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織女哄媽了

雲媽有些疑惑的說道, “有啊, 我蒸完饅頭準備去趟陳水村，給我媽和白姨家送些過油的東西。你問這幹啥？”

雲爸聽完樂了, 他跟雲媽解釋道，“前段時間社會去濱海那邊出差，我讓他給咱們家買了一些帶魚。我一會兒還要去寫春聯, 根本走不開。好在你去陳水村送完東西，正好可以去鎮上拿回來。你去的時候可別空手, 給他帶上兩斤初寶兒釀的蘋果酒就行。”

吳社會家裏人都認識, 交公糧的時候最是少不了他, 平時兩家也常走動。大家十分好奇他去青海出的啥差？

看見雲初眼睛瞪得圓圓的看着自己，雲爸還有啥不明白的，他不緊不慢的說道, “糧站重新換了一批新機器，你吳叔叔就是去那邊學習咋操作的。我估摸着他已經到家兩三天了, 要不是今天家裏過油, 我都給忘記了。”

其他人還沒咋樣, 雲媽先是發火了，“這你也能忘？要是你昨天拿回來，這會兒我早就炸好了。一會兒我就算拿回來了，也不值得為了那一點帶魚折騰油了。”

雲初接收到雲爸求救的眼神, 先是翻了個白眼, 然後認命的勸起雲媽來, “媽媽, 大過年的，你就別生氣了。爸爸也是忙得忘記了，并不是故意的。咱們就原諒他這一次，好不好？”爸爸，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獨家哄媽媽的本事。

雲媽瞪了雲爸一眼，才點了點雲初的額頭，語氣中帶着抱怨的說道，“就會向着你爸爸，你對我都沒這麽好過。”

雲初聞言，立馬抱着雲媽的胳膊喊冤，“我這不是怕你氣壞了身子嗎？跟我爸爸有啥關系。我從小可是你帶大的，肯定對你最好啦，我爸爸那是拍馬也趕不上的。”說好話哄人啥的，我已經成功出師了。

雲媽聽得眼角的細紋都笑出來了，她拍了拍雲初的手，示意她繼續說。

“男爺兒們一般都比較粗心，爸爸能想起來讓吳叔叔給咱們家捎帶一些帶魚，就不錯啦。再說了，這帶魚咱們錯過了過油，但是還可以煎啊。就憑媽媽的手藝，咋做的都好吃。”雲初覺得自己已經發揮的差不多了，也就停了下來。

好在雲媽也已經被雲初哄得心花怒放的，她看了家裏的男爺兒們一眼，很是欣慰，“還是閨女貼心！咱們家的男爺兒們加一塊都趕不上你。”

雲家男爺兒們已經被雲媽說得習慣了，他們充耳不聞的三下五除二喝完了碗裏的湯，立馬碗一放就閃人了。

“哼！我還沒說兩句呢，各個跑得比兔子還快。初寶兒，你可別學你哥哥啊。”雲媽看着和自己一起收拾桌子的雲初叮囑道。

“我不學他們，我還要留下來和媽媽聊天呢。”哥哥們真是不夠意思，也不留下來幫忙。

“初寶兒真乖！”

翻過一天就到了除夕，這一天全家分工，誰都沒閑着：雲媽、雲初忙着準備各種吃食；雲三哥、雲四哥給家裏貼了春聯和窗花；雲爸活好面後，又開始忙起了瑣事。

雲二哥兩口子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吃午飯，雲爸看見他們進了家門，就把準備好的鞭炮點燃了。

過年期間最不缺的就是鞭炮聲，許多小孩子都會拿着壓歲錢去買上幾個，雲初記得自己家最喜歡幹這事兒的是雲四哥。但是自從雲四哥上了高中之後，再也沒買過了。

雲家小院裏“噼裏啪啦”一陣響後，大家就上桌吃飯了。桌子上擺了整整六個菜，四葷兩素，比平時豐盛多了。

雲家并沒有因為過年而改變規矩，還是同以往一樣，邊吃邊聊。

吃掉碗裏雲二嫂給她夾的菜，雲初問她，“二嫂，你和二哥得了幾天假期啊？”這上班有夠緊張的，等到年三十才被放回來。

雲二嫂把吃完的帶魚的刺放在桌子上，回答道，“我和你二哥可以休息五天半。初二的時候，我們要回醫院值一天班，初七早上才算正式上班。”說完，她看了一眼自己跟前的三段帶魚的刺，看着雲媽誇贊了起來，“媽媽，你煎的帶魚真好吃。”

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雲媽聽了這話也覺得心裏舒服，她矜持的點了點頭，“好吃你就多吃點兒，這還是我聽初寶兒建議煎的呢。”

