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回不去的曾經

李成輝的話，讓我瞬間愣在當場，這句話當初我也對他媽說過。

我突然間反應過來，這個男人是在為他媽報仇呢，雖然那女人飛揚跋扈，但到底是他的親生母親。為她讨回在我這裏受到的委屈，我也想得明白，可是他難道忘記了嗎？真正吃虧的人是我。

我心一狠，直接朝後退了一步，躲開那姑娘抱着我的手，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對她的乞求視而不見，“你們李總說的對，人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不是嗎？如果道歉就有用的話，那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那姑娘擡着頭看着我臉上的驚懼都凝固了，之後突然變得一臉猙獰，“你們這些魔鬼！自以為有點錢就了不起，都是人渣！你們不得好死！”

她的聲音太大，在包間裏回蕩着。李成輝就那麽看着她，好半晌之後，突然伸手攬住了另外那個姑娘。那姑娘早已經被一切吓傻了，李成輝突然摟住她，她吓得一跳，像是受驚的小鹿。

李成輝摟着那姑娘徑直離開了包房，甚至都沒有多看我一眼。

“嫂子快追上去，成輝生氣了，你叫少爺這事，讓他吃醋了。”

宋兵的話無疑是給我下了一個臺階，我也不管那姑娘，徑直往外跑，直接追了上去。我追出去的時候，李成輝已經摟着那姑娘走到電梯裏了，電梯正在合上，我不管不顧，一下子沖進去，電梯卻剛好撞在我的肩膀上。

“砰！”劇痛仿佛深入骨髓，從肩膀上傳遍全身，我僵了一下，咬着牙才沒忍住痛呼出聲。

一擡眼就對上了李成輝的眼睛，他靜靜地看着我，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深不見底，我完全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言希，有必要嗎？”

“有！”

為什麽沒有必要呢？我不把戲做足了，他會相信我真的想讓他回來，不是嗎？

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臉上終于挂上了無奈，放開了懷裏的姑娘走過來，伸手輕輕的撫了撫我的肩膀。

其實我的肩膀已經沒有剛才那麽疼了，他一摸上來之後，一股刺痛傳來，我也毫不掩飾的倒吸了幾口冷氣，他看着我，眼裏劃過一絲擔憂，手上的動作也溫柔了起來，“你就是這麽個倔強性子，你要是稍微低點頭，剛才我也不會不給你面子。”

我不着痕跡的咬了一嘴自己的舌頭，眼裏醞釀出淚水，一臉委屈的看着他，“你喜歡的，不就是我這樣倔強的性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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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我，好一會兒之後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這句話讓我松了一口氣，可心裏同時也酸澀無比。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裏，曾經無數次，他向我妥協的時候，都會說這句話。

說話的依舊是這個人，口氣依舊是這麽的熟悉，可是我們的心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在揣測我的真實用意，而我只是想報複他，想想這可多麽的悲哀。

“李總，既然嫂子已經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去了。”這姑娘顯然比剛才那姑娘有眼色，在包房裏面的時候沒有多說什麽難聽話，此時眼見我們倆之間的相處模式，她也知道自己是多餘的。

李成輝沒有回答他她，也沒有看她，只是伸手抓着我的手腕，力道不大。我也沒有掙脫他，等着電梯打開之後，他拉着我就往外走，也沒管那姑娘。

到了停車場之後，他開着車就往外走，一路上一言不發，我看着他那張熟悉的側臉，只覺得他那雙黑色的眸子裏仿佛是千年寒潭，深邃而又寒冷，我壓根看不懂他在想什麽。

我心裏突然惴惴不安，猛然間發現，這個男人早已經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李成輝了。我現在想報複他，好像沒有一點底氣，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心裏面在想什麽，在謀劃着些什麽，似乎下一秒他輕輕地揮揮手，就能讓我墜入萬劫不複。

過了許久之後，他把車子停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沉默半晌也沒看我，突然開口:“你剛剛不是叫了少爺嗎，人還沒來呢，你就跟着我跑出來幹什麽？”

聽到他這麽問，我故意在臉上扯出一個谄媚的笑，“那都是些做皮肉生意的，誰知道身上有沒有病呢，要是把自己弄的生病了，那可就不好了。”

他抿了抿嘴唇，“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叫的不是少爺，不是做皮肉生意的，而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你似乎就真要跟他發生點什麽？”

他的話讓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突然有些生氣，口氣懊惱的說:“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女人嗎？你認識我這麽幾年，難道你不清楚，我是什麽樣子的嗎？”

