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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臉上的血色早被水哥和木哥吓得褪去,他頂着一張蒼白的臉指着沈畫,還想說狠話時不料水哥的鏈子又被放長了一節,它直直的朝他撲去,兇狠萬分。
秦越本能的往後退步,卻不料左腳踩右腳,一個屁股墩子坐到了地上。
完了!他心想。
沈畫看着臉色難看至極的秦越,有那麽一秒鐘的後悔,好歹是自己的親弟弟,真吓出個好歹來可不好。可下一秒她就揮開了這個念頭,這麽多年來秦越是被秦老太給慣壞養殘了,作為姐姐,她還是有必要給糾正糾正他那些惡習的,糾正惡習,從不尊重姐姐開始。
沈畫又收緊了狗鏈,看着被水哥噴了一臉口水的弟弟不厚道的暗笑了一聲,面上作平靜模樣。
她對秦越說:“我家不歡迎你,你可以走了。”
此時此刻,她的聲音對秦越來說像是救贖,本被狗吓得閉上眼的秦二少緩緩睜開了眼睛,意識回籠,他才發現自己竟是以如此的姿态坐在他的“仇人”面前,而他的“仇人”此時居高臨下俯視着他。哪怕對方面無表情,他仿佛仍能看到她臉上的嘲笑。
秦越只覺有一口血堵在了喉嚨口,只要他一張嘴那口血就會噴出來。
居然養兩只藏獒,瘋子!
他絕對要把這兩只藏獒的毛全部剃光,煮一鍋狗肉放到她面前。
秦越氣(pi)急(gun)敗(niao)壞(liu)的奔出了別墅大門,剛在心裏發完誓,就聽那惡魔一般的女音幽幽響起:“如果你敢找人動水哥木哥一根毛,我會把你一寸一寸剁碎,喂狗。”
“喂狗”兩個字刺激的秦越一股寒氣從腳底鑽上頭頂,汗毛根根立起。
“瘋子!”秦越手腳顫抖的上車後丢下兩個字就疾駛而去。
沈畫見秦越車子消失在視線中頗為頭痛的揉了揉額頭,她跟秦越真是八字不合。雖然她也挺過分的放狗吓唬他還威脅他,可真是秦越自找的。
得想辦法治治這個被慣壞的弟弟了。沈畫沉思。
☆、【014】繼母
秦江海回國前,他的第二任妻子武清先一步回來,并聯系了沈畫。
武清今年三十出頭,長相比較出衆,性格卻有點弱……這是沈畫跟她通話時大致的猜測,在電話裏這位繼母跟她說話從來都是商量的語氣,最開始還有點小心翼翼,現在雖然不那麽明顯,但偶爾沈畫沉默時她會有點緊張的再次征求意見。
若說父親這第二份婚姻吧,估計天下間少有子女會樂意自家父親給找個後媽,可沈畫姐弟三人對此相對倒是挺淡定,沈畫無所謂是因為她常年在國外,哪怕當初父親跟繼母結婚她也沒回來一趟,至今也只見過這位繼母的照片,尚不曾當面接觸。另外,她年紀雖不大但思想上還是比較成熟的,她父親年紀也不大,母親也走了好幾年,沒必要讓父親一直守着三個兒女一直單身下去。
其實秦江海結婚前他還特地跑去瑞士跟她報備過,與其說是報備不如說是征求她的意見,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确:武清是他那老母親一個老朋友的女兒,老朋友臨終前把女兒托付給她讓她幫忙找個好婆家,當然,這位老朋友家裏還是有點家産的。秦江海表示他娶不娶妻無所謂,老母親那邊的逼迫他也可以無視,可怕就怕老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
娶不娶不都是一回事,沈畫無意讓秦老太吹胡子瞪眼,她也不想隔着十萬八千裏跟老太對着幹,最終只會讓夾在中間的老爹左右為難,所以老爹結婚了。
可惜婚雖然順了秦老太的意結了,但再抱個孫子什麽的秦江海就不配合了,秦老太逼急了他就回一句“你兒子不行生不出來”,可把秦老太氣得夠嗆。
秦江海和武清那點事自然是秦楓給透露的,另外武清在家裏其實也挺沒存在感,夫妻從不同房,當秦江海不在家的時候她也會借口照顧婆婆或者去哪裏哪裏,不會單獨跟秦越秦楓他們獨處,算是避嫌。從這一點上,沈畫還是認可的,所以秦越那種叛逆的性子也難得沒有為難這位繼母,因為根本就碰不上面!
