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節課下課,陸離都沒來

這讓趙進都詫異起來了,大佬雖然遲到吧,但很少遲到一整節課,這架勢,是要曠課啊。

大佬很少曠課的。

姜糖回過頭來看了趙進一眼。

趙進晃了晃手上的手機,“我打個電話給他。”

姜糖這才想起來,她還沒他的電話。

趙進撥了個電話,這次陸離接的很快。

-“告訴姜糖,今天家裏有事,不去學校了。”

-“行,那你好好在家養傷。對了,要把你電話給她嗎,我看她挺關心你的。”

-“不用了,就跟她說我家有事,下周一再去學校。”

-“嗯。”

-“嘟嘟嘟。”

陸離受了點傷的事,沒跟任何人說,但趙進實在太了解他了,這人雖然經常遲到,還喜歡上課睡覺,但沒什麽事一般不會不來學校,除非跟人打架破了相。

大約是怕被學校裏那幫迷妹們看見,毀了形象,從這人裝逼的境界上來看,絕對就是。

趙進跟姜糖轉告了一聲,“陸離他家裏有事,今天不來了,下周一再來。”

姜糖嗯了聲,沒說話,轉過身去了。

趙進站起來,趴桌上問她,“一會下午放學去他家玩吧。”

陸離的家?

姜糖搖了搖頭,“不了,我放學還要去茶樓。”

趙進抓了抓被她的馬尾辮掃地有點癢的臉,答道,“那行。”頓了頓又道,“我把他電話給你吧,不過,別說是我給的就行。”

姜糖拿出手機,“嗯,你說。”

趙進報了一串號碼。

姜糖存在了手機裏,備注是,陸離。

果然,一直到放學,陸離都沒來。

趙進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道,“姜糖,真不去嗎?”

看大佬被人揍地破相的鬼樣子,在心愛的女孩面前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一定很刺激。

姜糖回過頭來,“不去了,你去吧。”

趙進只好一個人從教室後門出去了。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他看見了陸離家的車,那輛騷紅色的勞斯萊斯,真是想不注意都難啊。

他走過去敲了敲車窗,陸離打開車門,趙進坐了進去。

“哈哈哈,大佬,你的額頭,還有這鼻子怎麽了?”

趙進說完伸出手來想要摸摸他鼻子上的創可貼,被陸離一擡手給擋過去了,“什麽毛病,男人都摸。”

趙進收回手,“我倒是想摸女人,關鍵是沒有女人給我摸啊。”他看了看陸離,又問道,“怎麽回事啊,大佬,傷的重嗎?”

陸離拿出一把小鏡子照了照,“沒啥事,就是這鼻子,被人指甲劃了一下。”

他捏了捏鼻子上的創可貼,“本大佬最好看的地方就是鼻子了。”

趙進湊上來看了看,“所以,這就是你今天曠課的原因?”

陸離伸手把小鏡子遞給了前排司機,“沒曠課,請的病假。我們學霸跟你們學渣是不一樣的,我們學霸從來不曠課。”

趙進仔細想了一下,确實是,陸離攤上什麽事,都是先請個假再去解決。有一回他們跟人打架,對方都要撲上來了,陸離竟然叫人暫停一下,打了個電話給小甜甜請好假,才繼續開打。

關鍵是,他媽的竟然只請了自己的假,結果就是在班會上,趙進幾個因為曠課寫了八百字的檢讨,陸離這個賤人,啥事沒有。

趙進問道,“怎麽回事啊,要不要哥幾個組團幫您讨回個公道。”

陸離擺擺手,“不用,沒事。”

要說讨回公道,也該是昨晚被打趴下的幾個人過來讨,他也就鼻子破了點皮。

趙進往車窗外看了看,“您老不在家好好養傷,跑學校來幹什麽。”

陸離也朝車窗外面看,“來吸點菁英之氣,學霸也是需要養護的。”

趙進跟着樂了樂。

直到姜糖從校門走出來,他才知道,陸離今天為什麽來了。

死變态偷窺啊。

還拿着個望遠鏡,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變态似的。

趙進伸手要去搶望遠鏡,“給我也看看看。”

