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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6-12-02 17:00:05 字數:3016

平淡的日子似乎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就快臘月了。

這幾日偶爾會下點小雪,酒坊裏也釀了更多烈性高的酒,也讓高辰旭更不得閑,每天都要駕車帶着擔子往山上去,一擔擔的雪挑上車子的大桶子裏封蓋,挑足了四大桶,天也都快黑了,才又駕車回酒坊。

只是辛苦了一整天,雪水也不是輕易的就能用的,把一桶桶雪水卸下車子後,朱蘋兒還要将每一桶都打開來,用水瓢輕取一些,試喝過才行。

“很好,這些都能夠用來釀酒。”朱蘋兒綻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眼裏也噙着笑意。

見狀,高辰旭也跟着笑了起來,可馬上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傻,連忙幹咳了幾聲,斂起笑意,一邊把水給倒進特別打制的桶子裏,一邊唠叨道:“也就你喜歡沒事找事做,要我說,屋子裏的水就不錯了,何必非得上山去挑雪水?有這時間,都不知道能做多少事情了。”

她先是看了看前幾天挑的雪水,又重新蓋了蓋子後,才一臉嚴肅的回道:“這些時間和努力不會虛耗的。”她領着他走到儲水邊上的一間儲酒房,打開其中一小壇酒,聞着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滿足的露出微笑,然後将壇子遞給他。“聞聞,這是朱家去年賣得最好的果子酒。”

高辰旭釀酒是不怎麽在行,但是對于分辨好酒劣酒還是有些能耐,光是聞着那開壇後就不斷竄出來的淡淡幽香,即使還沒品嘗,他也能判定這酒絕對是好酒。

一種果子發酵的味道,聞起來有着果子的酸甜味道,又有酒曲發酵過後的清冽,就這樣淡淡的吸了一口,那味兒似乎都能順着氣息漫進身體裏。

“好酒!”他肯定的道。

朱蘋兒又拎了一個白瓷杯,倒了些酒在裏頭。“瞧瞧,這色澤看起來是不是也不同?”

倒在白瓷杯裏頭的酒液,雖然帶着淡淡的青色,卻透澈澄亮,直接就能看到杯底,看到這樣的好酒,他迫不及待的一飲而盡。

随着酒液滑入喉中,高辰旭忍不住閉眼輕嘆,原以為不過就是女子喝的果酒,酒力柔弱,沒想到入喉之後,清香中又帶着烈酒的淡淡燒灼,直到酒液進了腸胃,似乎在腹中燃起一把火,逐去不少寒意後,那屬于青梅的酸澀清甜才又在嘴裏慢慢的回甘。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何朱家酒坊雖然出酒不多,有些價錢也高過市面上同樣的酒,老顧客、回頭客卻絡繹不絕的原因了。

此酒難得幾回嘗啊!相比之下,他以前以為自己曾經喝過的那些好酒,全都不值一提了。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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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用言語形容。”高辰旭難得正經的說了一句中肯的評價。“若不是朱家酒坊出酒太少,這兌州……不!應該是天下酒坊早該有朱家酒坊的一席之地。”

朱蘋兒對于他的誇贊,只是淡淡一笑,然後也替自己倒了一小杯,先是觀色輕嗅,最後輕抿了一口,才又說道:“可你又知道,這樣的好酒花了我和我爹多少功夫?這一小壇酒,就用掉一斤的青梅,青梅得一顆顆仔細挑揀過,不能有破損的,不能有蟲洞,不能是落地後的,太大太小都不行,光這頭一件的挑梅,就讓我和我爹還有兩個夥計挑了三天三夜幾乎沒闿眼。”想起之前艱辛的過程,她的語氣并沒有絲毫抱怨,反倒帶着微微的滿足。“而釀酒的水也是從山上挑下來的雪水,先放了兩天,又瀝過兩次,這才把大部分的功夫都弄好了,接着放糖釀酒,自然也是一番功夫,等着發酵的過程,自然也不能閑着,還得開了之前的陳釀梅子酒,拿出來經過蒸餾,最後又混進了新釀的梅酒裏,又重新釀造,最後才成了一壇壇的青霜雪。”

