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求親須飲三大壇

鳳九道：“屬下無能，到底将金蟬珠失去了，請家主責罰。”

李清烈沒有看鳳九，只是将目光轉向了正在沉睡中的葉秋蝶，眼中柔情一閃而過，他輕聲道：“這不過是小事，不提也罷。”

鳳九不出聲，只是想起為了這金蟬珠李清烈曾經熬了幾個晚上不睡，親自查找地點，派人安插眼線，用盡手段與王家林家搶奪，現一朝失去，居然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是小事，他默默地将一口老血吞下。

天色已經漸亮。

葉秋蝶悠悠醒轉。

“啊——”她突然坐了起來：“完了，完了，這下慘了。”

李清烈第一時間沖了過去：“怎麽了？”

葉秋蝶臉紅了一下，見他那樣又急又擔心的表情，心一下子軟的很，像泡在春水裏且浮且沉。

“今天是我娘的生辰，我得趕緊趕回去，還好禮物早已選好，不然真是該死了。”

李清烈放松下來，安慰她道：“我已經讓李英備好馬車，就在外面了，你不用這樣着急，天才放亮，還來得及。”

葉秋蝶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清烈，才注意到不遠處的鳳九和曲無波，她歉意一笑。

曲無波走了過來：“阿蝶，你放心吧，沒事的，會來得及。”

葉秋蝶道：“無波，謝謝你。”

“小姐，你沒事吧，擔心死我了，你不知道，在醉花亭找不到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還好李公子救了你，不然錦兒沒臉回去見夫人，只好和小姐一起死了。”錦兒出現在洞口，一見葉秋蝶立刻撲上來，淚眼汪汪。

“傻丫頭，現在你幸福吧，不用死了。”葉秋蝶輕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葉秋蝶一回府，發現府裏已經開始忙碌起來，廚房尤其熱鬧，人多的都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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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還算及時，葉秋蝶對錦兒一笑，趕緊進房沐浴更衣去了。

“你說今天穿什麽好呢？”

錦兒看了她一眼，拿出一件白色拖地煙籠荷花百水裙，一件錦緞織成的白色紗衣，說：“這件怎麽樣。”

葉秋蝶看了一眼，眼前一亮，贊道：“這件不錯，哪裏來的，我不記得我有啊。”

錦兒得意地笑：“夫人新做的，做了好一陣子了，我故意不跟你說。”

葉秋蝶瞬間哭笑不得：“你這丫頭！”

她本就膚白，穿上這件衣裙，更襯得膚光勝雪，眉目如畫，顯得頭發十分濃密，黑的發亮，錦兒給她梳了一個當下較為流行的百花分髫髻，愈發使之端莊秀麗，總算沒有辜負這如斯秀發。

錦兒細細地端詳了一下，給她的臉輕塗上了一層胭脂，在外面折騰了一夜，臉色較以往暗沉了一些，胭脂一上去，立馬就好多了。

“不錯，不錯。”錦兒邊琢磨邊動手，“嘴也來一層吧。”錦兒開始自言自語。

放下手上的胭脂，錦兒拍拍手：“完事！”她說。

“小姐真漂亮啊，真是大美人。”錦兒雙眼呈現桃心狀。

葉秋蝶大笑：“你這丫頭，不拍馬屁會死啊。”

臨近正午，親戚朋友來了滿滿一個院子，葉家雖不算大族，也子弟旁支衆多，葉秋蝶的老爹葉文清身為當地縣官的文書，一向以學識淵博聞名族裏，東家寫個地契合同，西家寫個娶親文聘都樂意找他，所以在族裏聲望很高，人緣頗好。

酒席就擺在庭院當中，葉秋蝶随娘親坐在了首席。

葉文清舉起酒杯，開始講話，葉文清為人很是幽默，講得大家哄堂大笑。

祝壽從葉家長子，葉秋蝶哥哥葉秋意和嫂子一家開始。

等輪到葉秋蝶，她站起身來，将早已用錦盒打包好的鳳釵獻上，雙膝跪下，叩頭道：“孩兒給母親大人賀壽，祝母親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葉夫人剛要把她拉起，外面一個聲音傳來，一個家丁來報：“老爺，夫人，外面又有個客人到了，說是給夫人賀壽。”

