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出現在你面前,你以為你是誰,就是秦總都不會同二少爺說這種話。
沈畫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姓沈。”
說罷,她轉身去保安室拿行李箱。
方武奇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不小心摁到喇叭,忙把手給縮回來側頭去看秦越,生怕驚擾了這位少爺。好在秦越醉的厲害,聽到聲音也只是在夢中蹙了下眉,便再無動靜。
“什麽東西!”方武奇看着沈畫的方向嗟了一口,踩油門走人。
沈畫推着行李箱劃了兩下,保安室裏幾個保安面面相觑都沒說話,氣氛有點尴尬。
“沈小姐。”虞光亞一臉複雜的走了過來。
沈畫“嗯”了一聲,平靜的問:“能幫我叫輛車嗎?”她暫時還沒有安裝國內的打車APP,也不知道該安裝什麽APP,所以對她來說,現在打車還真是個困難事。
虞光亞想說的話全部噎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子,道:“這裏不太好打車,如果沈小姐不嫌棄的話,我讓馬上下班的徒弟帶你到市區?”
沈畫笑了笑:“不嫌棄。”
她這一笑,真如冰雪融化,哪怕是結婚多年與妻子恩愛如一虞大隊長心髒都忍不住跳快了幾個節拍,喉嚨也莫名有些幹澀。
剛好要下班的那個徒弟就是最開始詢問她的年輕保安,虞光亞簡單介紹了一下:“他叫安然,住的地方離市區不遠。”
“安先生,你好。”沈畫對這個年輕保安印象還算不錯,現在要蹭他的車,自然不好挂着臉給人看。
安然看到她的笑容後臉微微有些紅,不自在的應了一聲。
直到沈畫上了安然的車,虞光亞才想起來一件事——沈小姐不是說讓秦四少确認身份的嗎?現在怎麽就走了,是擔心被揭穿?
所以,這位沈小姐真的只是一個騙子?
虞光亞撓撓頭,他的直覺告訴他沈小姐不是騙子,騙子哪有那樣的氣質?
☆、【005】離開
安然的車還是不錯的,起碼比出租車舒服得多。
上車後沈畫并沒有東問西問,而是先撥了個電話給沈旭文,沈旭文是她的親舅舅,成年後留在華國工作,并未随父母去瑞士,姥姥過世時沈旭文因車禍昏迷而沒能趕去見她最後一面。康複後沈畫去意大利散心便是沈旭文的安排,而沈旭文自己則去了瑞士一趟,給他的母親奉上一束花。
沈畫此次回國主要就一件事——處理她那個婚約。
在華國七八十年代或許更早的時候有指腹為婚這種說法,但她出生的年代已經是新世紀年代,卻還有那麽“返璞歸真”的指腹為婚。并且她的指腹為婚還不僅僅是口頭上所說,雙方當初約定下來的時候還鄭重的寫下了婚書,甚至連聘禮都有,要退婚還得親自登門。
也不知道誰定下的規矩,把聘禮還回去不就得了,這年頭哪還有什麽包辦婚姻呢,來搞笑的嗎?
結果沈畫剛到瑞士又傳來了對方說要解除婚約的消息,沈畫聽秦楓提了點,貌似說她那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有了心儀的女孩,一心想娶那女孩,所以在得知家人父母給他訂下娃娃親後大發雷霆,說是如果不能解除婚約一定不讓“未婚妻”好過。
這不,威脅奏效,沈畫帶着當初的二十年前男方家的聘禮滾回國了。
呵呵,冷笑話。
沈畫的父親秦江海要是聽到那位“未婚夫”放出的狠話,能不恁他?
