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動蕩

原來來人竟是白儲,此時他正背對着門口,不知在同蝶韻說些什麽,而蝶韻竟是淚如雨下,怎生都止不住,在低低地啜泣。

耳聞有腳步聲傳來,白儲回過頭去,便看到了默寒與白君兩人。

“蝶韻姐姐,你怎地了?”白君跑了過去,拍着蝶韻的背安撫她。

蝶韻将頭埋在了白君的胸口,哭泣得愈發厲害,眼淚撲簌直掉,那淺淺的啜泣聲讓白君心都疼了,他不斷地拍撫着蝶韻的背,安慰她,可越是這般,蝶韻哭得越厲害。

默寒走了進來,瞧着蝶韻這模樣大抵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冷冷地側頭問道:“你告知她了?”

白儲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方才我進來時,尚以為裏頭的人是你,于是便開口說了關于幾位殿下争權之事,蝶韻聞之,便問我天界争鬥,可會影響到他的夫君,我一時錯口,便說了出口,是以……”他聳了聳肩,有些愧疚又有些無奈。

默寒的眉頭皺緊了,看着白君那擔憂的模樣,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管好你的嘴,萬不可讓小君知道,不若……”一記寒光從他眼中射出,直激白儲,駭得白儲抖了抖,連連保證不會亂說。

“阿默,”白君擡頭望向默寒,“蝶韻姐姐一直在哭,我不知怎生是好。”

默寒走了過去,摟着他的肩,親了他的臉一口,“多陪陪她罷,我與白儲先出去,如今你當多加安慰她才是。”

“好。”白君重重地點了點頭。

默寒旋即轉身,給白儲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一同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兩人才停下。

默寒負着手,背對着白儲問道:“如今天界情況如何?”

白儲嘆了口氣,“不好,幾位殿下争鬥得極其厲害,而下凡轉世的靈道天君又被白狼吃了心,被迫重新歷練,久久不能回歸天庭,天帝無人相助,幾位殿下手裏的勢力又逐漸龐大,天界甚危。”

“天帝的身子如何?”默寒問道。

“時好時壞,即便能保全一命,怕是也無心政事了。”

默寒的眉頭皺緊了,打從天帝的助手靈道天君被迫重歸歷練後,天帝的勢力逐漸衰微,諸位殿下眼看着靈道天君回歸無望,便興起了奪位之心,如今天界勢力分崩離析,天界的情況讓人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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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位殿下都曾找尋過默寒,期望他能相助,但默寒為了保身,都婉拒了,可是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對殿下奪位無用的他,往往會成為先除掉的目标。

他的法術極其高深,表面對敵自是不怕,但是暗箭卻是難防。而且,他心中有人,便注定了他多一份不舍,對死亡更是恐懼。本來仙君是不老不死的,但是天界有誅仙臺及轉生臺,若将他弄去了那裏,生命便會受危。

而他的性子孤傲冷清,是以不同他人交往,唯一往來的便是這個常會進出囚室裏吃食妖物的白儲了。

但白儲因是四方神獸之一,待天界争鬥開始之時,白儲便得離開天界,駐守四方,避免因天界争鬥,造成人間災害,屆時,他身邊便沒有仙人相助了。

若當真争鬥起來,白儲一離開,他便孤立無援。

他嘆了口氣,莫非當真要投靠一位殿下不成。可是這幾個殿下,他一個都瞧不上眼,況且,若果賭錯了,屆時頭一個死的便是他,他賭不起,更輸不起。

白儲也看出了默寒的擔憂,拍了拍他的肩道:“一切随緣罷,興許你能從中安得一隅。”

默寒會意地拍了拍白儲的手,正色道:“若果我有何不幸,望你千萬照顧好小君。”

白儲一怔,便鄭重地點了點,“放心,我視小君為親弟,怎麽都不會害他的。而你,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今日我來便是向你辭別的,我只望,待我歸來之日,還能去找你飲酒。”

“好。”默寒點了點頭。

白儲此時終于卸下了凝重的神色,了然一笑,白光一現,便化作了虎形,他對天長嘯一聲,便朝天上奔跑而去。

“白大哥,白大哥……”白君聞聲,跑了過來,卻只看到白儲遠去的身影。

他失落地大聲呼喊,但白儲卻沒有絲毫回應,遠遠地消失在了天際。

“白大哥,他為何那麽快便走了。”白君失落地低下了頭,撫上自己的胸口,他總感覺,此時分別,再相見時,已是很久以後了。

默寒摟住了他,輕拍着他的背安撫,“小君,如今天界動蕩,白儲乃是去鎮守四方,待天界安穩下來,他便會歸來。”

“天界動蕩,鎮守四方?”白君睜大了漂亮的虎眼,愣愣地問道。

默寒點了點頭。

忽地,白君一把抓住默寒的手,關切地道:“那阿默呢,如今天界動蕩,阿默可會出事?還有白大哥,你們……你們可會有何不測?”

