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節課下課,陸離都沒來

要不要一起走。

劉曉靜早已經把書包收拾好了,她站起來說道,“這幾天家裏有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背起書包從前門走了。

陸離戳了戳姜糖,“今天不是約好了一起種草莓嗎,剛要劉曉靜願意和你一塊走,你是不是就放我鴿子了?”

姜糖背起書包,“一會帶你兜兜風。”

陸離把沒做完的卷子收進書包裏,跟在她身後走出了教室。

也許是做賊心虛,也許是為了躲避年級主任的眼睛,陸離今天始終磨蹭在她身後半米遠的距離。

要擱平時,他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這顆大糖果身上。

今天的大佬有心事。

他眼睛始終盯着她的脖子看,他在思考,他的草莓種在什麽地方最合适,最好是別人看不到,而他自己一擡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還有這個下口力度的問題,怎麽樣能把這片小草莓種的粉嫩而不會發紫。

到了學校門口,姜糖停下腳步,問道,“你想去哪裏種草莓?”

陸離想了想,“哪都行。”

只要和她在一起,哪都行,酒店也行,賓館也行,野外也行,學校的小竹林也行。

姜糖拿出摩托車鑰匙,沖他笑了笑,“你別想太多哦,身份證都沒有的未成年小屁孩。”

未成年小屁孩?

說他是未成年小屁孩!

這話也就姜糖敢說,要換成別人試試!

陸離走過來,單手插兜裏看她,“你離哥我,已經是個發育很健康又很精壯的男人了,男人!”

又小聲說了句,“下個月十五號我就可以去辦身份證了。”

姜糖從包裏把自己的身份證拿出來這在這發育很健康又很精壯的男人面前晃了晃,“看到沒,你小糖糖姐可是已經成年了哦。”

陸離從來沒感覺到自己會比她小,他仔細看了看她的身份證,今年四月份辦的,她的生日是四月,比他大半年。

怪不得身材發育那麽好,原來已經成年了啊。

姜糖收回身份證,“不用灰心,我沒你大,當年我爸媽虛報了我的歲數。”

陸離擡頭看她,“為什麽要虛報?”

姜糖答道,“因為可以早點成年,早點去工廠打工賺錢。康安路後邊有一大片工廠,鋼廠、紡織廠、冰激淩廠,幾乎每天都在招人。”

說完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攤在陸離面前,“你看看我的手相,根本就是清華北大的命嘛。”

陸離握住她的手,在自己嘴唇上碰了碰,“嗯,一看就是清華北大的命。”

他又問道,“你真實的生日是幾號?我給你過生日。”

他還從來沒有給哪個女孩子過生日,除非是參加別人的生日party。

是熱鬧,也是浮華沒趣。

比如離他家很近的黃媛媛和黃方方,每年生日搞得跟皇帝登基似的,恨不得把整條泰然路都給挂上彩燈。

姜糖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幾號,我從來也不過生日,沒人給我過,我也想不起來過。”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幾號,也就從來不過生日。

“以前小的時候不懂事,看別人過生日自己也想過,但爸爸媽媽都很忙,我就自己拿點零錢,去蛋糕店買一塊小面包,在上面戳個洞,插一根蠟燭,天黑了躲在橋洞底下吹蠟燭。後來覺得挺無聊的,就沒再過過了。”

陸離伸出手來幫她把額前的碎發撩到耳朵後面,輕聲說道,“以後,你的生日就是十月十五號了。”

姜糖擡起頭來看他。

有那麽一瞬間,他看見她的眼睛亮了起來,仿佛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她微微踮起腳尖,嘴巴湊在他耳朵邊上,“那我們就,同年同月同日生。”說完在他耳朵上親了一口。

他摸了摸被她親過的地方,“嗯,以後每年生日,我們都一起過。”

姜糖擡頭看着他的眼睛,“每年?”

陸離點了點頭,“每年!”

這算是承諾嗎?他今後說他生命中的每一年生日都會和她一起過。

姜糖握了握拳頭,“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變成像你一樣好的人。

陸離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滿臉疼惜。

姜糖從後備箱裏拿出來兩個頭盔。

一個粉色的,一個黑色的。

一看就是提前給他準備好的,再也不用只有一個頭盔,然後兩人推來推去了。

陸離接過那個黑色的,低頭笑了笑,“給我準備的?”

