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沒一會兒,柔芳和萼華借口着更衣,一左一右的攜裹着虞姣,向偏廳走去。

虞姣眼神幽深,總覺得這兩人目的不純,不動聲色的觀望,靜靜的看她倆,到底想做什麽。

偏廳裏已經準備好了,茶水點心一樣不少,地龍也燒的旺旺的,比大廳反而多了一絲熱氣,三人靜坐,虞姣唇角噙着笑容,慢條斯理的抿着茶水。

柔芳輕呼一口氣,将點心盤子往虞姣面前推了推:“快吃吧,這是哥哥特意為你準備的。”

虞姣:……

打眼一看她就知道了,舒泊岸素來在這種小道上用心,這梅花糕做的好看,精心雕刻的梅花模子,做出來的梅花糕栩栩如生,薄如蟬翼的花瓣散發着香氣。

可她一見着,就生理性的反胃。

他後宅每個女人,都被他用梅花糕關照過,連說辭都是大差不差的:“瞧你這幾日胃口不大好,就親自給你做了這個,你嘗嘗看,合胃口嗎?”

要是不把親自兩個字咬那麽重,反而有幾分誠意。

萼華眼帶嘲諷,怪不得哥哥篤定的很,這一盤子點心,就勾的對方回不過神來。

索性不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道:“哥哥心中苦痛,時時刻刻都在思念你,還望你能緩解一二。”

虞姣撩了撩眼皮,嗤笑:“我一未婚女子,怕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安撫外男,還望表妹莫要壞我聲譽,我與表哥不過爾爾,向來不怎麽搭話,談什麽思念。”

見萼華臉色大變,放下手中端着的三才杯,一字一句的說道:“嘴巴一張一合就要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

柔芳輕輕的“嗳”了一聲,細嫩的手指點在虞姣胳膊上,柔聲說道:“萼華年紀小,說話直了些,你莫見怪,咱兩家早有了默契,怎的這會兒哥哥有病,姐姐就推脫起來了呢。”

虞姣心中憤然,這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也太大了些:“呵,前些日子,大姨媽和表哥毫無禮法的上門,母親已經拒絕了,柔芳,你跟我到底有多大仇,這般的編排我?”

嫣紅的唇微張,柔芳冷下臉:“哥哥這般的人才,多少女兒的夢中情人,多好的事,怎麽就是仇了呢。”

虞姣微笑:“誰覺得好誰嫁,我高攀不上。”

餘光瞟到屏風後的身影,那九鳳串珠的步搖影子非常清晰,一瞧就知道,定是魏楚榮躲在後面。

話鋒一轉接着說道:“表哥确實一表人才,但我素來将他當哥哥,甚至連他的臉都記不住,好懸每次都在府裏,要是在外面,我怕是認不得。”頓了頓,又加了一把火:“與其強逼我這不上心的,還不如找個可人。”

看着那串珠不住的上下抖動,虞姣憋笑,魏楚榮還真是迫不及待。

萼華揉了揉眉頭,這跟想象的不一樣啊,以母親的想法,這破落戶定是萬分願意的,為何這般推三阻四。

簡直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由得冷下臉喝道:“真當自己是香饽饽了,還要人三請四請!”

虞姣也冷下臉,嘲弄的說道:“沒臉沒皮的找我一次又一次,但凡敢讓官媒上門,我倒敬你一條漢子,這般私下約定,真當我是破落戶了,不管那條狗,想咬一口就咬一口?”

柔芳臉色鐵青:“簡直不可理喻!”

在她看來,以虞姣現在的情況,哥哥身體那般差,母親也是個不成器的,還不趕緊将自己嫁出去,擺脫那個泥潭,更別提,她哥哥的條件,那真是一等一的好。

萼華虎着臉,眼帶蔑視,嘲弄的說道:“破落戶,你不就是嗎?要不是為着親戚情誼,想高攀哥哥,怎麽可能!”

虞姣臉也沉下來,本來跟這小姑娘說話,也不過是圖個鬥嘴,閑玩罷了,沒想到連萼華心中,都是這般想她的。

真真的欺她虞府無人!

“小姐!小姐!伯爺有請!”大福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見這裏一群小姑娘,不由得紅了臉頰,躲避的蹭到牆角:“小姐,伯爺有請,說是有封賞的聖旨呢!”

虞姣蹙起眉頭:“聖旨?”

不應該啊,這些時日她們一家都沒有出門,若是因着觀裏的事,這也過去太久了。

疑惑的跟在大福身後,暖暖亦步亦趨的跟着她,也是滿腦袋官司。

等到了前院,魏淩正在跟一個太監敘話,言語間頗多客氣,見她進來,就招手讓她近前來:“這位是宣旨的魏公公,當今跟前的紅人呢。”

虞姣垂眸,按着禮儀行禮,雖說對方是個閹人,可架不住品級比她高,還是得她主動行禮。

沒想到魏公公一個閃身,客氣的笑道:“姑娘有禮了,雜家可不敢受。”

又寒暄了幾句,一家子來齊了,齊齊的淨手焚香,面朝紫禁城的方位跪着,聽着魏公公扯開公鴨嗓喊道:“……特封虞青翰為三等嘉勇男爵,虞景承襲,虞氏為淑人,虞景之妹為格格,欽此~”

虞姣低低的垂着頭,心中驚異非常,她竟然被封為鄉君,縱然是最低等的爵位,卻也是前輩子無法企及的高度。

就連淑人,也是上輩子的她所摸不着邊的。

等衆人領旨,魏公公又笑眯眯的投下大雷:“本來以萬歲爺的意思,封一個虛爵就成,太子感念兩位的恩德,特意請旨,将三位擡入漢軍旗,恭喜了~”

魏淩喜滋滋的抱拳:“同喜同喜,魏公公辛苦了。”說着遞過去一個飽滿的荷包,剛剛包的,裏面塞着幾千兩的銀票呢。

等送走全程笑眯眯的魏公公,虞景驀然擡眸,不由得變了臉色:“漢軍旗?!”

虞姣也想到了其中的意味:“漢軍旗!”

魏淩神色凝重,感嘆一聲:“對啊,漢軍旗,你們……是福不是禍啊……”是禍躲不過。

虞景如今身有虛爵,可那有什麽用呢,那祿米還不夠一年的嚼用,可人情來往,卻被無限的擴展了,他們一家子,一個寡婦不能出門,一個虞景,身嬌體弱,等閑也不能出門,更別提虞姣,未婚女子,更是藏在深閨的存在。

虞母眼都紅了:“我們為着避開這些,特意進了魏府,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她那時候,也是為着避開人情來往,實在是一家子沒有一個能出門的,但凡請柬,都只有放在那裏積灰的份,時日久了,再多的情誼也消耗完,還不如現在這般,躲在魏府,只當沒在老家,這人情,随時可以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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