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曬幹還是陰幹呢

自從小祖宗來了本丸之後,已經快要上天的熊孩子們又老老實實的落回到了地面上。

內番不再加零,因為小祖宗會拿着小樹枝微笑着“守望”後輩。

出陣不再怠惰,因為給小祖宗撈經驗沒人敢劃水。

就連鶴丸國永都沒膽子再對短刀下手了,一旦短刀去跟“父上”告狀,他分分鐘就會被父上相約手合場。

#父上教你做刀。#

沒辦法,誰讓他來本丸的時間跟小烏丸差不多,等級也相差不遠呢?

就連幼嬸,每天也要面臨“主人喲,就讓為父看看你的(劃掉)成績單(劃掉)實績吧”這樣可怕的場面。

然而小祖宗區別待遇也是一套一套的,對兒子心狠手辣,對女兒只要她眨眨眼睛賣個萌,立刻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塞顆糖過去。

至于“(劃掉)成績單(劃掉)實績不好看都是兒砸的錯”這種偏心到極點的觀念更不在少數,回頭就更加努力的鞭打子子孫孫。

幼嬸幾乎要被寵成了小公主。

當小烏丸牽着幼嬸,跟三日月、莺丸以及石切丸一起在長廊下喝茶時,簡直可以湊一張“五代同堂”。

不過另外幾位杯子裏裝的是茶水,只有小烏丸杯子裏的是酒,幼嬸杯子裏的是桂花蜜糖水。

小烏丸牽着幼嬸去萬屋買糖的時候毫無意外地被人圍觀了,面對大家好奇的打量,小烏丸表現得十分淡定,一派長者之風。

“是小烏丸殿下,是……”幼嬸呆呆的想了半天,卻還是捋不清楚本丸裏的輩分關系,只能拿年齡最大的小夥伴來當表率,“是莺丸和三日月殿下的父親。”

圍觀路人頓時紛紛露出日了狗的表情。

面對這樣直白的懷疑,外表只有十三歲少年人模樣的小烏丸只是唇角一勾,眉梢微挑,睨着紅影妖冶的眼眸,邪氣淩然地道:

“可不能以貌取人呀,小姑娘們,為父也是會因此而煩惱的。”

話音剛落,還伸出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捏了捏蹲在自己面前滿臉慈愛的審神者的臉蛋,在對方一臉懵逼的表情之中邪肆地賞了個父愛如山的腦瓜崩。

#矮怎麽了?矮也是你爹!#

#小是謙稱懂不懂?!#

#不是爹也是你小.祖.宗!#

于是新刀跟藥研藤四郎一樣是“短刀身大太刀心身高一米五氣場三米八”的消息不胫而走。

小烏丸微笑着用關愛(劃掉)智障兒童(劃掉)天真晚輩的慈愛眼神凝視着世間百态。

#時之政府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呢。#

時雨的靈力在逐漸恢複,本丸裏的風景也換做了夏季,開始變得燥熱了起來。

三日月也換下了那被無數審神者吐槽了許多次的老年人連體毛衣,每天就拿着團扇坐在走廊下哈哈哈地笑看鶴丸搞事。

天氣雖熱,院子裏卻有一口池塘,審神者的靈力支撐着結界,也并不擔心會有蚊蟲的困擾。

短刀們從萬屋抱回了好幾個西瓜,準備舀荷塘裏的水冰鎮一下,然後來玩夏天常玩的游戲打西瓜。

鳴狐蒙上了眼罩,手中握着竹刀,脖子上圍着的小狐貍尖聲指揮道:“呀呀呀,向前,向前,向前!鳴狐!歪了!往左往左!等等不是這邊!”

“呀呀呀!鳴狐不能砍!呀呀呀!那是三月殿下的腦袋,不是西瓜!!!”

蹲在一邊拿水沖西瓜的三日月宗近一回頭就看見鳴狐險險移開那快砍到他腦袋上的竹刀,脖頸上圍着的狐貍急得對他一頭卷毛又抓又撓。

鳴狐沉默地移開竹刀往旁邊挪步,精準地一刀就砍在三日月澆着水的西瓜上,完美地炫耀出打刀的高偵查力。

太刀.各種瞎.三日月.老爺爺頓時脫線笑道:“哈哈哈真是活潑的孩子呢。”

鳴狐拿下眼罩,沉默地撫摸了一下小狐貍的尾巴,眼神溫柔,沒有開口說話。

這個小東西,是他從誕生至今,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吧。

“……小叔叔看起來很開心呢。”在樹蔭下納涼的五虎退撫摸着圍在他身周又蹦又跳的小老虎,腼腆地嗫嚅道,“……真、真好。”

“大将把小狐貍再次召喚來塵世了。”厚藤四郎遠遠地看着那只叽叽喳喳聒噪不已的小狐貍,明明知曉自己應該像個男子漢一樣堅強,但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原本的審神者就是因為小狐貍太聒噪,所以才……在那之後很久,小叔叔都沒有再說過話了……”

