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三重人

清晨,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向大地,賜下萬丈光芒。

看來今天天氣不錯,程之校向往常一樣走出手術室到天臺上吹吹風,順便欣賞一下馬路上穿梭的車輛。

一架飛機從他頭頂呼嘯而過,他沒有興趣猜這飛機來自哪裏又去向哪裏,現在唯一的興趣就是——他腳步一轉去了婦産科找李興。

李興素有婦草之稱,就是婦産科的一支草。大眼望去,婦産科上從主治醫生下到實習的護士,清清的女子隊,偏來了這麽一朵奇草,不過正因為少才顯得李興是如此的出衆,總能讓人在婦産科一眼就看到他。

飛機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座摩天大樓上,停機坪前有兩列黑衣黑褲的男人迎接飛機上走下來的男人。

“Joy,我要見的人可在?”

美麗的女秘書伸手找過來最近的一名黑衣男子低聲問了句,那黑衣男子額頭上有冷汗冒出。

“還沒,那老頭這兩天一直……”

南有喬凜冽地看了她一眼,她閉上嘴巴,對那男人揮揮手,“我希望南總喝完一杯咖啡後可以見到他想見的人。”

程之校出現在他身後時一張嘴就吓得他捂着胸口直呼:“吓死爹了!”一看是李興才舒了一口氣,“原來是你啊!”

程之校一個巴掌拍到他背上,“罵誰呢?”

“我李興這輩子還是頭一次栽到女人手中。”他還在為前天的事情耿耿于懷。

“怎麽,還在你心裏留下陰影了?”

李興哀嘆:“你知道嗎?那個女人那天拿着那針頭二話不說就往我屁股上紮,他多虧紮的是我的屁股,要是紮到別處我沒準就升天了,老程啊……嗚……”

他剛撲進程之校的懷裏就被他一臉嫌棄地推開:“快收住,我還不了解你,我看你也是活該,看見漂亮姑娘恨不得把心掏給人家,人家不過是紮了你一針,還沒有要你的心呢!”

李興一本正經起來晃了晃手中的東西:“你看這是什麽?”

程之校這才注意到他手裏的東西:“一部手機一個信封。”

“信封裏裝的什麽你知道嗎?”

“不知道。”

“毛爺爺。”

程之校:“……”

“這是那瘋女人找人給我的,我覺得她再往我屁股上紮一針那才是正常的,給我這些反倒不正常了。”

李興用手低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程之校被逗得哈哈大笑。

“走,我們去樓上找她,順便帶上注射器,讓她紮你一針給你清醒清醒。”

“你大爺的程之校,我……”

“喂,老師。”程之校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接聽了起來。

“小程,快來——”。那頭聽起來嘈雜一片,緊接着電話被挂斷什麽聲音也沒有。

那吳老頭連哄帶騙把他媽媽弄到海南去玩,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剛剛到家,似乎不像是惡作劇。

他立刻給自己媽媽打了個電話,通了之後他連忙問:”媽,你在家嗎?”

“到家有一會兒了。”

“我吳叔叔呢?”

“送完我他就回他家了說是還有許多花草要照顧。”

程之校大感不妙:“回頭再打給你。”

“校校啊——”米曉靜嘆口氣,“這孩子成天慌裏慌張的。”

“程之校,你去哪兒啊?”李興看着程之校的背影,再看看手裏的東西,攤攤手,晃了一下腦袋,也實在想不通那個瘋女人是哪根血管搭錯了神經,看那天的樣子就不像是一個會道歉的人。

程之校趕到吳喜才家,家中井井有條,任何東西都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他提了提花架旁的花灑,滿滿一壺水,于是他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這老頭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他在院子裏來回走了兩圈,神态突然恢複正常,提着花灑把他院中的花都澆了一遍,然後關上大門走了出去。

時隔三天,程之校在醫院裏看到胡子拉碴的吳喜才。

“老頭,你怎麽在這裏?”

吳喜才幹幹笑了一下:“你以為我想在這裏?”

程之校捂着鼻子,吳喜才的口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味兒,“你幾天沒刷牙了?”

“死小子,那天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來救我?”

“救你做什麽,不是你的老朋友過來接你去做客了。”

“誰告訴你的?”

“你啊!”

吳喜才白了他一眼:“依據。”

“你澆水的時候是面對着院子的,滿滿的一壺水一滴未灑,說明你知道來者是何人,是慢悠悠放下水壺。走之前你還能對我惡作劇一番,更加證明你知道他們找你是何事。”

吳喜才在心中暗暗稱贊程之校嘴上卻說:“死小子,我三天未歸家你都不知道擔心?”

“那就更加證明對方找你确實是為了一件要緊的事情。”

“那小子把我在地下室關了三天。”

“看來确實是要緊的事,知道軟的不行直接來硬的。”

吳喜才白了他一眼:“風涼話說的是一套一套的。”

“我倒想見識見識一下是誰膽子這麽大敢戲弄你?”