這不廢話嗎?!

姜糖嘴角微微勾起,“還能是給別人準備的不成?”

陸離把頭盔往頭上一戴,“你敢?!”邊說邊靠過來,“小心一會在你身上種滿草莓。”

姜糖笑了笑,“不逗你了,快上車。”

陸離坐在後面,雙手抱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後背,這是他第二次上她的車,這次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摸她腰了。

又香又軟。

這樣看來,腰上似乎也是一塊适合種草莓的好地方。

車子發動之前,姜糖拍了拍他的手,“老實點!”

陸離突然張開嘴巴,在她背上咬了一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很想咬她一口。而且想一直咬下去,全身都要咬一遍。

正當他張開嘴巴想咬第二口的時候,被姜糖喝住了,“你屬狗的啊!”

陸離就沒下去口,嘴巴轉而挪到她的脖子上,輕輕親了一口。

摩托車很快開了出去,後面遠遠跟着一輛騷紅色的勞斯萊斯。

姜糖看了看後面跟着的車,微微側過頭,問他,“去我家?”

陸離點了點頭,“嗯。”

只要是有她的地方,哪都行。

到康安路路口的時候,後面的車子就沒再跟進來,一方面是康安路太窄了,車子進不去,另一方面是因為,陸離交代過他們,在路口等就好。

雖然兩人都戴着頭盔,但姜糖這輛車和她的雙馬尾實在太惹眼了,一眼就會被人認出來。

反正,她也沒什麽好怕的。

路口靠近路邊的那家按摩店門口,站了四個濃妝豔抹衣着暴露的女人。

其中一個女人叫住了姜糖,“姜糖。”

姜糖慢慢停下車,頭盔也沒摘,“肖燕。”

算是打招呼了。

姜糖原本不想停下來的,但她想起來一件事,“燕子,管好你弟弟,前兩天在高中門口搶人中學生的錢呢。”

說的就是肖齊。

肖燕吐了口煙圈,“我哪管得住他。”說完看了看後座的陸離,“聽說你也開始接客了,不如來我這吧。”

陸離正要從車上下來,被姜糖用力按住了。

她笑了笑,“你誤會了,這是我男朋友。”

肖燕把吸剩的煙頭扔地上踩了踩,高跟鞋一下一下地在地上磨着,旋即擡頭笑了笑,“那介紹介紹認識一下吧。”

陸離憋着一肚子火,一直被姜糖摁着,他冷冷地說道,“沒興趣。”虧是帶着頭盔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不然那雙眼睛裏透出來的寒氣足以把人穿透。

肖燕踩着高跟鞋,屁股一扭一扭地就要走過來。

姜糖從車子上下來,拿下頭盔,迎着肖燕走了過來,走近了壓低聲音對她說,“我的人,你他媽少打歪主意!”

肖燕勾起唇角笑了笑,“不就是男人嗎,這麽緊張幹什麽。”說完朝陸離那邊飛了個媚眼。

姜糖擋在肖燕前面,指着她的臉說道,“這是第一次,下回再讓我看見你擠眉弄眼地勾引我男人,眼珠子給你扣掉!”

大佬的女人,也是很愛扣人眼珠子的。

肖燕伸出手将她的手指拿了下來,“你不會的,我知道你同情我,可憐我,打小就這樣。”頓了頓又道,“不過,既然你那麽同情我,你男人借我,我幫你調.教調.教。”

又補充道,“給他免費嫖。”

話音剛落,臉上就一陣火辣辣地疼。

“什麽賤玩意!”姜糖下手又狠又快,肖燕根本來不及躲。

她摸了摸有點出血的嘴角,不怒反笑,“我知道你身手好,我打不過你,但你也別太得意了,上學了又怎麽樣,交了外面的男朋友又怎麽樣,你給我記住了姜糖,你也是康安路上的人,你的成長環境就是這樣,又髒又臭,你骨子裏血液裏永遠都是臭的!”

姜糖反手又是一巴掌,“你自己要自暴自棄別拉上我,還有,我是在這裏長大,但我的骨血不是這裏的,我是被領養的你忘了?”

