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畫風

“唉，青青啊，你當我沒想到過要給玉瀚找一個好老師嗎？京都那裏很多有名的老師，可是每次只要我一說，咱們是商家，他們都不樂意教了，說什麽商人重利，就不該出讀書人，我就納悶了，難道咱們做事生意的世世代代就不能出個舉人，出個讀書的能人嗎？唉！青青哪，你也別太抱希望，我覺得就算是明日玉瀚去見了那老師，老師也未必肯答應教咱們！”慕遠峰說着，就不住地嘆氣。

慕老夫人的臉色也是怏怏的。

比起財勢，慕家在斯歌爾城，在京都那都是數得着的，可就是沒有出個有本事的官人，家中還人丁不旺，老爺子早早就離世了，就老夫人一個支撐着偌大的家業，若不是老夫人竭盡全力，哪兒有今天的光景？

“哎呀，你們都怎麽啦？事在人為，之前咱們是沒人待見，但并不代表咱們一直會沒人賞識啊？我覺得如果玉瀚哥真的有才華，那歐陽昱先生就能收下他！所以，咱們啊，都不要垂頭喪氣的，那歐陽昱既然答應見咱們玉瀚哥，那就有一半的可能！萬一真的他收下了玉瀚哥，那玉瀚哥的學識可就會突飛猛進，咱們慕家啊，未來就是一片坦途了呢！”慕青青說着，就笑盈盈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天啊，青青，你說的是聞名全國的歐陽昱嗎？”王翠榮震驚無比。

“哈，大伯娘，您也知道歐陽昱先生的大名啊！”慕青青笑嘻嘻地拉着王翠榮的手，“大伯娘，您別這樣驚奇啊，歐陽昱既然是有學問的人，那他就是最好的伯樂，我堂哥玉瀚呢，又是千裏馬，當伯樂遇上千裏馬，于是乎……哈！一拍即合！”

“嗯，青青說得對，這關鍵啊，在咱們玉瀚，玉瀚若是表現得好，那就一定能遇上明師的！”慕老夫人也點頭，表示贊同慕青青的說法。

“不是，娘，您根本不知道歐陽昱是怎樣的先生，他啊，可是京都那些達官貴人都夢想要請到的先生呢！如果咱們玉瀚真的跟着歐陽昱先生學習，那前途就……”慕遠峰說着，也是一臉的希望。

“青姐兒說的對，我們玉瀚是努力的，努力的孩子就該遇上好先生，我信青姐兒的！”王翠榮也笑了。

“嗯，玉瀚的努力咱們是看在眼底的，我也覺得老天會憐憫于他，給他安排一個好老師的，青青哪，你跟那許武師說，不管怎樣，只要能成，咱們花多少銀子都成！”

“嗯。”慕青青點點頭，她想跟慕遠峰說，其實大伯，錢不是真正重要的問題，主要還得看玉瀚哥的表現，但想想，這樣的話說來，有些對大伯不敬，是以她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祖母，大伯父，大伯娘，我去後院跟許武師說說，午飯就在後院吃了！”

“嗯，好！”老夫人點頭。

慕青青出了正廳，就回了清風苑。

“明兒個，你得陪着你那堂哥跟我一起去見歐陽先生！”慕青青還沒坐穩當，身後就傳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她沒回頭，也知道那個人是誰，是以道，“我去幹嘛？我又不懂學問？”

“你不需要懂學問，你懂我就行！”哪知道，身後這位話說的越發肆意了，慕青青掉頭就瞪了他一眼，“許穆，你是不是在慕家呆得膩煩了？”

“怎麽又想要趕我走？我走了，可沒人幫你的玉瀚堂哥去見歐陽昱！”許穆一臉壞笑，小女人，被我抓着小尾巴了吧？

“我可以等歐陽昱老師收下我堂哥之後再趕走你，你知道，我可是心狠手辣小婦人！”她說着，就低下頭，不然實在是憋不住笑。

“等下，給你糾正個錯誤，你是蛇蠍心腸小女人，而不是小婦人！”他立刻重複了一遍，指出了慕青青話裏的錯誤。

慕青青無語，我是小女人，還是小婦人，跟你有關系嗎？勞你費心？！

“歐陽昱有一個怪癖，總喜歡跟人猜謎，若是你明兒個能在這上頭把他給折服了，估計你那堂哥的事兒就有門兒！”許穆說着，就上下打量慕青青。

“你看什麽啊？”慕青青給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我是在想，你不會是光嘴皮子利索，腦瓜子不成吧？”他壞笑。

“你才是個耍嘴皮子的！”她白了他一眼，從旁邊拿過一盒的夾心雞蛋糕，“拿去吧，我……家玉澤一定很喜歡吃，麻煩您這位大武師帶給他吧？”真是的，一個大老爺們竟然酷愛吃甜食，想不通，簡直太有違和感。

