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我知道

去烤肉店的路上又下起了雪，Q偏頭看着車窗外的雪一片一片落下來，吸了一口涼氣，想外面一定很冷，她有種不願出車子的感覺。

烤肉店的生意很好，在門外也能感受到那種人聲鼎沸、熱火朝天的氛圍。Q抱着手，縮着脖子只想快點進去。

她真的很怕冷，不像K國的女孩一樣，大冬天還能穿着短裙裸着雙腿出來。這樣穿，簡直會要了她的命。

聽着烤肉在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聲音，Q咽了下口水，緊緊盯着烤架上的肉，那肉，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李英見Q這幅模樣，不由地想起自己剛滿三歲的兒子，跟他盯着花花綠綠的糖的模樣幾乎一模一樣。

她将烤熟的肉包上生菜夾給Q，神态難得慈愛，像是照顧自己小孩一般。

看到夾到盤中的烤肉，Q張了張口，還是咽下了拒絕的話，笑着道謝。雖然事實上，她吃烤肉不喜歡用生菜包着。但這是人家的好意，她也不能拒絕。

編輯部的人邊吃烤肉邊聊天，氣氛很好，還喝上了酒。在K國，成年的人大多都會喝酒，幾乎很難找出不會喝酒的人的存在。

這時候，獨自喝果汁的Q就成了異類。

同事們都慫恿着她喝酒，Q推拒不過，心中也抱着一點僥幸的心理。萬一這次不會醉了呢？

燒酒入口，喉間一片火辣辣的，腹中也因此火熱起來。

喝完一口，神智還很清醒。

她聽着周圍人的說話聲，小口小口抿着，小杯的燒酒很快見底。熱鬧的說話聲離她越來越遠，仿佛隔着一層厚重的幕布，聽得不太真切。

李英發現Q醉的時候是他們大部隊從烤肉店轉移到練歌廳，有人要Q唱歌，她卻只望着那人傻笑的時候。Q醉酒後的反應非常乖，不痛哭流涕，也不大喊大叫，只是看着人笑。

“Q？”她叫了Q一聲。

Q反應慢了好幾拍才轉過來，她對着李英仍是在笑，眼神卻很迷茫。她眯着眼看李英好久，才認出來，傻笑着叫她：“前輩，前輩……”這一串前輩叫了好久，也不停。

李英夾起一塊水果堵住她的嘴，頭疼地想，醉了可不好辦，需要把她送回去。于是她搖搖Q的肩膀，問她家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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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Q念了好幾遍家這個詞，“在F市，不不不，應該在華夏。”

後面的話都是用中文，Q念念叨叨的，最後竟然還扒着李英的肩膀哭起來。

李英被這個醉鬼折騰得沒辦法，幹脆放棄問她家的念頭，拿過她的手機打算給她朋友打電話。手機有鎖屏密碼，她看了一會，正決定放棄再想辦法時，Q淚眼汪汪地擡起頭，看到自己的手機，伸手下意識地解鎖。

李英哭笑不得看着Q，心想絕對不能讓這孩子喝酒了，否則被賣了還會乖乖感謝人家。她翻着通訊錄，又苦惱了，她不認識Q的朋友，現在該找哪個人呢？

被賣了還會乖乖感謝人的Q瞌睡時又送上枕頭，她扒着李英，在李英翻到某個名字時直接點了通話鍵。

“他是我的男朋友哦。”她不哭了，笑嘻嘻地對李英說，“但是你們都不相信，他真的真的是我男朋友，對我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可惜她說的依舊是中文，李英一個字也沒有聽懂。

不過看Q的語氣神态，應該是親密的朋友。

電話很快被接通，Q拿着電話，一直叫着G，說的還是中文。

Q沒有把電話貼在耳邊接聽，所以李英能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傳來困惑的疑問聲。她湊近電話，向那人解釋：“你是Qxi的朋友嗎？Qxi現在喝醉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能麻煩你将她送回去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一頓，換了一種禮貌疏離的語氣對她說：“我馬上過來，請你先照顧一下Q，拜托了。”

打完電話，李英擡頭，看見Q坐回沙發上，不吵不鬧地看着練歌廳的屏幕。她也随着Q的視線看過去，是一首最近似乎很火的歌，編輯部裏的小年輕有空沒空都會哼兩句。

沒有等多久，就有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進她們的包廂。

李英問Q：“你認不認識他，是G嗎？”

Q眯着眼睛看了好半晌，才說話：“不是G，是小助理，G可比他矮了。”Q腳步不穩地走上去，“你怎麽來了？G也來了嗎？”

