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三重人

大眼瞪着小眼。

程之校盯着吳喜才看了兩個小時，他的眼珠子一會兒向右一會兒向左，始終不與之對視。

“快告訴我，她究竟是怎麽回事？”

吳喜才的眼珠看着天花板：“她，她是誰啊？”

“你少裝，你肯定知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

“醫院的那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你應該去問李興，那小子是婦産科的最懂女人。”

“你不說我就一直呆在你家。”

“反正我家挺大，你随便。”他起身要走。

程之校把他按回到椅子上：“不說清楚哪兒也不要去。”

“好啊，反正我沒事。”

程之校艱難地說：“正好我也有時間，我就一直看着你說為止。”

吳喜才偷瞄了一眼程之校發現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那好啊，你就呆着，醫院的病人也不要照看了，手術也不要做了。”

程之校無奈地站起身：“等我忙完了再過來問你。”

“不管怎麽問我就是什麽都不知道。”

要不是七點還有一臺手術，他肯定在這裏跟吳喜才耗下去。VIP病房的那個女人已經出院了，那天他還特意上去準備看看她，可再去的時候病房已經空了。看那天的情況，吳老頭一定知道什麽，但他咬緊牙關就是不說，能讓他心裏藏住事要麽是事情不簡單，要麽是讓他保密的人他惹不起。

“王護士長！”程之校看到王敏急忙喊住她，吳老頭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在護士長這裏興許可以問出點什麽。

她正端着一盤藥，聽程之校喊她不免有點納悶。“程醫生不是有手術，怎麽還在這裏？”

“我正準備進去，看到護士長所以過來打個招呼。”

“那我就不打擾程醫生了，我還要去給病人打針。”

“護士長！”

“怎麽還有什麽事嗎？”

“我想找你聊一聊。”

王敏愣了愣然後抱歉地笑笑：“我馬上就下班了。”

她在騙人，被拒絕的程之校這樣想着然後進了消毒室。

宋珉正在戴手套看了一眼程之校：“程醫生今天來晚了。”

程之校指了指牆上的挂鐘：“這不是還差半個小時手術才開始。”

“你平常至少都是提前一個小時到。”

程之校默了默，然後笑着問：“宋醫生怎麽對我的事情這麽了解？”

宋珉有點窘迫地說：“今天你主刀，我是助手，這臺手術比較複雜，我是擔心。”

“擔心什麽？擔心我會失誤？宋醫生放心，這個病人的情況我很了解，我向你保證手術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說完他進了更衣室去換手術服，不再理會宋珉，程之校一直信奉一條原則，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你不要跟她過多交流，不然接下來她就會沖你發脾氣。

其實宋珉今天是有點生氣，這個小她兩歲的男人自來了西外以後把她的風頭全部搶走，就像今天這種手術，她一個人就可以，但是醫院偏偏決定讓程之校來做，還讓她當助手。但偏偏更氣人的是，他每一臺手術做的都讓她挑不出一點毛病。

面對着程之校自信的笑容，宋珉只好無奈地笑了笑。

這個男人啊，真的優秀的另人讨厭。

王敏從醫院下班後為了避免撞見程之校特意從後門出來去坐末班的公交車。

“護士長，在等公交啊？”

王敏聽到這個聲音吓了一跳，回頭看到程之校站在旁邊對着她笑。

“嗯。”她尴尬地點了一下頭，“剛才突然有病人入院，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沒事，我也是剛出醫院，就看一道身影像你。只是奇怪，明明正門離這裏更近，護士長為什麽要走後門？”程之校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公交車在她面前停下，她舒了一口氣：“車來了，我先走了，明天見。”

“剛好，我也要坐這班公交呢！”

程之校跟在她身後上了車，停下來看着王敏:“能不能幫我刷一下卡”

王敏拿出公交車卡看着程之校說：“程醫生坐公交車都不帶零錢的嗎？”

他笑笑說：“今天是個意外。”

王敏徑直走到最後面坐下。

程之校也在她旁邊坐下，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聊天。

“護士長來西外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

“那肯定見過不少病人。”

“是的。”

“有沒有見過很特殊的病人。”

“病人在我眼裏都一樣沒有什麽特殊與不特殊之分。”

“那護士長有沒有見過精神有點不正常的病人？”