“那……我替着玉澤謝謝你……”許穆一臉淡定地接過了那蛋糕盒子，然後轉身。

“怎麽不耍嘴皮子了？”

身後慕青青故意問。

“不啦，玉澤一定極其想吃好吃的雞蛋糕，我得趕緊拿回去給他……”

慕青青搖頭。清風掠過院子，搖動了樹上的葉子，徐徐展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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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昱隐居的地方就在距離斯歌爾城不遠的一座叫做普恩山的山腰處，一處三進三出的小院子，不是十分的寬敞，但卻內中院子裏種植着各種清新的綠植，一年四季，都有花開，都有綠葉陪襯，倒是不寂寞。

他們趕到的時候，歐陽昱府上正熱鬧，說一個隐居者的府門口車水馬龍，不斷有名媛淑女進出宅邸，莺莺燕燕，環肥燕瘦，香風習習，環佩叮當，不能不說，這個歐陽昱先生真是個……額，怎麽說？似乎可以說是此先生潇灑不羁，風流倜傥？

慕青青看看許穆，悄聲道，“你确定你找的是那個學問非常大的歐陽昱先生？”

“嗯，歐陽昱先生，全國唯一的一個，如假包換！怎麽在你心目中是不是以為老學究就得成日裏板着臉，拿着戒尺教訓敲打學生，千古佳話稱之為，嚴師出高徒？！”許穆今日穿着一身淡藍色的衣衫，恰好襯托了他颀長的身材，腰間是一條錦繡玉帶，愈發顯得他貴氣十足，傲慢大氣。

慕青青看着他就有點發怔，似乎以前沒見着這個家夥顏值如此的高啊？

“許公子，我家先生請您帶慕少爺進去，他在正廳恭候！”出來一個書童，給許穆施禮後，畢恭畢敬地說道。

“嗯。”許穆冷冷地應了一聲，臉上是沉靜的冷色，眼底更是深邃不可見。

慕青青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個家夥難道是百變郎君？怎麽之前在慕府，他的神情樣貌都不似現在這般冷酷傲然？他的這種神情讓慕青青想起了跟他第一次見面，是在何府，他從馬車裏下來，邊往裏走，邊冷冰冰道，“你說戲票怎麽付？”那時，她真的覺得他就是從天而降的神君，不可一世。

但後來，他竟跑到慕府去當了一個小小的武師。

從神君到武師，從天上到地上，慕青青真是覺得這個變化大了點？到底他懷着怎樣的目的來的慕府，她一直沒弄清楚，不過，從最近發生的幾件事兒來看，他對慕家大抵是沒有惡意的，對她慕青青也只有幫忙，沒有算計。是以，她也漸漸對他沒了那麽強烈的戒心！

慕青青跟慕玉瀚随着許穆，在那個書童的引領下繞過前院的月亮門，直奔後院正屋。

“先生，許……武師來了！”書童不知道怎麽說話一改之前的流利，有點結巴。

“進來！”裏面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出，聽來是人到中年了。

書童撩起簾子，他們進入。

屋子裏光線很好，進來就清晰地看到正對着門口的是一個寬大的書桌，書桌上擺放着筆墨紙硯，這些不奇怪，奇怪的是在書桌後面的牆壁上挂着幾幅挂畫，原本老學究的書桌後面理應挂着的是前朝名人的字畫，甚至是價值千金的那種，但此刻，入眼可觀到的卻是幾幅畫風歪歪扭扭的圖案，且不說那圖案的線條實在是不怎樣，粗粗細細的，沒有什麽規律，偏偏就在這些沒有章法的線條中，出現了十幾個蛋，蛋貌似是雞蛋，但雞蛋有圓滾滾的，跟球兒似的的那種嗎？要是那一個個線條中的是球，那為什麽球的一旁是幾只老母雞啊！

那老母雞的樣子也是猜測出來的，因為真正的老母雞雞爪子是梅花狀的，而畫面上這只雞，雞爪子是三角形的……

“歐陽兄，你這個畫風日漸變得深奧了！”不單單慕青青狐疑，就是許穆也是搖着頭，看着那四不像的畫風吸冷氣。“咋啦，我的畫畫風深奧？許穆，你啥意思啊？我這幾幅畫，我可是畫了幾天的……”忽然一個着綠衣的少女，如同一只歡快的小鹿從外面跳了進來，一腦門的汗珠子，進來就抓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大口大口地喝光了，嘴角還殘留着水漬，她倒也不去管，只笑嘻嘻地對歐陽昱說，“先生，聽說我又要來個同窗，男的女的啊？算了，算了，不管男的女的，我都收了，誰讓本宮就是這樣的豪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