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過節

“人都是會變的，你都變了，更何況是我？”

我這話什麽意思，想必李承輝聽得明白，畢竟我們倆之間先變的人是他，然後才是我。

這種隐喻的諷刺，他那麽聰明，一聽就懂。

他看着我一會兒，然後收回了目光，低頭認真的擺弄起桌子上的碗筷，“我知道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這句話讓我很滿意，甚至在嘴角無意識的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可我的笑意還未及眼底，他卻說出了一句讓我心髒瞬間懸到半空中的話，“不過昨天晚上你和江天易在KTV裏拉拉扯扯的，是怎麽回事？還有，最後你們倆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他此時質問我這些事情毫無立場，可還是讓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信，瞬間潰不成軍。

我心裏瞬間惴惴不安，半晌也無法組織好語言去解釋，他就已經擡頭看我，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細長眸子，像是看破了一切，“昨天我下班回來，聽我媽說你出去了，我剛好開着車出去看到你打了車，就開着車跟在你後面，發現你去的居然是KTV，那些地方，你從前不是從不去的嗎？”

我自然知道他這是随口一說，壓根沒有詢問我為什麽要去，而且我此時嘴像是被上了成年的膠，連張開都覺得艱難，只能靜靜地看着他，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我原本想進去找你的，想想算了，也就把車停在那附近，想着接你回來，沒有想到你最後居然和江天易一起離開了。”

他的話瞬間讓我有醍醐灌頂之感，怪不得秦嫣然沒有把拍到的那些照片拿給李成輝，原來她知道李成輝看到我和江天易在一起，自然知道拿不拿都是一樣的。還不如拿給江天易，好好的威脅江天易一番，畢竟兩百萬也不是小數目。

想明白之後我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手段，我自以為聰明，卻一直被他們玩弄于鼓掌之中。

一股恐懼從小腿蔓延而上，攀附上我的心髒，緊緊的攥住了我的心髒，似乎随時都能把我的心髒捏碎。

我就那麽怔怔的看着李成輝，好半晌也無法組織出語言。

李成輝似乎對于自己掌握了主動權很滿意，淡然的瞥了我一眼，喝了一口茶，這才說:“言希，我勸你最好離江天易遠一點，與虎謀皮，終不長久，小心最後被他吃得骨頭都不剩。”

我微微皺眉，想要從眼前這個男人臉上看出一絲端倪來，他雖然看着我，眼底卻終究有些閃躲，我心裏終于肯定，他和江天易之間一定有過節。

“江天易喝醉了和我說，他接近我是因為你，到底是為什麽，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

我緊緊的盯着他，他亦直視着我，居然笑了，“他既然已經這麽和你說了，卻沒有告訴你是為什麽嗎？”

“我們不熟，他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我只是覺得，那是你們之間的恩怨，把我卷進來，我好像很無辜。既然已經被卷進來了，那麽我好像有權知道到底是為什麽，否則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人利用，我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李成輝微微嘆了一口氣，把手搭在桌子上，杵着下巴看着我，似乎心情不錯，居然真的開始和我說起了他們之間的往事。

李成輝和江天易居然是高中同學，那時候兩人在班上的學習不相上下，彼此視對方為競争對手，自然也看彼此很不順眼。

後來高考的時候，居然又被安排在一個考場，李成輝寫了個紙條陷害了江天易，導致他一年的高考成績全部作廢。後來聽說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第二年就重新參加高考了，當然，那些都和李成輝沒關系了。

高考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有多麽的重要，我們彼此都很清楚。

像江天易那種天之驕子，居然被李成輝這種小手段陷害，想必內心是極為不忿的，我突然有些理解他了，若是曾經有人這麽害過我，我想我也會報複回來。

不過我總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這麽簡單，就像劉然曾經和我說的，江天易沒有這麽小氣，那種事情還不值得讓他設這麽大的局。

“你不信？”不愧是和我同床共枕了兩年多的男人，一下子就看出來，我不相信他的解釋。

“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我看着李成輝，企圖從他臉上尋出一絲真相來。

“哈，你若是不相信，那我又有什麽辦法，我們倆的過節僅此而已。”

