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被禁清風閣
處死!
難道今日真呀命喪于此了麽?
不,不可以!
“王爺,子衿有話要說。”在崇睿的腳步移動之前,子衿淡淡的喊話,崇睿從來沒有從慕子衿口中聽到過這樣的語氣,她仿佛很累,但是卻堅定着想要活下去的決心。
“王爺,那張帛書為何會出現在醫書下面,我想給盧嬷嬷通風報信的人會更清楚,而子衿,也是被人引導去到書房的,子衿雖然見得筆錄,卻未見其內容,不過子衿心知,那內容必定亦是非常驚世駭俗的,若真是子衿憂心窺探,那我死不足惜,可為何我進入書房,就有人去跟盧嬷嬷通報,顯然是有人盯着我,若此人不是王爺安排的,那他的用心才是真正險惡,若是他将王爺那帛書上的內容傳了出去,只怕事情就大大不妙了。”這也許是子衿對崇睿說得最多的一次話。
崇睿擡出去的腳,因為子衿的話,生生的頓住,再也移不動半步。
“盧嬷嬷,将她軟禁在清風閣,起居飲食皆由嬷嬷親自辦理,不得假手于人,此事重大,慎之。”除了盧嬷嬷,崇睿誰都不信。
盧嬷嬷點頭,并附耳在崇睿耳邊說了幾句話,崇睿聽後,帶着剛哲步履匆匆的離開地窖。
盧嬷嬷将子衿關入清風閣,并對外宣稱,“王妃身體違和,自今日起,清風閣閉門謝客,沒有王爺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清風閣。”
任何人!
卻不包括撕狼!
自打子衿被軟禁起,撕狼便不再離開清風閣半步,那位照顧崇睿多年亦照顧撕狼多年的盧嬷嬷都無法靠近子衿半步。
子衿自知崇睿此舉用意,她不慌不忙,每日站在清風閣的高臺上,看着臺下初露花蕊的雅菊,累了便拿起針線,困了便躺下,那般清幽淡然,甚至比寺裏的禿驢還要無趣。
這是曉芳姑娘每日坐在清風閣那顆大桂花樹上觀察後,回饋給崇睿的信息。
對此崇睿并未驚訝,他深知子衿性子寡淡,應該是極耐得住寂寞的人物,但是他亦是個執着的人,他相信若是慕子衿真與外面的人勾結,那抓着他那麽大的把柄子衿一定會很着急送出去。
過了十日,院中雅菊已然露出一些顏色,熱浪濤濤的三伏天已然溜走,子衿看着那顆桂花樹,不由得想念自家院子裏那棵小樹,每到中秋佳節的時候,她就會用桂花做香醇的桂花糕作月餅供家人食用。
一碟小糕表情意,一杯清茶留餘香。
子衿蹲下身來,輕輕的圈住撕狼的脖子,幽嘆着說,“撕狼,中秋佳節快到了,我卻不能為母親跟蓮姨做些糕點以盡孝道,這王府雖大,卻無一人能共婵娟。”
日子在子衿的怡然自得跟崇睿的淡然處之之間悄然溜走,轉眼間中秋佳節到了。
子衿離開家前,母親曾說起過崇睿生母于中秋節當日被害之事,所以子衿知道對于睿王府而言,中秋節意味着什麽。
看着凄清的清風閣,子衿最擔心的是茴香會不會因此開罪于王府的人。
就在子衿憂心忡忡的時候,崇睿單手放在背上,單手推開清風閣的大門。
隔着一棵枝繁葉茂的玉蘭樹,子衿靜靜的看着負手而立的崇睿,從他冷冽的眼神中,子衿卻仿佛看見了巨大的憂傷。
崇睿也靜靜的看着子衿,今日的子衿穿着他送的那件杏色宮裝,子衿并不愛這等繁複的七重紗衣,更不愛這等明豔的顏色,可是轉眼入秋,她沒有衣服可換,只得穿上它。
崇睿的目光閃過一絲驚豔,平素他看得最多的,便是子衿素淨的樣子,如今她站在桂花樹下,淡雅菊中,崇睿生生的生出一種人比花嬌的驚豔,涼風吹過,吹起子衿衣袂,那層層的紗纏繞在子衿身邊,讓她如同羽化的仙子,美得不染塵俗。
在崇睿炙熱的目光下,子衿淡淡的移開眼眸,中規中矩的對崇睿行叩拜之禮,崇睿發現,這個女子,嫁進府中月餘,每一次見到他,還是如普通百姓一般,對他行叩拜之禮。
崇睿淡淡的看着她,沒有叫她起身,也沒有走近她。
“你可想好了?”崇睿開口,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幹澀。
子衿幽幽一嘆,“王爺,子衿無話可說,那張帛書,子衿未曾看過,子衿也沒有任何企圖,望王爺明察。”
“你若告訴我你身後的人是誰,本王今日準你回家探望你母親。”崇睿有崇睿的堅持,不管他聽到的是什麽,對子衿的懷疑,他從來就沒有減少過。
子衿淡然一笑,不再言語。
崇睿的眸色瞬間冷了幾分,他咬牙恨言,“慕子衿,今日本王不想與你虛與委蛇,快說。”
子衿從崇睿眼裏感受到濃濃的殺氣,她知道這天定是崇睿最痛苦的一天,她也知道,崇睿背負這痛二十二年,心裏定是無比沉重。
子衿輕輕的提起衣擺,走到崇睿面前,她做了一個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舉動,輕輕的執起崇睿左手,将他拉進院子的石凳上坐下。
崇睿擰着眉看着子衿的做這一切,并未阻止,也未言語。
子衿整理好寬大的廣袖,細心的替崇睿倒了一杯桂花茶,恭恭敬敬的端給崇睿,柔聲說道,“秋風寒涼,請王爺珍重!”
崇睿看着那杯中漂浮的桂花,并未伸手,子衿也并未放手,她高高的舉着茶盞,柔聲說,“王爺,桂花性溫可止咳化痰,王爺不妨喝上一口。”
崇睿的眸色亮了一下,但是他深知以慕子衿的醫術,看出他生病亦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便沒再問,他遲疑着執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一股花香帶着一絲暖意從崇睿的口腔傳到四肢百骸,讓他莫名覺得溫暖。
崇睿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盞。
子衿淡笑着接過茶盞,又給崇睿添了一杯茶,茶霧氤氲着子衿的素手,崇睿不期然想起成親那日她手的溫度,今日的崇睿莫名需要溫暖。
崇睿唐突的握住子衿的柔荑,感受到子衿手指的溫度,他覺得自己的心驀然溫暖了幾分,子衿雖然羞怯,但想着今日他心情必定不佳,索性便由着他去。
崇睿沒有說話,子衿也沒有說話,兩人明明都溫暖了彼此,可在他們心裏,彼此卻不過是知道對方名字的陌生人,即便他們已經當了一個多月的夫妻。
忽然,崇睿狠狠的握了子衿的手,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為什麽你要是慕良遠的女兒,為什麽你要是趙相的外甥,為什麽你不是她……”
言落,崇睿倉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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