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嬸嬸很溫柔
讓藥研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拿下審神者的不是自家粟田口刀派的兩柄短刀,也不是三條派裏的今劍。
而是壓切長谷部。
傷勢痊愈之後,壓切長谷部是新來的所有刀劍中第一個找上了時雨,并且奉上忠誠的刀。
當時時雨站在走廊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身穿黑色教父服裝的男子,許久許久,才擡手在他捧着的刀刃上拂過,代表自己接受了他的忠誠。
總感覺自己不這麽做,面前的男子就會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折了脊梁。
對于時雨來說,忠誠與否并不重要,哪怕這些孩子将來真的有背叛離去的那天,只要他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那時雨亦尊重他們的人生。
就如同她曾經說過的那般,不介意守護他們,亦不介意成為他們的依靠。
江雪左文字如此,壓切長谷部,自然也是如此。
“那是一個将主命當做信仰的人啊。”
時雨這樣笑着,卻不知曉自己話語中深藏的究竟是憐憫更多一點還是悲哀更多一點。
“但是姬君接受了呢。”
三日月宗近淺笑,明月般的眼眸裏,沁着一絲細密的涼意,在他看來,壓切長谷部的行為與其說是奉上忠誠,倒不如說是在為自己尋找寄托。
沒有主命就會迷茫,沒有主命就忐忑不安,一旦沒有了主命,連坦然面對未來的勇氣都沒有。
獻上忠誠,又豈不是将自己生命自主的權利遞交給他人,這種難道不是一種無論是生是死,都不想親自抉擇的軟弱?
自己不願承擔生命的厚重,于是将選擇的權利遞交給他人。
這點在三日月宗近看來簡直可笑。
但是時雨接受了。
——仁慈地允許他人将沉甸甸的生命壓在她的肩上。
“孩子承擔不起的,不願意承擔的,大人都有替他們背負的責任,不是嗎?”
時雨輕笑着,就如同曾經代替江雪左文字拿起刀一樣,雲淡風輕,因強大而從容。
三日月宗近含笑垂眸,凝視着粗瓷茶杯裏那輪倒映的彎月,語氣恬淡,聽不出悲喜:
“這裏可沒有孩子呢。”
時雨笑笑,沒有說話。
“可以的話,比起壓切。更希望您叫我長谷部。因為那名字來源于前主人野蠻的舉動。”
英俊筆挺的男人沉默地行禮,那時時雨眼波淡淡,眼底盡是虛妄,亦不知曉是通過時間的長河,注視着何方。
“……連名字都取了,卻還是賜給了連直臣都算不上的人。他就是那種人呢,我的前主人。”
——對刀來說,舊主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執念呢?
是獨一無二的,是痛到了極致,悲哀到了極致,卻還是希望他賦予的名字能夠成為另類的永恒。
所以,時雨微笑着對他說道:“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
那自然是可以被應允的——長谷部君。
時雨覺得自己人老了,心也越來越軟了,熊孩子寵着寵着,漸漸就上天了。
她的本丸如今形成了泾渭鮮明的兩種極端,一種極度安靜乖巧甚至小心翼翼,一種作天作地作空氣,閑的沒事還來鬧她個不得安寧。
如今,她已經能如同江雪一般端莊正坐任由亂藤四郎在自己背上撒嬌翻滾,神情平靜宛如在訴說何為你鬧任你鬧,我自烹茶淡定笑。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那些新來的刀劍看到這一幕時,神情複雜而詭異地沉默了好一段時間,也都稍微放開了一點。
時雨一直知道自家的熊孩子們很努力地去對這些刀劍好,勸說、安慰、陪伴,希望他們能融合進這個本丸裏來。
希望他們能接受這個本丸,接受青木時雨這個審神者。
時雨本是不在意的,對她來說,這樣略顯疏離的狀态也不錯,她只需要給他們一個足夠安心的環境就可以了。
但是看到自家的孩子們這麽努力,時雨欣然的同時也有點孩子們長大了的喟嘆。
所以在亂藤四郎以及五虎退哀求她幫幫忙,希望他們也能跟大家和睦共處時,時雨并沒有拒絕。
——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答應的。
#然後被熊孩子坑了一臉。#
在晚餐時間大家齊聚大廣廳時,亂藤四郎用興奮的語調宣布了,毫無心理準備的時雨聽得嘴角一抽。
捧起茶杯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從明天開始,戰場上拿到譽最多的人可以決定主君的衣服樣式哦!主君也答應了~!對吧~!”