肖燕冷笑一聲,“那也是被人抛棄不要了的臭東西,真以為自己是還珠格格呢,你他媽還不如我呢,我好歹沒被人抛棄過。”

姜糖沒接她的話,只是低聲說了句,“最可怕的是,你自己抛棄了自己。”

陸離在摩托車旁看見這邊打了起來,雖然兩次都是他女朋友打別人。

他很快朝馬路這邊走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陸離:同年同月同日生。

姜糖:同年同月同日生。

作者:我也想同年同月同日生。

陸離攜姜糖:滾!

于是作者就麻溜地滾了……

***

感謝野原徹、秋挽水、魔法少女薛之謙的投雷,感謝各位的營養液,愛您們,麽麽啾!

☆、她的家

姜糖往陸離那邊走了過去, 兩人在路中間相遇。

她伸出手來,拉着他的手, 十指相扣, 把他拉到摩托車旁。

然後給他戴上頭盔。

路那邊肖燕吐了口血出來,對陸離調笑道, “帥哥, 貴姓?”

姜糖猛的松開陸離的手,轉身就要折回去揍人。

陸離抓起她的手, 沒讓她去。

“我叫陸離,住在泰然路。有什麽事沖我來, 別煩我女朋友!”

泰然路的, 有錢人吧, 怪不得碰都不讓人碰一下。

爛泥巴想飛上枝頭,門都沒有!

姜糖發動車子,很快進了康安路裏頭。

肖燕站在原地, 看着那兩人離開的背影。明明小時候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麽姜糖她就能上學, 還能找到這麽好的男朋友。

這一點兒都不公平。

想飛走,門都沒有!

姜糖側過頭來對陸離說道,“每次帶你來, 都會遇上點人渣,真是不好意啊。”

陸離抱着她的腰,臉貼着她的背,“讓你在這個地方呆了那麽久, 真是不好意思。”頓了頓又道,“應該早點認識你的。”

姜糖一邊小心往前開,一邊說道,“肖燕,就剛才那女的,小時候一塊上學,她成績比我好,後來她爸欠人錢,手被人砍了,她就辍學了。”

陸離嗯了聲。

姜糖繼續說道,“她原本不壞的,她就是想上學,她讨厭我,因為我能上學,能離開這裏,而她再也不能了。她還有個弟弟,以前跟大熊一起混的。”

陸離嗯了聲。

再往前,就是他們上次經過的那個院子,經常有人打麻将的那家院子,現在院子裏一個人沒有,院子上頭的電燈泡倒是已經換成新的了。

陸離問道,“那裏邊人呢?”

姜糖答道,“不知道,可能轉移陣地了吧,前面有好幾家麻将館呢。”

陸離往前面看了看,看見一塊大石頭橫在路中間,他提醒她道,“小心點,前面有石頭。”

姜糖笑了笑,“嗯。”她小心地繞過石頭。

陸離問道,“平時這一片都這麽黑嗎,路燈都是壞的。”

姜糖答道,“嗯,沒人管。”

前面有吵架的聲音,聽起來是兩個女人在吵,不知道吵的什麽,看起來都要打起來了。旁邊站着幾個大嬸,愣是沒個勸架的。

姜糖從旁邊開了過去。

車子很快到了姜糖家樓下。

陸離從車上下來,擡頭往她家的六樓看了看,房內漆黑一片。

姜糖把車子鎖好,跟着擡頭看了看,家裏沒人,很正常,要是有人才奇怪了呢。

她扯了扯陸離的胳膊,“看什麽呢?”

陸離笑了笑,“沒看什麽,你這房子好多年了吧,你看樓上的牆皮,開裂了都。”

姜糖點了點頭,“從我記事開始,就一直住在這的,多少年了,也沒見人來修過樓。”

陸離嗯了聲,“那上去吧,外頭蚊子多。”說完在胳膊上拍了一下,打死了一個蚊子。

姜糖從書包裏拿出一張餐巾紙讓他擦了擦,“回家洗洗。”

陸離點了點頭。

兩人照着手機上的手電筒上樓,陸離走了幾步回頭問道,“這邊樓道的燈也沒人修嗎?”

姜糖嗯了聲,“以前我都帶手電筒出來的,後來嫌重,就沒帶了。”

陸離說道,“要不,我叫人來給裝幾個燈泡?”