言歸正傳。
簡單和沈旭文寒暄後,沈旭文還是挺詫異道:“你怎麽沒提前跟舅舅聯系,我好去接你。”
沈畫幹笑,她總不好說自己是被秦越放了鴿子,所以連家都不想回了嗎?要是跟舅舅說了,本就看秦家人不爽的舅舅肯定會記恨上秦越。
“舅舅你現在有空嗎,我想先回家,不過我沒鑰匙。”不找沈旭文不行,姥姥過世前就已經想到她日後會回華國,遂叮囑沈旭文給她置辦了一套房子,這是明擺着不想讓她回秦家。房子是按照她的喜好裝修好,地址她記得,但沒鑰匙就無法進門。
“有空,我現在就給你送過去。”沈旭文當即說。
“舅舅,我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到,您不用這麽急……”
“沒事我先過去,你到了再給我打電話,小區門口有臉部識別系統,外人進不得。”沈旭文道。
“好的舅舅,那一會見。”
挂電話後,沈畫吐了一口氣,從手機裏翻出一個地址,之後才對安然說:“安先生,請問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安然看了眼地址,訝異一閃而過,颔首:“知道。”
“去這裏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沈畫又問。
“……我送您過去吧,我住的小區離您要去的地方不遠。”安然猶豫了下才這麽回複他,他擔心自己如果表現的太積極會被對方認為有所圖謀。
“這樣嗎?那謝謝你了。”沈畫也沒較真,她已經折騰了一天,現在精神有點不濟,能放松一些還是不該太虧待自己。
安然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雙目微合,應是閉目養神,從之前她的那通電話中他能判斷出來,這位沈小姐應該是剛回國,她的言談舉止都像是受過了良好的教育,并不像那種亂攀關系的人。
不過,安然也知道,看一個人不能看表面,因為她也可能是一個演技極佳的演員,為了适應各種場合而經常磨煉演技并成功的演員。
“安先生是帝都人嗎?”沉默了一會兒,沈畫忽然問道。
安然握着方向盤的手頓了頓,才颔首道:“是的,我是帝都人。”
“安先生以前在部隊待過吧?”沈畫又問。
她這一問,安然只稍稍詫異了一下,微笑道:“看得出來?”
沈畫點頭:“嗯,挺明顯的。”
安然憨厚的撓了撓頭,道:“我高中成績不好就去了部隊,一直待了六年,半年前才退伍……在部隊的時候,我的領導都說我長得太弱,脫了迷彩服完全不像兵。”
的确,安然長相是屬于文弱型的,皮膚是正常的小麥色,眼皮微微耷着,看着沒什麽精神,而且身材偏瘦,性格又比較老實,所以看着挺好欺負的。
只是在部隊待了那麽多年,并且還是實打實的訓練,哪怕長得再無害,六年的時光,足夠讓他蛻變。
“你領導是很多年前這麽說的吧?”沈畫笑道。
安然不好意思的點頭:“嗯,我剛入伍那會兒說的。”
“退伍後你就來香元山這邊做保安了?”時間還長,沈畫便跟安然聊起天來,不然她可能随時會睡着。而她一睡着就會夢到塞壬,夢裏人魚湛藍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她,哪怕沒有殺意也讓她覺得脖子上橫了把刀。
安然退伍後的第一份工作是保镖,他的身手不錯,所以做保镖幾乎沒什麽困難,但他的雇主卻不是個好相處的,脾氣暴躁不說,還經常拿底下人撒氣,而且好女色。就有一次,他在雇主對秘書動手動腳時,沒忍住阻止了,結果……他就被炒鱿魚了。
他的第二份工作才是到香元山來做保安,還是托了家裏關系,給他找了這麽個高薪又輕松的工作。
當然,安然沒說他的這份工作是家裏托關系走後門得到的,他跟這位沈小姐還沒熟到那個份上。事實上,他現在對她還有些警惕,并一邊思考,若是一會兒她打聽秦總家裏的人和事他該如何回答。
沈畫并沒有跟他打聽這些的意思,在到達目的地前,她又接了兩個電話,第一個是瑞士家隔壁的奶奶打來的,那位老奶奶知道她回國還很不舍,所以打個電話來問問她是否平安回到了華國。兩人用羅曼語交流,她的姥姥和鄰居奶奶是純瑞士血統,母語是羅曼語。
安然一個字都沒聽懂。
第二通電話是秦楓打來的,秦楓打電話只為告訴她他放學了,讓她等他回家然後就挂了電話……沈畫連跟他解釋自己沒回家的機會都沒。
沈畫聽筒聲音不算小,安然聽全了這通電話,并且,那個聲音的主人今天早上還熱情的請他吃了一個三明治。
也許只是聲音比較像秦四少?畢竟是電話裏的聲音,會失真。
☆、【006】
月光城,并非一座城,而是一個小區名。
月光城雖然沒有香元山那麽名氣大,但這裏距離最繁華的市中心很近,用句誇張的形容,大概是鬧市之中的一片淨土。
所以安然看到沈畫給他看的地名時才會驚訝,他住的小區的确離月光城不遠,可兩個相近的地方,卻猶如兩個世界。
先是香元山,後是月光城,香元山暫不提,因為沒有證實,可安然心底已經有個聲音告訴他:這位沈小姐跟秦總關系匪淺,她是秦總的女兒。
縱然沈小姐與秦家秦總并無關系,沖着她能住進月光城這一點,安然就不能将她放在普通人的位置上。
沈畫聯系沈旭文說到月光城小區門口時,沈旭文也正好到,不然怎麽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呢?
