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還不上以身相抵
樓底下衆人駐足驚然回望,燕淮安拿着皮鞭緩緩走下,吳銘最先反應過來,高瘦的身子微微躬下去,像燕淮安行了個恭敬的禮。“見過公主。”他身後的一群人亦随後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左右瞅了瞅,迅速伏地跪下,縮着頭不敢作聲。
燕淮安打眼一掃,那裏面有一個被五花大綁格格不入的少年,一身兒粗布灰衣,模樣還算清秀,神色倔強冷硬,一雙黑得發冷的眼眸亦像她大膽的掃過來,望了兩眼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低了頭。
“公主叫微臣可是有什麽事?”
見燕淮安只望着他後頭也不言語,吳銘暗地裏轉了轉渾濁的眼珠子,身子弓下的幅度又大了些,畢恭畢敬問道。
燕淮安開門見山,拿鞭子指了指那少年的方向,“吳大人,他是怎麽回事兒?”
吳銘聞言随着鞭子的方向憂然望了後頭一眼,又慨然向燕淮安嘆道:“公主,您是方才在房裏聽了我們的對話誤會了臣罷。這人就是個外邊兒來的小騙子啊,臣被騙去了整整兩百兩銀子,他又打死也不承認,臣一時氣急攻心,就說了方才的話!公主,臣說話不過腦子,臣知錯!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若是沒了錢,以身相抵,也算不得過分。更何況他還是故意欺騙于臣。”
燕淮安聽得不顯山不露水,拿鞭子無聊地在地上慢悠悠地劃着,黑色的皮鞭尖尖似一條懶洋洋打着盹兒的游龍,連眼皮也沒有完全掀開,卻緊緊地梗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吳銘又道:“而且公主你也知曉臣家裏的情況,只一個結發妻子,是當年臣的父母一手操辦的,一個妾侍也無。臣好不容易多年以後看上個想要真心相待的,甭管他來臣身邊是為了什麽,臣總想要留住他的。”
燕淮安仔細打量了下吳銘,這人其貌不揚,也沒什麽大背景,卻有一張能颠倒黑白的嘴,和一雙極其能察言觀色的眼,難怪能在燕京裏迅速組建起自己的黨派脈絡,混得也算風生水起,惬意快活。據她所知,吳銘是家裏沒有其他人,可卻養了不少外室。至于他那個父母一手操辦的妻子,是他家早年還沒衰敗時,他父母早年還沒去世時給他定的一樁娃娃親。若是沒有他當年進燕京來死皮賴臉堵着人家小姐堵了整整一年,人家願不願意認這門親事還是兩說呢。靠着夫人的娘家上了位,上了位後卻一步步在發跡後顯露本性,若不是現在他夫人的娘家爹雖然退了還有一定威望,說不定他會怎麽做。燕淮安在心裏揣測着,這吳銘當年的模樣可一定不是這樣,要不怎麽說也拐不了他夫人,多年的酒色掏空了身子,只可憐那些個無辜的女子了。
“不是這樣的!”
燕淮安循聲望去,那個灰布衣衫的少年突然跪直了身子,沖她一拜,卻因為被綁得緊拜得艱難,又跪直了,一雙冷漠的眸子緊緊盯着她,聲音平白無波,仔細聽又有許多控訴祈求,“小人不是騙子!更沒有騙吳大人的錢!六年前小人與母親從山溝溝裏走出來尋找失蹤了好幾年的父親,終于在前些日子偶然遇見一個父親從前的好友告訴父親也許在燕京,我們母子這才過來的。母親常年舟車勞頓吃苦受累身子跨了,加上水土不服,一下子病得很重,小人背着母親在醫館門前焦頭爛額的時候,是吳大人路過,聽了小人的經歷,給小人拿了兩百兩,讓小人先給母親看病安頓下來,可是,可是當天夜裏那錢就被偷了啊!”
他一雙冷得澄澈的眸子直直望向燕淮安,“公主,小人真不是騙子!錢小人會還,但小人絕不會做他人身.下玩物!”
燕淮安心中一嘆,望了望吳銘面上不自覺露出的喜意,這少年談吐不凡,不像是缺了教養的,古來山間出賢人倒也無怪,可惜人傻得出奇,這明顯是被人算計了都看不出來,兩只腳都蹦噠到了人家挖得坑裏,還口口聲聲字句铿锵,說是辯解,哪一句不是幫人家說話。
“公主,你看?”
吳銘在一旁小心問道。
燕淮安懶洋洋瞥過去,紅唇勾起,笑了一聲,“吳大人啊,”她的眸光晃了晃少年的方向,“這少年傻,你騙他害他本宮不怪你。”她将鞭子擡起來,尾端拿在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望着,“你覺着本宮也好騙麽?”