陸離将望遠鏡從眼睛上拿下來瞪了他一眼,“這他媽是你能看的嗎。”說完繼續透着望眼鏡往車窗外面看。

她看起來精神不太好,走路也沒前幾天那麽拉風了,還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連她的摩托車看起來都跟個生了病的小毛驢似的,提不起勁。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相思病病症了,真同情她,竟然得了相思病。

今天一整天,陸離在家裏也提不起勁,一直到看到她,才算起了勁。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姜糖得了相思病了,真不得了了。

他現在感到非常暢快,渾身每個毛孔都透着股雀躍。

趙進伸出手在陸離的望眼鏡前面晃了晃,“別看了,走遠了都。”

陸離把他手拍開,“我能看見。”

人眼能跟望眼鏡比嗎。

最後,陸離把望遠鏡從眼睛上拿下來,放在趙進手上,“看吧。”

趙進拿起望遠鏡往車窗外面看,“沒想到,咱學校美女還挺多的,啧啧,身材也都不錯。”

陸離頭枕着手靠在座椅上,“竟然偷窺,真變态。”

趙進邊看邊答道,“拜托大佬,剛盯着人姑娘看得口水都流出來的人是誰啊。”

陸離沒說話,靠在座椅上想事情。

趙進随口說了句,“我看姜糖她挺擔心你的,我把你電話給她了。”

陸離問道“是她問你要的,還是你要給的。”

趙進剛想說是他自己給的,趕緊又改了口供,“是她問我要的,可急切了。”

陸離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他手機裏其實有姜糖的電話號碼,從趙進手機上抄來的,但他一直沒用手機聯系過她。

因為,在他還沒有她電話號碼的時候,趙進這個狗東西竟然先有了,這口氣他咽不下去,非得等她主動問他要電話并且主動先用手機聯系他才行。

對,我們大佬就是這麽幼稚愛吃醋。

前面司機問道,“少爺,是回家還是去茶樓?”

陸離答了聲,“回家。”

趙進趕緊貼上來,“回家把我捎上。”

陸離踢了踢他的腿,“你自己家沒車啊,天天蹭我的。操,你身上這什麽味啊,是不是下午自習課又跑球場跟宋騰飛他們打球了。”

趙進趕緊往旁邊挪了挪,又掀起領口往鼻子上聞了聞,“沒味啊。”

陸離看了他一眼,“不想下去就閉嘴。”

說完繼續靠在椅背上。

趙進問了句,“周末上哪浪去?”

陸離閉目養神,“不知道,在家吧,我爸給請了幾個新的家教,說是出過高考試卷的老師,數理化輪着上。”

趙進趕緊貼上來,“這事,你可千萬別在我爸媽面前說,不然他們得給我弄一套跟你的一模一樣的套餐,這樣還怎麽出去浪,怎麽肆意揮灑終将逝去的青春。”

陸離看了他一眼,“出息。”

姜糖心不在焉地開着她的摩托車到茶樓,随便吃了點東西,既不是餡餅豆漿,也不是煎餅果子,無所謂,反正也嘗不出什麽味。

吃完飯,她靠在拐角牆邊上,拿出手機。

今天沒心情寫物理卷子,幹什麽都提不起勁。

她劃拉出陸離的電話,看了看,沒撥出去。又看了看,還是沒撥出去。

她打開微信,用陸離電話號碼搜索了一下。

他的微信昵稱就叫,陸離。

看來他很喜歡自己的名字。頭像是他自己,看起來他也很喜歡自己的長相。

姜糖點了申請好友,然後把手機收了起來。

陸離自從回到家,手機就沒離開過手,就算是洗澡,也得把手機放旁邊架子上。

一直到他準備吃晚飯了,終于收到了一個微信好友申請。

沒懸念,是她。

陸離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她的頭像是一個暖黃色帶笑臉的卡通太陽,很可愛。

小糖糖sweet,這昵稱,像她人一樣。

甜!

