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三斤糖

說歸說，顧南行也不可能真的幹出那種把妹妹留在家裏吃餅然後自己出門吃大餐的事。

只不過爹媽出去潇灑了，他也懶得做飯，兄妹倆最後還是出去吃了。

吃飽喝足，兩個人悠哉地踱着步子軋馬路。

他們出來吃飯的時候天就已經不早了，現在吃完，天色也已經完全暗了，道路邊的路燈也都打開了。

“對了，我們小區裏有一段路路燈壞了。不得不說啊，咱小區這個綠化是真的好，不開路燈烏漆嘛黑的還真是有點恐怖片陰森森的感覺。”顧楠芷跟在顧南行身後，一邊踢着小石子，“前兩天我晚上回家的時候還讓咱們家老顧出來接了一下子。”

顧南行轉頭看她，無情嘲笑，“你不是號稱鬼見愁的嘛，你害怕？”

顧楠芷：“我好歹是個女孩子吧，我這麽可愛，萬一丢了被人撿走，人家是不會還的！”

顧南行：“除了老顧，沒人會想撿你的。”

顧楠芷：“……”

看到了嗎？

這就是親哥。

損妹無下限。

在顧家，最寵顧楠芷的人，就是顧爸爸。

當然了，身為哥哥，顧南行也很寵妹妹，只不過這兄妹倆日常拌嘴掐架的從來沒停過。

兩人剛走到樓下，按了電梯，顧南行手機響了。

是朱毓的電話。

“怎麽了？”顧楠芷進了電梯，見他不進來，盯着手機發愣。

“朱毓的電話。”朱毓一般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頂多也就是發企鵝消息，難得一次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嫂子啊——”顧楠芷笑眯眯看他一眼，沖他搖了搖手，“趕緊接啊，說不定找你約會去。不妨礙你們，我就先回家了。”

“少胡說八道。”顧南行瞪她一眼，接了電話往外走。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朱毓下午去了趟圖書館，那安靜，氛圍好。

結果也沒注意時間，一直到奶奶給她打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回的晚了她又怕奶奶擔心，結果碰上下班高峰，公交車在路上堵了快一個小時，天都黑了她才剛下車。

路上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就怕她等着她吃飯餓着了。

結果沒想到，回來這一路上，小區裏竟然沒開燈。

她也不是怕黑，只是這會時間不早了。

況且，從剛剛她上公交車開始，一直到現在下了車，進了小區，總覺得背後有人跟着。

又不能喊奶奶出來接她，老人家年紀大了，路又這麽黑的，萬一磕着碰着摔了怎麽辦。

在這附近的，能及時趕到的，朱毓腦子裏就蹦出來一個顧南行。

于是，她當機立斷就給顧南行打了電話。

她怕發了短信，他一時沒看見。

而且，如果真的有人跟蹤，打電話反而安全。

不過她插了一只耳機，電話裏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只是讓顧南行看手機。

然後偷偷又發了信息給他，說自己可能被人跟蹤了。

“你往我家這幢樓走，我在樓下，馬上出來。”顧南行急匆匆跑出來，本想着挂電話，想了想還是沒挂，“你繼續說話，我繞個道。”

朱毓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他說“繞個道”的意思。

不過這突然讓她說話的，她也不知道說什麽。

“我——”

糾結了好一會沒說出個什麽名堂，倒是聽見顧南行問她：“你下午，來我家了？”

“嗯，奶奶做了南瓜餅讓我送去，就你妹妹在。”朱毓走着，仿佛聽見背後傳來輕微腳步聲，正要回頭，耳機裏傳來顧南行的聲音，“我看見你了，繼續走，別回頭。”

朱毓一手插在上衣口袋裏，緊張地握成了拳，另一手拿着手機。

手機手電筒的光亮照着地面，本要停下的步子，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

耳機裏他的聲音變得很輕，但剛巧夠聽得見，“顧楠芷說，有個小學弟在追你？”

“她聽見了？我……我拒絕了的。”

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出口幾乎沒過腦子。

說完一想，她為什麽要解釋？

随後，顧南行一直沒說話，微弱的呼吸聲就在她耳邊。

耳朵發燙，大腦阻塞，思維混亂。

她剛要開口，背後傳來一聲驚呼。

“啊，疼疼疼——操！放手啊！”顧南行揪着那個人的一直胳膊，反手扣着那個人，那人叫喚着，卻是偏偏掙不開。

朱毓擡起手，手電筒的光亮照在那人臉上，那人側頭避開，結巴着開口，“是、是我啊，學姐。”

朱毓皺眉湊近一些，看清了人模樣，頓時一驚，“趙子豪？”

她伸手揮了揮，“顧南行你先放開他。”手機的光亮照到小夥子跟前，語氣不善起來，“你搞什麽？跟了我一路了吧？閑的嗎？”

“不是啊，我就是剛巧圖書館出來看到你。”

趙子豪就是那個對朱毓死纏爛打的小學弟今天一條慰問短信，明天一個慰問電話，特別勤快。

“學姐，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你為什麽拒絕我啊？”小學弟上前兩步，朱毓慌忙後退，“別，有事說事，你就站那說，別動啊。”

“我——”趙子豪伸了手要去拉她，被朱毓躲開了。那張看上去特別鮮嫩的臉上流露着真誠，“學姐，我有哪不好的你說，我可以改嘛。你都沒有跟我試過，為什麽就直接拒絕我了？”

作為一個高三備考生，雖然朱毓平時不愛學習，但是好歹她有一個高三學生的自覺。

講道理啊，學校追她的人也不少，秉承着不想在高中時候早戀的念頭，一個個的她都拒絕了。

理由也很簡單，無非就是“不想那麽早談戀愛”或者“要好好學習”之類。

一般人被拒絕了，總是會覺得面子過不去。

要麽就是再也不聯系她了，要麽再堅持個幾次就放棄轉投下一個目标了。

可她從來沒見過像趙子豪這樣的，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朱毓其實已經拉黑過一次他的企鵝號了，但是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她手機號。

拒絕拒到她這樣無話可說的，怕是很難找出第二個了。

基本什麽話她都說過了，然而效果甚微。

顧南行站着看了一會，基本明白了。

開玩笑，當着他的面撩他喜歡的人，能忍？

他伸手，拍拍趙子豪的肩，唇角微揚，“聽我說一句？”

顧南行畢竟是學校名人，基本都認識他的。

剛剛被他逮了，四周圍又黑漆漆的，他一時還沒認出來。

如今看見是他，又見他們出現在同一個小區裏，頓時眉頭緊鎖。

畢竟是兩年的同桌了，朱毓總覺得顧南行這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

果然，就見他臉上笑得燦爛，語氣滿是些同情的味道。

他說：“你很好，不用改。只不過偏巧，你的好，她都不喜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