姜糖搖了搖頭,“不用,這樓道這麽多人呢,就我家裝,不好。”

陸離嗯了聲,“那你下回記得帶手電筒。”

姜糖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摔了不成?”

兩人繼續往上爬,到了六樓。姜糖開門,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男式拖鞋。

“我洗好曬幹了的,你試試大小,不合适的話,我下次再買一雙。”

陸離把腳上的運動鞋脫掉,試了試,“正好。”又道,“你特地給我準備的吧。”

姜糖點了點頭,“不然呢?”

陸離笑了笑,低頭看着拖鞋,“真好看。”

看完拖鞋又開始盯着她看,“牙刷牙膏給我準備了嗎,要是沒準備的話,下回我自己帶來。”

姜糖擡腳踢了他一下,“你大爺的,美死你了。”

陸離往後退了兩步,“謀殺親夫啊。”

姜糖倒了杯水給他,“杯子也是新的,上面還有你的名字。”

陸離接過杯子,往杯身杯底看了看,“哪有啊?”

姜糖哈哈一笑,“逗你的。”

杯子上刻名字,傻不傻,蠢不蠢。

陸離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走到她身旁,“大佬都敢耍,就不怕一會被啃地骨頭都不剩啊。”說完壞笑着看她。

一邊擡起手想要摸她的臉。

姜糖一伸手把他手拍了下來,“去洗手。”

陸離笑了笑往洗手間去了。

他洗好手,拿着一條藍色的新毛巾問她,“這也是特地給我準備的吧。”

糖糖,小糖糖,快說是的是的你最疼我。

姜糖嗯了聲。

陸離擦完手,拿起剛才的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水,“你往裏面放糖了吧,要不怎麽這麽甜?”

這人,真會撩。

“我往裏面下藥了。”姜糖冷不防說了句。

美的你,還要放糖呢。

陸離馬上扯了扯領口,“你...你下了藥。我好熱,好熱好熱。”

姜糖拿起空調遙控器,“給您調個零度降降溫?”

陸離把她手上的遙控器拿了下來,身體使勁往她身上貼,“我們來,是幹嘛來了?”

姜糖臉色有點泛紅,微微往後退了退,試圖轉移話題道,“你作業沒寫完。”

陸離微微低下頭,“你寫完了就行。”說完吻上了她的唇。她閉上眼睛,微微仰着頭,迎合着他。

她想他,他也想她。雖然只是第二次接吻,但彼此已經很熟悉了,兩雙唇舌配合地分外默契。

這個吻香醇而悠長,她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眼睛雖然閉着,卻比睜開時更性感。

她再次閉上眼睛,再也不願意睜開,他就像一束陽光,給黑暗中的她引路,照亮了她的整片天空。

她眼角不自覺滑出兩行濕濕涼涼的眼淚,順着臉頰流到兩個人的嘴角邊。

他嘗到一絲鹹味,一寸一寸的沿着她的嘴巴吻到了她的眼睛上,他對她說,“不要怕,有我在。”

兩個相愛的靈魂,彼此糾纏,彼此滲透。世間再也沒有一種甜能夠甜過此刻。

她手指用力抓着他的背,指甲差點陷他的皮膚裏。他緊緊抱住她,恨不能立刻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

她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要不要我幫你?”

他含着她的耳垂問道,“怎麽幫?”她摸了摸他的腰,卻被他攔住了。他隐忍道,“我自己來。”說完轉身朝洗手間走去,關上門。

幾分鐘之後,她聽到一陣水聲,應該是好了。

姜糖身上這件衣服領口的地方早被他撕爛了,小狗崽子力氣那麽大,這件衣服要一兩百呢!

上個月發了工資才買的新衣服。

她換衣服的時候照了照鏡子。

操。

她脖子到鎖骨,沒一塊好肉,紅彤彤一大片,全是他的傑作。

比起他來,她就顯得體貼多了,怕他不好穿衣服,刻意避開他脖子上面容易被人看見的地方。

這個家夥倒好,這叫她明天還怎麽上學。

陸離整理好衣服,洗好手從洗手間出來,剛一推開門,就被姜糖抓住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一道深深的壓印印在他胳膊上,紅紅的,似乎還滲出來一點血。野女人!他吹了吹被她咬過的地方,真疼。

姜糖坐起來,扯了扯領口,“看看你幹的好事。明天我不要上學了啊。”

陸離看着她脖子上紅紅的一片,勾起嘴角笑了笑,“要不再來點?”

