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攀高枝

“祖母？”慕青青輕喊了一聲，眼神跟慕老夫人對視了一下。

慕老夫人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繼而她清清嗓子，緩緩道，“你們長房這邊，廣雲這個孩子，是我唯一喜歡的，性子溫和，品性賢惠，是個好的，她要出嫁呢，我作為二祖母，我自然是要表示的，這樣吧，你們長房出一萬，二房這邊出一萬，就讓廣雲風風光光地嫁了，對咱們慕家都是好的……唉，廣雲哪，這幾年生意不好做，二房這邊也是艱難，但誰讓你是我最疼最喜歡的呢，換了是別人，我一文錢都沒有！”

慕青青聽了祖母的話就想樂。

祖母兩次強調只喜歡長房那邊的慕廣雲，實際上就是斷了慕慶奎他們的貪心，省了他們以後別個什麽孫子孫女成婚，再來攪鬧，二房別說跟長房關系不好，就是好，那也不能每次都如此大方！

果然慕慶奎那頭的，一聽說二房肯出一萬，頓時個個都是喜笑顏開的。

要知道，他們那邊子孫多，這一個一萬，那其他的不也得一萬啊？但慕老夫人後頭最後的那句把他們所有人的希望都變成了泡影。

慕慶奎本來想說，幕李氏，看你摳門的，在我們面前說什麽生意不好做，誰不知道，每年就單單那東馬河碼頭給你們二房帶來的收入就不止十萬兩？更何況聽說，這次你們一次就賺了五萬兩，這是什麽日子啊，進銀子都是一萬一萬的，他們長房倒好，成天都是光出不進，府中這上上下下的吃貨，為喂飽他們的嘴，也夠他愁悶的了。

但他不敢說，生怕這一說，那幕李氏再說，嫌棄一萬少啊？那好，我一文錢都沒有，你們愛咋咋地！

那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是以，他只得罷了這個念頭，跟慕如瑜又商量了其他的一些關于成親的日子，細節，慕如瑜盡管一萬個不樂意，但也無法，只能是強顏歡笑，把成親的日子定在了一個月後。

既然雙方都要成為親家了，所以，當晚慕家長房就把慕如瑜請過府去，說是要讓慕建輝他們好生孝順孝順她這個當姑母的，慕如瑜百般不願去，但也只能去了。

臨走，慕慶奎道，“妹妹啊，不如你就住在我那邊吧，你帶來的那些東西和人也都跟了過去，我府中雖然不似別人這裏腰纏萬貫的，但供給你的這些人吃飯的銀子還是有的……”

“呵呵，大哥，還是不用了，東西搬來搬去的麻煩，再說，也實在是沒什麽東西，我帶給大哥大嫂的東西，那日也讓大嫂都拿回去了……”慕如瑜是只老狐貍，自然明白，她帶來的東西都是充門面的，若是真搬到了長房那邊，還拿得回來嗎？人家二房財大氣粗的根本就看不上她那幾個箱子，所以，東西還是在這裏放心。

“呵呵，那好吧，随便你！”慕慶奎悻悻地一句，面色不好看。

慕如瑜可不管你臉好看不好看，保住了自己個兒的東西要緊，她本來聽說了慕青青跟何家鬧翻，她興沖沖帶着林耀祖來，就是為了能從慕家二房這裏得點實惠的，卻沒想到，實惠沒得到，還搭上了寶貝孫子的一輩子，唉，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這去慕家長房一路，她就長籲短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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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這是在為小少爺擔心嗎？”王嬷嬷小心翼翼地問道。

“廢話，耀祖那可是将軍府的嫡子啊，偏生鬧出這妖蛾子來，不得不娶一個慕家的庶女，我……怎能甘心？這若是回了京都，老爺問起，我銀子籌措的怎樣？你讓我怎麽說？難道說，銀子只籌措了兩萬，還是把耀祖的一輩子給坑了？”慕如瑜邊說，邊氣得咬牙切齒，“恨只恨這二房的，竟變成了看戲的，還說風涼話，我……我真是恨不能把慕家老爺從地裏挖出來，讓他逼着二房的給我八萬兩銀子！”

“主子，若是為銀子的事兒，這個奴婢以為得從長計議，若是為了少爺要娶的女子是誰煩惱，那奴婢認為主子您大可不必！”王嬷嬷這話一下子就把慕如瑜給惹惱了，“大可不必？我家耀祖再怎麽着也得娶個嫡女吧？再說了，就慕家長房這邊有什麽啊？都快要窮死了，這會子把個庶女塞給林家，還不是為了攀高枝？我們林家豈是他們能仰望的？”

“主子，您息怒，奴婢的意思是，這慕家庶女只要進了京，進了林府，那她何去何從還不是您說了算？”

“你什麽意思？”慕如瑜一怔，眼看着王嬷嬷，沉思了一會兒，終于嘴角露出一抹獰笑來，“對啊，她不是以死相逼要嫁給耀祖嗎？那我就讓她見識見識做一個将軍府的嫡孫少夫人要付出些什麽！哈哈哈！王嬷嬷，你別說，有些時候，你的腦子還真頂事兒！”

