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Ill never let go

經常“被分手”也是一件很消磨感情的事情, 你再裝作不在意, 還是會影響到雙方的心情。

薩莫瞥他一眼：這人慣好自說自話，想得太美。

“不許去。”

“啊, ”他喊了起來, “為什麽？”

“我不想我的同學都忙着圍觀你。”一本正經的說。

他一怔, 立即笑了，“那不是正好嗎？你可以告訴他們我是你的男朋友, 這樣就不會有什麽不知所謂的人總想着要約會你。”大學可是發展浪漫關系的最佳場所，薩莫這麽漂亮的女孩, 肯定會有很多追求者。他得在她去曼哈頓之前就确定關系, 要常去看她，不然她要是一個學期見不到他, 說不定會把他變前男友。

男朋友嗎？原來他是在意這個“名份”。她凝神看他，默默不語。

他被她看的有點慌，“怎麽了？你在想什麽？”

“剛才吃飯的時候, 旁邊桌的女人一直在看你。”

“是嗎？沒注意。”對于被人圍觀這種事，他已經習慣了，通常根本熟視無睹。

“是不是很多人都覺得你長得漂亮？”她坐了起來, 萊昂納多很自然的就坐了過來, 坐在她身邊。

“也許。”他含糊的回答。

挽住他手臂，臉頰貼在他肩頭，“盧卡斯說你只需要一個微笑，就能從派對上帶走随便哪個姑娘。”

他趕緊否認：“根本沒有的事情！這太誇張了好嗎！”

“盧卡斯還說你一定會忙着否認。”

損友！

“他還說，你對年紀稍長一些的女人更有興趣, 而她們都覺得你很可愛，叫你‘babe’，sweet baby。”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下巴。

他略窘，支支吾吾，“那是以前。你得知道，男孩，我是說男人，都有這麽一段時間。”

“嗯哼。”

他煩惱起來，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這些，他原本以為她不會在意。他小心的問：“你——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

“沒有不高興，就是問問，我對你了解的也不多。你14歲的時候我還能搞懂你，你18歲以後我就不太能搞懂你了。”

“你覺得我改變了？”他詫異的問。

“你長大了嘛，就跟童年時期不一樣了。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年你其實見我的次數不算多？”

确實，這幾年他都很忙，一年裏有半年甚至更長時間在外地工作，回到洛杉矶有無數晨昏颠倒的夜生活，不太會有時間去找還是個孩子的薩莫玩，托比和盧卡斯也都有各自的學習與工作，幾個人要湊到一起才會帶她一起玩。

好像一轉眼，她就長成了可愛少女。

這段時間算是他們在一起相處最長的一段時間，幾乎每個工作日都在一起工作，同出同進，差不多一日三餐都在一起，他感到對她的了解不夠多，她一定也一樣。

“你想知道什麽，都可以直接問我，不要再聽盧卡斯亂說了。”

“好像也沒有什麽想知道的。”她懶洋洋的，“其實也不用了解的太多，如果你的什麽事情我都知道，那你對我來說就沒有神秘感了，也就不再有趣了，我倒是很願意給你保留一點點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他苦惱的嘆息。

“就是——你覺得我應該知道的事情，要主動告訴我；你覺得我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可以不用告訴我。但如果我發現你的秘密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那你就完了。”

萊昂納多仔細歸納總結了一下，發現這個情況的難度在于，他要如何判斷什麽事情可以告訴她、什麽事情不用告訴她，不多一會兒他就明白過來這是個陷阱，是送分題與要命題之間的區別，趕緊補救一下，“我對你沒有秘密，我的一切對你來說都是透明的。”

“不想知道你太多事情。”

“不想知道也不行。”他确實沒有什麽需要隐瞞她不讓她知道的事情。

晚上繼續接着拍影片結尾場景。

經過昨晚的工作，工作人員在水池旁邊弄了更靠譜一點的熱水噴淋裝置，演員覺得體溫過低的話，可以在休息時間上來用熱水加熱身體。

今晚要拍傑克找到蘿絲後，帶着她來到一扇雕花門板旁，奮力把她扶到門板上。他本來可以不用管蘿絲的死活，但愛情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他救了他心愛的女孩，而自己卻漸漸凍僵。

蘿絲爬上門板這一段就拍了1個小時，一開始她怎麽爬都會翻下來，搞得萊昂納多、卡梅隆、攝影師以及旁邊的群衆演員都笑得不行，後來卡梅隆就不拍了，讓她練習怎麽順利爬上門板，練習了幾次，才又開始“a”。