下車後,沈畫一眼認出了沈旭文。
“舅舅。”沈畫已經快四年沒見舅舅沈旭文了,她舅舅自從當上風盛集團旗下一間娛樂公司的執行CEO之後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大忙人一個,已經整整三年沒去過瑞士。不久前去瑞士她有飛去了意大利,因此兩人便錯過了。
“畫畫?”沈旭文看到沈畫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來,三年前的沈畫還是個瘦瘦小小的女孩,比同齡人要顯得小很多,十六七歲的女孩看着跟十三四歲似的,尤其在歐洲國家的一群高馬大的白種人之間,就更加顯小。
幾年不見,這個頭……得一米七了吧?
“畫畫,你該不會做斷骨增高手術了吧?”沈旭文猶猶豫豫的開口。
沈畫:“……您是我親舅舅?”
沈旭文當即轉移話題:“畫畫,這位先生是……?
“這是安然安先生,是他送我過來的。”沈畫解釋了一句,又對安然說:“安先生,去我家坐一坐嗎?”
安然自是拒絕,他還沒自大到覺得自己幫了女士的忙女士請自己回家是理所當然,“天色也不早了,我太太應該在等我回家吃晚飯。”
“這樣啊,那我就不留你了,今天謝謝你。”沈畫順着他的話說。
交流完畢,你好我也好。
不過,沈畫是真挺感謝安然的,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麽時候才能到達目的地。
沈旭文載着沈畫進入月光城,這裏并非所有的住宅都是別墅,別墅區共有十棟獨門獨院的別墅,另外的住宅之處是精致的小高樓,多是躍層,相對別說而言,空間有了,但上下左右可能還有人家。
“畫畫,你沒做斷骨增高手術,那整容了沒?”沈旭文仍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舅舅,女大十八變诶。”沈畫笑吟吟道。
“你這變的也忒大了……”沈旭文啧啧了兩聲。
不過他姐本身就是個美人胚子,秦江海也是小白臉,不然也不可能拐騙到他姐。沈畫小時候只是因為她那個重男輕女的奶奶只給她吃素導致她吃肉和牛奶這類營養食物就吐,以至于她在生長期營養極度缺乏,只有一段時間吃藥身體發胖,到十二歲的時候能勉強能吃下肉類的時候卻意外因藥物胖了好幾圈。
沈旭文還是很懷疑外甥女是不是做了某種增骨手術……
9號別墅是在月光城的最南邊,別墅前不遠處有個人工湖,人工湖旁有八角亭,還有連曲橋,花木、草坪,俨然是一個小型花園。
“這裏的安保系數很高,院牆外圍都有監控和紅外儀,還有……”後面的話被一陣“汪汪汪汪汪”給蓋了過去,趁着犬吠的空隙他才補充完整:“三只狗。”
“這套房子的主人因工作原因得常年定居國外,他在國外買了一個莊園,每年維護費就高的吓人,經濟上可能比較緊張,所以這套別墅才會出手,裝修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來。你先住住看能不能習慣,不習慣的話舅舅再另外給你找。”沈旭文将車開進院子裏,下車給她拿行李箱時繼續解釋還在鬧騰的犬,“這三只都是純血統的德國黑背,剛剛兩歲,他們主人原先也舍不得,不過你也知道,有些人喜新厭舊,搬去國外後有了新寵,它們就被免費贈送了,畫畫你要是……”
“它們有名字嗎?”沈畫沒嫌棄,而是眼睛發光的看着那三只英俊潇灑的黑背。
三只黑背朝她叫了幾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身上有狗的味道,所以叫喚着叫喚着就沒了聲音,而是歪着頭好奇的看着她。
外甥像舅啊。沈旭文勾了勾唇角。
他三只狗一指:“維克多。”
“汪!”左邊一只黑背叫了一聲。
“哮天。”沈旭文又指着另一只。
“汪!”右邊的黑背也叫了一聲。
到中間那只黑背的時候,沈旭文有點猶豫了,中間的黑背凝望着他,似乎在納悶怎麽沒喊它,沈畫都不由擡頭看他,問:“它叫什麽?”