沈畫回國的時間武清并不清楚,所以在被告知她已經回國後,立刻就從秦楓那裏打聽了地址過來。
給武清當司機的是大管家厲時,因為管家也已有十年不曾見過沈畫,他作為秦家管家也不好直接跑人,故借着此次機會給武清當了回司機,讓武清破為受寵若驚。
第一次見繼母……真人比照片上還漂亮些,不是那種驚豔的漂亮,而是帶着江南女子般的婉約柔美,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而武清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大小姐則着實是被驚豔了一番,混血兒天生自帶外挂,尤其秦江海和沈鈴蘭自身都是外貌出衆之人,想起曾見過的沈鈴蘭的照片,武清也就不意外沈畫外貌如此出衆了。只是,她似乎曾聽侄女談論過秦大小姐,說她“心寬體胖”,很醜。
“那個……是我的失誤,我忘了你回來的時間。”第一次正式見面,武清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擺,臉上的尴尬也都快化為實質的了。
沈畫有點哭笑不得,事實上,她也沒做好跟不熟的繼母見面的準備。
“沒事的阿姨,我之前也沒跟您說。”父親出差,繼母也不在家,她只告訴了秦越和秦楓回國的時間,她爹都不知道。
她的敬語讓武清更為手足無措,也讓……沈畫尴尬了,為什麽這麽看起來好像在欺負繼母?
沈畫朝一直壓抑着激動看她的管家看過去,雙目對上,厲時喉頭一哽,眼眶忽然就濕潤了。
“……厲爺爺?”沈畫已經記不太清十年前厲時的容貌,但看他的穿着以及站姿,包括秦楓形容的管家形象以及現在他的反應,她大致能夠肯定他的身份。
“大小姐,您回來了。”厲時到底也是心性穩重之人,即便再激動,再想哭,他也忍住了,只是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些哽咽。
沈畫知道這位老人在秦家待了很多年,知道母親在世時他對母親的關懷,知道自己小時候被奶奶苛待時的呵護,也知道這麽多年來他對秦楓的照顧……
“厲爺爺,我回來了。”沈畫眼眶也濕潤了,她笑着回答了他,對這位老人,她由衷的感謝。
一切盡在不言中。
武清在側,沈畫和厲時也沒有敘舊,厲時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今天他只是一名司機,主角是武清。
可武清這麽突然跑來,純粹是因為得知秦家大小姐回國卻沒回家,她一聽也沒細想就直接奔了來,只在路上一直思考是不是因為她這個“繼母”的緣故所以大小姐不高興才不回家,完全沒想過是将這事告訴她讓她來把人弄回家的秦越的主意。
秦越的算盤打的可精,介于他跟沈畫之間有點勢如水火,所以讓他再次拉下面子來把沈畫弄回家顯然不現實。可他也不敢真讓自家老頭知道自己是怎麽陽奉陰違把人氣的住到外面的,雖然有奶奶撐腰,可事關沈畫,自家老頭絕對不會那麽輕易妥協。
他把自己這條出路給堵住了,只能另辟蹊徑。秦楓那裏是不考慮了,秦楓是個标準的姐控,所以求他只會被冷嘲熱諷,他不樂意給自己找罪受。因此,他把主意打到了繼母身上。沈畫可以不給他面子,繼母出馬的話,他就不信沈畫還能那麽強硬。
奈何他高估了繼母的情商,也低估了沈畫的智商。
在武清表達出說是秦越告訴她沈畫回國的消息後沈畫就猜到了秦越的迂回之路,而繼母則是一個勁的将她不回家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頗為讓沈畫哭笑不得。
沈畫也沒解釋她不回去是因為跟秦越之間的鴻溝,她只是說:“阿姨,我不回去不是因為您,而是香元山出行不太方便,我過段幾天要去給我母親掃墓,香元山離得太遠,我想給母親掃完墓再回去。”
“……是這樣嗎?”武清每年都去祭拜沈鈴蘭,自是知道墓地有多遠,從香元山過去不堵車的情況下都要三個小時,堵車就更別提了。