王敏看了一眼程之校淡淡地說：“程醫生開玩笑吧這種病人只有市精神病院才有。”

程之校笑：“也對，西外醫院又不是精神病院。”

王敏心裏微微一跳：“程醫生，你跟着我到底想問什麽？”

程之校笑得眉目清揚：“我就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誰？”

“之前由你看護的的那個病人，她叫什麽名字？”

王敏嘆了口氣，就知道他要問這個所以故意躲着他，可還是躲不掉。“你怎麽對她這麽感興趣？”

“人這個生物最大的缺點就是情感太豐富了，突然遇到了一個人，而那個人竟然讓你自發的想要去了解，護士長，你明白這種感覺嗎？”這句話言外之意就是我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好奇心驅使我要去了解這個人。當然了，這是他的意思，他盡量說的深情試圖感動到王敏。

王敏愣住，她根本沒想到程之校會這麽說，如果他回答好奇或者是別的原因，她已經想好如何拒絕他，現在她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程之校也不急，安靜地等着她回答。

過了一會兒王敏問：“你喜歡她？”程之校是西外醫院最年輕的醫學博士，長相與能力都是一流，常聽護士站的那些小姑娘偷偷議論他說什麽高大帥氣簡直是男神般的存在，雖然被多姑娘惦記，但至今還沒有聽說他有女朋友。

程之校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因為騙人這件事，他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回答。

王敏嘆了口氣：“程醫生，你實在是不應該喜歡她。雖然你的條件很好，但還是比沒辦法跟她相比，所以你還是放棄吧。”

說完公交車到站，王敏下了車。

程之校一臉頹廢地坐在公交車上，辛苦了這麽半天還是沒套出來多少有用的東西。

當然最開心的人就是李興，他臉上的淤青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每次到了那個病房總是會走到最外側。

“唉，我李興這輩子什麽時候怕過女人？”這天他跟在程之校身後查房，又走到了那間病房，突然感覺臉上的肉似乎痛了一下。

程之校停在那裏發呆，他偷偷翻看了住院記錄竟然還是找不到她的名字。

李興站在距離他三米遠的地方問：“你在那裏發什麽呆呢？”

程之校回過頭來看到李興：“你怎麽跑那麽遠？”

“那個地方有邪氣，你還是離得遠點。”李興摸着自己的臉又向後退了兩步。

“你說怎麽才能找到她呢？”

李興直勾勾看着程之校：“腦子沒毛病吧？”

程之校笑笑沒說話，他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對她的感覺。

“我是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她，是她摧毀了我對女人的印象，到現在我都被小王笑話，要不是他答應替我保密，估計我會成為全醫院的笑話，別人問我臉是怎麽弄的，我就說不小心撞的。”

“走吧。”程之校回過身，腦子裏還在想着如何找到她。

“不過，你要是想找她也很容易，她來醫院看病你去問問她的醫生也許能找到她。”

程之校恍然大悟：“我怎麽沒想到？”

“喂！你不會真的要找她吧？”看着程之校跑遠，李興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宋醫生，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宋珉對于程之校的出現有點意外：“你今天不是輪休嗎？”

“正準備走，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事，你說？”

“２月２６號那天是你值班嗎？”

那天是她第一次見到南有喬本人，所以記得清清楚楚。他真人比雜志上還要好看，冷峻的五官，深邃的眼眸，雖然程之校在外貌上比他遜色不了幾分，但南有喬那樣深不可測的男人反倒更具有吸引力。

“是我，有什麽事嗎？”

“那天來了一個自殺未遂的病人是你治療的嗎？”

宋珉雖然疑惑他怎麽知道，卻還是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你想都沒想，怎麽那麽肯定？”

“我……”宋珉突然有點結巴。

“宋醫生不要緊張，我只是想問問那個病人什麽時候出院的，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這句是實話，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每次治療完她就不會再去接觸那個病人，都是王敏在照顧，每次出院都是悄無聲息，她也是在經過病房看到沒人才知道她已經出院了。

“你還知不知道別的有關她的事情？”

“我很抱歉，作為醫生我有義務替病人保密。”

“好吧。”

難道她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程之校實在想不出來還能用什麽辦法去找到她？

世界那麽大，我只想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