吳喜才舉起手朝程之校屁股上打:“你小子簡直是白眼狼。”

程之校一邊躲一邊說:“你動手的話就不要動嘴了,我快被你的口氣熏死。”

“你站住,不要跑!”

程之校後退着快步走:“不跑繼續呼吸你放出的毒氣啊?”不料卻撞上了一個軟的東西,對方哎呦一聲。

“李興,怎麽是你?”

程之校回頭看到李興拿着個信封,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左臉還青了一片。

“你小子,讓你跑!”吳喜才一把按住程之校的頭。

李興嗅了嗅問:“誰沒刷牙?”

程之校看着吳喜才哈哈大笑。

吳喜才照着李興腦袋上就是一巴掌:“你一個接生婆鼻子咋這麽靈?”

李興一臉郁悶捂着腦袋:“誰是接生婆,不要侮辱我的職業,是你自己口氣重好不好。”

“三天前見你就是這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怎麽如今還是這副樣子?

李興哇地一聲抱着程之校泣不成聲:“我整個人已經不好了,我懷疑我這幾天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

三個?吳喜才的注意力突然被勾了過去,看着相擁的兩人,他把目光移到程之校身上,嘴角突然翹了一下。

“有話好好說,我對男的不感興趣,你先跟我說說你臉怎麽了?”

李興松開他,激動地聲音提高了幾分:“還不是樓上那個瘋子打的?”

程之校的臉抽了一下:“被打一次怎麽不長記性,還去惹她?”

李興長嘆一聲,拉着程之校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這事說來話長,我慢慢說給你聽。”然後看了一眼吳喜才,“大叔你可以走了。”

吳喜才抱着胳膊坐下:“我這人就愛聽故事。”

“随你,只要你別開口說話!”李興一肚子苦水要趕緊倒給程之校,也沒閑工夫管他,拉着程之校的手開始絮絮叨叨:“三天前,我見完你後想了想還是去樓上找她問個清楚,拉着保安處的小王,誰知她見到我又是鞠躬又是道歉,一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的樣子,我以為她真心悔過就原諒了她。昨天我閑的實在無事就去樓上看看她,沒想到我一進門她就給了我一拳,接着把我絆倒在地踩到我身上兇巴巴得問我是不是沒挨夠特意上來找打的”

程之校:“這次你沒帶小王?”小王是保安部的,一米□□,又高又壯。

“看她上次态度那麽誠懇我以為她是真的悔過。”

“活該!”

“你先別打岔,聽我說完。”

“有什麽好說的,就不信你這次還不長記性。”

“問題就出現在這,我今天又收到了一筆錢,說是為了那天打我的事情道歉。你說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吳喜才突然站起來:“走,叔幫你出氣。”

程之校一臉詫異地看着吳喜才:“你不是最讨厭多管閑事嗎?”

“這貨被一個女人打了,重點不是被打,而是被同一個女人打了兩次,這事要是傳出去他還有臉見人嗎?作為他的兄弟你理應跟我一起為他讨回公道。”

他一手拖着一個人往樓上走。

程之校狐疑地盯着他:“你什麽時候對我們醫院這麽熟?”

吳喜才頓了一下指着李興:“不是這小子說的樓上”

“他是說樓上了可沒說幾樓也沒說是哪個病房。”

“我連這點分析能力都沒有怎麽對得起我的職業?”

程之校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

李興看着角落的那女孩突然大叫一聲:“你興爺爺我來找你報仇來了!誰要你的臭錢!”說着把信封砸到她面前的地上。

吳喜才與程之校對望了一眼,這李興也得治病!

此時程之校才看到一個女人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地望着他們。

王敏突然出現在他們三個身後黑着臉怒斥:“你們幹什麽!”

“護士長,你看我這臉。”李興指着受傷的臉抱怨。

“快離開病房,不要打擾病人休息。”她走進去把那女人擋在身後,輕聲安慰,“不要怕,沒事,他們不是壞人。”

程之校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王護士長,她是怎麽了?”若不是容貌沒改變,他幾乎不敢相信她就是那天在院長家放蛇的那個姑娘。

“沒事,還請你們三位趕緊離開,另外不要随便闖入這個病房。”

李興:“護士長,你看我的臉,你看……”

“請離開!”王敏打斷李興的話。

程之校拉走李興:“咱們走吧。”走之前,他回過頭看了那姑娘一眼,小鹿般清澈的眼眸裏全是驚恐。

吳喜才嘆了口氣:“看來沒有熱鬧可看,我還是回家睡覺去了。”

程之校上前一步攔住他:“你肯定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吳喜才胳膊一甩:“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

吳喜才冷哼一聲,白了他一眼。

而程之校看着吳喜才的背影突然有種被他算計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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