“如果有刀一天之內一個譽都沒有拿到或者內番連續十次+0不好好完成的,要當着大家的面念小拳拳哦!”
“每個月還有一次集體活動,不參加的照樣要念小拳拳哦~!”
全場一片死寂,最後大家齊刷刷地轉移視線看着時雨。
時雨覺得自己需要推卸一下責任,于是非常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對上時雨的目光笑得非常尴尬,然後猛地扭頭看向藥研。
藥研扭……好吧沒法扭了,他是最後一個可以負責的人了。
于是他把筷子一放,舉起雙手無奈地道:“亂說這個規定可以讓大家互相了解,促進感情,以吉光之名為證,我絕沒有參與其中。”
可以,這很兄貴。
時雨神情莫名地看着朝自己讨好甜笑的罪魁禍首,再一次體會到了寵壞熊孩子的悲慘後果。
結果最後還是沒忍心說上半句,自己把黑鍋背了起來。
“啊,的确挺不錯的。”
于是塵埃落定。
然後時雨發現他們出陣的效率急速暴漲,幾乎是以往的兩倍還多。
這不由得讓時雨懷疑他們平日裏是不是在偷懶——還是說對着主君惡作劇就能讓他們愉悅到這種地步?
最終獲勝的是藥研。
本來,他和小夜就是本丸裏練度最高的兩柄短刀,在沒有大太刀以及薙刀的情況下,能拿到這樣的成果,時雨并不意外。
時雨幫藥研的本體刀手入結束之後,帶着幾分好奇地詢問他希望看什麽造型打扮的審神者?
藥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覺得作為兄長還和弟弟們瞎鬧騰是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情,聽到時雨詢問,他遲疑了片刻,才無奈地道:
“風雅的事我不太明白,大将決定就好,只是弟弟們想要看和往日不一樣的主君呢。”
時雨擦拭着短刀刀身上的丁子油,看着澄亮的刀刃,高深莫測地想,嬸嬸倒是想試試荒島廢墟風格,就怕你們hold不住啊。
時雨想着,成熟優雅清純似乎都已經嘗試過了,如今沒試過的也就可愛與性感屬性,怎麽想前者都更加适合一點。
不過這個問題也讓時雨驀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絕對,絕對,不能讓笑面青江拿到譽。#
#老奶奶最後的廉恥心。#
最終,時雨還是換了一身莉莉絲王國夢幻洛麗塔式的套裝【兔與白茶戀詩】。
以米色作為底襯的長裙和艾綠色綴花束腰蕾絲外紗,帶着些許歐式複古感的的花紋,牙色雪紡,茶色的發被挽成一個精致可愛的垂耳球,帶着蕾絲頭紗兔耳,淺藍色的鞋子甚至在鞋後跟做出一個茶杯柄的模樣,搭配上月宮蟾兔的“今夕月”妝容,當真萌到了人的心坎裏去了。
時雨本就正值青春,只是她那一身強大沉靜的氣質使得她的年齡格外模糊,穩重從容的言行也時常讓人忘了她的年紀。
但是此時此刻,換了一身可愛稚氣的洛麗塔長裙,那份逐漸被人忽略了的美麗也如春芽綻放般沁人心扉了起來。
她提着那可愛的小茶壺,輕輕一斜,就倒出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香甜可可。
“咦,居然是熱可可。”
時雨将杯子往外推了推,重新倒了一杯,這一次出來的是濃醇的卡布奇諾。
“這套衣服……也就這麽點作用了。”時雨輕嘆一口氣,然而微微垂頭,腦袋上的兔耳朵便不自覺地晃了晃,“小孩子不能喝太多咖啡哦。”
“啊啊啊超可愛!主君給亂醬摸摸兔耳朵嘛!”