“是這樣沒錯。”沈畫點頭。
“可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我不放心……”武清還是憂心忡忡。
沈畫笑道:“您不用擔心,我舅舅每天都過來,而且我養的兩只藏獒您也看到了,放心我一個人不會有事,等我祭拜完母親我再回家。”
武清看着她的笑容漸漸放緩了緊繃的肌肉,點點頭:“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明天再來看你。”
……這位繼母真是意外的單純。
☆、【015】祭拜(一更)
沈畫說要祭拜母親并不是随口說說,周六這天,秦楓陪她一起去祭拜。
十年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母親是不是會怪她不孝。
照片上的女人漂亮和藹,用絕代佳人形容并不為過,可惜印證了那句“紅顏薄命”,沈鈴蘭的面容永遠停留在了三十歲出頭。
“姐,我已經記不太清媽媽的模樣了。”秦楓小聲說,聲音裏透着愧疚。
沈畫想揉一揉少年的頭發,但不幸的發現,自己的身高已經不足以做這個動作,只好改而拍拍他的肩膀,并道:“媽媽走的時候你年紀還小,記不清是正常的,不用愧疚。”
秦楓偷偷的紅了眼眶,他現在只能靠照片來記憶母親的面容。
随後秦楓被沈畫告知想一個人跟母親待一會,所以秦楓默默地暫時離開了。
“媽媽,你在天堂還好嗎?”
“這麽多年我都沒回來看過您一次,您會生我的氣嗎?”
“我長大了,弟弟們也長大了,可是秦越被奶奶慣壞了,您也是知道的吧,奶奶對秦越的那種慣法遲早把他慣上天,他這種性格有爸爸護着還行,但萬一有一天爸爸護不住他,他又會怎麽樣?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認真的管一管秦越,畢竟他已經是成年人,可長姐為母……爸爸現在有了妻子武阿姨,可武阿姨幾乎不管秦越的事,所以我還是想越俎代庖。”
“小楓從小到大性格一直很好,在我面前的時候很活潑,面對其他人的時候跟爸爸一樣擺着一張高冷臉,很多時候我都想掐掐他的臉,又怕在外人面前把他欺負狠了掉金豆子,傷他自尊心。”
“我和小楓都很擅長物理和計算機,小楓的動手能力更強,認真發展一下,或許以後能夠成為很厲害的科研人員。不過我估計小楓會跟我一樣,不喜歡受拘束的工作性質,可能會自主發展,您覺得這樣好嗎?”
沈畫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似乎将這十年的話都說了出來,照片上女人的笑容似乎也更溫柔了一些。
臨近中午,沈畫才離開了墓地,一同去吃了個午飯。
本來今天他們舅舅也會陪同,但臨時有事沒來的了,只提供了司機。
提到司機今天一早的時候還有段小插曲,因為月光城距離墓地比較近,所以秦楓一大早就讓司機送他去月光城跟沈畫會和,到月光城的時候舅舅提供的司機也到了,兩位司機為誰送沈畫和秦楓去墓地險些大打出手,最後兩人猜拳三局兩勝,最終是舅舅這邊的司機取勝。
“姐,阿姨說你祭拜完母親就回家,那你今天跟我回家嗎?”飯吃到一半,秦楓擡頭問道。
沈畫搖頭:“爸之前工作耽擱了兩天,明天才回家,在這之前,我要看看秦越能不能繼續裝平靜。”
對二哥秦楓完全是不抱希望,他小聲嘀咕了一句“前兩天他都沒回家,肯定是跟那些豬朋狗友混去了”。
“你說什麽?”沈畫沒聽清。
秦楓忙搖頭:“姐,我今天能住你那去嗎,水哥和木哥長大了好多,它們好像不太記得我了。”早上趕時間,所以他沒來得及跟兩只藏獒交流感情,雖然水哥和木哥也不見得會搭理他。
沈畫和秦楓姐弟倆在很多方面很相似,比如喜歡動物這一方面。
不管秦楓為什麽好好的秦家大宅不住跟沈畫去月光城,沈畫都不會拒絕他的要求,而且她現在還需要理一理秦家這麽個家庭的具體情況。
……
