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傷員遙遙（下）

醫院裏。

醫生檢查了遙遙腳踝處的傷勢，紅腫得很厲害，腳踝部肌肉和軟組織都有挫傷。不過還好沒有傷到骨頭。

醫生囑咐她，要按時塗藥膏，好好靜養三個星期，就可以恢複。靜養期間少走路，不能穿高跟鞋。

江遠航把遙遙抱到醫院休息室的長椅上。

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複，也不會留什麽後遺症。他終于松了口氣。

心裏又開始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他愛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今天比以往更動人。

身穿着淡藍的晚禮裙，露出肩膀，鎖骨，和迷人的脖頸。她纖細的腰，修長的腿，半倚在長椅上的玲珑曲線。

整個人都美的不可言說。

他承認，她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他給她披上，擋住她裸露的肩部。

在這個人來人往的醫院裏，他舍不得她的美被別人看到。

從離開宴會，到去看醫生，遙遙全程都小心翼翼。

她關注着江遠航的每個動作，每句話。他說什麽，做什麽，她都不敢反對，也不敢埋怨一句。

她怕他會突然發火。

之前她親密地摟着遠帆，被江遠航看到了。

江遠航的眼睛裏全是怒火。但當時他居然什麽都沒說。

他一定是在等，等找到一個沒有熟人的地方，他絕對會好好的修理自己一頓！

看到遙遙緊張的眼神，江遠航覺得她很可愛。

“醫生不是說，你只要休息腳就能恢複。你還在怕什麽？”

他在她身旁坐下，把她受傷的腳踝捧到手心裏查看。

“疼疼。。。快放下，放下。” 遙遙說。

江遠航笑了笑，只好輕柔地放下她的腳。目光溫柔。

他，剛才，真的笑了？

沒看錯。他現在還在沖自己笑。所以，他這樣的冰塊，居然也會笑？

“你，沒有生我的起？我還以為，你會把我罵一頓。” 她試探地問。

“生氣什麽？因為你沒有和遠帆保持距離？”

他突然把她摟在懷裏。

“還需要我罵你嗎？還沒等我收拾你，老天倒先收拾你一頓。。。傷成這樣。看你現在還有沒有本事再往遠帆家跑！。。。我幫你請三周假。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聽到了嗎！”

聽似責備，實則關心。

江遠航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麽上心。

看着遙遙粉撲撲的臉，他很想親一口。

只是這裏人來人往，又不太方便。

他只有握起遙遙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遙遙沒有抗拒。順從地在他臂彎中安靜地待着。他很滿意。

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話。

“你這一摔，現在全公司的高層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你以後可不能再跟遠帆有太多接觸。你要是不懂分寸，丢的就是我江家的臉，還有全公司的臉！”

語調雖然溫柔, 內容卻不容拒絕。

“我知道了!”

遙遙裝作乖巧地答應。心裏想的卻是：你管不着！

“真乖。”江遠航又憐惜地吻了一下她的手。

“你在這兒休息一會兒，我去藥房拿藥。”

江遠航離開的空檔。小弦他們趕了過來。同來的當然還有遠帆。

“遙遙，你沒事吧。” 小弦關切地問。

“我只要休息三周就能恢複。放心吧。”

遠帆也坐到遙遙身邊，關切地詢問情況。

遙遙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就近在咫尺，她真想抱住他，或者幹脆鑽到他懷裏。

可是她又怕江遠航随時會出現，所以只能拼命約束自己不安分的手。

“我哥他走了是嗎？”

也許遠帆也以為江遠航不在，所以他擡起手，輕輕替遙遙撥了一下她耳邊的長發。

四目相對，深情款款。兩雙眼睛，都在對方那裏讀到了相思。

她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握他的手。

已經觸碰到他，她又停止，收回手。移開眼睛，垂下頭。

“江遠航，他在藥房那邊拿藥。”

“好。我知道了。”

遠帆只好也收回手。

情難自禁。

也只能克制。

現在還不是時候。

等江遠航取完藥回來。見他們幾個已經圍坐在一塊兒，有說有笑。

遙遙和遠帆之間還隔坐着小弦。

看來自己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遠帆，我先送她回去。你送一下其他人。” 江遠航說。

他橫抱起遙遙走了出去。

他沒發現自己懷中的人，一點都不開心。

江遠航将遙遙抱進車裏，送回家。又抱上樓梯，抱到家門口。

他竟還不肯離去。

他是要進我家嗎？拒絕！

“我自己可以進家門。不想麻煩你了，你走吧。”

遙遙下了逐客令。

“你怎麽進去，用另一只腳跳進去？萬一又摔了呢？再把好的那只腳也摔壞，然後你是不是就徹底老實了？” 他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抱着遙遙，他固執地闖進她的家。