不過中英文結合什麽的,這就有點low了,反正本大佬是不會這麽用的。

兩人加好微信之後,陸離就一直拿着手機看,吃一頓飯能看個八百多遍,不過很可惜,沒有任何消息進來。

這個時候,姜糖已經開始在茶樓給人端茶倒水了。

手機放在員工休息室的小櫃子裏,連加沒加上陸離的微信她都不知道,更別提會給他發消息了。

近九點鐘的時候,值班經理讓姜糖先回去,或者就在春風閣寫物理卷子,其他的說什麽都不讓她再幹了。

姜糖只好拿着包到二樓春風閣寫作業。

周末白天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她能寫作業的時間只有晚上。

她打開手機看了看,提示已經和陸離成為好友了,她想了想,發了個笑臉過去。

陸離一聽見手機振動,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

等了一晚上,就等來一個系統自帶的表情,一點都不爽好嗎,起碼你打幾個字吧,哪怕你發個表情包也行。

就一個破系統表情,這讓人怎麽回,怎麽回。

陸離盯着手機看了好一會,又默默地收了起來。

姜糖看他沒回,以為他是有事,就沒再發什麽。

她開始寫作業,先把語文和英語寫完了,文科好寫一點,遇到不會的可以翻翻書,理科就難了點,現在也沒陸離在她身邊給講解。

先緩緩吧,明天再做。

晚上十一點鐘,姜糖收拾好書包,回家。

到家已經十一點半了,陸離昨晚寫在她家門上的字依然清晰,她打開門,開了燈,又退出去盯着門上的字看了一會。

“讓我照顧你。”

姜糖小聲讀了好幾遍,拿出手機把這幾個字拍了下來,這才進屋把門關上。

她打開電視機,就着聲音洗了個澡。

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拿出手機。

一條微信消息,陸離發來的,“哪位?”

可謂故作矜持,明知故問,傲嬌地一塌糊塗。

姜糖回了句,“我是姜糖。”

同樣躺在床上的陸離默默地在心裏說了句,我知道是你。

他回,“嗯,好久不見。”

姜糖笑了笑回道,“你還沒睡啊。”

陸離回,“嗯,我周一就去學校。”等鼻子上的破皮好點了就去。

姜糖,“嗯。”

陸離抱着手機躲被窩裏,“你想我了沒有?”

姜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鐘才回道,“早點休息,周一見。”

要不是他鼻子上還貼了塊醜爆了的創可貼,他現在就想跑她家去,哪裏還等得到周一。

最後,他回,“你也累了吧,早點休息。跟我說聲晚安。”

姜糖回道,“晚安。”

陸離,“不是,要語音。”

姜糖笑了笑,對着手機話筒輕輕說了聲,“晚安。”

她關掉手機,很快睡着了,希望明天的天氣能涼快點。

第二天,姜糖看了看窗外,很早的時候太陽已經快出來了,看樣子,今天天氣會非常熱。

她今天的工作是在游樂園裏扮米老鼠。

她需要套上毛絨絨的厚厚的米老鼠外罩,又熱又悶,但給的錢比外面發傳單的要多。

姜糖算了一下,她要在今年年底之前把明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給賺好,這樣,過了年就可以安心學習不用打工了。

她照了照鏡子,這面相,啧啧,一看就是清華北大的料。

姜糖去游樂園之前,先去了一家房産中介,她那套房子已經挂了三年多了,愣是沒賣出去,連看房子的人都沒有幾個。

一般的人,誰願意到康安路這種又破又爛還外來人口聚集的地方買房子啊,腦子抽了才買。

這也是她為什麽很讨厭這裏,卻沒有辦法逃離的原因。

她沒有錢。

能交上學費還沒把自己給餓死,已經很不錯了。

周末的兩天,姜糖白天在游樂園扮唐老鴨,晚上就去茶樓幫忙,順便寫會作業。

陸離這兩天一直待在家裏接受數理化老師們的輪番轟炸。

不得不說,一對一的效率就是高,平時在學校一個星期學的東西,在家裏只要半天就能學完。

當然,主要還是他腦子好用,這要換成趙進他們,早蒙圈了。

終于到了周一,陸離一早起來就開始照鏡子,鼻子上的創可貼已經被他拿掉了,破皮的地方有一塊小小的疤。

太難看了,他就給扣掉了,雖然浸出了一點點血,但比剛才還是好看太多。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人帥。

破天荒地來了個大早,抽屜裏有兩封情書,不知道誰寫的,被他随手扔垃圾桶裏去了。

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到了,後面幾個看到陸離都是先一怔,大佬今天來這麽早,竟然沒遲到。

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鐘的時候,姜糖來了。

陸離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從她進教室的時候就開始盯着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糖知道他在看她,還是一副流氓兮兮的樣子。

要擱以前,她能随便抄本書砸他頭上去。

但現在,她下不去手了。

可能是年齡大了,就比較容易心慈手軟吧,姜糖自我安慰道。

她坐下來之前,往他臉上看了看,“你鼻子怎麽了?”