“謝主子誇獎，其實主子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只是這一會兒被他們給氣得迷了心一時沒想起來而已！”

“哈哈，說的好，這事兒呢，就交給你來辦，辦好了，定然有賞！”慕如瑜一掃臉上的怒容，神情變得輕松。兩萬兩銀子也是錢啊，白得了，那也是撿的。

慕家二房這邊，把長房的，還有慕如瑜送走之後，慕老夫人跟慕青青回到了內廳，慕青青這才把今天下午在春滿人間茶樓發生的事兒，如此這般地細細說給慕老夫人聽，把個慕老夫人氣得一個勁兒地拍桌子，“這林家也太癡心妄想了，将軍府怎麽啦？将軍府那人不好，我也絕不會把青青嫁過去！”

“就是，娘，以後啊姑母那邊咱們還是少聯系的好！我跟遠峰在京都這些年做生意，他們林家誰過去看一眼嗎？不過是覺得他們是朝野上當官的，看不起咱們經商的，覺得咱們低賤。又一次，我在街上看到了姑母的轎子，姑母明明就撩起了轎簾的，我跟她打了個對面，就給她施禮問好了，可是她呢，硬是裝着沒看見，理都沒理我！”王翠榮說道。

“有這等事兒？”慕老夫人驚訝。

“可不是麽，娘，回去後翠榮氣呼呼地告訴我，我也說了，咱們當咱們的小老百姓，他們當他們的大官，井水不犯河水，以後啊，再見面少說話……這算是什麽姑母？”慕遠峰也是氣呼呼的。

“嗯，大伯說的對，祖母，咱們啊，以後還是跟他們林家少來往！”慕青青記得上一世在慕家二房京都的生意面臨危機的時候，慕遠峰曾去将軍府求過慕如瑜，請她資助解救，可是，那慕如瑜根本不理會，連見面都沒跟大伯見，只是讓下人冷冰冰回了一句，說是将軍府家大業大，維系也是艱難，實在是幫不上，讓大伯他們自保！

“哼，他們就是想讓我跟他們走動，我都懶得！”慕老夫人早年守寡，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地做事，才算是替着亡夫保存好了這份家業，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對他們慕家二房有助的，她沒齒難忘，但是跟他們不對路子的，她也是橫眉冷對。

看着自家祖母如此的率真，慕青青也是欽佩，但天氣熱，氣壞了祖母可不是她願意的，是以就問采岺，“你去看看膳房那邊買沒買黃桃？”

“青青啊，你什麽時候喜歡吃桃子了？下次大伯母從京都給你捎蜜桃來，那可甜了！”王翠榮看着慕青青，眼眸間流露出來的都是真情關切。

“不用啦，大伯母，我呢，是想要做冰糖桃子給你們吃！”慕青青這話把慕老夫人跟慕遠峰夫妻都給歡喜着了，“哎呀呀，咱們青青都知道疼人了啊！好，好，太好了！”老夫人都歡喜得流出眼淚來了。

慕青青一陣惡寒，心道，過去自己在祖母跟大伯母他們跟前，那就是個自私自利的禍害啊！

其實冰糖黃桃的具體做法，之前慕青青根本不知道，她上一世在何家被關在後院的小屋裏，那小屋有一個內室，內室裏竟都是書，書不知道被擱置了多少年，上面布滿了灰塵，她終年無所事事，只能以看書打發時間，七年下來，她把那些書都翻了一遍又一遍，書呢，涉獵各方面，有關于飲食的，有關于制衣的，有關于詩詞的，甚至還有關于朝野執政的，不知道是何家祖上存在那裏的，還是他們買了宅子的原主人的，反正那一屋子的書，算是讓慕青青度過了七年充實的時光。

冰糖黃桃，其實做法很簡單，就是把黃桃清洗幹淨，去皮，然後切成大小均勻的塊兒，然後上鍋熬冰糖水，熬好了冰糖水再加入黃桃塊兒，繼續熬，熬到了一定的時候，水分都散發幹淨了，只剩下冰糖汁跟桃子本身熬下來的桃汁，粘稠度适中，就可以出鍋了。

盛夏食用的話，為了口感甜爽，其實還可以把冰糖黃桃放涼了之後，置于地下冰窖裏存上一兩個時辰，再拿出來吃，那就又甜津，又冰爽，極其解暑。

慕老夫人吃着爽口的冰糖黃桃，都流眼淚了，直說都是遠征兩口子在天之靈保佑，才讓青姐兒如此的懂事孝順，那幸福滿足的樣子，讓慕青青都覺得心酸。

慕遠峰兩口子也是眼淚汪汪的。

慕青青看着至親的人如此，心裏對上一世那個肆意妄為的自己，真是恨死了。

正在這時，外頭慕春快步進來，“老夫人，京都許侯爺府上來人，說是仲秋節馬上就到了，他們老侯爺挂着這邊，給送來了禮品！”

“許侯爺府？”哪知道慕老夫人一聽這幾個字，神情驟然急變，手裏拿得好好的碗啪一聲就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許穆：我呢？作者君，你把我給忘啦？

作者君慢悠悠：你爹不是替着你出現了？

許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