果然是小女孩的家，到處都是一片淡粉色。

他把她放在客廳沙發上。

竟然還沒有走的意思。他居然在她身邊坐下。

“我都進來了。你真的可以走了。”

“好不容易可以跟你單獨相處。你不許趕我走。”他低下頭，看着她。

“我有室友。不方便。”

“我知道，等她一回來我就走。” 他說着，捧起遙遙的臉。

他喜歡在和她獨處的時候對她放肆。

不容她抗拒，他給她一個深吻。

“疼，疼！” 她奮力掙紮，“你碰到我腳了，好疼，快離我遠點。”她撒了一個謊。其實江遠航并沒有碰到她的腳。

但江遠航聽進去了，只得不甘心地放開她。

他注意到她緋紅的臉。

“對我動情了？” 他問，“以前我弟，他有沒有親過你？。。。”

廢話！？可比你親得好！他可溫柔了！你這哪裏是親吻！分明是在啃！

遙遙心裏嘀咕。

“哎算了，不用回答了，他怎麽可能舍得不親你。。。一想到你被別的男人親過，我就心煩。”

“你有什麽好煩的，你親過的女人恐怕都數不過來吧！憑什麽管我和遠帆親親？。。。他親的可比你親的舒服多了！”

她故意刺激他。

江遠航目瞪口呆了一會兒。又逼近她，直視她的眼睛。

“他比我親得舒服？你知不知道到底什麽叫做舒服？。。。除了親你，他還對你做過什麽？”

“沒。。。沒有了。”

她和遠帆最親密的程度就是親親和抱抱。她倒是很希望能和他有更親密的關系。

可是遠帆不主動，她作為一個情窦初開的女生，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主動。

江遠航心情大好。嘴角露出一絲笑。

“我那個弟弟，畢竟是第一次談戀愛。。。他還沒碰過你吧？”

被江遠航說中自己的心事，遙遙臉紅到耳根。

他看到了她的窘迫，臉湊到她的耳邊，脖頸。

“讓我教你。。。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的‘舒服’。。。”

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從她的肩膀往下，緩緩游走到她的腰部。

遙遙伸出手推開他。

“不。。。不用了。我還不想。。。不需要。”

江遠航笑笑。

看來遠帆真的還沒碰過她。

她還是一張白紙。一張只屬于他自己的白紙。只有他可以盡情書寫。

“你害羞了？。。。我會慢慢教你。讓你忘不了我。”他有這個自信。

遙遙皺皺眉。這個人真是讨厭。誰稀罕他！

又看到他眼神裏的炙熱火辣，遙遙覺得心煩。

在他又一次要撲過來的時候，她堅決地用雙手阻止他靠近。

“我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色狼！” 她氣呼呼地說。

色狼！第一次聽到女人這麽說自己！江遠航被說蒙了。

這個女人怎麽回事！剛才還癡情地看着我，還滿臉通紅。

她剛剛分明是動情。怎麽現在又不許我碰她，還罵我色狼！

她是不是瘋了！

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他停止了想親熱的沖動。

外面的樓道裏傳來人的走動，和熟悉的說話聲。

是小弦和遠帆。他們終于回來了。

總算可以把江遠航轟走。

随着說話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遙遙心裏也越發緊張。

遠帆他會不會過來看我？

如今自己腳不方便，不能随意走動。好希望他能主動來找我。

遙遙屏住呼吸聽着門打開的聲音。

小弦走了進來。

小弦的身後，是那個自己思念的人，他果然是來了。

他還是關心我的。

遙遙很開心。

“江總！”

“哥！”

小弦和遠帆顯然沒有預料到江遠航還在。

“哥，你還沒回去？遙遙她怎麽樣了？我來看看她。” 遠帆說。

“哦，我看她家裏沒人，所以留下來陪她一會兒。她很好。你這麽關心你嫂子，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嫂子！誰要做遠帆嫂子！江遠航嘴怎麽這麽毒！遙遙不樂意被他這麽稱呼。

“你怎麽這。。。”她剛要開口，江遠航就給她一個吻堵住她的話。同時手還摟住了她的腰。

這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還當着遠帆的面。

遙遙真想找個縫鑽進去。

“你乖點。腳恢複之前，哪兒都別去。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先回去了。”

江遠航起身準備離開。

“遠帆，你也回去吧。” 他說。

遙遙不甘心地咬住下嘴唇。

江遠航自己走就行了。憑什麽要把遠帆也帶走。

離開遙遙家後。

江遠航并沒有直接回去。

“遠帆，去你那裏，我跟你談點事情。”