“……芬達。”沈旭文抽搐着嘴角小聲說了個名字。每次喊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都想笑,維克多、哮天多好的名字,輪到它這兒了居然成了芬達……芬達一定是垃圾堆裏撿來的。
沈畫不理解芬達怎麽難喊出口了,還說了句:“這名字不錯啊。”
沈旭文:“……”抱歉他忘了外甥女是在瑞士長大的,對“芬達”可能不熟悉。
沈畫是愛狗人士,加上她身上沒有威脅,三只黑背在她喂食之後就親近了他,看得徐聞眼熱不已,當時他被派到這邊來喂狗的時候還是抱着要把這三只狗狗馴養成忠誠于自己的猛士,結果沈畫喂了次食它們就叛變了。
難道這維克多、哮天和芬達也懂得欣賞美女?
“畫畫你喜歡狗的話,那維克多它們就留在這裏給你養着?”沈旭文說這話時心都在滴血,純血統的德國黑背,他的最愛啊!雖然本來就不是他的,但照顧了大半年,他是越看越心喜,而且他都已經說服他未婚妻讓他們家多三個家庭成員了,結果現在……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畫望着三只黑背,笑容不減,“舅舅也喜歡黑背吧?如果方便的話,舅舅可以把它們帶回去養啊,我養的那兩只過兩天才會到。”
沈旭文一驚:“畫畫你什麽時候養狗了?”
“三年前。”
這幾年都沒跟外甥女碰面前段時間去瑞士也沒見到狗毛的沈舅舅表示,他不知道外甥女養狗真怪不了他。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免得你的小寶貝們被欺負了去。”啊,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牽回三條黑背去訓練咯!德國黑背可是一直穩坐警犬隊伍的第一把交椅呢!想想就興奮。
沈畫像是沒聽到沈旭文的話,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我不能養它們,不然水哥和木哥會欺負它們的。”
“……水哥和木哥?”該不會是她養的狗名字吧?沈旭文黑線的猜測。
“水哥和木哥是我養的犬。”沈畫的話證實了沈旭文的猜測,沈旭文剛想無語望天長嘆一聲時,她又補充道:“都是純血統鐵包金藏獒,今年三歲。”
沈旭文:“!!!!!!”外甥女你有什麽想不開的放下讓舅舅來!
☆、【007】秦家兄弟(一)
香元山,秦家。
整座香元山的土地證在秦江海手上,并且他還擁有開發權,換句通俗易懂的話說,香元山是秦家的私有物……至少目前是如此沒錯。
香元山上二十八棟獨立別墅,除山頂外其餘二十七棟幾乎是秦江海用來做人情的,比起半山腰上的二十七棟,山頂的才是真正的豪宅。
山頂被推平了建造了一棟豪華大宅,又集各種奢華享受設備于一體,甚至還有一個停機坪,秦江海的出行不限于車,更多時候反而是直升機,
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仰望的高度,就如這高高在上的秦家宅子,不接地氣就罷了,還整出個“遺世而獨立”的情境來。
秦楓下課後直奔自家車,催促司機一路狂飙,不知闖了多少紅燈,總算是把這位太子爺給安全送回了家,司機先生覺得,他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姐,我回來了!”秦楓還沒進門就開始喊,完全不在意他們家大的太過分,他的聲音傳不遍整棟宅子。
年近花甲的管家厲時一早已站在門口,恭迎他的四少爺。
“四少爺,您回來了。”秦楓是厲時看着長大的,在輩分上可以當他的爺爺,他對秦楓很寵愛,勝過秦楓的父親。
“厲爺爺!”秦楓平時還是相當穩重高冷的,但今天情緒有點亢奮,他從小親近厲時,卻從沒哪天這麽興致高昂。
厲時有點受寵若驚,不顯皺紋的臉都笑出了兩條笑紋來。
“厲爺爺,我姐呢?”秦楓直奔主題,臉上的興奮配合着那一頭花枝亂顫的棕色卷發,平日裏的帥氣都被蠢萌給取代了。
厲時歪着頭看他,道:“三小姐不是出國了?要半個月才回來,少爺忘了?”