姜糖整理好衣服,“來個蛋!”又道,“明天要別人問,我就說被狗啃了。”

陸離望着天花板,“你見過這麽帥的狗嗎?”

姜糖小聲罵了句,“欠操的玩意。”

陸離坐起來,盯着她的臉,“對,我就是欠的。”說完解開自己的上衣紐扣,“來吧。”

姜糖站在床上,踢了他一腳,“要點臉行嗎。”

說完從床上下來,穿好拖鞋,“我去下洗手間,你随意。冰箱裏有飲料,要喝自己拿,還有水果,要吃自己洗。”說完走到衣櫃拿了一個什麽東西,往洗手間走去

陸離問道,“你拿的什麽?”

姜糖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不關你事。”說完走進了洗手間,咔嚓一聲把門鎖上了。

她把手上要換的衣服放在旁邊架子上,又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洗了把臉,擦好臉才準備換衣服。

他還在她家,她不方便現在洗澡,只好先把衣服換掉。

她随手把換掉的小褲褲扔換洗籃裏,突然有點煩躁,陸離這個混蛋玩意!

關鍵是她竟然跟着他有了反應。她甚至不敢肯定,剛才要是陸離提出那種要求,她會不會拒絕。

她對着鏡子想了想,然後得出結論。她願意給他。

她在自己家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從客廳到卧室,再從卧室到廚房,很奇怪,她已經記不起來養父母在這個家裏的樣子了。

卧室這一塊,最邊上,以前是有張小床的,她那時候還小,睡得下,後來慢慢大了,卧室中間隔了條布簾子,她睡覺從來也不穿睡衣,都是穿地嚴嚴實實的。

直到養父母去世,她才有了自己的房間,而不必窩在客廳裏。

還有廚房,很小的時候,她還沒竈臺高,就開始站在椅子上洗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把碗打碎了,不然又是一頓罵。

現在她再洗碗的時候,哪怕全部打碎了也沒人罵她,當然,她也舍不得把碗打碎,都是錢啊。

姜糖走進書桌前,拉開書包拉鏈,從裏面拿出來一張卷子寫了起來。

沒寫幾題,她又把陸離的卷子拿了出來,他竟然已經做地差不多了,明明看他沒怎麽好好做。

大約是學霸的學習效率它比較高。

姜糖啧啧兩聲,大佬真厲害。

兩張卷子比對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做的竟然還不錯,大多數答案都和他的一樣。

學霸要是也會傳染就好了。

☆、想帶她走

陸離走到鏡子前, 照了照。

他脖子上也是紅紅的一片,但他沒想着遮擋, 襯衫上面第一課紐扣依然是解開的。

隐隐約約透出一塊塊吻痕, 若有若現,十分勾人。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吻痕, 這引以為傲的愛的印記, 真是愛死了。

這一看就是有女朋友的人,跟趙進那幫單身狗不一樣, 一點都不一樣。

明天要趙進問起來,他什麽也不說, 只要會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就絕對能虐哭他。

對, 虐哭他。

陸離走到冰箱前,打開來看了看,上次他來的時候, 裏面還是空的,只有幾罐瓶酒和幾瓶飲料。

這回冰箱裏面整齊放着各種水果。

這八成又是特意為他準備的吧, 他站在冰箱前,感動,更是心疼。

陸離拿出一串葡萄, 在廚房洗了起來。

一會親手喂給她吃。

姜糖從洗手間出來,聽到廚房有水聲,伸頭往裏面看了看。

他背對着她,微微彎着腰, 身上的白襯衫有點淩亂,橘黃色的燈光灑在他身上,溫柔而性感。

她悄悄走過來,雙手環在他腰上,抱得緊緊的。

她慢慢把臉貼在他背上,柔聲叫他的名字,“陸離。”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嗯。”然後繼續洗葡萄。

紫黑色的葡萄過了一遍面粉之後,呈現出誘人的亮色。

姜糖又叫了聲,“陸離。”

陸離馬上回應她,“嗯,我在。”

她又叫了聲,“陸離。”

他回,“我在。”