葉文清疑惑從心中一閃而過，酒席已經開始，請的客人都已到齊，還會有什麽人呢，這樣想着，卻也趕緊站起身來，說：“既是客人，就請進來吧。”

一列長長的送禮隊伍魚貫而入，禮物共有三十六擡，完全按照古禮規制打造，頃刻之間将本來就已經有些擁擠的院子擺的滿滿當當。

衆人大驚，有一些年輕的子弟已經忍不住站起趨身前看，這陣勢，即使是娶親，依據當地風俗，聘禮也才十六擡而已。

這是誰家的大手筆？

“恭喜老爺，賀喜夫人，祝夫人壽比南山啊”。一婆子未進門先笑，洪亮的嗓音從大門口傳來。

這是東街的張媒婆？

葉文青眯了眯眼，心下疑惑，這個時候她來幹什麽，自己也沒有請她啊，他目光一轉落在了張媒婆旁邊一個穿青衫的婦人身上，這婦人穿着非常體面，衣料甚好，看起來像是富貴人家，形容舉止卻似奴似主，看來陌生的很。

酒席上卻是一陣騷動，竊竊低語聲不時傳來，已經有人認出這婦人的身份。

管家葉三上前對葉文青低聲耳語，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了身旁的葉秋蝶耳中。

這婦人來幹什麽，還和東街的有名的快嘴媒婆一起來的，“我去你家提親，你等我”葉秋蝶一下子想起李清烈這句臨別一語。

她的奶娘帶着媒婆，不是來提親的吧，撿日不如撞日，也沒有這個撞法，大庭廣衆之下，葉秋蝶只恨不得感覺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混蛋，她心裏暗罵。

那婦人走到葉文青和夫人面前，微福了下身子，輕聲道：“奴家姓畢，是李家大爺的奶娘，既是街坊鄰居，今日李家大爺聽聞夫人做壽，特意叮囑奴家備下薄禮，為夫人填壽。”

葉夫人趕緊回了一禮，道：“您太客氣了，李家是大戶人家，我們葉家是小門小戶，哪裏撈您惦記，如此厚禮，實在愧不敢當。”

張媒婆接口笑道：“葉夫人，您做壽是喜事，要是能再添上一喜，在今天這樣的好日子不就是雙喜臨門嗎？

葉夫人正要開口，葉文青像是看出一些端倪，便截斷她，道：“即是貴客就請屋裏坐吧。”

那婦人颔首道：“好。”

葉秋蝶又羞又惱，心裏七上八下，就和大哥留在了庭院中招待賓客。

“提親！”葉夫人又驚又喜。

葉家老爹趕緊清咳一聲，暗示她的失态，難道是自家女兒太差，嫁不出去嗎，一聽到有人來提親就激動成這個樣子。

不過聽說那李清烈年少有為，英俊潇灑，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最難得的是少年卻不風流，作風在同齡人等之中名聲甚好，而且家資頗優，女兒嫁過去也不會吃苦，他心裏多少也是滿意這門親事的。

只是不知道女兒的想法，他轉頭向外望去，卻正對上那個寶貝女兒眺望的眼神，下一秒見她瞬間低下頭去，嬌羞乍現，見這神情，他心下有些了然。

“那李家大爺既是來向小女提親，可知道我家的規矩？”葉文青問。

那婦人與張媒婆面面相觑，提親還有規矩？

葉夫人也是一片茫然，哪裏有什麽規矩，她怎麽不知道，老爺這是搞什麽鬼。

面對夫人質疑的眼光，葉家老爹面不改色：“華雲鎮一向以酒釀制作聞名于世，多年皇家貢酒都産于此，文不離酒，武不離酒，飲酒之風在華雲鎮一向都是風雅之事，李家世代釀酒，李家大爺掌李家多年，酒量定是海量，如果他能一口氣飲下三壇純正月牙白，我就答應将女兒嫁他。”

此語一出，其餘三人俱是一驚，月牙白這種酒雖然口感輕柔，但确算是酒中高度之酒，不要說三壇，普通人喝上一壇已經能一醉到天亮，這三壇的話……

葉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的自家夫君，這樣亂折騰女婿，真是亂來。

葉夫人嫁女心切，只要來提親之人瞬間在她心裏都是自家女婿。

那婦人遲疑了一下，道：“我回去和大爺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了，我同意。”門外一男聲破窗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