“公主臣…”
“吳大人!”
燕淮安突然将皮鞭一甩,狠狠砸在地上,厲聲喝道:“欺君之罪,當滅九族。本宮雖不是君,卻是當今最疼寵的小妹妹,你欺瞞戲耍本宮,本宮要了你一人的性命給你家人一條活路,不過分罷!”
吳銘猛地一抖,軟了身子直直跪下去癱軟在地上,大顆的冷汗從他的鬓角額頭冒出來,他心裏知曉,這公主素來是個混不吝的,橫起來軟硬不吃,若是今兒他真的栽在她手裏,就是真的陰溝裏翻船了,也得是個死。他哆嗦着嘴唇,“公主明鑒!臣怎敢欺瞞公主!臣說的都是從心裏的實話啊!”
“心裏實話?”
燕淮安悠悠走近吳銘,猛地一鞭子打在他右半側身子,“啊!”他痛呼一聲蜷縮在地。
“啪!”又是接連幾鞭子,“還是實話麽?”
“是。”
還是個聰明的,燕淮安又落下一鞭子。寧肯眼下受罪也不認這個欺瞞之罪。“吳大人,”燕淮安将他抽得仰在地上左滾右滾,不斷痛呼,“你可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吳銘的渾濁的眸子因着這句話皺縮,燕淮安揚起一抹冷笑,不知道他會否想起因着這句話被他禍害過的,西津的姐姐。
西津的父親本是燕京裏老老實實的商人,開了家不大不小的鋪子也算發跡,卻因吳銘這個戶部尚書看上了西津十五歲的姐姐而落了罪,老人死也不願将女兒給吳銘糟蹋,将女兒老伴送到老家兄弟開的武館避難,自己一個人認了欲加之罪。流放的罪,不大不小,卻到了也沒有保住女兒,到了武館的當天夜裏,武館被殺手們血洗,西津的姐姐被捉住,只有西津一個人被藏在地窖的酒壇子裏逃過一劫。西津的姐姐後來趁人不備自盡了,西津的父親也在流放途中病死,為了吳銘的私欲,西津家破人亡。這件事卻被吳銘粉飾太平。
一年前,西津找到燕淮安,入了她的湖黎樓,這是一個負責情報和暗殺的組織,西津說,她不願憑他人的手,更不願憑那什麽肮髒的王法,她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個枉法的奸人!
一鞭子砸在吳銘的命根子的位置上,吳銘“嗷!”地一聲,痛到極致,喊到失聲,燕淮安終于甩了甩手,轉過頭沖那邊兒跪伏的那些個喽啰冷聲道:“給你家大人擡回去罷,留他一條命,斷了他的子孫命,也算本宮的恩典了!還不謝恩!”
“是!謝公主!”
那些人裏有一個穿着藍灰色衣服是在那群人裏領頭的,小心翼翼瞅了燕淮安一眼,試探地似乎要站起來動了一動,見燕淮安沒什麽反應,才一點一點兒站起來向後邊兒的人小聲訓斥道:“還不快點兒!”
後面的人喏喏“哎”了聲,他們擡着不知道是醒着還是昏着的吳銘灰溜溜地走了。
燕淮安又走到那少年的旁邊兒,一鞭子給繩子抽散了,又從懷裏掏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彎下腰遞給他,“塵世外不比山谷裏,能待就待,不待還是早點兒回去罷。”她在少年身上晃了一周,一笑,“你這姿色再這樣下去,估摸本宮再見你就是在另一個貴人的床上了。”
少年清冷的眸子望着她,抿了抿唇,修長白嫩的手指一顫,接過她手裏的銀票,“公主是好人。”
她直起腰,慢悠悠将鞭子藏回腰間,鳳眼一彎,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哎,這話本宮愛聽。”轉身欲回二樓,正望見管事的吳全兒立在不遠處溫和地望向這邊兒,見她望見他還微微帶着笑行了一禮,燕淮安沒理繼續走着,心中想着,這廣德樓的樓主也不知是何等人物,連手底下的人都有這等風度,若是以後有機會了,定要向他讨教兩招調.教人的技巧。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燕淮安一步一步地邁些漆成大紅的木階。
“若還不上,以身相抵。公主!”
燕淮安詫異,卻沒有停下腳步。
“這是誰要以身相抵給我們淮安啊?”
熟悉的聲音從下面傳來,燕淮安心頭一顫,倏然望去,只見一明黃色的袍子緩緩地走進廣德樓,冠是金龍冠,綴以雙明珠,容是傾心容,一見不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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