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溫大公子有三好
紫檀木幾,黑曜石盤,袅袅沉香燃作的雲霧罩着夜明珠散着的不甚明堂的光,昏黃迷蒙中,“啪”地一聲,對面兒的人一顆白子落下,似開天辟地的流光劈下隐于沉寂。
修長瘦白的手指随即擡起來,在燕淮安的額頭輕輕一點,燕淮黎笑吟吟地“怎麽,這還沒嫁出去呢,就這般不待見皇兄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鑽入耳朵,順着那兒長驅直入,勾人的緊。連帶着額間的清涼令燕淮安不由一凜,陡然清醒,半阖的眸子霍然睜開,燕淮黎一雙淡淡彎着的桃花眼彎得正好,那裏面水波潋滟,絲毫沒有聲音裏的疲憊。
燕淮安怔然,心頭一顫,垂下眸子不耐煩将手裏攥着的一把黑子随意瞥到棋盤上,黑子稀裏嘩啦的落了滿盤,還有一些迸濺到明黃色的榻上,似金碧上的污漬,對面的人籌謀一晚上的江山格局剎那覆滅,晃了晃腦袋,又擡起頭對着燕淮黎眨眨眼睛,明豔妖嬈的眸子甚是無辜清湛,她露出一個委屈之極的表情:“怎麽會,任是淮安不待見誰也不會不待見皇兄啊!”
說完又誇張地打了個呵欠,也不顧那些個儀容的說法後仰着伸個懶腰,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水猛地灌到嘴裏,微冷的茶水滑過喉嚨滑過心肝,燕淮安腦子又清明了些,将茶杯砰地一聲放在桌上,向燕淮黎擺手悲痛堅決道:“不下了!不下了!淮安得回去歇息了,可乏死了這些天,皇兄有這個興致還是找別的人來陪你罷,左右淮安的棋藝也不好,累得皇兄每次都要想盡法子一讓再讓。”
仔細聽來,那悲痛堅決裏還有濃郁的憋屈。
燕淮黎一笑,摩挲着手裏的白玉棋子,黑潤的桃花眼裏有一閃即逝的落寞,沒有再留已經穿好了鞋子急匆匆地走了一段兒的燕淮安,沖她溫和道:“好罷。淮安回去好好歇息。”
燕淮安大步走着,沒有回頭,一身兒大紅的百鳥朝鳳衣裙在黯淡的屋子裏穿梭,她高舉着胳膊搖了搖,聲音和人一樣荒唐頹靡,不着邊際“謹遵皇兄旨意。”
燕淮黎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嘴角标致的溫笑停了許久。
燕淮安是這燕回國最小的公主,自小與她皇兄最是要好相似,卻漸漸地大相徑庭。一個成了濁世裏的美玉無瑕,一個成了不學無術的地方一霸。無瑕的衆望所歸做了君主,連帶着她這一霸也順風順水,得以橫行。但凡見過少時燕淮安的老臣們無不扼腕,最初還嘆一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燕淮安不屑一顧,拿着一條皮鞭追了他們大半個皇宮,區區幾年,讓他們再升不起對她惋惜的意思。
皆見她如牆角爛泥,避之不及。
燕淮安驕傲地勾起嘴角,這樣最好,沒人再來煩她,她終于可以自在地看她的美人三千,賞她的山水流螢,做她的浪蕩公主。
燕淮黎的燕和殿外停着一頂早已經備好了的大紅軟轎,軟轎通身以浙州上貢來的冰綢制成,冰綢是上好的料子,萬金難求,即使是宮裏一年也只有十匹的份額,八匹給了她做了頂新轎子,還有兩匹被她送了人。燕淮安伸手撩了撩冰綢上墜着的紅珠寶石,掀開簾子,邁步進去。軟轎裏鑲着的夜明珠比燕淮黎宮殿裏的還要圓潤明亮,下了一晚上的棋累極了的燕淮安癱坐在軟轎上,向外邊守着的轎夫們氣息奄奄道:“快些走!”
轎夫們哎了聲,轎子慢悠悠地起來,走得确然比以往快了些。頂上垂下的流蘇随着轎夫們的動作一晃一晃,晃着晃着,轎子裏的燕淮安更有了睡意。
“淮安!淮安!”
清亮的聲色不費分毫的力氣給她的瞌睡蟲碾死,燕淮安倏地驚醒。
那聲音又急道:“快停下!”
轎子便真的應聲停下了,燕淮安苦笑一聲,揉了揉臉,掀開大紅的簾子,露出一個好奇着的精力充沛的笑,“瑤音怎麽了?”
蔣瑤音是當今大權在握甚至隐約還要壓她皇兄一頭的攝政王的唯一子嗣,小姑娘性子不壞,就是成天鬧鬧騰騰生龍活虎,總有一些新奇的想法。
縱使盛寵加身,她如今也開罪不起,她皇兄也開罪不起。
“淮安!快随我來!”