他靜靜的看着我好一會兒之後嘆了一口氣，突然打開車門走下去，“言希，陪我散會兒步吧。”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甚至帶着一絲頹敗的氣息。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心裏面有很多事情。

如果我是他，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估摸着也會糾結着睡不着。

想也知道，蘇茹雪那種含着金湯匙出生，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平日裏對李成輝能有什麽好臉色？他在蘇茹雪那裏，估摸着吃了不少虧吧？否則他也不會想到要回來找我。

我們散步的那條路剛好在一條河旁邊，晚上有不少人在散步，車子嘈雜的聲音反倒被聊天的聲音掩蓋下去。

我們倆彼此無言，就那麽靜靜地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心裏卻是亂七八糟的。我對自己的未來突然很迷茫，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鼻間突然傳來了一股香味，我順着香味看過去才發現路邊有一對年輕小夫妻，就着黑夜點着臺燈在那裏賣煎餃。

“李成輝，我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率先開口打破沉默，直直的看着那邊的煎餃攤子。

這幾天生病在家裏睡的昏天黑地，沒怎麽吃過東西，剛才在那包房裏除了喝了幾口冷水之外，什麽都沒吃，聞到香味，肚子立刻叫了起來。

李晨輝點了點頭，剛才凝重的氛圍似乎在我們倆之間散去，我帶着他走過去，無比熟練的對老板要了二十個鮮肉陷的，說完之後還特意交代不要撒蔥花。

我交代完之後有些愣住了，不吃蔥花的人是李成輝，我回頭看他，他嘴角挂着一抹淺淺的笑意看着我。

明明他這個笑容表明對我所做的一切很滿意，我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劃過一絲悲涼。

曾經的李成輝會陪我在路邊攤吃東西，可現在的他已經不一樣了，他可是帝豪國際未來的女婿，自然不會坐在路邊上吃東西，而是要求打包帶走。

而後，他帶我到了附近的一個酒店開了房。

他帶着我走進酒店的時候，我突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很不想進去。可是想想又覺得沒什麽，就像他媽說的，我已經被他睡了幾年了，還在乎這一晚上嘛？

他開的房間自然不是普通的房間，而是一個總統包房，一進去之後就是一個大客廳，客廳外面還有一個露天陽臺，站在陽臺上，可以俯瞰到大半個晉城。

天已經黑了，一眼看去就能看見半個晉城。燈火輝煌，明明滅滅，好不壯觀，從前的我從沒有覺得晉城這麽漂亮過。

“言希，進來吃東西。”我看得意猶未盡，李成輝叫我了。

我難得的不屑去演戲，對他卸下所有的心防，直接說:“我們搬出來吃吧，這裏風景真好，我還想多看一會兒。”

或許是夜色太美，讓人迷失了方向，也或許是他想念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居然沒有拒絕。而是把客廳裏面一張小桌子搬了出來，徑直放在露天陽臺上，又往櫃臺上拿了兩瓶紅酒出來就着煎餃陪着我。

吃的時候我們并沒有過多的交流，吃到最後我有些吃不完了，看着盤裏剩下的三個煎餃，有些糾結。擡眼看向他，他看了我一眼，如同往常一樣，淡然的伸出筷子，把三個煎餃放到他自己的盤子裏，然後吃了下去。

我看着他有那麽一瞬間，突然想放棄自己這種不切實際的報複計劃。或許放過他也放過我，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這個想法才從腦海裏掠過，其他的事情又一下子再次朝我湧過來。

馮曉薇咄咄逼人的畫面，蘇茹雪把我打的頭破血流的畫面，以及我媽躺在床上至今生死不明的畫面，全都像是潮水一樣朝我湧過來。

這麽多事情，我如何能放下？

兩瓶紅酒很快就喝下去了，我覺得有些暈乎，但仔細計較起來，我也不過喝了一杯而已，只是因為平時不大喝酒，所以沒有什麽酒量，就着醉意，我直接問他:“李成輝，你為什麽會想回來找我？難道你不愛蘇茹雪嗎？”

他靜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遠處的天空，聲音有些飄然若逝，“我從來就沒有愛過那個女人。”

“那你為什麽會和她在一起？”他的回答早已在我預料之中，可我還是想繼續刨根問底。

我甚至想知道他到底是為什麽會把我送到楊志偉的床上，這件事印在我的腦海裏，就像一個生瘡的膿瘤，無法從我心房之上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