇微腫，紅潤得像是清晨枝頭最嬌嫩的紅玫瑰。臉上神情似乎有點茫然，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滿心歡喜，無法用語言描述。

“baby——”他輕輕擡起她下巴，“我心裏想的全是你，你呢？”

薩莫心不在焉的問：“什麽？”

“你改變主意了嗎？”

“什麽？”

“愛我，或者試着愛我。”他握住她放在他胸口的右手，十指交纏。

她似乎一下子回過神來，用力想抽回手，“沒有。不要。放開我。”

他沒料到她會這麽回答，一時間氣得眼圈都紅了，“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拒絕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覺得我不配成為你的男朋友？！你要是害怕我們以後會分手，那我可以發誓，絕不主動對你提出分手！這樣行嗎？”

“你為什麽總是把複雜問題簡單化？是因為分手的問題嗎？”她沒好氣的說：“你就跟火星人似的，你思考問題的層面總是這麽簡單粗暴。”

她坐回沙發上，端起潘趣酒杯猛喝了一大口，結果當然是嗆到了，猛咳了半天。

她這麽一頓猛咳，萊昂納多原本一肚子氣只能全消了，有點無奈，坐到她身邊輕輕拍她後背。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一開始沒想讓女主拍大船的，所以年齡設定的就偏小了點，應該再大一歲就比較合适了。

*關于美國童工的年齡，1919年美國兒童局在規範童工最低雇傭年齡議案中提出16歲是任何職業雇傭的最低年齡。影視行業比較特別，允許更低齡的兒童進入工作領域。童工的定義大概是家庭之外的“工作并取得報酬”，但（社區內送報的）報童似乎被界定為“兒童勞動”。國內能找到的有關美國童工的研究基本都是工業與商業行業的，沒有說到影視戲劇行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