“不不不,”秦楓忙搖頭,“我說的不是筱然姐,是我大姐姐,親姐姐沈畫。”
“大小姐回來了?”厲時一驚。
厲時二十多歲起就是秦家的管家,在秦家待了三十多年,看着秦江海和第一任秦夫人結婚,生子,到後來大小姐走丢被綁架,再到秦夫人去世……他已經有十年沒見過大小姐了。
聽到厲時這話,秦楓臉上的興奮瞬間凝固,笑容斂起的他充分繼承了秦江海的氣質,冷漠,卻讓人無法忽視。
“我姐沒回來?”秦楓語氣不明的問。
厲時搖頭:“先生之前只提過小姐近期會回國,并未同我說今天回來。”
秦楓知道,厲時是不會騙他的,他沉吟片刻,掏出手機給沈畫打電話,然而,沈畫的電話沒人接。
一連打了六個電話都沒人接,秦楓壓下擔心問道:“我哥回來了嗎?”
厲時還未回答,就聽一個聲音回道:“四少爺,二少爺已經回來了。”
這人正是方武奇,他把秦越送回了秦家,照例待到六點下班,不過剛剛那位少爺吐了半天,連帶着他身上都沾了一股味道,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洗洗換身衣服。但在秦楓面前,他還是得将惡心嫌惡的表情收起來,好言好語同他說話。
秦楓不怎麽看得上他,他年紀雖然小,但是情商極高,慣會看人,他知道方武奇是個小人嘴臉,也曾跟他哥秦越說過,但秦越告訴他說:“小人也有小人的優點,為了錢他們會忍氣吞聲盡心盡力,至于他們背後說什麽,反正我也聽不到……換個正人君子來,你就能肯定他不會在背後說三道四了?道貌岸然的家夥才最可怕。”
秦越很長時間挺混賬的,但在方武奇這個人身上,秦楓被他說服了,只是見到他依然會很讨厭。
“我哥今天沒去機場接人?”秦楓沉下臉,冷冷的看着方武奇。
方武奇雖然不知道這位小少爺為什麽突然翻臉,但還是謙卑的回答:“二少爺今天跟周少、季少、趙少他們在一……”話未說完,秦楓就風一般從他身邊走過,擦身而過的動作極大,他險些被帶的摔倒。
沒等方武奇站穩,厲時又趕緊追了上去,方武奇暗自罵罵咧咧了兩句,而後追着厲時上樓,那位少爺還睡着呢,他的起床氣可不小,不知道這些該死的有錢人兄弟會如何幹架。
秦楓以及其粗暴的方式将秦越房間門踹開,踹門聲毫無疑問驚醒了吐完難受完才剛剛睡着的秦越。
“秦楓,你別以為老頭子寵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無法無天!”本就吐的難受,現在秦楓又是如此動靜的踹門,秦越瞬間怒了。
方武奇跟着秦越五年多,對這位少爺的脾性不說了若指掌也知道個**分,發這麽大的火,這是真要見血啊!
“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秦楓冷冷的望着衣衫不整的哥哥。
“什麽日子?什麽日子值得你這麽大動靜的踹門?”秦越吼道,脖子額頭上的青筋突兀,似要生撕了秦楓的架勢。
管家往秦楓身邊走了兩步,大有二少爺要動手他就趕緊出手制止之勢。
秦楓表情更冷,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他道:“今天姐姐回家,你是不是忘了答應爸爸去接機?”
“筱然出國要半個……”秦越繼續扯着嗓子吼,吼到一半瞬間失了聲,酒意醒了七成,瞳孔也放大,驚愕道:“她不是明天的飛機嗎?”