十幾年前的秦家在整個帝都只能算是一個中流家庭,沈畫的爺爺那一輩有八個兄弟姐妹,家家戶戶想養兒子養兒子,養到沈畫父親那一輩足有三十幾個堂兄弟姐妹,沈畫爺爺一共三個子女,在他的兄弟姐妹中算是少的。
後來帝都步入高速發展,基本是分了一房一房人,沈畫爺爺頗有頭腦和手段,八個兄弟姊妹中他最為出色,他的眼光獨到,在九零年代就看準了房産業以及計算機,好不容易投資了一大把,眼看着就要飛黃騰達,結果他天生沒有享福的命,在成為大富翁之前他意外身故了。
天生沒有享福命的除了沈畫爺爺外,還有她的姑姑,甚至是在嫁入豪門的前一天香消玉殒。
秦家是沈畫的伯父和沈畫父親支撐起來的,他們繼承了沈畫爺爺的志向,成功的将家族做成了大企業,奈何人鬥不過天,沈畫的伯父因病去世,所以最後撐起了一個家的是沈畫的父親秦江海。
目前單論沈畫所在的“秦家”人口倒是不複雜,加上伯父的女兒秦筱然也就一家六口,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利益沖突。
複雜就複雜在秦江海的那些堂兄弟姐妹們以及他們的兒女,沈畫曾聽秦楓提過一兩句,據說是某個堂叔的兒子海歸回來,堂叔讓自家老爹給個高職管理,老爹沒同意,然後一群人找上門來,指責老爹發達之後就不念舊情,忘恩負義等等。
此外,秦家現在算得上是帝都的頂級豪門,秦江海首富的身價也讓他們家多出很多是非來,什麽牛鬼蛇神一下全冒出來了,故而只要秦江海在國內,秦家就沒法安生。
沈畫對秦越不咋滴,但對自家父親還是很尊重敬愛的,父親回來之後哪怕是一哭二鬧也會鬧得她妥協住回香元山,所以她必須在回去之前對複雜的家族有所了解。
哦對了,秦家除了那一群虎視眈眈的堂叔伯之外還有一個難纏的人,這個人就是秦老太,沈畫的那位親奶奶。
一切牛鬼蛇神在這位大佬面前還真不是事,即便是沈畫也一樣。
“姐你放心吧,奶奶不住大宅,她說大宅太大住不慣,一直住東臨花苑。”秦楓是這麽跟沈畫說的,結果天還沒黑,他就被啪啪啪打臉了。
電話是繼母打來的,繼母和婆婆在一塊,打電話的目的很明确——奶奶想孫子了,所以回了香元山大宅。
挂電話後的秦四少精致的臉蛋黑的能滴水,沈畫瞧着好笑又心疼。
“過兩天姐就回去了啊,別不高興。”坐下的時候沈畫還是可以揉弟弟頭發的,得償所願之後她的心情也沒因為“程咬金奶奶”受到影響。
“姐,奶奶問起你呢?”秦楓對當年秦老太區別對待沈畫的事情了解的不是十分清楚,但還是聽姥爺和舅舅提過一些,知道奶奶不喜歡他姐。
“不會問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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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一聲畫(二更)
一如所料,秦楓回家後到十點給沈畫打電話,奶奶從頭到尾沒有提到過沈畫。繼母提了一句,還被她瞪了回去,只得讪讪閉嘴。
為什麽親奶奶對孫女那麽排斥呢?自是因為十幾年前鬧得不太好看。
沈畫早秦越十分鐘出生,即便是在他們出生的二十一世紀年代,龍鳳胎也是值得樂呵的一件喜事,他們的父親和母親相當高興,姥姥和姥爺以及奶奶其實也都不例外,壞就壞在秦越比沈畫先一步走路外加說話,在這麽個“小天才”的襯托下,她一周歲說話走路還經常摔跤就成了愚蠢的代名詞。
到兩周歲的時候秦江海和沈鈴蘭忙着事業,帶孩子的任務就交給了奶奶,姥姥和姥爺有心幫忙帶孩子,可考慮到沈鈴蘭是出嫁的女兒,也就沒攬事,怕秦家有意見。
結果就是本就重男輕女的奶奶經常斥責沈畫,不給她東西吃,還在她說話的時候嫌棄她說的不好打她的嘴不讓她說話,甚至将她丢進地下室……小小年紀的沈畫硬生生被折騰出了自閉症。
家裏兩個孩子,一個白白胖胖,一個營養不良又瘦又小,自然會引起注意,姥姥和姥爺不止一次找奶奶“談話”,結果奶奶還是照舊,不讓她吃肉,不讓她說話,秦越欺負她的時候還幫忙欺負一下,這就導致她病情更加嚴重,姥姥和姥爺也終于爆發了。
