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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有些緊張。
正走着神兒,冷不丁聽見有人叫“Grace”,連忙坐直了,剛想答應,卻聽宮總監右手邊的短發女生開始說話。原來她也叫Grace......,還好她慢了半拍,否則豈不是要鬧笑話。
待那女生表達完看法,薛瑞寧笑道,“宮總監,這屋裏還有一個Grace呢,以後得區分開。”
衆人聞言都看向長桌末尾的位置,錢江朝大家點頭致意。
“哦,那可真是巧了,不知這位Grace對宮尚總監的設計圖有什麽看法?”黒崎總監問道。
錢江心裏直叫苦,我哪裏懂什麽服裝設計啊!
周權心情很差,這一季的設計目前為止沒一個讓他滿意的,聽到黒崎香り問錢江的意見,又見她小臉緊繃好像很緊張,終于開口道:“不要有負擔,随便說說對這幾張圖的直觀印象。”
黒崎香り很驚訝,這是周權一上午說的第一句話,明顯在給那女孩打圓場。
在場有聽了昨夜八卦的,感覺老板這句圓場的話做實了他和實習生的關系,據說這丫頭是個富二代,沒準兒以後......咳咳,真成了呢!
直觀印象?錢江看着屏幕,宮尚的圖畫得飄逸又不乏精致,流暢輕靈的線條下,衣服的材質輕盈得似乎能飛起來。感覺就像,“LaPrimavera.”她說道。
宮尚皺眉,LaPrim......什麽?
“Sandro Botticelli的春天。”錢江解釋道。
周權盯着設計圖若有所思,“搜一下波提切利的《春》。”
放幻燈片的助理聽到老板發話,馬上百度到圖片并切換到屏幕上。
《春》創作于意大利畫家波提切利藝術生涯的巅峰時期,以畫寫詩,對于春天的描繪在繪畫史上幾乎無人能出其右。跨越五個世紀,隔着屏幕,人們都能感到撲面而來的盎然春意。
仙女克羅麗絲沒有逃過西風神的擁抱,口中溢出鮮豔的花朵,綴滿花神費羅拉薄如蟬翼的白裙。和宮尚設計的白紗彩裙頗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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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尚眼睛發亮,“文藝複興和Defectors的品牌理念有很多重合的地方,都倡導掙脫束縛和個性解放。歐洲的品牌融入中國元素,歐洲的歷史和文化也有很多值得我們挖掘。”
黒崎總監點頭道:“今年确實流行複古風,這倒是個不錯的思路。”
“宣傳冊可以仿波提切利的風格來做,連購物袋和海報的創意都有了。”一位設計師興奮地說。
衆人見周權的表情有了松動,不再板着臉,氣氛逐漸活躍起來。只有錢江仍處于茫然的狀态,見周權看向自己,不好意思地聳了聳肩。
散會的時候錢江被周權叫住,等大家都走了,周權問:“你會畫畫?”
錢江憐憫地看着他,頭頂像有一百只烏鴉嘎嘎飛過,“我會畫畫。”
周權說:“你給宮尚打打下手,別整理文檔了,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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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瑞寧故意放慢腳步和宮尚并排走,“Grace還真讓人刮目相看,聽說背景很不一般。”
宮尚聽出她意有所指,“公司裏還有薛助理不知道的事?我還想向您打聽呢,這姑娘什麽來頭,她現在可是在您手下幹活。”
薛瑞寧柳眉一挑,低聲道:“當着明人不說暗話,宮總監難道不覺得她像一個人?”
宮尚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錢海?”
薛瑞寧點點頭,“錢家嫡系就那麽幾個人,旁枝的就不清楚了……”難道是姑表親?
