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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地龍染的旺旺的,虞姣穿的有點厚,這一會兒的功夫,鼻尖就冒出細汗珠子,抽了抽鼻子,突然覺得這一室春溫,有些滑稽。
沒一會兒的功夫,幾個小姑娘就退下了,魏楚榮眼眸裏似是帶着刀子,恨不得以眼神為武器,将她的臉給劃花了,留下這欲語還休的小眼神,不甘的退下去。
魏老夫人的話,在魏府是比聖旨還管用的所在。
室內只剩下祖孫兩人,連丫鬟都退下去了。
魏老夫人仔細的端詳着虞姣,半晌才拍着她的手嘆氣:“你是一個好孩子。”
虞姣想着上輩子因着這場談話,造成的後果,終于将眼眶憋紅了,感動萬分的湊上前,反握住魏老夫人的手,殷殷切切的說道:“得虧姥姥憐惜……”
魏老夫人的醞釀卡了一下,才做出慈祥的樣子,柔聲道:“今天叫你過來,是想問問你的意思,泊岸那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平日裏最是會疼人,長得又俊,千裏挑一的好人選。”
虞姣垂着頭,藏下眼眸中的不耐,确實是會疼人,一疼疼一片,不光會疼人,還會哄人,合着大姨媽一起,連哄帶騙的,将她欺到極地。
望着那玉腮上那一抹暈紅,魏老夫人滿意的接着說:“這相公長得俊,瞧着也能下飯不是,你素日裏跟泊岸也要好,還能不懂他的心。”
虞姣小小聲的反駁:“我才沒有理他。”
“好好好,你沒有理他,他緊湊着你,”說着魏老夫人又拍着她的手,長嘆一聲,“你哥那身子骨不硬朗,日後你哥、你母親,還不是得指着你相公,像是泊岸這樣的好孩子,最好不過了。”
虞姣只管垂着頭,一言不發,就聽魏老夫人殷殷切切的接着說:“泊岸秋裏還考上了秀才,你嫁過去,直接就是秀才娘子,可比侯府幼媳的名頭響亮多了。”
“姨媽是婆婆,少了多少磋磨,自古以來婆媳一大難,你且好好想想……”
虞姣聽到這裏,忍不住有些想笑,反的,全是反的。這些好自己一樣也沒有見到不說,婆婆防自己防的跟烏雞眼似得,說起來也是奇怪,表哥寵幸妾室,婆婆一句話都沒有,但凡泊岸沾了她的身,必受她磋磨。
粗糙的大手,擡起虞姣嫩白的下巴,那細嫩的肌膚,登時被劃了一道紅印,魏老夫人看着就有些不舒服,這女人吶,最怕一個老字。
仔細的盯着她纖長顫抖的雙睫,魏老夫人憐惜的摩挲着她幼白的臉頰:“你且好好想想吧,姥姥最是疼愛你,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泊岸最适合你。”
虞姣緊咬貝齒,蹙起好看的眉頭,為難的說道:“娘親說了,我還小呢,她舍不得,阿姣不能不孝啊姥姥。”
魏老夫人柳眉倒豎,這丫頭費她口舌,簡直冥頑不靈,半晌才緩和了神色,淡淡的說道:“你如今也及笄了,不小了,也該有自己的主意了,是時候讓你娘親享你的福。”
虞姣為難的攪着手指,一個勁的推脫:“姥姥容我想想,阿姣也為難的很,既不想娘親為難,也不想姥姥難過,更是不想成婚,想長長久久的陪着姥姥……”
“陪我一個老婆子有什麽趣味,”魏老夫人笑了,不管怎麽說,泊岸那孩子她喜歡,阿姣這姑娘她也不讨厭,當然既然泊岸喜歡,阿姣的想法,就不是那麽重要了。
坐在上首的魏老夫人支着頭,神情疲憊,虞姣很有眼色的告退,施施然走出門去。
這一次,就沒有綠柳給打簾子了,剛一出門,就看到魏楚榮跟前的大丫鬟石柳探頭探腦的往這看,見了她,親親熱熱的行禮,“表小姐,小姐找您呢,就在那邊的草亭子裏。”
說完就站在她的身後,虞姣知道,沒過一會兒功夫,就會有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走向這邊,而石柳也會恰巧肚子不舒服,讓那個小丫頭帶她去草亭子。
這侯府建的巧妙,仿的是江南園林,又怕太過奢靡,惹當今不喜,就又欲蓋彌彰的搭建一些草亭子,欲示兩袖清風。
草亭子都是依着小河道建的,逶迤遠行,确實有幾分野趣。
剛剛走到河道邊上,虞姣就緊緊的防備着,前世的時候,就是這浪漫的小河道,讓她栽了一個跟頭。
冬日裏浸在冰冷的河水中,凍得全身發紫,落下了體寒的毛病,一到冬日裏,就冷的厲害,雙手冰的跟石頭坨子一樣,怎麽也捂不熱。
舒泊岸也曾說她:“可見你的心,跟你的手一樣,都是冷的。”
呵。
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音,那小丫頭哎喲一聲,就向前撲來,虞姣早有準備,往邊上一閃身,靜靜的看着她掉下去。
那不停掙紮的身影,漸漸的下沉,虞姣才露出驚恐的神色,大聲喊道:“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她知道是喊不來人的,這時候周圍靜悄悄的。
“救命啊~”又是一聲高亢的尖叫,魏楚榮跟石柳對視一眼,施施然的走出來,臨到跟前才提着羅裙,驚慌失措的跑上前來,張口就喊:“姐姐,姐姐你是怎麽了?”