默寒眼神一黯,他将白君圈在了懷裏,幽幽地道:“會沒事的,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阿默……”察覺到默寒身子有些顫抖,白君回摟住了他,也輕拍着他的背安撫。

“小君,時候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默寒放開了白君,正色道。

“啊?怎地如此之快,”白君驚訝地道,“阿默不留下來吃過飯再走麽?”

默寒回頭望了一眼天界,他的太陽穴在鼓鼓作響,似乎天界那裏又起了沖突,他若再不回去,便麻煩了。

他轉回頭,對着白君正色道:“小君,如今天界動蕩,我身為天君自是不可懈責,我也當回去了。這個……”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拉起白君的手,鄭重地放到他的掌心,“這東西,每日夜幕初降時,你便将它放至璧靈臺,無論刮風落雨,你都需得堅持,待百年後,方可停歇。”

白君點了點頭,握緊了手裏的小瓶子,他不知道裏頭這東西是什麽,但看到默寒如此沉重的臉色,他也明白了這東西的重要性。

默寒感激白君的知心,便摟緊了白君,順着他的長發道:“小君,你修仙之事緩一緩,如今天界的形勢甚危,你若成仙,極其不利。”

白君抿緊了雙唇,點了點頭,“好,我知曉了。”

默寒微微地一笑,捧起白君的臉,深深地落下一個吻,這個吻霸道而狂野,一反以前溫柔的他,箍着白君的手緊緊的,他的舌在白君的腔內狂肆地掠奪,侵占每一隅,渴望将他唇內的每一份都占為己有。

這個吻,非常久,仿若地老天荒,海枯石爛,永不停歇。

當吻結束的時候,黑光一閃,白君身前的懷抱便空了,他驚詫地擡頭,卻見一道黑光劃過天際,隐在了層層雲霧之中,遍尋不到了。

“阿默,阿默……”他撕扯着嗓子大喊,“阿默,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遙遠的天際落下輕微的一個聲音,而後便快速地消散在塵埃之中。

白君回去後,蝶韻已經停止了啜泣,她的眼下還有淚痕,眼睛通紅。

白君看着非常心疼,方才他也曾問過蝶韻究竟是怎麽了,可蝶韻只是搖頭嘆氣,一句話也不說。

“小君,宸華天君走了?”蝶韻輕聲道。

“蝶韻姐姐。”白君軟軟地喚了一聲,點了點頭。

蝶韻輕扯出一個淺淺地笑容,“我已無恙,不必擔心,方才只是想起了夫君,一時控制不住,便……唉。”想到白狼,蝶韻眼神一黯,長嘆了一口氣。

白君跑了過去,焦急地道:“蝶韻姐姐,白狼哥哥終有一天會歸來的,阿默說我還需上千上萬年便可積夠功德,使得白狼哥哥被放出來。如今既然你思念他,那我便多去做些善事,早日積夠功德。”白君一急,跺跺腳,便要沖出去。

蝶韻一愣,趕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問道:“你……宸華天君是如此同你說的?”

白君愣了愣,點頭。

蝶韻不知怎地,這眼淚又落了下來,她難受地掩過臉去,“是極,他說得沒錯,你的白狼哥哥尚需上千上萬的功德方能放出。你,何必急于一時,這五百年我們都等了下來,何妨再多等上千上萬年呢。左右這年份于我們妖物而言,不過是晃眼的事。”

白君一急,“可是……”

蝶韻擺了擺手,道:“小君,你為着夫君,當是好事,可是,你萬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若是你累垮了,夫君在天……在天界又豈能安心。”

白君皺緊了眉頭,深深地看了蝶韻一眼,便點了點頭。

蝶韻淺淺一笑,走回洞穴裏,抱起了她與白狼的狼寶寶,道:“那現下,便同我一塊照顧孩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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