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沈甜心的過去

葉子給沈甜心解釋了一番小姑娘再次離家出走的事。

“為什麽她是女孩子, 她爸就不高興？”沈甜心有些不解。

“可能是……重男輕女？”葉子遲疑道。白老師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有封建陋習的家長，但人不可貌相, 到底是怎麽樣，她這個外人怎麽可能知道。而且說真的，單憑白博遠一個孩子的話來判定事情的原貌，也是不對的。搞不好有什麽其他的原因呢。

“比起那個, Honey, 我更想知道你的事情。”葉子問道：“感覺你好像從來不提過去的事情。”

“我的過去？”沈甜心微愣, 旋即她搖了搖頭：“我過去的事情很無聊，沒什麽好說的。”

葉子不死心：“那就說說你爸媽？”

“我爸媽是研究員, 他們很忙。”沈甜心說道：“我從小到大都很少見到他們。我以前都生活在軍區。”

葉子詫異道：“軍區？”

“嗯，我從小開始學格鬥、射擊、還有關于自己的超能力的東西。後來我偶爾也會去幫忙做事。不過暑假的時候, 我父母因為研究故障去世了。”她這麽說着，神情間卻并不見悲傷。對她來說, 父母真是太遙遠了, 甚至不如把她帶進軍區的小叔叔親切。

“我爸媽去世後, 小叔叔問我, 我父母死了, 我都不難過嗎？”沈甜心有些茫然地說道：“但我不知道這有什麽好難過的。”

“那你姐姐呢？”葉子沒有詢問沈甜心為什麽不難過, 這問題沒什麽好問的，而是問起了沈婕。她突然想起沈婕最開始跟她說的，沈甜心是遭受校園冷暴力的小可憐，沒有朋友。前面那句現在看來，就是假的, 後面那句，倒是待定。畢竟沈甜心看起來……确實不像是以前有朋友的樣子。

“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她。不過我父母死後，她收養了我。”沈甜心說道：“她是個奇怪的人，非讓我去上學。”

“那我呢？”葉子有些緊張，但她掩飾了這種緊張，顯得漫不經心地問道：“為什麽你姐帶你來找我？”

沈甜心的眼眸動了一下，避開了葉子的視線：“我不知道。”

她說謊了。葉子看出來了。沈甜心大概很少撒謊。她在軍區學了不少東西，葉子不知道其他軍區的人會不會學怎麽撒謊，但沈甜心大概是沒學好的。

她突然想起了其他事情，比如上次沈甜心說自己跳得那麽高是因為腳底下裝了彈簧，那時候時間緊，她被那麽帶過去了，再加上，她自己心裏也猜測跳高哪怕是超能力，對沈甜心來說大概也拿不出手，沒什麽大不了，就沒再多想。但仔細想想，假使跳高對沈甜心來說是拿不出手的其他能力，其他人可能會因此說謊敷衍過去，但以沈甜心的性格，根本不會說謊。而鞋底下裝了彈簧，不用想都是瞎編的、毫不走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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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問題一旦打開了口子，越來越多的破綻就随之出現了。葉子開始回想他們第一次超能力課上沈甜心說自己的能力是爆炸時的言行表情，但時間略有些久遠，這麽細節的東西實在是記不清了，葉子只記得但是沈甜心做了個很可愛的手握緊後突然張開的動作，還配合得“砰”了一下。

“Honey，你的能力是什麽？”葉子問道。

“怎麽突然問這個，我的能力不是爆炸嗎？”沈甜心反問。

“大概還有跳高？”葉子笑意盈然地問道，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沈甜心沉默片刻道：“沒有跳高。”

許久後，沈甜心問道，看着葉子的眼神有些委屈：“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葉子湊近她，兩人鼻尖抵着鼻尖：“知道你是來保護我的，還是你的超能力……”

“是，”沈甜心閉了閉眼：“我是來保護你的。我的超能力是複制。葉子你是怎麽知道的？”

葉子聽到沈甜心這麽快招供，一下子有些呆住，半晌後，她悠悠地道：“你破綻太多了。”雖然她完全沒猜到，沈甜心的能力竟然是複制。仔細想想，如果沈甜心是有兩個能力，一個爆炸一個跳高，這還真就沒什麽好說謊的，但如果她的能力是複制，那就是另一概念的事情了。

葉子扭頭看了看另一床的小姑娘，涉及到S班的超能力問題，應該是要保密的。

“放心吧，她不可能聽到的。”沈甜心說道：“她睡得很熟。”

“你怎麽知道她睡熟了？保不準在夢裏也能聽到呢？”

沈甜心回答：“就算她醒着，有我的超能力在，她現在也聽不見我們說話。”

“行吧。”葉子也不知道沈甜心用的什麽超能力讓小姑娘聽不到他們說話，但在這點上，沈甜心就真沒必要說謊了。

“你怎麽這麽容易就承認了，”葉子有些不理解：“我以為你不會承認。”

“沈姐姐說盡量保密，”沈甜心搖頭：“不能就算了。”所以一被“逼供”，沈甜心就招了：“而且就算我不說，也有人知道了。”