要不是當時沈鈴蘭生下了秦江海的第三個孩子正在坐月子,姥姥和姥爺就不是簡單的把沈畫奶奶警告一頓,沈畫的姥姥年輕時期可是空手道的高手,年紀大了之後沒怎麽動手,卻堅持着鍛煉,沈畫奶奶可不夠給她一拳的。
那次沈畫奶奶丢了個大臉,差點還讓她父親秦江海跟她反目成仇,所以沈畫的奶奶怎麽都不樂意再見沈畫,記不記恨沈畫是不知道,總而言之她們之間想破冰,暫時的可能性不大。
後來沈畫被姥姥和姥爺帶去瑞士治療,花了差不多八年時間才勉強治好她的自閉症,說是治好,其實現如今二十歲的她也偶爾會有那種孤寂感,或許是後遺症。她想。
沈畫至今為止都記得她奶奶當初板着臉呵斥她以及笑容滿面安撫秦越時的模樣,那時候年紀太小,還不懂得讨厭與恨這種詞的意思,如今想來,當初的自己可真是單純。
……
秦家。
秦楓聽奶奶說了一堆後腦子昏昏沉沉的,給沈畫打完電話憂心忡忡的沖了個澡,躺床上好半天都沒睡着,手機拿起又放下,最終還是沒再次給她姐電話。
他準備到健身房去消耗一下精力,等到累了估計就能睡着了。
不想,他這一開門,正好撞上門口站立正欲敲門的秦越。
秦楓首先聞到的就是秦越身上的酒氣,額頭的青筋登時突兀了起來。
兄弟倆關系本身并沒那麽不好,秦越不靠譜歸不靠譜,弟弟還是當親弟弟的,跟那些個跟在他屁股後面喊哥哥的弟弟有本質上的差別。
但自從知道秦越把沈畫放鴿子把她一個人遺忘在機場,還有那個司機種種出言不遜的詞後,秦楓看他哥就有那麽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連帶着往日早已習慣了的酒味現在聞起來都特別讓他不爽。
“……這麽晚還不睡?”兄弟倆面面相觑三分鐘,秦越先開了口,而後又打了個酒嗝。
秦楓嫌棄的別過頭,哼哼了一聲,還是下樓讓阿姨給煮了一碗醒酒湯,邊數落他:“哥你不能每天都喝那麽多酒了,作息不正常也就罷了,早餐不吃,酗酒,還抽煙,你是覺得自己年輕可以随便揮霍生命嗎?”
一般情況下秦楓很少會這麽直白的數落秦越,可他今天心情不佳,秦越就倒黴的撞槍口了。
正因為秦楓這個做弟弟的時不時會關心秦越,所以沒有彎的特別徹底的秦越才認真看待自家弟弟,當然,大部分時間他們兄弟倆還是矛盾重重的,不影響本質感情就行的那種矛盾。
秦越今天算是有求于秦楓,所以被數落了也不吱聲,在秦楓又說了一遍之後他才敷衍的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爸都沒你管的寬,放心好了,你哥我每年都體檢,哥身體還好得很。”
秦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也不跟他拐彎抹角,他知道他二哥的性格,說難聽點,是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正經事跟他無關。
“哥,你找我有什麽事就明說。”秦楓道。
“呃……”秦越心思被發現倒也不尴尬,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起頭,想到他今天目的中的那個人,他也樂不起來。
“如果是讓姐回家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爸爸不回來姐是不可能回來的。”秦楓将秦越的不爽看在眼裏,心想:你不爽,我還不爽呢!
聞言秦越瞪大了眼睛,提高音量梗着脖子道:“她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秦楓冷笑一聲:“哥,是你做錯事在先,你有跟姐道過歉嗎?”
秦越一噎,別過臉去說:“我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要讓我去接她,我有這個義務嗎?”