高辰旭沒想過就這麽一小壇的酒,居然要耗費這麽多功夫,頗為震驚的道:“這不過就是一壇梅子酒——”

朱蘋兒打斷了他的話,認真的看着他道:“這不只是一壇梅子酒,或者該說,每一壇酒都是我和我爹費盡心力釀造出來的心血,是我們期待最完美的寶貝。”她的眼裏添了幾許的溫柔,手捧着那壇子,像是捧着什麽珍貴的寶貝。“我希望不管是誰在品嘗這些酒,都能夠感受到我們賦予其中的心血還有美好,而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美好是可以憑空而來的,為了不辜負那些被一顆顆挑選出來的青梅,為了不辜負上天恩賜的霜雪,我們不是更應該認真的去釀造每一桶酒嗎?”

他怔愣的看着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不添染胭脂也不打扮,除了那一雙閃亮的眸子,和只能算是清秀的臉龐,她根本和美人是勾不上邊的,可是當她認真的望着他的剎那,他打從心底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女子能夠像她一樣打動他的心。

這一瞬間,她美得太過耀眼,讓他甚至有種自慚形穢的錯覺。

她這樣認真自信的看待釀酒這件事兒,不過分自信,也不自卑,讓他忽然明白在他自卑的對她惡言惡語的時候,她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他覺得別人對他的嘲笑,其實都只是他打從心底的自卑,以及從來沒有認真面對生活的倒影。

他看着她手裏的那壇子酒,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挑水蒸米還有劈柴等等許多雜事,他大多是抱着應付賭約的心态去做,心中的愧疚感莫名蔓延開來。

朱蘋兒不知道他現在的想法,只是把那壇子酒遞給他。“我們的賭約就到這裏結束吧,這些日子我瞧你也不像之前那樣想不開了,我也不好再拘着你,這壇子酒就當是送你的,以後……就看你自己想要怎麽活了。”

她原本其實并不打算說這種像是勸誡的話,因為她不知道是不是又會讓這個心思敏感的男人認為是在嘲笑他,但最終她還是忍不住說了。

不因別的,就看在幼年時,他曾經陪着她好一段日子的情分上,那時候的她雖然明白自己穿越了,也知道自己得低調的過日子,也決定自己在這世界上的目标,只是心中還是感到惶惶不安。

她常常躲在酒坊裏隐密的角落偷偷哭泣,而唯一發現的人就是高辰旭。

他沒有用言語安慰她,而是不時領着她玩,還豪氣的買了一堆點心放在她的面前,說是他吃不下的。

他孩子氣的安慰方式,她怎麽會不明白,即使不愛吃那些過甜的東西,她還是常常吃了許多,然後看着他滿意的笑容,她也跟着笑了開來。

之後她少了那些惶恐,就越發把心力放在釀酒上,卻不知怎地惹怒了從男孩長成男人的他,若不是因為老天意外的安排讓兩人訂了親,或許……他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這樣溫和說話的時候。

高辰旭沉着臉聽她說完,再擡頭看她,臉上滿是陰郁神色。“你這是什麽意思?”

朱蘋兒見他這般神色,以為他是因為剛剛她多嘴的那句話而惱了,在心底嘆了口氣。“沒什麽,就是想着你也該振作起來了,這樣下去總不是一回事。”

高辰旭即使現在心情不佳,卻還記得手中的酒相當珍貴,先小心翼翼的将酒壇擺到一邊,然後一個跨步站到她面前,仗着身高的優勢俯瞰着她。“你是想讓我離你遠遠的?你是想要趕我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憤怒,他就是覺得心裏憋悶,像是一口氣堵在胸口,非得要聽她說個明白不可。

“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他咄咄逼人的追問。

朱蘋兒讓他逼得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只是儲酒屋裏堆放了太多酒壇,哪裏有什麽地方可以讓她退,不過往後踩了一步,背就靠在堆了兩層的幾個大甕上。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自覺伸出雙手擋在兩人之間。“行了,你又要無理取鬧嗎?”

“我就是要無理取鬧又怎麽了?”高辰旭低着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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