原以為那樣黑暗的過往,傷痛可以随着時間的流逝而平淡,但是疤痕總會變成一輩子的傷。

——并且沒有救贖。

但是那天年幼的審神者小心翼翼地捧着什麽東西朝他們跑來,她矮墩墩年糕般軟糯的模樣,擡起頭時眼睛卻那樣明亮。

她朝着鳴狐攤開雙手,黃色皮毛的小狐貍抖着耳朵站了起來,一張口,就是那熟悉的尖利而聒噪的嗓音:

“呀呀呀,能再見到鳴狐,真是太好了。”

——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當初小狐貍死去的時候,鳴狐沒有哭,但是當小狐貍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卻沉默地流下了眼淚。

“是禮物。”幼嬸的聲音細軟,卻呆呆地道,“反正我現在是小孩子,做什麽都是會被原諒的。”

審神者以多付出一份供應付喪神的靈力,召喚且複活了一只毫無用處的小狐貍。

那時鳴狐半跪而下,從她手中珍而重之地接過了久別的夥伴,第一次開口對審神者說了話。

“謝謝……還有,請多指教。”

——他欠她一句請多指教,已經很久很久了。

“說起來,大将去哪了?”藥研穿着內番服,帶着眼鏡,掃了一眼庭院,卻沒有發現審神者的身影。

“主人說她不是刀,怕熱,可能在屋子裏吧。”五虎退喃喃地應了一句,他們作為刀劍雖然被賦予了人形,但是本質上還是冰冷的鐵塊,并不畏懼熱夏的暑氣。

“一會兒西瓜切好了就給大将送去……嗯?”藥研一轉身,看見不遠處的池塘裏似乎冒出一個銀光閃閃的小腦袋。

幼嬸嘿咻嘿咻地撥弄着自己濕漉漉的長發,背後卻忽然伸出一雙手,冷不丁地把她抱了起來。

“大将……你這是,在做什麽?”藥研向來沉穩可靠的聲線,難得有些方了。

由不得他不方,任誰看見自家大将的雙腿變成一條甩來甩去的魚尾巴,內心大抵都是崩潰的。

藥研沒有驚喊出聲,那完全是他作為阿尼甲的穩重在作祟。

而他身後的五虎退已經驚訝地道:“主、主人!你——你這麽?!”

幼嬸很快被玩耍的短刀們包圍了起來,三日月、鳴狐以及那準備倒挂樹枝吓大俱利伽羅的鶴丸也乖乖地爬下了樹來。

“哇哦,這可真是吓到我了。”

“小叔叔,你不能過來,狐貍是吃魚的!”

“呀呀呀,在下和鳴狐才不會傷害主人薩碼呢!”

“哎呀,真是神奇的姬君呢,傳說中的人魚嗎?”

三日月宗近帶着些老人家的好奇心看着被藥研抱在懷裏攤成鹹魚模樣的幼嬸,這般問道。

“姬君的衣服,似乎并不單單是衣服那麽簡單啊。”

此時的幼嬸穿着一套華麗無比的裙裝,美麗夢幻的藍色讓人一眼就能聯想到遼闊無際的海洋,長長的裙擺邊緣飄逸,化作靛藍色透明的魚鳍。

銀色的長發微卷還帶着一絲絲漸變的藍色,珍珠與藍寶石構成水滴一般的額飾,墜在發上,似娴靜溫柔的月光。

幼嬸的一雙眼睛,也化為了海洋般虛幻的藍色,清澈見底,又好似凝住了一彎藍盈盈的湖水。

年紀雖小,卻已見絕色,不免讓人心中憧憬,若是成年形态的女子,又是何等的絕代風華。

“太熱啦!我只是想找個地方涼快一下!”幼嬸不滿地甩着魚鳍,水分不幹,她就沒法化為正常人類的雙腿,“藥研放我去曬會兒太陽啦。”

換上了服裝,她的聲音似乎都産生了變化,就如同傳說中人魚天籁般的嗓音,清靈優美,動人至極。

——就像是可愛的,深海中的人魚公主呢。

“大将離開水沒問題嗎?”藥研按照幼嬸的指使,将她放在一塊暖烘烘的岩石之上。

“沒關系的啦,将水分曬幹就能變回人了。”幼嬸睜着大眼睛十分天真地道。

聽到這個解釋,藥研微微語塞,擡起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深沉地道:“大将,如果想弄幹您的魚尾,請選擇陰幹而不是曬幹。”

“畢竟前者您會便成人,後者您會變成鹹魚,二者是有不同的。”

幼嬸被吐槽了一臉,這回真的宛如鹹魚一般地癱在了岩石上。

“還是擦幹比較好吧。”鶴丸有些汗顏地抱起幼嬸,抱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訝異道,“最近的靈力似乎平穩了很多呢。”

“嗯。”幼嬸乖乖地點了點小腦袋,輕聲道,“因為藥效快過去了。”

——真正的神降後遺症,可能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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