“砰——”秦楓将杯子重重的磕在了茶幾上,站起身冷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回房睡覺了。”
“秦楓!”秦越覺得自己被藐視了,被酒精一刺激,火就上來了。
秦楓看着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成年人哥哥,淡淡道:“你不去瑞士看姐也就罷了,見了面連姐都認不出來,我很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哥。”說罷,轉身離開,一步不停留。
秦越:“……”他以為他能認出沈畫的,可誰知道七年的時間,一個胖子會變成他看到的那副模樣,這變化甚至可以用脫胎換骨形容,整容都沒這麽高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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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夢中又一次身處海洋,冰冷的海水将她團團包圍,寂靜無聲。
少頃,一抹金色從眼前掠過,她本能的去追逐,為了擺脫窒息的空間,她拼命的游,拼命的游,前方的金色魚尾卻始終保持着一個能讓她看到卻捕捉不到的距離。
她漸漸的煩躁了起來,不去追金色的魚尾改而向上游,不料在她游動的瞬間,蒼白的兩條手臂僅僅箍住了她的腰,将她重重拖向海底深處——
沈畫驀地驚醒,卻是手機鈴聲。
沈畫習以為常抽了張紙巾擦去密布額頭的汗,手機拿過來時看到一個意外的來電顯示,這張照片獨屬一人,不,一人魚。
接聽——
“……塞壬?”沈畫竭力想要克制狂跳不止的心髒,貼在聽筒處的耳朵裏只有如擂鼓般咚咚的聲音,她連呼吸都不敢,生怕自己一喘氣就把另一端的生物吓跑。
“畫。”
------題外話------
突然感動的留下了眼淚!
☆、【017】So sad(三更)
聽到那标志性十足的冷淡的聲音,沈畫險些鼻頭一酸掉眼淚,連她自己都那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感性了。
好歹是忍住了。
“塞壬你現在在哪裏,我之前打你那麽多電話都打不通……”聽到塞壬的聲音沈畫只覺心裏頭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不然每天都做那種古古怪怪的夢好痛苦,恨不能長雙翅膀飛去意大利。
“手機,壞。”塞壬的回答仍然很言簡意赅,而且他的情緒也不會如沈畫這般情緒豐富。
“壞了?怎麽壞……喂?”沈畫剛想問一問究竟,結果聽筒裏傳來的只是呲呲的電流音,這聲音還過于尖銳,刺的人耳膜生疼。
末了,通話直接結束。
沈畫:WTF!
電話再撥過去已經成了關機狀态,沈畫臉登時漆黑無比,她在認真思考一個問題:是不是當初買到了山寨手機,所以才壞那麽快?
殊不知,比起此時糾結的沈畫,電話另一頭的人魚才是暴風雨來臨時的心情,電話的中斷讓塞壬惱火無比,而他惱火時沒有控制好力道,本就勉勉強強讓人類修好的手機這次是徹底報廢了,連同防水袋一起。
他不得不再次返回陸地,找尋替他修手機的人類。
沈畫自然不知道塞壬的困擾,在接到這一個電話後,她多少松了口氣,同時也在猜測他們還會不會再見面。原本以為離開意大利塞壬回到海裏後從此就是天涯陌路再無交集,可也不知道是心底深處還是每天的夢讓她沒法把塞壬忘記,這讓她莫名對未來的期待又多了一項。
希望塞壬的手機只是間歇性抽風,等過個一兩天能再給她打個電話!
殊不知,人魚手裏的那支手機幾乎已無修複可能。
Sosad。
=v=
秦江海回國了,終于。
即便武清不說,沈畫也是準備去接機的。
秦江海在秦家可以說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無論是秦老太還是武清,在秦江海出國的時間裏都有些力不從心,她們都不想跟那些曾經借了點小錢給秦江海的長輩或是同輩們打交道,繞來繞去也只有一句話:我是婦道人家,我什麽都不懂。
秦老太忽然搬到香元山的大宅,也是被那些人鬧騰的煩了,所以跑來大宅躲清閑。卻是不知沈畫居然回國了。
言歸正傳。
武清确認沈畫會去接機後就讓司機接她去機場了,但這位司機的人選倒挺出乎沈畫的意料,因為這個司機是秦越。
“看什麽看?”秦越被沈畫打量,毛骨悚然的同時火氣也是蹭蹭蹭的往頭頂冒。
沈畫收回視線,掏出手機給管家厲時打電話,于是在秦二少沒鬧明白是個什麽套路的時候,管家表示會安排另一輛車過來接她,索性時間還來得及。
秦二少風中淩亂了,他指着沈畫質問:“你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嗎?”他都已經自降身價給她當司機了,她竟然還不領情!