眼見李成輝似乎沒有說下去的打算，我也不再詢問他。

吃完飯之後付錢，我們倆居然花了7000多，若是平時我一定心疼的要死，這次卻不一樣，直接掏出了那張李成輝給我的卡，就遞給了服務員。

“不用，我來付。”李成輝直接拒絕，倒是讓我有些愣神，不過也還是假裝一副溫順的模樣，徑直把卡收了起來。

不過也想得明白，刷我這張卡還是刷他自己的卡，都沒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他自己的錢。

我們走出餐廳之後，李成輝又囑咐我，“你不回來住也可以，但是你還是得回公司來上班，明天就開始來吧。”

聽到他這麽說，我突然任性了一回，直接給秦嫣然穿小鞋，“我覺得我們那設計部的主管好像不大喜歡我，我不想回設計部去。”

“我原本也沒有打算讓你回去，我在我辦公室裏面加了一張辦公桌，以後你就是我的助理了。我們在同一個辦公室，我看她秦嫣然還敢為難你？”

李成輝的話正合我意。

李成輝說完回了公司，我則是回了家，回家之後，看向旁邊緊閉着的門，我突然在想，這個男人說和我說清楚了一切，是不是再也不會住回來了？

這個想法才從腦海裏掠過，對面的門卻突然打開，似乎一直在等待我回來，我吓了一跳，卻發現開門的并不是江天易，而是楊奕。

“楊律師。”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開門的人是楊奕而不是江天易，我居然有些失落。

楊奕沖着我點了點頭，“言小姐，我話想和你說。”

征得我的同意之後，楊奕帶着我進了江天易的家，我才發現江天易并不在。

“喝點什麽？”楊奕熟門熟路的打開了冰箱，詢問我。

我現在沒有一點喝東西的心情，我只想知道楊奕想和我說什麽，我總覺得他想和我說的話，似乎和江天易以及李成輝之間的過節有關系。

“随便，礦泉水吧。”

楊奕點了點頭，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我，在我對面坐下，而後徑直開口:“我想言小姐最近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關于您的前夫李成輝先生和天易之間有什麽過節吧？”

“楊律師，我希望你在我面前稱呼李成輝的時候，直接用他的名字，他和我沒有半點關系！”

楊奕的臉上浮現的一抹笑，沖我點了點頭，那抹笑仿佛看穿了一切，帶着些許的好笑。

“言小姐，我們直接切入正題。”

我點了點頭看着楊奕，他也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說:“我想李成輝應該和你過，說他和天易之間高中時候發生的那點過節吧？”

我點了點頭，“可我覺得他和江天易之間，不像是只有這麽點過節的樣子。”

我說完之後，楊奕滿意的笑了，“不愧是言小姐，聰明。”

楊奕直接和我說起了半年前的一件事。

半年前的江天易，偶然聽說他在國外遇到的那個姑娘出現在晉城，他興沖沖地拜托楊奕幫他留意，楊奕才剛剛找到那個姑娘的時候，就聽說那姑娘被一群人廢了。

而廢了那姑娘的罪魁禍首，就是李成輝。

那姑娘受家庭所累，回國之後只能重新踏入夜場這一行。那時候的她在夜色撩人算是頗有名氣的一名頭牌，卻也頗有骨氣，不怎麽接客，經常只是陪客人喝喝酒，大家也知道她的規矩，也并不多為難她，可偏偏她遇到了李成輝。

通過楊奕的敘述，我才知道半年前的李成輝已經和楊志偉是一丘之貉了。夜場裏的小姐，對于他來說都不能算是人，那姑娘越是反抗，他們越是要毀了她，最後一群人，十幾個男人，直接廢了那姑娘。

聽着楊奕的敘述，我的呼吸無意識的變得急促起來。

半年前？半年前的李成輝還沒有和我離婚，那時候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背着我做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不過腦海裏還浮現出另一個讓我痛不欲生的想法，“江天易是不是還喜歡那姑娘？”

我問出來之後，楊奕沉默了，好半晌之後才回答:“這事兒如果言小姐想知道真相，我覺得你還是直接問他本人比較好，我無權替他回答。”

我咬了咬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直視着楊奕，“那後來呢？那個姑娘怎麽樣了？”

楊奕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笑意卻未及眼底，“後來那姑娘自然是廢了，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能下床，後來天易直接買下了夜色撩人，送給了她。”

好大的手筆，直接買下了夜色撩人，那該多少錢？

半晌之後，我只覺得一股凄涼襲遍了全身。

到了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原來我真的是江天易報複李成輝的一枚棋子，甚至連棋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