“真,真的可以喝嗎?還有,退,退也想摸摸兔耳朵……”
“不可對主殿無禮!一期哥,你快管管他們啊!”
“前田,別那麽緊張嘛~!”
時雨放下茶壺,微微俯身,對着眼睛亮晶晶的短刀們露出了溫柔的笑靥,道:“觸摸可以哦。”
顯然短刀們都知道這一句是誰的口頭禪,頓時哈哈哈地笑出聲了,開心地笑着撲進時雨的懷裏,調皮地觸摸她那長長的兔耳以及脖子上的兔子項鏈。
這樣的畫面太過溫暖,溫暖到幾近刺眼。
厚和後藤被兄弟們挨挨擠擠地推上前時,時雨能那樣清楚地看見他們眼底的惶恐與不安。
大抵,審神者這個存在,在他們的記憶裏,本就不是什麽美好的詞彙吧。
她主動地低下頭,那張清純明麗恍若山澗溪水般的臉上是堪稱靜谧的溫柔,如水般的恬淡溫潤,令人不自覺卸下心房,陷入這樣的寧和之中。
鬼使神差的,仿佛被迷惑了一般,不自覺地伸出手,摸了摸她低下頭時露出的那柔軟的兔耳。
反應過來後兩人驚慌地收手,下一個卻見少女直起了身姿,輕輕的揉了揉他們的腦袋。
那雙手,幹燥而溫暖。
而她的神情是平靜的,沒有過度小心的溫柔,沒有因悲慘而産生的憐憫,恰到好處的柔軟,恰到好處的平淡。
——偶爾也會想,她是否是一個太過于熟知刀劍心思的人。
——但那大抵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溫柔,內斂的,不語而溫。
所以,接近,是不會被傷害的。
大概是因為試探到達了極限,希望被主君所使用的刀劍還是嘗試着朝着審神者伸出了手。
時雨輕嘆着,亦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期盼怎樣的一個結果。
“由于幫打槌的是狐貍,所以叫做小狐丸。”
身形高大的白發男子有着動物般野性的眼眸,此時半蹲在地上的模樣乍一看當真宛如一只大型的狐貍一般。
“也為了表示對神靈的感謝,又稱小鍛治,打鐵的狐貍也是小狐貍。”
“小鍛治嗎?”
時雨坐在長廊之下,對着身邊的野生狐貍微微一笑。
“嗯,不過小是謙稱,我絕對不小。”
白發男子一本正經地說着充滿暧昧意味堪稱性騷擾一般的話語,尖尖的犬牙有些蠢的砌在嘴唇上。
他扭頭看着黑發女子,眼露困惑的道:“你身上有神明的烙印,你是神眷嗎?”
神明的眷屬,乃是神明承認的家人亦或是追随者,因神明的烙印而獲得永生。
“付喪神神格雖低,但是也算是神明的一種吧。”
時雨輕輕撫了撫小狐丸那宛如耳朵般的兩撇頭發,眼神中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滄桑,是宛如長者般的慈祥。
“只要有信仰,任何人或事物都可成神,高天原上的八百萬神明,也不是誰都能有資格稱神的。”
小狐丸甩了甩自己一頭柔順光亮的白發,從懷中摸出一柄梳子塞到時雨手上,然後自顧自地趴下。
“幫我整理下皮毛吧——我也能算是稻荷神的神眷哦。”
“不能告訴小狐,那個眷顧你的神明是誰嗎?”
時雨輕輕地疏攏着他雪色的長發,那手感宛如絲綢般美好的白發在指尖流淌而過,仿佛時間握不住的沙。
她細細地疏理着,語氣平靜地道:
“啊……那是一個,很溫柔的笨蛋吧。”
——溫柔到生命的盡頭,也只是抱着她,輕聲地說。
——我舍不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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