“你有駕照嗎?”沈畫不緊不慢的問。
“我怎麽可能沒有駕照?!”秦越一激動聲音就想往高處飚,他聲音一高,水哥和木哥就朝他龇牙,故秦二少只能很委屈的退縮。
“可是你的車,我不敢坐。”沈畫用毫無商量餘地的口氣坦白。
秦越差點背過氣去,依照他的脾氣下面應當是直接驅車離開,可他沒忘了今天來的主要目的,能屈能伸才是他秦二少的優秀品質。
然而,讓秦越主動跟沈畫套近乎卻比登天還難,尤其當事人連一個正眼都不給自己,秦越覺得自己的尴尬恐懼症都要犯了。
沈畫也不趕人,慢悠悠的給花澆水。
這就是這棟別墅自帶的花草了,名字沈畫是叫不上來,但那麽一盆盆打理的都挺漂亮,她雖不是愛花之人,卻也不排斥,所以得閑了會給澆澆水什麽的,聽她舅舅說需要請個花匠什麽的。
姐弟倆的相處簡直比陌生人還不如,秦越有心打破此時的沉默,可一想到自己連胞姐都認不出來,對方生氣也是應該,氣也就消了那麽點。
秦越坐在秋千上跟他的“哥們”吐槽,順便求他們支招,結果換來一堆嘲諷,這其中還包括跟自家姐姐有婚約的周尚儒。
秦越想起之前他跟一群哥們說他姐有多胖多醜,然後周尚儒眼中的嫌棄都快化為實質的,還說要是看到真人絕對會吐出來……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悄悄的看向沈畫的秦越再度糾結了,他是真沒想到一個人能改變如此之大,這讓帥了二十年的他都絕望了。
哦對了,周尚儒那丫現在心裏還有了白月光,就不能讓自家姐姐被他禍禍了。關系不好歸關系不好,好歹是一母同胞的,這委屈可這麽讓她這麽受了去,否則老頭子絕對把他的皮給剝了。
此時秦越忽然慶幸當初把沈畫給貶的一無是處,順便至今沒将變了個模樣的她的照片給那群人看,要不然那些色心不改的家夥絕對口水都不停。至于周尚儒,早兩年跟他一樣,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現在卻是被一個女孩給牢牢地抓在了手心裏,就當他秦二少是良心發現,不把沈畫的照片給周尚儒,成全他和白月光。誰知道周尚儒會不會見過照片後就見異思遷呢?
沈畫雖在澆花,可對目光也很敏感,秦越一直偷偷打量她,她就當不知道,無非是因為自己不再是他記憶裏又醜又笨的女孩子,也許還在研究她的臉是不是動過刀子整過容,畢竟就連她舅舅看到她都懷疑她整容外加斷骨增高了。
沈畫等的并不久,這位姓王的司機是秦江海的專屬司機,本來今天他就該去機場接人,熟料被二少給搶了活兒,正準備回家休息呢,結果二少爺又被大小姐嫌棄了。得,還是得他上。
秦越厚着臉皮鑽進了沈畫坐的車裏,王司機好幾次想出言讓秦越坐後座,但秦越打定主意坐駕駛座,哪怕後面位置再空他也不去,他要給自家老頭子看看,他是“善待”了姐姐的。
越是靠近機場,秦越心裏還是不可避免打起了鼓。
沈畫……目前住月光城呢,香元山大宅裏她一件行李都沒。
Sosad。
------題外話------
三更,完畢,求收!
☆、【018】秦爹(一)(一更)
秦江海今年已近五十,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哪怕已是這等年紀也遮不住其身上的魅力,更沒有啤酒肚謝頂,走路上都能招惹一堆年輕女孩。
“畫畫!”秦江海走的是精英總裁路線,而在面對他的掌上明珠時,一切行為舉動都诠釋了“女兒控”三個字。
老爹熱情起來,沈畫有點招架不住啊。
一旁秦越被襯托的可憐無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老爹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這差距大的也太讓人蛋疼了。秦越怨念又牙疼。
“畫畫是不是又長高了,爸爸去年見你的時候還只到爸爸肩膀呢。”秦江海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他摸摸沈畫的頭發,動作很顯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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