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心理病

叮咚——

門外站着一身寶藍色西裝，手捧一大束玫瑰花，紮着紅色領結的泡面頭男子。

周媽楞了楞：“請問你找誰？”

“我是王風，請問南音小姐在家嗎？”

竟然是來找小姐的，可是小姐——

“不好意思，王先生，我們小姐不在家。”

“那她去了哪裏？”

“小姐說想出去走走，于是去了瑞士。”

“去了瑞士的什麽地方？”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還好方小姐之前有過吩咐，不然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人，還真不好應付。

“給我買機票，我去找她。”王風跳進車裏笑得一臉詭詐，“這是個好機會，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小李捧着他丢過來的玫瑰花，看着他的阿斯頓馬丁飛一樣的消失在視線裏。少爺何時對女人這麽上心過？

李雪看到兒子倒騰了一大清早，剛出門不到半個小時就回來了。

“你怎麽回來了？”打扮了那麽久卻這麽快回來一猜就是沒見到人。

王風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領結，心急火燎地說：“媽，給我收拾行李，我要去瑞士，快點，南音還在瑞士等着我呢！”

他說完，一陣風似的從李雪面前跑到樓上。一扭身，看到她還站在原地沒有動，急得揮着手喊：“媽，快上來啊，快點!”

這兒子怎麽說風就是雨！

李雪忍不住懷疑：“你們約好的嗎？”

“當然不是，是驚驚喜，我給她的驚喜。你看啊，她在瑞士突然見了我，會不會也覺得這是我倆的緣分呢。”想想就覺得刺激。

“你這次是動真格的了？”他對南音的上心程度實在是令她詫異。

王風信誓旦旦地說：“我此生非南音不娶。”

南家三代從商，雖說爺爺那一輩是如何發家的有些不明不白，但經過三代的積累，又加上南有喬的公司已經成功上市，他們家确實是資産雄厚。而且那個南音，一言一行頗有大家閨秀之範，比王風之前談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更拿得出手。

李雪想了想後說:“我聽說他們家在因特拉肯有一處房産，或許南家的那個小姐在那裏。”

“你知道具體位置嗎”

“回頭我讓人幫你打聽打聽。”

“別回頭了，現在就去，我去幫你問問。”

“要不要媽陪你一起去？”

“媽你這是要當電燈泡嗎？”

“有了媳婦就忘了娘！”

王風摟住李雪：“娘也愛，媳婦也要！”

“快走吧，讓小李送你去機場，你爹回來了你哪兒也去不成。”

王陸對于兒子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學習不好好學習，早早離開學校死活不去念書，整天游手好閑，四處亂逛，每次看到這個兒子便氣不打一處來，要是讓他知道他為了追一個女人追到了瑞士，那還不氣個半死。

“南，王家的人在打聽因特拉肯的住宅地址。”

“去告訴那裏的人，有人找小姐，就說來住過幾天，不過剛走。”他頓了一下，“如果他問去了哪裏就說澳洲。”

方喬伊：“……”夠狠。

碧空如洗。

一塊嶄新的墓碑矗立在還有些微黃的草坪上。

“請問，您跟死者什麽關系”一個男人看到李興的面孔有點面生，便走過來問。

“我是她的好朋友，很久以前的朋友。”

“請您站在後面按次序吊唁死者。”

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當初懷上這個孩子也很不容易，她的家人明知她身體不好卻還是堅持讓她生。最後在保孩子與保大人之間，她與她的家人都選擇了保孩子。

“這就是她的孩子吧，我可以抱抱嗎？”李興獻完花看到一個老婦人懷中抱着一個孩子，這孩子是他接生的，他認得。

看着那張皺巴巴的小臉，李興在心裏默默說，這就是你拼命保護的孩子，他很健康，你就安心去吧。

很久之前，他視為珍寶的她就這麽去了。說不上到底是什麽感覺，但是他很想過來再送送她，所以就來了。

斷氣之前，她問他，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們兩個最終還會不會走到一起。

李興說不會。

她也笑着說，不會。

即使時光倒流，日子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她仍舊會嫁給另一個男人，因為那個男人比李興更加優秀。那個時候的他們怎麽能看到以後的事情。

葬禮結束，他重新返回醫院。

在進入醫院大樓之前，他把黑色的胸花塞進口袋裏。

“程之校，你說什麽是愛情呢？”

程之校迅速從他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是那朵胸花。

“你去參加她的葬禮了嗎？”

“是的。”

“以什麽身份”

“朋友。”