卧槽,眼睛要不要這麽尖,剛才後面那幾個人沒一個看出來的,怎麽她一來就看見了。

陸離摸了摸鼻子,“撞門上了。”

姜糖坐下來,轉過身,“前天我聽人說了,是你動的手吧。”

一個戴鴨舌帽的人把路口院子裏打麻将的四個人給打了,據說是因為尋仇,也有人說是因為那幾個人好賭,高利貸找上門打的。

陸離嗯了聲。

姜糖伸出手來,在他鼻子上摸了摸,“疼吧。”

她手指軟軟的,還有點涼。

陸離在她摸過的地方揉了揉,又皺了皺眉,“疼。”

姜糖也跟着皺眉,“真疼?”

陸離把頭往前伸了伸,“你幫我吹吹。”

姜糖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站起來一點,對着他的鼻子吹了一下,很快又坐了下來。

就是這個距離,她靠地太遠了,根本沒感覺到什麽風。

陸離把頭又往前伸了伸,“還疼。”

姜糖一手把他頭給摁回去了,小樣,得寸進尺了還。

陸離摸了摸被她摁過的地方,再次湊了過來,輕聲說道,“男人的頭,女人的腰,不是情人不能碰。”

姜糖将他往後推了推,“那我們扯平了。”

陸離又湊了上來,“你的意思是,讓我碰下你腰?”

姜糖白了他一眼,“那天,騎車帶你,你不是已經碰過了嗎。”

陸離裝作費解的樣子,“有嗎?”

姜糖沒理他,轉過身去開始收拾課本,第一堂課就是小甜甜的物理,想想就頭大。

整個一堂課,陸離都沒有打擾過她,硬是忍住了自己想要啃她馬尾的沖動。

直到下課,陸離才戳了戳她的後背,“有什麽不會的,可以問我,什麽題都行。”

姜糖回過頭來沖他笑了笑,“嗯。”

趙進嘴上啃着支筆,把手上的物理題往陸離那推了推,“陸離,這題我也不會。”

陸離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滾,不會問小甜甜去。”

姜糖問了句,“哪題,說不定我會。”

陸離睜大眼睛看着她。

趙進指了指卷子上的一題,姜糖看了看,“巧了,這題我昨天剛解過,來我給你講。”

趙進站起來,半個身子撐在陸離桌上,手上的卷子也擱在陸離書上,把手上的筆遞給了姜糖。

陸離拿出自己的筆遞給了她,“他的筆剛被豬啃過,用我的。”說完把趙進往旁邊推了推,“滾,別擱我面前撅屁股。”

趙進因為是站着趴桌上的,他的這個屁股自然也就是撅起來的。

姜糖笑了笑,“那走,上門口去我給你講。”

陸離一把扯過趙進的卷子,“哪題,我給你講。”

趙進指了指,“這題。”

陸離拿出一張草稿紙,在紙上随意畫了畫,“就這樣,這樣,這樣,就行了。”

趙進一臉懵逼,這都什麽跟什麽。

“一塊長這麽大,這麽多年的同桌,這你第一次給我講題吧,按說我應該感激涕零一下,但這,這也太簡單粗暴了點,你給姜糖講題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陸離把草稿紙拿起來一把糊在他臉上,欠揍的蠢蛋玩意,這能一樣嗎?!

姜糖笑了笑,把解題步驟詳細地寫在一張紙上遞給了趙進。

趙進趕緊接過來,“那,謝謝嫂子了。”

姜糖轉過身去,紅了臉。

陸離盯着趙進看了幾眼,發現這家夥,嗨,長得還挺好看的哈,看這小嘴,多甜。

陸離往前面看了看,她的小耳朵,早已紅成一片。

他站起來在她耳朵上彈了一下,又在她耳朵後面吹了口氣,柔聲說道,“中午放學等我。”

随後補充道,“我已經三天沒看到你了。”

一中有食堂,但現在是高三補習期間,食堂還沒開門,要等到九月份高一高二的崽崽們開學了才開。

中午放學,姜糖轉過身去看了陸離一眼,他已經把桌子上的書收拾地整整齊齊,在等她了。

姜糖斜跨着她的小包包,裏面放着手機鑰匙小錢包。

趙進在旁邊喊了聲,“陸離,中午吃什麽?”