還是讓他們聽不懂的中文。

不過看Q的神态，Q應該認識他，李英放下心。

助理把Q扶到車上，G看着Q似乎與平常無二的樣子，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真的醉了？”

Q看着他，只是笑。

“真的醉了。”他坐下來，把Q攬到自己懷裏，在她額頭上輕彈一下，“不會喝酒還要喝，拿你沒辦法。”

Q不說話，還在笑。

G也笑了，唇角上翹，在昏暗的車裏勾出一個模糊不清的笑容。

“真好看。”她終于說話了，這次終于沒有用中文，“你知不知道啊，你笑的時候最好看，最喜歡看見你笑了。”

她仰頭，在G臉上親了一口。

“我知道了。”他替她整理略有些淩亂的頭發，“會多多地在你面前笑。”

你喜歡什麽，都會給你。

Q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似乎是累了，靠在G的肩上，又是好久沒說話。

助理把車開到Q的公寓樓下，外面還在下雪，不大，只有稀稀疏疏的幾片雪花。G扶着Q下車，她沒有力氣，全身都倚在G身上。快要走進公寓時，她忽然掙開G，跌跌撞撞前面的小花壇。

她彎下腰，姿勢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G跟了上去。

“看！”她終于停下，蹲下來，托着臉看花壇邊上的小雪人，“它有好好聽我的話，沒有亂跑。”

G也跟着她一起蹲下，打量這個幾乎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雪人。

“好醜的雪人。”他仔細看了一會，下了這個結論。

Q扭頭，看着他，現在一團漿糊的腦子很難消化他的話，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只能又看着他笑。

“小傻瓜。”G溫柔地拍拍她的臉，“我們該回家了。”

Q不明白，還是蹲着。

他想把她扶起來，Q卻誤會錯了G想背她，兩手搭上他的脖子。G笑得差點跪在雪地上，他含着笑意問她：“你想讓我背你？”

Q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神懵懂。

他在她面前蹲下，那就上來吧。

Q趴在G背上，猛然增加的重量讓G腳步一個踉跄。重了，他想，比之夏天他抱她的時候重了。不過，很可能一大部分都是衣服的重量。每到冬天，她都會把自己裏三層外三層裹起來。

有一片雪花落在Q臉上，她迷迷糊糊地睜眼，融化的冰涼感覺讓她打了個哆嗦，她更加用力地抱緊G。

“G呀，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很喜歡你的。”她在他耳邊小小聲地說。

“我知道啊。”G專心地看着前方的路。

“但是又很讨厭你。”

G的腳步停下，習慣性地轉頭，回頭看見身後白茫茫的一片，才啞然，他的女孩在他背上扒着呢。

Q根本沒有感覺到G停下，她蹭了蹭G的臉，碰到了G的口罩，覺得不舒服後直接伸手解了他的口罩。終于毫無障礙地接觸到臉，Q滿意地蹭了又蹭。

Q的動作讓G想起家虎，那時候剛出生的家虎也是特別喜歡黏在他身邊，時不時要抱抱蹭蹭。醉酒後的Q真是孩子氣地可愛。

“我告訴你哦，你可不能告訴G。”耳邊又傳來她的聲音，小聲的，含糊的，迷糊地忘了自己在和誰說話。

“我不告訴他。”

Q笑了，她的手在G胸前交叉，握緊了自己。

“他呀，其實很讨厭的。特別容易讨女孩子歡心，你看看我。”Q虛指了下自己，“才見過沒幾次呢，認識還不深入呢，就喜歡上了他。”

“而且，他的緋聞好多，隔三差五就和不同的女藝人會戀情曝光。”

“脾氣也不好。”

“雖然大部分時間對我都很好，但是不好起來很讓人受不了。上次吵架的時候我正在生病呢，胃那麽難受，他還跟我吵，還說那麽過分的話。他難道沒看出嗎？”

“真是個又讨厭又差勁的人。”

Q圈着G脖子，嗚嗚地哭起來，眼淚浸到他的臉頰脖子。

“你說對不對。”她哽咽着征求背着她的人的意見。

G把Q背到電梯裏，放下她。

Q靠在電梯裏，仍是嗚嗚咽咽地抽泣。G抹去她的眼淚，将她抱在懷裏。

“你說得對，他是個讨厭又差勁的人。”

Q的抽泣停下來，電梯咚的一聲打開，G扶着她出去。

“可是，我為什麽偏偏要那麽喜歡這個讨厭又差勁的人。”她拉着G的衣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