“誰？”葉子想起了什麽：“莫少言？”

沈甜心點了點頭：“是他。”

“呃……你沒有類似于心靈屏障啊之類的超能力嗎？”葉子問道。

沈甜心回答：“有的，其實不僅僅是心靈屏障，那個能力就是屏障，我可以用來阻隔別人的超能力的探查，也可以用來隔離聲音之類的，她聽不到我的聲音就是因為這個。”

“那你為什麽說莫少言會知道？你不是能阻隔嗎？”

“這個能力我暑假時才得到，用得不熟練。”沈甜心的眼神裏閃過苦惱：“最近才練熟了。而且這個能力，不，是所有能力，要長期維持都不容易。不是每個人都像葉子你一樣能夠一直維持使用同一個能力的。”她指的是葉子一直持續使用的“別人的超能力對自己無效”。

葉子有些好奇：“你複制的能力也太厲害了吧，所有別人的能力你都能複制嗎？”

“都能，但是我現在只能同時維持五個複制。”

“那你怎麽把跳高這麽沒用的能力放進去啊……”葉子有些糾結。

“跳高？”沈甜心搖頭，“不是跳高是飛翔。”沈甜心糾正道：“那是我父親的能力。從我有意識起，我的父親就讓我複制了他的能力。還有我母親的解析。小叔叔讓我留着他們的能力，永遠都別丢了。”說到這裏，沈甜心的表情有些微沉重。她不是因為對父母的情緒而感到沉重，而是因為那個小叔叔因為她父母産生的沉重，而心有重擔。她理解不了那個小叔叔因為她父母産生的痛苦，也不明白為什麽她沒哭，他就那麽憤怒又失望地對着她。

原來她把一個還挺浪漫的飛翔的能力當成跳高了嗎……葉子有些汗顏地想到，這可真尴尬。不過相比起跳高，飛翔顯得有意思多了：“那你的爆炸是誰的能力？”

“小叔叔的。”沈甜心說到這裏，有些失落：“小叔叔生我的氣了。”

“因為你父母？”葉子問道。

沈甜心點了點頭。

葉子伸手環抱住沈甜心：“沒事啦，總有一天他會想開的。那也不是你的錯。畢竟你和你爸媽确實相處不多啊。感情淡薄也是正常的啊。”

“安心睡吧，”低頭看着還是有些萎靡不振的沈甜心，葉子蹭了蹭她的臉頰，一只手伸到床邊關上了床頭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Honey，晚安。”

“晚安。”沈甜心有些眷戀地回抱住葉子。

室內暗了下去，葉子抱着沈甜心想，早知道有疑問就直接問了，以Honey的性格，除非真是不能說的事情，大概她一問，就會告訴她，哪用得着她一個人在那裏東想西想。

不過沒想到，Honey真的是來保護她的。但是Honey也說，沈婕希望她來學校，或許……其實所謂的保護她，反而只是順帶吧，或許就是為了讓單純又有些死板的Honey有事可做。但是對Honey來說，既然要做，就要做好。所以她對她這麽上心。不得不說，知道這一點，讓葉子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難過。雖然對這樣的原因早就有所準備，但人在知道別人是有目的地接觸自己的時候，會感到難過，也是正常的。

不過想到之前Honey還和她鬧小脾氣，葉子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感情這種東西，是要慢慢培養的，更何況，Honey沒壞心，她就把她當做朋友，慢慢相處，變成真正的好朋友，不就好了嗎？沒什麽好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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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還沒到慣例起床的時間，葉子就接到了白博遠父親白濠的電話。

“葉同學，我女兒在你那裏嗎？”白老師開頭就直入正題。

葉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誰啊……”

“我是白濠，白博遠的父親，”聽到葉子還沒睡醒一般的聲音，白濠有些無奈：“之前還見過一次呢。葉同學沒這麽快忘記吧？”

葉子拿着手機慢慢清醒了過來，她坐起身，看向旁邊床睡得很熟，除了小腦袋瓜都埋在被子裏的小姑娘，否認了：“沒忘沒忘呢。你的女兒，沒有啊，我沒見過她。”

“葉同學，你忘記學校有監控了嗎？”

……那你還問啥？葉子心裏叨咕。

“我現在在寝室樓外面了。可以的話，請快點把我女兒帶下來吧。”那頭嘆了口氣，挂掉了電話。

葉子挂掉電話，垂頭喪氣地抓了把一覺睡醒後變成了雞窩的頭發，爬下床把另一床的白博遠推醒了：“起床了，你爸都找上門來了。”

“讓我再睡會兒……媽咪……”小姑娘翻了個身，順帶把被子蒙上了腦袋。

葉子看了看不肯起床的小姑娘半晌，伸手撓上了她的咯吱窩：“起來啦起來啦！”

小姑娘這才醒過來。

小姑娘起身打了個哈欠，擡頭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姐姐，幹嘛這麽早叫我？”

葉子伸手揉了把小姑娘的腦袋，神情憐愛：“你爸來找你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