陸離看了他一眼,“今天中午你跟宋騰飛他們混吧,不然大餅也行,我不去了。”

趙進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看樣子是在約人吃飯。

陸離站起來,對姜糖笑了笑,“我好餓。”

姜糖從後門出去,“走吧,你想吃什麽?”

陸離跟上來,“你平時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姜糖跟着放學的洪流往樓梯口走去,陸離走上去跟她肩并肩走着,不時伸出手來在她後背護着,一到放學,總會有冒冒失失的餓死鬼跑來跑去的很容易撞到人。

他伸着胳膊擋在她背後,懸空,并未觸碰到她的衣服。

但這個架勢,無論從前面後面左面還是右面上來看,怎麽看都像是他在摟着她。

很快就被旁邊的人給注意到了,還有人拿出手機偷拍。

有膽子大的女生專門跑過來盯着姜糖的臉看,看完臉又開始看身材,看完身材又開始看臉,來來回回掃着。

姜糖第一次被人這樣關注着,渾身不自在。

她側過臉去對陸離說,“你靠我遠點。”

陸離笑了笑,把擋在她後背的胳膊收了回來,反正已經到樓下,沒那麽擠了。

兩人走出校門,姜糖看到校門口路邊上停着的一輛車。

騷紅色的勞斯萊斯,那晚追在她摩托車屁股後面跟蹤他們的車子。車子前面站着一個戴墨鏡的男人。

男人雙手交叉随意搭在前面,被墨鏡擋住了看不清眼睛,但以姜糖的直覺,那人一直盯着他們看,從面部緊繃的神經上看,似乎格外緊張。

姜糖輕輕扯了扯陸離的衣服下擺,“門口那輛車看見沒,紅色的,就那天跟蹤我們的。”

陸離看都沒看就點了點頭。

姜糖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跑,陸離被猛地一帶差點摔倒。

兩人一直跑到後門小巷子裏,姜糖才停下來。

她靠在拐角處的牆邊上,探出頭往後面看,一邊問道,“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陸離。”又道,“反正我是惹不起這麽有錢的人的,肯定不是我。”

陸離走過來,把她的頭掰了過來,“沒事,友軍。”

姜糖一把把他的手從自己耳朵邊上拍開了,“不早說,吓死人了。”

陸離問道,“你會怕?”

姜糖答道,“我不怕打架,我就怕人別又把你臉給打破相了,省的你還要請假。”

陸離摸了摸鼻子上的小傷疤,撇了撇嘴。

姜糖帶着他走出小巷子,“帶你吃點好吃的。”

陸離跟了上來,一邊說道,“我爸怕我再被人給綁架了,所以,緊張了點,畢竟,他們老陸家就靠我這個學霸來光宗耀祖提升文化底蘊了。”

姜糖看着他,“你被綁架過?”

陸離點了點頭,“嗯,兩次。第一次是被一麻袋錢贖回來的,第二次是我自己逃出來的。”

姜糖嗯了聲。

然後她問道,“陸離。”

他回,“嗯?”

她繼續說道,“你還記得那天孟陽在黑板上寫的字嗎?”

康安路婊.子,殺人犯。

她繼續說道,“你就不問問我嗎?”

陸離邊走邊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我又不傻,真殺人了早被抓牢裏去了。”

姜糖停下來,“嗯,捅了一刀,沒死。”

陸離把腳前面最後一顆石子踢了出去,停下來站在她面前,“嗯,你說。”

姜糖緩緩說道,“初二,我爸媽剛去世那會,才過了十幾天,隔壁樓的一個大叔,半夜過來敲我家門,說是送點東西過來,當時我沒讓他進,防着呢。但不知道他怎麽會有我家的鑰匙,自己開門進來了,想圖謀不軌,被我用水果刀刺傷了大腿,血流了很多,不過,沒死,出去的時候罵罵咧咧的,精神還不錯,但第二天早上,他就死在路口邊上了,心髒被人插了兩刀。”