她來來回回叫了不知道多少遍,他一直都在。

最後,他挑出一顆最大的葡萄塞進她嘴裏,“現在我是這顆葡萄,你吃了它,我就永遠在你身邊了。”

姜糖一口吞了下去,随便咀嚼兩口就咽了下去,生怕晚一秒鐘就會飛掉一般。

陸離笑了笑,把她抱在懷裏,逗她道,“小心噎着,不用這麽饑渴,我反正不會跑的。”

姜糖捶了他一下,“你才饑渴。”

陸離也不狡辯,“嗯,想吃你。”

姜糖從他懷裏出來,拿着一盤葡萄回到客廳裏。兩人坐在沙發上。

姜糖給他喂了一顆,“這套房子,我早挂中介了。”又道,“五十平,拿到錢,去別的地方能買個三十平的,一室一廳,我一個人住夠了。”

陸離問道,“哪家中介?”

姜糖一眼看穿他想幹什麽了,“霸道總裁陸先生,您可別想着買,這地方,沒什麽投資價值,買了也是虧,就算是出租,一個月也就幾百塊租金。不劃算。”

陸離笑了笑,“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怎麽什麽都知道。”

姜糖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往他身邊靠了靠,在他肚子上劃着圈圈,“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蛔蟲多醜啊。”

陸離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新房子買在明啓路上吧,就在泰然路旁邊,共享單車五分鐘就到我家了。”

姜糖把手從他手裏抽了出來,“我閑着沒事去你家幹嘛。”

陸離再次握住她的手,“那行,我去你家,天天去。”

姜糖笑了笑,這回沒有把手抽回來,“我說真的,這事,真不希望你插手,咱就随緣吧,能賣出去最好,就算賣不出去,等我一考上大學,就搬出來,不在這住了。”

陸離并不打算隐瞞她,直接說道,“那我要是偷偷找人把這房子買了呢?”

姜糖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只要別被我發現背後的買主是你就行,其他的你随意吧。”

陸離摸了摸她的頭,側過臉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那行,我一定會做的不動聲色,讓你一點都看不出來。”

姜糖抱着他的胳膊,“其實康安路這一帶,它也不完全就是人渣聚集地,就比如我吧,不也是出淤泥而不染嗎。這裏大多數人都在後面的工廠裏面打工,還有一些外來人口也在那邊廠裏,這邊房租便宜嘛。”

陸離嗯了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大多數人都在為生計奔波,還真沒那麽多閑空天天打架鬥毆,往往街面上混的,都是些懶貨,總妄想着不勞而獲。後來懶貨越來越多,這一帶就真亂起來了。好在懶貨們有個懶貨頭頭管着,不然得更亂。”

陸離問道,“懶貨頭頭?”

姜糖嗯了聲,“就朱大龍,小時候跟我一起玩過泥巴。剛你看見的那個肖燕,跟他好過一段。”

陸離對這個朱大龍和肖燕沒什麽興趣,他只想盡快把她從這裏帶出去。

好在她在這裏沒什麽牽挂,不然走都走不了。

陸離低頭問這她頭發上的香味,“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姜糖點了點頭,“嗯,問,任何問題都可以。”

陸離問道,“你有想過要找過你的親生父母嗎?”頓了頓又道,“你要是不想說,也沒有關系。那些,都過去了。”

他生怕一不小心,揭了她的傷疤。

姜糖笑了笑,捏了捏他的鼻子,“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那些事沒什麽不好說的,被抛棄了就是被抛棄了,你看我這麽好,長得又美胸還大,我那對親生父母肯定是大傻逼,這麽好的孩子都不要,你說是不是大傻逼。”

陸離摸了摸她的頭,跟着她罵道,“大傻逼,大大大傻逼。”

說完,鼻子有點泛酸,他心疼她,她竟然這樣樂觀,她的心裏真的是這樣樂觀嗎?

姜糖繼續說道,“我爸媽,就我養父母,是從人販子手裏把我買回來的,對外就說在鄉下親戚家領養的,好聽點嘛。”

陸離問道,“人販子?”