本來慶功宴後，江遠航還有些公事要處理。結果被遙遙的突發狀況打亂了計劃。

他跟遠帆商量着，看看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處理一下。

剛聊了十分鐘。遠帆的手機響了。遙遙發來一條短信。

“遠帆，你哥哥回去了吧？你來我這家，我好想你。”

遠帆回複：“我還有些事要忙。忙完了來找你。”

又過了一刻鐘。遙遙的短信又來了。

“我腳好疼，要你抱抱才能好。你還有多久有空？我等你。”

遠帆讀完短信，他看了一眼哥哥。

“如果對方有什麽急事，你就打個電話過去說清楚。” 江遠航說。

“哥，只是一點小事，不重要。還是先談工作吧。”

“那把你手機給我，我來回複，讓那個人不再要打擾我們談工作。”

“不，不用了。不理她就行。”

遠帆不想讓哥哥知道短信是遙遙發來的。他眼神逃避。

看到遠帆的反應，江遠航心裏有了猜測。

“是不是遙遙找你？”

遠帆沒有回答。

江遠航奪走了手機。他看到了短信的細節。

全是些親膩的字句。

她居然還有這麽會撒嬌的一面？自己怎麽從沒見過！

短信裏盡是些“想你”，“抱抱”的字眼。給別的男人發這些情話，她究竟還要不要臉！

更可氣的是，遠帆居然還答應了，說一會兒要去找她！

江遠航生氣的将手機重摔在書桌上。

“她不懂事，你也跟着她胡鬧！”

他站起來，拉開門，他要下樓好好收拾一下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

“哥！”

遠帆拉住他。

“哥，你還在氣頭上，不要去找她。”

江遠航不敢相信看了遠帆一眼。

“我管教我的女人，你也要插手！。。。你是不是心疼她？”

“哥，我想知道，你對她的感情是認真的嗎？你有沒有想過，要和她長久在一起？”

“這對你很重要嗎？”

“如果你只是覺得她新鮮，漂亮，一時想嘗試一下她。。。那麽其實我比你更愛她。我不能放心把她交給你。。。”

“可她選擇了我！她親口說她愛的是我！當時你也在！” 江遠航打斷他，“何況，我是真的愛她。一點不比你少。。。我倒常常覺得，是她在玩弄我的感情。。。她一邊愛我，還招惹你。。。我想去問問她為什麽不能對我專心點！

“哥，先等你氣消了，冷靜下來再找她。”

江遠航無奈地搖了搖頭。

“算了，找她問了又如何。。。又不是沒跟她說過。。。都說了多少次。。。她完全聽不進去。。。她，比我還花心！”

昔日孤傲的情場高手，如今也會為情所困。

江遠航往日的冰冷高傲正在瓦解。

“我常常會有錯覺，覺得她其實更愛你。她為什麽會這樣對我？你說，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江遠航問。

遠帆感慨萬千：哥，你的感覺沒錯。她确實隐瞞了你。但是我答應過她不說。至少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哥，她是真心喜歡你。可能是你們剛接觸，她還不太适應你的風格。你要對她溫柔一點，不要吓到她。欲速則不達。”

江遠航有些恍悟。

“對，我是有點太心急了。竟拿對付其他女人的那一套來對待她。她肯定是被我吓到了。”

他拍拍遠帆的肩。

“還是你懂她，怪不得她也願意和你親近。你教教我，要怎麽對她？”

“她其實有些小固執。有些事，也許你想，她卻不想。如果你硬要做，她就會很生氣。你可以先試探一下她的反應。如果她願意，你就放手去做。如果她不願意，你最好還是按照她的意願來。”

“真不是我的風格。我做事想來說一不二，沒人能攔得住。。。恐怕只有你這樣随和的人才做得到吧。”

不過江遠航還是要宣誓一下主權。

“遠帆，你現在知道了我愛她。可以這麽說，如果我那個不靠譜的初戀，再站回我面前，我依舊還是會選擇遙遙。。。我不在乎她對我是不是專心，我都要定她。。。我知道你也喜歡她。。。在江家，你我從小就最親。。。這次是哥對不起你。。。你放心，我會幫你再找個好的。”

遠帆表情凝重。

當初，她也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即使我再遇到初戀，我還是一樣會選擇你，遠帆。

如今哥哥也是一個意思，他寧可不要曾經的初戀，他也要遙遙。

哥哥在還不知道真相的時候，就對她一往情深。

那如果他将來知道了，也絕對不可能再放手。

所以他們三個人中，遠帆竟是第一個猜到最終結局的人。

哥哥不會放手。那只有自己放手。

除非，奇跡發生。

遙遙很久沒有等到遠帆的短信，她直接打來電話。

在江遠航的注視下，遠帆接起電話。說了句違心的話。

“遙遙，太晚了。快睡吧。我已經睡了。挂了。”

然後他真的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