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傷心

家裏和往常一樣，林嫂習慣了早睡早起，屋子已經熄了燈，倒是爸爸媽媽沒有在客廳，電視機開着，正在播《法律講堂》。

二樓書房的門虛掩着，燈光從門縫裏透出來，射在走廊上。

媽媽一定在書房看文件。通常爸媽會一起在客廳看一會電視，然後到點睡覺，但是如果爸爸晚上有課的時候，媽媽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在書房裏專心的研究工作。

尚清拉着振骐輕步上樓。

“小可，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你姐姐看出來。”

媽媽的聲音！

尚清猛的止步，慣性下，段振骐微一前傾，幸好馬上便穩住了身體，安靜的站在尚清的身後，握她的手微微的用力。

房間裏尚可“嗯。”了一聲。

“尚可，等你繼任了總經理一定得給你姐姐40%的股份啊！”

“嗯，我知道。”

段振骐陪着尚清走在深秋的大街上。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早已令尚清看淡了人情冷暖，只是沒想到一家人也要耍手段。

公司是媽媽辛苦創辦的，她是首席執行官兼總經理，尚清擔任服裝總監。

尚可是學企業管理的，媽媽希望欣意可以走向國際，交給尚可要比交給自己機會更大一些。

雖然不曾明說，但這是她內心的期望，尚清從來都是知道的。盡管尚清早已知道，最後可能會是這種結果，可是真的親耳聽見，一時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段振骐轉身抱緊她，低頭在尚清的耳邊低語“老婆，我養你！”用下巴溫柔的蹭着尚清的頭發，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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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的擁住他的腰，結實的觸感給人說不出的踏實。

尚清開始感謝不久前自己的決定，在這個深秋的夜晚，自己最難過的時候不至于孤單。嘴角慢慢的溢出一朵微笑，甜的，也是酸的。

其實，尚清早就打算好了要離開欣意，開辦自己的服裝工作室。只是還沒來及，他們就等不及了。

當初尚清進公司的時候，媽媽說自己家人，不搞特殊化，因此尚清從底層做起，一點一點爬到今天的服裝總監，憑自己真正的實力。

尚可不願意從底層做起，他堅持表态：要麽不去，去就得當總經理。

媽媽說他太浮躁，不同意，因此尚可整天泡在酒吧裏，對自己的未來絲毫不在意。

望子成龍心切的母親左右為難。

在這場較量中，一向強硬的母親終究是輸給了表面玩世不恭的尚可。

在他們犯難要怎麽公布這一消息的公司大會上，尚清站起來宣布自己的辭職，衆人吃驚，媽媽更是吃驚随即尚清在她的眼裏看到一絲愧疚。

藍欣辦公室

藍欣激動的站在辦公桌前，“尚清……你……？”滿臉詢問和不解的表情。

“媽，我想開自己的設計室。”尚清平靜的看着她，她從小到大的偶像。

“尚清……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藍欣輕輕的拉起尚清的胳膊。

“沒有，我只是想設計自己的風格。”

“那你為什麽拒絕媽媽給你的股份？”

“……沒有，我只是想試一試獨立，經濟獨立。”尚清的口氣依舊平靜。

藍欣了解她，她總是為別人着想，怕別人擔心，總是用平靜來掩飾內心的悲傷，往往越是平靜，背後的波濤便越是洶湧。她那麽聰明，怎麽會猜不到呢？

藍欣的眼角漸漸的罩上了一層霧氣，瞳孔更加晶瑩，溫柔的握起尚清的手，“孩子，收下好嗎？讓媽媽心裏好過一點！”

不知是不是被傳染了，尚清的眼睛也逐漸迷蒙起來，她沒有任何賭氣或是其他的意思，伸手擦掉藍欣臉頰的淚珠“媽，我收下就是了，別哭！讓別人看見，要笑話你了！”

藍欣一把摟住尚清，她對不起她，她付出了那麽多的努力，為公司做了那麽多，只是，她的性格太像她的爸爸，淡泊的成分太多，相對于尚可的心機，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但未必是一個可以将欣意帶出國門的好商人！

蕭母給尚清和振骐打電話，讓他們中午過來吃飯，蕭姿也在，領着兒子一起，三歲的豆豆很活潑，吃飯的時候喜歡跑東跑西，尚清夾給他一塊雞肉，他學着大人的模樣，奶聲奶氣的對尚清說：“謝謝舅媽！”紳士的樣子可愛極了，逗得全家人都笑了。

蕭母看看尚清“有動靜了嗎？”

大家都反應過來蕭母言下之意，蕭姿不禁要替尚清難為情，低頭喂豆豆一筷子菜，“來，媽媽喂好孩子吃口菜！”想借此幫尚清緩解一下尴尬的處境。

蕭母并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無視蕭姿的打岔，依舊雙眼直直的注視着尚清，還好她心理承受能力不差，大大方方的說：“還沒有！”說完看見婆婆旁邊的振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尚清的心跳莫名的快了一下，至今他們的關系依舊只是到相擁而已。

尚清知道他是給她時間适應，剛剛他的眼神，雖然不明顯，但是她看出來了，他是在擔心她說錯話，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

飯後，尚清在和豆豆玩魔方。

“往左轉，對再轉一下！”尚清抱豆豆坐在她的腿上，摟着他轉手裏的魔方，難得小家夥很給面子的安靜的坐着，沒有四處亂跑。

“舅媽，不對，是往右轉的！

“是嗎？”

“嗯！”豆豆肯定的點點頭，小小年紀便極有主意，眉目間的神情很像沙發對面的人，安靜看汽車雜志的段振骐。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外甥随舅舅”？他絲毫沒有發覺她在看他，表情嚴肅的看他的汽車雜志，幸好眉間是舒展的，不然看到的人一定會以為雜志上刊登了他的緋聞令他臉色鐵青。

低頭繼續和豆豆玩。

蕭姿穿戴整齊，拿着豆豆的外套，要帶他去學鋼琴。

豆豆很不想去，但這畢竟是別人的教育方式，有他們的良苦用心，尚清不好阻攔。

離開，坐在車裏，尚清突然問段振骐“你覺得豆豆快樂嗎？”

振骐系好安全帶，看看因為豆豆而變得有些傷感的尚清，嘴角牽起一抹淡笑：“你快樂嗎？”

“啊？”真是有點跟不上他的敏捷思維。

對啊，她們自己不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嗎？每天穿梭在各種各樣的補習班、特長班中，一年裏幾乎都沒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假期。但是付出終有所得，現在在一些別人不會自己卻游刃有餘的方面，會非常感謝父母當年的督促和培育。

豆豆，加油吧，藝多不壓身！

振骐握住尚清的手，“倒是我們。”

“我們怎麽了？”

“尚清，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麽樣的？”

對于這樣敏感話題，尚清一向是害羞的。她輕輕理了理頭發，看向窗外。

有些事情是不好提前規劃的，太刻意的東西就不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