拍完這個場景後，化妝師穿着潛水服下來給演員們化妝。要體現大西洋海水的冰冷，就用黑色唇膏表現凍青的嘴唇，還用一種白蠟塗在演員的頭發和臉上，噴上水，做成白霜。

卡梅隆也穿着潛水服，過來給男女主演說戲；同樣穿着潛水服的攝影師扛着用防水塑料布包裹着的攝影機，要準備給他倆拍近景。

薩莫覺得比昨晚好受了一些，每到較長時間的拍攝間隙，她就上去沖熱水。卡梅隆是覺得她嬌氣，但他更不願意她生病，那會延誤拍攝，接下來蘿絲的戲份極重，缺了女主角可不行。

這晚拍了“傑克之死”，掉在冰冷海水裏，人的體溫只能堅持幾分鐘就會被凍死，趴在門板上的蘿絲在快凍僵的時候聽到了救援者的聲音，她被凍到忘了傑克已經死了，還在說，“看，有人來救我們了”，然而她的愛人已經無法再回答她。

I'll never let go，Jack。

I'll never let go。

這段臺詞寫的異常簡潔，卡梅隆花了很長時間來寫這幕戲，還詢問了萊昂納多的意見。這是傑克與蘿絲的愛情故事中最為重要的一場戲，兩個人天人永隔，傑克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愛人的生存機會；他明知道自己會死，在臨死前要求蘿絲好好的活下去，答應我，活下去。

這晚一直拍到淩晨1點才收工。

返回酒店的路上，薩莫說到傑克這個人物過于完美了。

“人其實都是自私的，就連魯斯都沒有回去救她的女兒，要說傑克放棄了自己的生存機會，把門板讓給蘿絲，其實我是不太相信的，有點假。”她蹙眉，“就比如上次地震，要是一間房子即将倒塌，不跑就會被砸死，你是先跑出去，還是先救你的——你的女朋友？”

蘇珊娜從倒後鏡看了她一眼：這特麽是個世紀大難題，沒人能完美回答。

萊昂納多果然很是為難，“這個問題給出的背景太極端了。”

“你瞧，你也沒法果斷回答你會救你的女朋友，對？所以吉姆這麽寫傑克是個錯誤，他太完美了！”

“要我看，吉姆寫的很好。”蘇珊娜說：“你得明白，絕大部分人知道沒人能做到犧牲自己拯救愛人，于是傑克就會成為電影史一個完美的人物形象，因為那是他們做不到的。”

“我不懂。難道人們寧願相信一個完美到不存在的人物？”

“噢，baby，那肯定。”蘇珊娜停下車，“‘現實’與‘理想’是有差距的，現實中極少存在的人物出現在虛構的電影裏，那才是‘娛樂’的真谛。你看着，等到電影上映，每個女人都會瘋狂愛上傑克。”

“是這個原因嗎？”所以這就是明明這部電影說的是“蘿絲與傑克”，但最後人人都愛上了“傑克”？

萊昂納多下了車，然後轉身牽過她的手，扶她下車。

“‘愛’是個太虛無的概念，如果愛可以永恒，那就不會有那麽多離婚的夫妻了。即使結婚幾十年也不一定能走到生命的終結，所以愛情這種東西，不很靠譜。”

“我以為你不會這麽想。”蘇珊娜有些吃驚：她和丹尼斯的感情一直很好，她以為女兒會受到父母的影響，會是個相信愛情的女孩，但現在聽她的意思，似乎并不怎麽相信愛情。

萊昂納多也是第一次聽到她這麽評價“愛情”。

他試圖提煉一下中心思想：她介意的是大多數愛情無法保持“持久”？所以這個意思是她想要一段長久而穩定的關系？

第二晚的夜戲拍完之後，萊昂納多接下來有兩天都沒有工作。

周三早上，打電話喊醒薩莫，倆人一起下去吃早餐。

昨晚她說的關于愛情的言論搞得他半夜都沒睡好，試圖弄明白她想要什麽。最後他決定直接問她，問清楚。

“你昨晚說的話，我有一點沒有明白。”

“哪裏不明白？”她早餐不喜歡喝咖啡，要了一杯蘋果汁。

“你是不想要‘愛情’，還是不想要‘婚姻’？”

“你怎麽理解的？我又不是在說我自己。我才16歲，我怎麽知道以後我會怎麽想？”理直氣壯。“萬一我遇到一個我非常喜歡的男孩，那我會考慮跟他結婚的。你知道‘結婚’是因為什麽原因嗎？”

“不是因為愛情嗎？”他顧不上她說的什麽将來時的男孩。

“Silly，當然不是！是出自‘占有欲’。”

他不禁凝神望着她：一般16歲的女孩是不會懂這個的。演員确實什麽都要知道一點，表演指導老師會跟你分析你将要扮演的角色的心理活動，但嚴格意義上來說，《羅密歐與朱麗葉》是他倆第一次演出愛情片。

作者有話要說： *95年的《THE FACE》雜志封面上稱我李是“wild boy”。

*原來小智障阿尼最早是想找盧卡斯來演的，小李當時在談另一部電影，那部給的片酬比較高，但後來他還是簽了小智障。據說導演一開始嫌棄小李長得太漂亮。

*導演拉斯·霍爾斯道姆後來拍了托比的《蘋果酒屋法則》、德普的《濃情朱古力》、希斯萊傑的《卡薩諾瓦》，伊萬的《到也門釣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