一只秀白的手伸進轎子将她撈出去,燕淮安一瞅,蔣瑤音今兒個一身藏藍色的長袍,發絲也用同色的藏藍色布帶束着,臉上未着脂粉,眉眼間與以往卻又很大不同,便知曉這人又是要找她去潇遙樓找樂子去了。蔣瑤音從未做過什麽出格的事兒,唯一還算出格的大抵就是被她這個浪蕩子拉去了潇遙樓,而後被一個桐蘭迷得不顧名節,整日裏扮了男裝往那裏跑。
其實燕京裏就這麽些人,誰認不出來誰?況且燕回的女子地位本就與男子一樣,尤其是貴女,在府邸裏養上幾個小寵更是常态,無非是被無能的說幾句閑話酸話,燕淮安總以為不必如此,蔣瑤音卻偏要自欺欺人。
燕淮安一嘆,沖後面兒那些人揮了揮手,示意不要跟來,順着蔣瑤音的力道走着,她們身前身後狀似再沒有一個人,燕淮安卻知道,暗處不知藏了多少攝政王與皇兄送過來護着她們的暗衛,便也不擔心兩個姑娘家的安全問題,便是沒有那些暗衛,憑着燕淮安的武力,打走一般的宵小還是不在話下的。
蔣瑤音急着趕路沒有說話,燕淮安咂摸咂摸,覺着今兒個這事兒有些不對,遂扯了扯蔣瑤音拉着她疾步的手笑着試探“瑤音今兒怎麽這般急?桐蘭那小子出什麽事兒了?莫不是燕京裏還有人敢犯咱們的忌諱,跟瑤音你搶人?”
蔣瑤音聽了這話腳步一頓,回過頭見燕淮安的目光閃躲,閃躲了一下,又抿抿唇,難得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不是跟瑤音搶人。”
燕淮安隐約覺着這話風不對,“嗯?”
蔣瑤音清澈的杏眼垂下去,從嘴裏憋了半晌憋出幾個字“我今兒去找桐蘭,望見一個與溫玥十分像的公子攬着一個白衣姑娘進了隔壁的廂房,不知曉該怎麽辦,淮安,別說了,快随我去看看罷,也許不是呢。”
說完又轉過頭一言不發拉着燕淮安向前走,估計是怕燕淮安情緒不好,走着走着,還回頭瞅兩眼,見燕淮安沒甚麽異樣只一雙淩厲的鳳眸隐隐泛冷,才繼續安心了似的往前走。
燕淮安哪裏是沒什麽異樣。
異樣大了!
溫玥溫公子是新科狀元,禮部尚書,更是她三日之後即将下嫁的天家驸馬!十年寒窗一舉名,天下皆知出了一個溫玥公子,溫潤如玉堪比當今聖上,錦繡文章犀利無出其右,容色昳麗天下再無第二人。而後,這麽一朵清流花,被燕京裏的小霸王癡纏苦追三個月,終于在強權的壓迫下,成了燕淮安的囊中之物。
如今,竟有人敢玷污她的囊中之物!
夜風一打,燕淮安周身泛涼,幾步上去,反領在蔣瑤音的前面。
潇遙樓還同往常般風流潇灑,紙醉金迷,同街上其他的那些要麽故作風雅要麽俗不可耐的尋歡處很不一樣。大紅的燈籠高高地挂在大門前,挂的大門通紅通亮,燈籠底下左右各有一衣着暴露姿态妖嬈的小倌兒娘子,願意的嬉戲兩句招攬恩客,不願意的就懶洋洋地斜倚在那裏,目光迷離慵懶,一颦一笑妩媚動人。
燕淮安一襲紅衣領着蔣瑤音矜貴無比,在一衆人中龍鳳裏也顯得很是乍眼。門口的小倌兒娘子識得她,見她氣勢洶洶一臉怒意也不攔,揮揮帕子,其中一個沒眼色的俏麗娘子脆聲調笑:“公主今兒個怎麽這般急,可是快要大婚了,怕今後溫公子入了公主府,再不讓公主出來?”
燕淮安側頭一瞥,是常日裏在樓裏以嘴欠善妒聞名的紅岚,便只領着蔣瑤音往樓上她們專用的廂房走。
紅岚此類人,不值得她分神。
到了廂房,蔣瑤音指了指再往裏的一間屋子,輕道:“就是那間”
燕淮安冷臉踹開輕盈脆弱的木門,哐當一聲似乎是被驚到了,裏面的人嘤咛一聲,尾音纏綿,正是溫玥的清潤聲色。
燕淮安走進去,裏面衣物散了滿地,卻只有溫玥常穿的素白衣袍,她大步走到床邊,掀開水粉的床簾,糜爛的氣息撲面而來,溫玥正赤.裸.裸躺在水粉的大床上,只有重要的那點被薄被蓋着,勻稱白皙的身子上落了三五個吻.痕,他的胳膊橫在臉上,遮着眼睛,似乎酒醉未醒,正頭痛腦昏。
燕淮安定了定心神,将溫玥的胳膊從臉上拿下去,溫玥不會武加上爛醉自然無法反抗,露出一雙含着水光的鳳眸,懵懂地望向她,對比以往難得呆愣,聲音嘶啞難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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