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寶寶說他累了

“秦姑娘回去吧,你是女客,深夜前來逸園并不合适。”方時君冷冰冰的聲音從房裏傳來。

秦雨柔咬着牙,弱質纖纖的她在清涼的夜風中我見由憐,可惜那人竟是連出來一下都不肯。

“奴家想給方大人當面行禮道歉,還請方大人給奴家一個機會,不然奴家定會因愧疚難眠。”

她非要見上一面不可,白天他都沒有機會好好看自己的相貌,如果能多一些接觸,他一定就注意到自己驚人的美貌和對他的愛意。

“方某剛剛已說過,多有不便,姑娘的心意我和香兒姑娘領下了,且回吧!”

秦雨柔一急,不等平順說話,趕緊說道,“大爺不便見我,但香兒妹妹因我遭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不知可否讓我見香兒妹妹一面,我還特意親手熬了養神烏雞湯,正适合她現在的身子。”

方時君聽到香兒姑娘陡然變成了香兒妹妹,心裏莫名的覺得不太舒服。

範香兒見他看過來了,趕緊坐直了重新揮起毛筆,一本正經的。

“香兒正忙,她為人寬宏大量這次不會與你計較,念你辛苦的份兒上,雞湯就留下吧,順子送客!”

這就是明确趕人的意思了。

秦雨柔不敢相信她在他眼前竟然會是這個待遇,在她老家,因父親做地方官,她又長的美,多少公子才俊對她趨之若鹜,要不是時運不濟,她只不至于二十了還未出嫁。

她雖然心裏诋毀表姐嫁的只是個庶子,但其實內心何嘗不羨慕人家嫁入的是名門望族?

無論從哪個方面比,方大爺都比她嫁的方二爺優秀數倍。

平順略帶同情的從她顫抖的手中接過搖搖欲墜的湯碗,“表姑娘,夜涼風大,還是回去吧,心意我們大爺收到了。”

窗上透出的昏黃燈光,依稀能看到二人交頭低語的剪影,罷了,不回去又能如何?

聽見外面終于消停了,範香兒該寫的也終于寫完了。

她沒形象的往椅子上一攤,雙手撫摸着剛剛有點凸出的肚子,一臉向往的說道,“寶寶說他累了。”

“我看不如說是寶寶饞了,或者說是寶寶她娘饞了。”

方時君這個促狹鬼!範香兒無話可說只好在心裏罵了一句繼續癱在那裏休息。

要是讓柳嬷嬷看見她這幅樣子免不了要用奇怪的方法整治的,不過在書房裏就不用怕了。

難得剛才有熱鬧她還寫了不少字,方時君決定犒勞她一下,“讓廚房給你上點吃的過來吧,剛才那雞湯待會兒就賞給平順他們喝,嘴饞了不用這般掩飾。”

“誰誰嘴饞了?本來就是寶寶累了,他今天跟着我經歷了多少事呀!我看就是大老爺你餓了不肯承認,非要栽贓到我頭上!”範香兒努力抑制臉上升起的羞愧紅,抵死不承認她饞了的事實。

“平順進來!”

平順以為裏面是要湯呢,端着湯碗就進去了。

“這湯就賞給你和平安喝了,你現在去一趟大廚房,我和香兒姑娘要進些宵夜。”

等宵夜的這段時間,方時君不想讓她浪費時間,就讓她再寫二十個大字。

結果她好不容易完成了今天的任務,愣是不想寫。

方時君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管她,自顧拿起一本時政策論看了起來。

範香兒就托着腮看着他,他在燈下認真的樣子宛如一幅畫,她覺得自己這樣的時刻一定不能湊上去,不然就會破壞了這幅畫。

很快新鮮出爐的宵夜就送來了,軟糯的稻米紅棗粥,葷素餡水餃加上幾樣小菜,看上就爽口宜人!

米粥紅白分明瑩潤誘人,水餃各個飽滿白淨,小菜碧綠清香。

這是她與大爺第一次單獨用飯,這不是一頓普通的宵夜!

範香兒內心的小世界已是澎湃不已,她主動給方時君擺好了碗筷,然後才和他一起拿起了筷子。

她要吃到那顆水餃!

戳!碰到了另外雙筷子。

範香兒不好意思的撤了筷子,“大爺您先請。”

方時君怕她真是餓了,就先不動筷子,“你先吃吧,我喝粥。”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就在她的筷子将将碰到白胖的大餃子的時候,一個嚴厲清正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香兒,書房學習時間到了,剩下的時間該是我的了。”

诶喲親愛的柳嬷嬷啊

“嬷嬷,我馬上就出去。”說完想趕緊吃進去一個餃子再說。

筷子再次要夾住餃子了!

只聽外面又傳來了柳嬷嬷的聲音,“姑娘體型易肥,夜裏不宜進食,出來吧,該和嬷嬷去泡藥浴去了。”

噗老成持重的方時君差點被一口粥嗆着。

他端着碗不着痕跡的瞄了一眼生無可戀臉的範香兒,唔,雖說不瘦,但是絕對稱不上肥。

“大人,香兒不能伺候您用餐了,香兒這就回去了。”

方時君詫異了,她伺候他用餐?她揮起筷子來虎虎生風的,這也叫伺候?