雲二嫂立馬給雲媽、雲初和雲二哥夾了一塊帶魚，雲爸他們她并沒有夾，只是讓了讓，“帶魚在咱們這兒，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賣一些，咱們家居然能搶到？真是難得。”

“這可不是在供銷社搶的，咱們家沒有魚票。”雲媽對雲二嫂的做法很是滿意，所以很有耐心的跟她解釋了起來，“前段時間你爸爸的一個朋友出差去濱海，你爸爸就托他給咱們家帶回來一些海貨。除了帶魚之外，還有一些海魚幹、海帶啥的，你們回醫院上班的時候，拿上一些。”

“嗯，我知道了，媽媽。”雲二嫂很喜歡吃海貨，聽見雲媽的話，立馬答應了下來。

雲媽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想起啥似的，拿着筷子的手一頓，她對着雲二嫂問道，“你們初二值班的話，你咋回娘家啊？”

雲二嫂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媽，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初二那天我們起早一點兒，大早上在我大爺家略坐坐再去上班。等到吃中午飯的時候，我們再湊空去吃上一頓。這樣也就算回娘家了，省得再跑一趟了。”

雲媽都不知道說啥好了，這樣趕着時間還不如換到初三上門呢。可是看着雲二哥兩口子的态度，她就不想說出口了。算了，孩子們高興就好，愛咋咋地吧！

“嗯，你們自己決定就好。第一年回去，東西可不能拿少了，到時候我給你們收拾。”

雲二哥和雲二嫂異口同聲的說道，“謝謝了，媽媽。”

吃完這頓中午飯，就到了祭祖的時候。

祭祖是不允許女性去的，所以，去的只有雲爸和雲家三個哥哥。他們拿上雲媽剪的“銅錢”和做的“元寶”，就去了雲三爺爺家。

雲爺爺弟兄四個，他排行老二，如今還活着的，只有排行老三的雲三爺爺了。每年祭祖的時候，雲爸他們這一支都是在雲三爺爺家集合。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雲爸今天早早的就點上了火爐子，就連煤油燈也是天一黑就點亮了。一年到頭的，雲家也只有今晚這麽舍得。

今夜是除舊迎新、一元複始，是需要守夜的。雲家人一般都是守到十二點，吃了新年的第一頓飯再去睡覺。

說道除夕的年飯，雲家是分兩頓吃的。

第一頓是在下午六七點鐘吃饅頭和菜。這是一年裏最重要、最豐盛的一頓飯，在外面的人都要盡可能的趕回家裏吃。在這些做好的菜裏，有條件的人家一般都會有條魚，但不能吃光，要留到第二天熱一熱再把剩下的吃掉，是“年年有餘”的意思。

第二頓是在夜裏12點多，全家人一起吃餃子，最好是素餡的，一年到頭都肅肅靜靜的。

在吃過一頓豐盛的團圓飯之後，雲媽帶着雲初、雲二嫂在昏黃的燈光下有說有笑的包起了餃子。

雲媽總共調了三種餡兒，一種是韭菜雞蛋粉條的，過了十二點要吃的；剩下的兩種是白菜豬肉的和芹菜豬肉的，這兩種倒是可以想啥時候吃，就啥時候吃。

雲初負責擀餃子皮，只見她一只手提着面皮的邊緣旋轉着，一只手來回的帶動着擀面杖在皮子上擀過。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一個餃子皮就弄好了。

雲媽、雲二嫂也不甘示弱，她們靈巧的雙手，快速的在餃子皮和餃子餡兒上走過，一個白白胖胖的餃子就出來了。

大家光是聞着香噴噴的餃子餡都覺得口水分泌的有些太快了，等看見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大肚子餃子的時候，他們感覺剛剛吃飽的肚子又有點兒餓了。

純白面的餃子實在是太難的了，就連雲家這樣的人家，都也是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做這麽一回。并不是吃不起，只是不想這麽浪費，畢竟換一斤白面是要三斤玉米面的。

雲媽一邊包着餃子，一邊對着雲初和雲二嫂說道，“今天咱們吃過十二點的餃子就睡，明天你們可都不能賴床啊。”

雲二嫂也知道要拜早年，于是她問道，“媽媽，往年咱們家都是幾點起的啊？”

“一般是四點半，因為五點之前要到隔壁你大娘家集合，加上你二大爺家，咱們三家都是一起去拜年的。”

“好的，媽媽。到時候我要是真沒起來，你就喊喊我們啊。”雲二嫂對自己能不能起這麽早沒信心。

“嫂子就不要擔心了，我每年都是媽媽喊過之後才起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