姜糖嗯了聲,繼續說道,“養父母死後一個月,我把他們的東西全扔了,最後在床底的舊鞋盒裏找到五萬塊錢。牛逼吧,五萬塊!”說着還伸出五個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陸離繼續摸她的頭,“嗯,真牛逼。”

姜糖說道,“不可能是我養父留下的,他好賭,存不住錢,還老欠人錢。大概是我養母的情人給她的,我在家裏見過好幾個不同的男人,都是在我養父上班不在家的時候。”

頓了頓又道,“我養母名聲不好,樓下那幫人到現在總也這麽說我,這種名聲居然也帶繼承的,我其實挺冤的哈。”說完擠出一絲尴尬的笑容。

陸離低頭在她頭上親了一口,“你不是。”

姜糖繼續說道,“後來,我用三萬塊錢請了私家偵探,結果還真被人給查出來了。但線索只到十幾年前的泰然路,就斷了。”

十幾年前,泰然路,被抛棄的女嬰!陸離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很快又沉了下去。

姜糖沒注意他的表情,繼續說道,“其實要是再花點錢,繼續查下去,還是能查到的,但我不想查了,就這樣吧。”頓了頓又小聲說道,“終歸是被抛棄的人,永遠都不可能回得去了。”

陸離皺了皺眉,“你怎麽知道自己就是被抛棄的呢,也許是人販子偷偷抱走的呢。”

姜糖笑了笑,十分苦澀,“我養父喝醉酒的時候,總罵我,他說我是人家不要的賤貨。當時買的時候花了兩千塊錢,還老喊着讓我還錢。好在他雖然經常罵,但很少動手打我,你看我還是挺幸運的吧。”

陸離堵住她的嘴,“別說了。”

說完緊緊把她抱在懷裏,“都過去了。”又道,“你還有我。”

這樣抱了她很久。

姜糖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他襯衫上濕了一小片。

最後,她說,“陸離,我只有你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挂。”

陸離低頭覆上她的嘴巴,大口親吻着她,仿佛要把她吃進身體裏一般。

最後,他滑到她耳邊,柔聲對她說,“你也是我的唯一。”

姜糖把頭埋進他懷裏,耳朵貼在他胸前,聽他的心跳聲,一下一次,充滿力量,讓人很有安全感。

她抱着他,“我挺想念姜婆婆的,要不是她,我現在可能就和肖燕一樣了。”

陸離輕輕摸着她的頭,一下一下,像摸着一只小奶貓。

姜糖往牆上的挂鐘看了看,“居然已經十一點了,你該回去了。”說完把頭從他懷裏拿出來。

陸離重新把她摁進懷裏,“讓我再抱一會。”

姜糖微微擡起頭看他,“那再抱十分鐘吧。”

陸離下巴抵在她頭上,“不行,二十分鐘。”

姜糖笑了笑,“好,不過明天別遲到了。”

陸離嗯了聲,沒再說話。

姜糖也沒說話,客廳很安靜,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到了十一點二十分,陸離松開她,“那,我先走了。”

姜糖點點頭,“到家了發條信息給我。”

陸離換好鞋,臨出門前,抱着她的頭,狠狠親了一口,這才關上門。

門上面他上次寫的字已經變得模糊了,他撿起一塊石灰,在上面描了一遍。

“讓我照顧你。”

姜糖靠在門裏面,聽見學習石灰塊落在門上的聲音,格外動聽。

她,也是有人照顧了人了。

陸離下了樓。

樓下有保镖在等他,自從上次跟大熊他們在康安路打了一架之後,保镖就不放心他一個人進來了。

姜糖在樓上看見他,朝他揮了揮手。

陸離一擡頭,也看見了她。

他伸出一只手來,對她比了個心,但燈光太暗,她根本看不清他在比劃什麽。

陸離把手機上的手電筒打開,對着比心的那只手照了過去。

這樣她就能看清楚了。

姜糖笑了笑,再次朝他揮了揮手,喊道,“趕緊回去吧。”

陸離這才往巷口走去。

路過那家按摩店的時候,陸離往門口看了一眼,肖燕還在那站着,看來生意不太好。

肖燕注意到陸離和他身後的保镖,朝他們飛了個媚眼過來,一邊調笑道,“來玩啊,小少爺。”

保镖狠狠往那邊瞪了一眼。

陸離沒什麽表情,徑直走出了康安路。

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即使臉上寫滿了桀骜不馴,渾身上下卻依然透着幹淨清澈的氣質。

肖燕站在按摩店門口,粉色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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