“回去吧,跟着嬷嬷好好學,正好沒人和我搶餃子吃了。”

見她一副委屈又不至于哭的表情,他忽然難得的升起了一絲惡趣味。

在她轉身出門的剎那,咬破了一只餃子,一品三嘆,“肉香四溢,爽滑鮮美,爺要把這一盤都吃光。”

出了門的範香兒這下真的要哭了。

一向滿分的大爺竟然在面對餃子的時候表現這麽惡劣,給他減掉二分!

天邊剛起了一抹魚肚白的時候,方時君就要出門上早朝了。已至晚夏,大清早上有些冷飕飕的,他端正了一下朝服,帶着平安平順出了逸園的門。

一跨出院門就見一名穿着單薄的柔弱女子伫立在晨風中虔誠的等着,見到所等的人終于出來時毫不掩飾的露出滿臉的驚喜。

“奴家雨柔見過大爺。”秦雨柔深深的伏了一禮。

別說方時君了,連順子都吃了一驚,這表姑娘還真有點韌勁兒。

“昨夜我也已經說過,我與香兒已經接受了你的歉意,你無需做到如此地步。”到底是個女子,這麽顏色發青的守在門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方時君不好再像之前那麽強硬。

秦雨柔聽他這麽一說,瞬間一泡晶瑩的淚水就漫了上來,在眼眶裏打轉,任誰看了都會心疼的烈風中的小花模樣。

“大爺昨晚雖是那樣說,但未見得大爺一面,奴家心裏始終覺得放的下,怕只怕原諒只是大爺的敷衍之詞。”

再耽擱上朝就要晚了,方時君心裏有些着急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這回你該放心了,趕快回去吧,香兒身子重,她的那份我收下了,白天切莫去打擾她。”

“謝大爺,奴家定不會去打擾香兒妹妹奴家”只見她一句話沒說完就眼睛一閉晃晃悠悠的倒向了方時君。

方時君沒想到她竟然會暈倒,他完全是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兩只胳膊,兩只鐵鉗緊緊的抓着她的胳膊,任她怎麽無意識的往懷裏倒,愣是憑着兩只手的力量不讓她靠近來貼身。

平安平順兩個都看傻了,他們一直跟着大爺,也跟着當了多年的假和尚,這女人的把戲見得比別家小厮少多了,這乍一碰到了,只覺得茫然又有趣。

“你們兩個死了嗎?上朝就要遲了,平順過來!”

啊?平順張大了嘴巴,很不想過去,平安在後面使勁一推,他不想去也的去。

“把她抱回景園去,趁着現在天沒大亮,小心點兒。”

“大爺”表姑娘雖然美,是男人都想碰一碰,可是他不敢啊!

“趕緊的!上朝就快遲了!”方時君變了臉色。

就在順子的手馬上攔住了秦雨柔的腰的時候,她忽然嘤咛着醒了過來,一雙美目迷蒙的注視着近在咫尺的方時君,“奴家這是怎麽了?啊大爺奴家怎麽?”

方時君像燙了手的似的,一下子把她松開了。

秦雨柔因是假裝,不能一下子裝的太清醒了,被松開了還扶着額頭險些沒站穩,方時君卻是再也不敢碰一下了。

方時君心內焦急,“平安!馬車準備好了嗎?”

“大爺好了!”

“出發吧!平順,送表姑娘回景園,我看她的身子走路容易摔,你還是抱着她回去吧。”方時君邊走邊留下這樣一句話。

平順直撓頭,“表姑娘這天還這麽黑不然我送您回景園?”

秦雨柔好像沒聽見他的話,只癡癡的望着方時君離去的方向。

這個時候,翠微從牆壁拐角處冒了出來,“呵呵,平順哥,就不勞煩您了,還是我陪我們小姐回去吧。”

說完就扶着被人抽了魂魄的秦雨柔回去了。

徒留平順在原地納悶兒,這唱的是哪一出啊?本來他是要和平安一起趕車送大爺上朝去的,這下好了,他沒事兒幹了。

回院子的時候正好看見金玉起床出來,金玉随口問了一句,“你怎麽沒出去?”

平順就把剛才表姑娘弱不禁風的差點倒在大爺懷裏的事兒給說了。

金玉暗道,好個不要臉的妖精,等姑娘醒了頭一件事兒就得告訴她。

範香兒一覺睡得神清氣爽,昨晚柳嬷嬷據說用了十三種藥材調制的藥湯讓她足足泡了半個時辰,泡的皮膚都皺了才讓她起身,別說還真有奇效,晚上睡得安穩極了。

金玉把早晨的事兒和她一說,好心情立馬被攪散了。

“姑娘,趕緊想點兒辦法吧,我看表姑娘這難纏的架勢,要是不想點辦法上上眼藥,以後興許就成咱們逸園常客了。”成了女主子都不是不可能。

範香兒皺着眉頭默默盤算着,本以為大家小姐都是端莊要臉的,沒想到這表姑娘的臉皮比自己還厚,長此以往,就算大爺看不上她也會被她煩死。

他一個大男人打不又能打罵又不能罵,又是二夫人的娘家親戚,上門是客,怎好随意趕走?

“金玉別急,柳嬷嬷說打蛇要打七寸。幫我梳洗吧,我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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