程之校把那胸花扔進垃圾桶裏。

“你幹什麽？”李興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自己都說是朋友了，還在糾結什麽？”

李興嘆口氣說：“如果我是她的丈夫我可能會選擇保大人。”

“那孩子也很無辜。”

李興答不上來。

“醫院每天都在死人，死亡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事情。”

“她死前問我時光倒流我們倆個會不會在一起，我說不會。我在想我如果說會，她會不會覺得心裏好受一點。”

程之校抿嘴笑：“如果你說會她會抽你兩耳光，然後問你這麽多年為什麽不去找她。”

李興楞了一下。在那個時刻，他會那樣說是因為不忍心騙她。

他接着說：“她如果不是死在你面前，而是死在別人面前，你聽到這個消息可能會有難受，但不會像今天這樣。看開點，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

她是因為大出血而死的，那天他的雙手沾滿鮮血，觸目驚心，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的醫術再好一點她會不會就不會死。

程之校輕拍他的背：“你已經盡力了。”他不止一次注意到李興一直在拉衣服的袖子試圖蓋住他的雙手，于是他便意識到李興其實是在自責自己沒有救活她。

李興看了一眼垃圾桶裏的那個胸花，臉上又恢複了往常的表情。

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腦袋探進來。“請問程醫生在嗎？”

李興正好擋住了程之校，他沖程之笑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然後拖長了聲音喊：“程醫生，有個護士找你。”

本來沒幾個人聽見，讓李興這個大嗓門一廣播，整個科室的人都趴在門口偷聽。

“程醫生，你好，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程之校的手放在口袋裏，酷酷地說：“沒有。”

“那明天晚上呢？”

“沒有。”

“後天？”

小護士憋紅了眼睛：“那你到底什麽時候有時間”

程之校歪頭想了想：“我得回去問問我女朋友。”

“程醫生不是沒有女朋友”小護士突然睜大了眼睛。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聲音也變得冰冷：“我有女朋友需要每個人都知道嗎？”

“不需要。”小護士咬着嘴唇一路哭着跑走了。

在所有人的呆滞中程之校大步走回科室，冷冷地問：“熱鬧看夠了沒？”

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李興走過來向他豎起一個拇指：“牛！不過你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說來聽聽。”

他的話剛問完，很多人豎起了耳朵準備接收八卦。

“趕緊滾回你們婦産科去！”

程之校拿着本子往出走。

“你去幹嘛？”

“去查房，準備下班。”

他搭上程之校的肩膀：“走，下班喝酒去。”

“不想跟你喝。”

“你着急回家幹嘛，你那個破家有什麽好回的？”

“你真想知道原因嗎？”

“真想。”

程之校停下來看着李興：“因為有比你更重要的人在等我。”

李興頓在原地，程之校已經走遠。

“我靠，還真談女朋友了，什麽時候的事啊，說來聽聽”

李興回頭看到宋珉沉着臉站在走廊裏，吓了一跳：“宋醫生什麽時候出現的？”

“剛剛，正好路過。”

“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李興剛走兩步突然想到壞了，宋醫生好像是喜歡程之校來着，剛剛那個表情就不對勁。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程之校啊程之校，你活該惹了這麽多桃花債，看你怎麽收場。

程之校一下班便急不可耐地奔回卧室聽那邊的動靜。

聽了半天好像沒什麽動靜，應該是出去了吧。

他剛沖完澡端了一杯開水坐在床上準備看吳喜才給他的案例時，對面突然像過了火車一樣，有人跑了進去。

是她回來了。程之校突然有點激動。

“丢掉手表，丢外套……啦啦啦啦……我睡不着……”

程之校看了看表，才九點半，你當然睡不着了。

他準備繼續看，隔壁又接着唱：“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太陽見了我，也會躲着我……哈嘿……”

今天遇到了什麽事，這麽開心？程之校在心裏問她。

“那個大媽做的臭豆腐簡直太好吃了，明天還去。”

原來跑出去吃東西去了。程之校猜。

“那家的米粉也不錯!小籠包也不錯！”

大晚上的不要吃那麽多，不容易消化。程之校嘆氣。

“這內衣勒的我胸好疼。”

咳咳，女孩子說話還是要注意點才好。程之校囧。

“要是明天在吃臭豆腐的時候能看到那個程之校就好了。”

是xiao你怎麽老是年jiao。程之校搖頭。

不過你竟然想要見我，那就滿足你好了。不過為什麽要在吃臭豆腐的時候見我呢？

“小李。”

“少爺，怎麽樣，見到南音小姐了嗎”

王風幽怨地說：“我要去悉尼，幫我買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