陸離聽得很認真,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仿佛講的是別人的事。

夏日的陽光透過樹蔭灑在她身上,明亮而清晰。

姜糖繼續說道,“後來我去警察局做了筆錄,等我回到康安路的時候,就成了砍死過人的殺人犯了。一開始他們說我的時候,我很惱火,後來也就不管了,愛說說吧。沒想到這反而把附近的幾個混混震懾地死死的。”

她頓了頓又道,“從那以後,他們再也不敢對我說一些流裏流氣的話了,有時候我瞪他們一眼,能把他們吓得半死,就好像我要拿着砍刀過去殺了他們似的。別說,這個流言,還挺好用。”

陸離認真聽完,剛要說話,就被她打斷了,“我們去吃飯吧,路口有一家賣涼皮的,特別好吃。”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也就沒再說下去,頓了一下跟上她,“嗯,我好久沒吃涼皮了,都饞了。”

實際上他大前天才和趙進在家附近吃過。男人的話,嗯,總是不那麽可信。

姜糖聽了很開心,“你喜歡吃就行。”

看,女人多好哄。

賣涼皮的店不大,裏面只有七八張桌子,這會兒很多放學的學生在吃。

姜糖對老板說道,“兩份涼皮,其中一份多放點皮少放點面,微辣。”說完轉過頭來問陸離,“你呢?”

陸離答道,“跟你一樣。”

兩人在旁邊站了一會才等到兩個位子。

姜糖讓他先坐好,占下位子,自己去店裏頭的飲水機旁邊拿了兩個一次性紙杯,接了兩杯水端過來放在桌子上。

陸離長這麽大,頭一回到這麽有人間煙火氣的地方吃飯,

姜糖遞給他一杯水,“別看這裏地方小,挺幹淨的其實,後面廚房我早看過了,衛生達标。”

倒不是她非得講究,而是她生不起病。

陸離左右看了看,地方小有地方小的好處,比如現在,她并排坐在他旁邊,剛才已經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三次了。

姜糖把水杯往他那邊推了推,陸離拿起來一口喝掉了,伸手又要去拿她手裏的。

她端着杯子閃了了過去,“不行,我喝過的,要喝自己去倒。”

陸離沒聽見似的,把她手裏的杯子搶了過來,“我就喜歡喝你喝過的。”

姜糖笑了笑,沒說話。

陸離喝了一小口,把自己剛才的空杯子拿過去接了一杯,回來遞給了姜糖。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一直放旁邊上,沒喝。

陸離用胳膊肘子輕輕碰了碰她,“怎麽不喝啊,嫌我髒?”

姜糖笑了笑,“沒有。”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嫌棄他,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陸離看她的嘴唇碰在剛才他嘴巴碰過的地方,這種感覺十分舒爽。

很快,兩份涼皮就端了上來,姜糖嘗了一口,微辣微酸,清涼爽口,很好吃。

陸離以為這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涼皮了,雖然頭頂上的大風扇嗡嗡響,随時有掉下來把人頭削掉的可能。

買單的時候,陸離要付錢,被姜糖攔了下來,“我挑的地,我請你。”說完拿出手機掃了掃牆上的二維碼。

陸離笑了笑,“糖姐您有錢,今後小弟就跟您混了。”

姜糖沖他笑了笑。

兩人走出涼皮店,看看時間還早,決定去附近的小公園散散步消消食。

這個時間,路上沒什麽人,大多數同學吃完飯就回教室午休去了,在外晃的八成都是小情侶。

姜糖一拍腦袋,“我忘了一件事,應該拿張卷子出來寫的。”

陸離笑了笑。

姜糖側過臉看他,開玩笑道,“從剛才吃飯開始,你的話就不多,是不是被我這個殺人犯給吓到了?”

陸離也側着臉看她,突然伸出手來在她的馬尾辮上摸了一下,“我有沒說話嗎?”

姜糖笑了笑,“逗你的。”

陸離盯着她的眼睛看,“小姑娘膽肥了,敢調戲你離哥了。”又道,“姜糖,你很怕癢吧。”

姜糖快步往前走了走,身體繃地筆直,“你怎麽知道的?”