“6月16號,今天!”秦楓道。
秦越:“……”
方武奇就看着那天大地大他最大的二少爺手忙腳亂的翻找手機,看到手機上幾個未接來電以及日歷上的日期時,一張本就不好看的臉更難看了三分。
“……我打電話給她。”迷蒙着雙眼的秦二少好不容易指紋解鎖,照着未接來電上的號碼撥過去——
連續三個電話,45秒的等待時間,卻依舊沒得到對方的一個接聽。
“艹,她不接電話!”秦越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
秦楓的臉黑的能滴水,早知道他哥這麽不靠譜,他說什麽也要請一天假去機場接人,而不是……等等,之前他跟他姐聯系的時候她說已經在路上了,這是不是表示其實她已經到了香元山?
“厲爺爺,打電話問問保安室,今天下午,大概四點左右有沒有一個年輕女孩過來,是混血兒。”秦楓腦子轉得快,很快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如果沈畫是打車過來,陌生車輛肯定不會允許通行。
厲時當即去打電話,秦越煩躁的扯着頭發,想要摸根煙來抽,沒等煙叼進嘴裏就被秦楓搶走擰成幾段,秦楓冷聲道:“沒聯系到姐姐之前,你還是先辦法在爸爸面前蒙混過關吧。”話中諷刺不掩。
秦越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從喉嚨裏憋出一個“艹”字。
打從聽到秦楓說問保安室有沒有年輕女孩還是混血兒來的時候,方武奇就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這不好的預感催促着他離開秦家大宅,卻在他轉身時對上了厲時探究的雙目。
“虞隊長說,下午四點二十分有一個混血女孩打車到了香元山,自稱是先生的女兒,也看到了二少爺的車,不過……”厲時眯了眯眼。
“不過什麽?”秦越和秦楓異口同聲的問。
“不過,方先生當時可能說了不太好聽的話,所以她離開了香元山。”
☆、【008】秦家兄弟(二)
方武奇被三雙眼睛盯着,險些雙膝跪下,一股寒意自腳底上蹿至腦門,冷汗就那麽滴了下來。
“說什麽了?”秦越酒意從來沒褪去的這麽快過,腦子也是無比清晰。
方武奇聽到他的聲音雙腿都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厲時在跟虞光亞說話的時候虞光亞隐晦的點出方武奇說話“難聽”,看來這難聽,是相當的不好聽。
“我、我不記得了……”方武奇聲如蚊吶。
“不記得?不記得就給我好好想,想不起來你就一直想,什麽時候想起來了再離開。”秦越咬牙切齒的對他道。他一直知道方武奇是個嘴賤的人,并且随着出入的場所多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越來越強,他完全可以腦補出方武奇将沈畫當成是那些費盡心機想要入秦家門的女人,然後滿嘴噴糞。
秦越的态度更是讓方武奇惶恐不安,他唯一記得的大概只有那是一個漂亮的混血女孩,但有些目中無人,說話的語氣……不正是跟四少爺一樣嗎?
秦楓淡漠的看着瑟瑟發抖的男人,輕哼道:“讓保安室調出監控,門口的監控應該配有錄音。”
聞言方武奇霍然擡頭,驚愕不已的看着秦楓,明明才十四歲,臉上還帶着中學生特有的稚嫩,說的話卻總是能在無形中将人傷的體無完膚。
“二、二少爺,我我我想起那位小姐讓我轉告您的話,您當時喝醉沒……”
“說!”秦越不耐煩的打斷他,他一點不想聽廢話。
“好、好。”方武奇忙不疊的點頭,可真正讓他轉述沈畫的話,又猛然發現那兩句話更像是宣判他的死期。
“我姐說了什麽?”秦楓恨不得給他一腳,讓他快點把話說出來。
方武奇都快哭了,一個大男人被逼到這份上,只能用“不作不死”形容,他趾高氣昂慣了,沒想到這回踢到了鐵板,不,是鋼板。
支支吾吾的将沈畫當時說的話不連貫的說完,他又想起沈畫最後補充的,便道:“她說她姓沈。”說完後,他只期待二少、四少以及管家說大小姐不姓沈。
可惜,他的願望注定要落空。
“真的是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厲時第一個激動,他一輩子少有這麽情緒波動的時候,今天絕對是例外。
秦越和秦楓也知道她回來了,不同的是二者的心情,前者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而他還沒想好怎麽敷衍他家老頭子的原因,順便,方武奇這個成事不足的家夥已經給他在沈畫面前拉了一堆仇恨,這簡直是要把他往死裏逼;後者秦楓現在只想知道他姐人在哪,他姐十年沒回國,之前那個家已經拆了建新房子了,她一個女孩子今晚要住哪?