“阿姣!”舒泊岸驚呼一聲,想也不想的跳下水,努力的游到小丫頭身邊,神情款款的喊道:“我來救你!”
一旁的虞姣舉着手中的長棍,目瞪口呆的看着現在的神發展,上輩子沒有這一出啊,這個表哥最是注重儀表,這樣跳下去,等會上來的時候,渾身濕透,儀容狼狽,感覺他不能忍啊?
懷裏那枯瘦的手感,讓舒泊岸神色一變,表妹身量高挑豐盈,絕不是這幹巴巴的模樣。
郁氣的想要将懷中昏迷的身影扔下,舒泊岸眼神微閃,又變得大義凜然起來:“阿姣,你醒醒啊。”
說着将白皙的臉蛋側到一邊,深情款款的說道:“阿姣,這就送你上去。”
虞姣:……
不去戲班子可惜了,比齡官還演得好。
舉着長棍走出來,虞姣細白的臉上滿是驚慌:“七妹,你們來了……”
說着舉着棍子看向舒泊岸,柳眉緊蹙:“表哥,你還是将小丫頭放下來吧,趕緊送回去,免得她着涼。”
魏楚榮在一邊,看着斜地裏冒出來的表哥噗通紮進水裏,那決絕的姿勢,看的她銀牙緊咬,那破落戶,就那麽重要嗎?
這樣豈不是成全了她!
當聽到虞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不由得一陣慶幸,又想到自己廢了這麽大力氣,這賤蹄子竟然毫發無損,更是氣的肝顫。
而在這時,一大群人呼啦啦的聚過來,以舒夫人為首,看到渾身濕透的舒泊岸,臉色登時變得鐵青,恨恨的刮着一旁亭亭玉立的虞姣,才心疼的喊:“我的兒!快随我回去!”
說着轉身踢了一腳渾身濕透的小丫頭,才匆忙的将侯府衆人指派的團團轉:“石柳你去熬姜湯,銀寶把你身上的襖扒下來,給少爺裹住!”
趁着衆人忙活,虞姣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一眼魏楚榮,轉身就走,魏楚榮小臉漲的通紅,又是氣又是急,她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心中難免有些忐忑。
一個轉身,就看到她舅舅承安伯魏淩,跟在一個挺拔的少年身後,亦步亦趨的說笑,魏淩今年不過三十出頭,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平日裏在她們這些小輩面前,總是端着架子,能用眼角斜睨一下,都是客氣的。
沒想到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他略帶谄媚的樣子,素日裏挺直的脊背微微彎着,很是謙恭。
許是她看的久了,那少年目光淩厲的回頭,虞姣心中一震,這少年是雍親王!
豆綠色的蜀錦長袍,襯得他身段更加的風流,寬肩窄腰大長腿,作為一個飽經風月的女子,一眼都能看到重點。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光潔白皙;一雙眼眸黑白分明,靜靜的望過來;帶着幾分淩厲,虞姣大大方方的朝他點點頭,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含蓄的微笑。
這雍親王哪哪都好,堪稱帝都未嫁女子心頭好,長相真真的一等一,比舒泊岸那賤皮子,好的太多了。
就是太嚴厲了些。
魏淩斥道:“這是四貝勒,快過來見禮。”又對着胤禛鞠躬:“您請贖罪,這孩子打小不懂事,冒犯了您。”
雍親王薄薄的唇上下一磕:“呵。”這樣的目光他看多了,震驚中帶着愛慕,還有幾分不可言說的小心思。
漫不經心的撇開眼,胤禛擡腳就走,身後那道櫻粉色的身影,越來越遠。
不知何時,魏楚榮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雙眸癡迷的看向那道豆綠色的身影,聲音極近呻.吟:“四貝勒……”
虞姣打了個冷顫,這般嬌媚,還是她的七妹嗎?
魏楚榮回過神,神色一變,對着虞姣輕嘲:“姐姐都要跟表哥成婚了,還這般的看外男,也不怕表哥傷心。”
虞姣掀了掀眼皮子:“姑娘家的,說什麽成婚不成婚。”那不知羞恥的眼神,直喇喇的戳到她臉上。
“你!”魏楚榮冷哼一聲,想到剛剛走過去的四貝勒,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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