陸離跟上來,“那天你騎車帶我,不小心碰到你腰,你就怕癢。”

姜糖停下腳步,“您不說我還忘了,您那能叫不小心嗎,那是不小心嗎?!”說完作勢要去撓他的腰。

出乎意料,他竟然沒躲,這反而弄得她不好意思了,她的手放在他腰上面,下不去手了。看起來不像是撓癢癢,倒像情人之間輕柔的觸碰。

這他媽就尴尬了。

她趕緊把手收了回來,“你怎麽不躲?”

陸離往她面前走了走,“我不怕癢啊,不用躲。”

姜糖再次伸出手來,“真的?”

陸離挺了挺腰,“不信你試試。”

姜糖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腰上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五根手指全上,抓了一下。

又抓了一下,又又抓了一下。

然後她就停下來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是該有多幼稚,又是有多傻逼。

康安路一姐,人設崩于某個盛夏午後。

陸離盯着她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來。

姜糖繃着臉沒理他,繼續往前面走着。

陸離跟上來,靠近她問道,“姜糖,你吃過姜糖吧。”

姜糖沉着臉點了點頭。

陸離貼到她耳朵邊上,柔聲說道,“又辣又甜。”

她終于沉不住,笑了起來,一對淺淺的小酒窩像盛滿了蜂蜜一般,甜地醉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正版!謝謝投雷和營養液,感謝每一位看文的小天使,愛您們!

下一章正式告白開始談戀愛啦啦啦啦啦!

好開心,終于開始談戀愛了!

☆、“你,有多喜歡?”

高三年級補習的一個月很快過去了, 再過兩天就算是正式開學了。

正式開學後,中午要在學校食堂吃飯, 校門口不讓随意出入。晚上也開始恢複晚自習, 要上到九點鐘才放學。

姜糖在茶樓打工的最後一天下班,去財務室領了這一個月的工資。

一共兩千塊。

經理另外給了她一個紅包, 說是對她認真工作的獎勵。

實際上姜糖自己知道, 沒拖茶樓後腿就算不錯的了,哪裏還奢望額外的獎勵。

這個紅包, 八成又是拜陸離的面子所賜。

她沒拆開,随手估了一下, 裏面至少兩千塊, 趕上她的工資了。

第二天上學, 姜糖把紅包放在陸離抽屜裏。

陸離一看就明白了,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怕她尴尬, 也怕自己尴尬。

茶樓那幫人的情商,不夠用啊, 竟然搞出來這麽一出。

姜糖回過頭來,“那個啥,就當是我交的保護費了。”

很好, 以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粘着她了。

陸離當然沒有推辭,他站起來,到她桌子旁邊,給了她一張小卡片。

從粗糙的工藝上看, 是他自己做的,上面寫了幾個字:這個女人由我來守護。

下面還署了名,陸離。

姜糖笑了笑,“大佬,您身體還好吧?”

陸離彎下腰來,單手撐在她桌子上托着頭看她,“我身體,好得很。”

姜糖看他笑地不懷好意,當即明白過來了。

她推了他一下,“我是說,您是不是中二病。”

陸離繼續托着頭看她。

現在整個班級的人都知道,大佬對這個剛轉學過來一個月的雙馬尾同學十分有意思。

姜糖左右看了看,發現并沒有往他們這邊看,這才舒了口氣。

其實是大家掩飾地好,一旦她不再警惕四周的時候,一雙雙眼睛全盯了過來。

其間五味雜陳,有羨慕的,有酸的,有蠢蠢欲動想要半路截胡的。

比如坐在教室另外一側靠窗的夏敬。那個偷偷幫姜糖抄英文單詞的聲音小小的男孩子。

第二天早上,姜糖桌上躺着一封情書,壓在她的英文課本下面,露出粉色的一角。

她打開來看了看。

這位寫情書的,一定不知道她真實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整個學校的人都不知道,除了陸離。

這位愛慕者很明确地表示自己很喜歡她,想要和陸離公平競争,然而最後竟沒有署名。

陸離從後門晃到座位上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放她桌上的粉色信封。

操!

搶女人搶到大佬頭上了,行!

他伸出手來戳了戳她的後背,“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姜糖把信裝進信封裏,放回抽屜。

陸離看着她,酸溜溜地說了句,“這麽愛惜。”

姜糖回過頭來,“嗯,但我不知道誰寫的,沒法給人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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