秦楓越想越擔心,連同厲時一起,并且招來家裏傭人,輪流着撥她的手機。
方武奇戰戰兢兢的看着忽然就忙碌起來的秦家,小心翼翼的看向秦越,試探性的喊道:“二、二少……”“爺”字還沒出口,就被秦越冷厲的眼神吓得住了口。
不想自己擔責任的秦越将所有責任都壓在了方武奇身上,怒火中天的他一點沒客氣,洩憤似的一腳踹了過去,愣是将一個一米八的男人踹出五米開外。
“唔……”方武奇猝不及防被踹了出去,只覺天旋地轉,口腔震動時他一口咬上了自己舌頭,頓時一嘴的血腥味。
“別再讓我看到你,滾!”秦越如同從地獄爬上來的魔王,身上寒氣不要錢一樣飕飕的。
方武奇這的确是被遷怒,但今天這事真跟他脫不了幹系,秦越脾氣本就不好,今天雙重壓力下爆發起來也更滲人。
方武奇縱有心想說把這個月的工資結了,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留下來只會更加不妙,工資重要還是性命重要?正常人都不會選前者。
因此,方武奇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秦家,然而他走出秦家大門時才想起來,他開的車,是秦越的,他自己卻是沒車的。
沒人在意一個微不足道的助理,秦楓打不通沈畫的電話,臉繃得緊緊的。
“姐一定是生氣了,才不接電話。”秦楓抿着唇,他都可以腦補出方武奇用難聽的話羞辱他姐的時候,他姐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他之前把她花了一個月做好的模型弄壞她都沒怪過他(……),今天要不是被氣到份上,怎麽可能連他的電話都不接?想到那個嘴欠的方武奇,他就恨不得把他拉回來揍得他爸媽都認不出來!
恰巧聽到這一句秦越神奇的跟他兄弟默契了一把。
……
沈畫并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她只是在洗澡而已。
由于今天折騰的稍微有點過分,而她本人還暈機暈車,所以精神狀态一直不太好,到月光城後,她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找到浴室後果斷放水泡澡,順便放着舒緩的音樂再按個摩,結果就睡着了。
浴缸裝有自動恒溫系統,所以沈畫這一睡居然睡了将近兩個小時,然後夢中和塞壬糾糾纏纏“親親我我”了一會兒,皮膚都快泡福了,等她收拾好再看手機的時候,未接來電已有上百個。
當下準備給秦楓回撥過去,不想在她點下撥打鍵之際,秦楓的電話又進來了,然而她點了拒接……
好吧,就是手誤。
沈畫撥過去時,對方秒接,接完後秦楓又急又怒又擔心的聲音傳了過來,“姐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同樣是弟弟,差距就是這麽大。沈畫默默腹诽了一句。
沈畫花了一個小時才把小弟給安撫好,并且表示,讓方武奇轉告給秦越的話必須讓秦越來兌現,她需要給秦越長長記性,對此秦楓和管家大人是雙手雙腳贊同。由于秦楓跟沈畫聯系是避開了秦越,所以秦二少暫不知自己已經被胞姐惦記上了。
不過秦楓同學還是不滿意見不到自家姐姐,他自從知道沈畫要回來只差天天扳着手指頭數日子,好不容易盼到今天了,居然給他潑了一大盆冷水,這落差讓他挺不舒服的。
沈畫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姐明天去學校看你。”
☆、【009】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又一次從婚禮現場的夢境中醒來,沈畫頗為頭疼的揉着自己的額頭。
她周歲還不到二十,連華國法定結婚年齡都沒到,為什麽總是夢到自己穿着婚紗參加婚禮呢?難道她潛意識裏恨嫁?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新郎是塞壬,一次也就罷了,可自打她從意大利離開,幾乎只要睡着就會夢到塞壬,最開始兩天都不是什麽美夢,但兩天後夢的內容就比較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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