心中有了計較,薛瑞寧把Lizzie叫道辦公室,交待她攢人給Grace開個歡迎趴。
Lizzie馬上行動,訂了“江南會”的大包間,約好晚上設計部的一起去。
錢江沒唱過KTV,也沒參加過以她的名義辦的party,覺得新鮮,也有些受寵若驚。
“江南會”離拉派總部不遠,在繁華的CBD也是數一數二的高端會所,門外豪車雲集。
錢江搭了Lizzie的粉藍色甲殼蟲,萌萌地停在保時捷卡宴和阿斯頓馬丁中間。小心翼翼地開車門,生怕刮到人家的漆,Lizzie笑說“還好我倆都很瘦。”
對面一輛銀色奔馳上下來兩男兩女,男的西服革履,女生也是職業套裝打扮。其中一個女生錢江人認識,鄭嘉雯的閨蜜高爽,在嘉禾投行實習,前些天一起吃過飯。她被一個頭發稀疏的男子牽着手,表情很不自然。
Lizzie見她盯着那幾人看,說道:“他們是嘉禾投行的,年紀輕輕謝頂那個是分析師,金融圈裏挺有名的,我在電視上見過他。據可靠消息,”她湊到錢江耳邊,“他挺色的,潛規則好幾個女生了。”
錢江皺眉,高爽沒看到她,和幾個同事進了“江南會”。
設計部的人來了大半,大家點餐的點餐,點歌的點歌,八卦的八卦。這兩天拉派最大的八卦莫過于空降的美女實習生,高中學歷,家世背景一概不知,昨夜上了老板的阿斯頓馬丁。
Lizzie和Rita一左一右,親親熱熱地給錢江拿水果倒飲料。想讓對方說出秘密,通常從分享自己和他人的秘密開始,短短二十分鐘,錢江知道了宮總監是出櫃的Gay,黒崎香り外表年齡比實際年輕二十歲,白潇喜歡薛瑞寧,薛瑞寧至今單身。
“瑞寧姐喜歡老板。”Rita道,“老板英俊多金,個高腿長,寬背翹臀,名校畢業,誰不喜歡?瑞寧姐不知攔下多少狂蜂浪蝶呢。”
Lizzie提醒她,“薛助理不喜歡別人叫她姐,要叫Rachel。待會兒她來了你可要當心。”
Rita擺擺手,“安拉安拉,我又不傻。”狐貍眼一轉,“Grace是不是跟周總很熟呀?”
錢江搖頭,“不熟。”
Rita說:“老板性子那麽冷,上午開會給你打圓場呢。”
錢江道:“他是個好人。”
Lizzie說:“Grace超贊的,波提切利的春天,我怎麽想不到,簡直就是咱們設計部的缪斯。”
包房裏很吵,錢江費力地練着聽力,大致聽出Lizzie在誇她,又想起在書上看到的,謙虛的中國人對待誇獎的正常反應,于是嬌羞道:“哪裏哪裏,我差得遠呢!”
Lizzie和Rita對視一眼,實習生油鹽不進啊……
有人點了odate的歌,弧形超大液晶屏上先後出現宣俊、馮唐、申井然和東旭,錄的東京臺場演唱會的現場。
宣俊那時的頭發還是姜黃色的,穿着緊身西裝,窄邊領帶,用中文英文和日文向歌迷問候。按Rita的話來說,“帥到要舔屏。”
見到偶像,Rita暫時放棄從錢江這裏打探消息,拿起麥克投入地唱了起來。
錢江喝多了飲料,起身去洗手間。
剛上到一半,聽到洗手間的門咣當一聲被撞開,接着是急促的呼吸和淩亂的腳步聲,沉重的皮鞋和清脆的高跟鞋交纏。女人低低的帶了哭腔不停說“別這樣,你放手。”男人喘息着并不說話,糾纏間兩人進了錢江隔壁。
錢江聽得面紅耳赤,不能心平氣和地繼續上廁所,又擔心沖水的聲音太大驚擾到這對鴛鴦,正郁悶着,隔壁動作大了起來,女人尖叫道:“你再不住手我喊人了!”
那男人悶哼一聲似乎被打到要害,“高爽,你別特麽裝了,半推半就差不多行了啊……”
錢江變了臉色,用力按下馬桶,水流聲打斷了男人的話,高爽急道:“別走,幫幫我!他強迫我的!”
錢江推門出來,敲了敲隔壁的門,“用完了麽?”
男人沒好氣道:“滾!別多管閑事!”
錢江繼續敲:“這裏是女廁所,你是變态還是Rapist ?我要報警了!”
男人火了,一腳把門踹開,差點砸到錢江,酒氣熏人罵罵咧咧,“強你大爺,我徐賢勾勾手,姑娘排隊等着臨幸......”看到錢江的臉,眼裏交替現出驚訝和驚豔。
“錢江?”高爽見到認識的人,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手忙腳亂把內衣穿上,襯衫扣子扣好,從男子身後擠了出來,卻被他狠狠攥住。
錢江皺眉,冷聲道:“你放開她。”
徐賢笑得高深莫測,“美女,電視劇看多了吧,想當正義衛士?”他把高爽往懷裏一帶,“她自願的你信不信?她現在在心裏暗暗罵你呢,你知道嗎?”
錢江拿起手機直接撥了110,徐賢長臂一伸想奪手機,錢江反應很快連退幾步躲了過去,“您好,我在江南會,有人要強/奸......”
徐賢沒想到錢江會真的報警,放開高爽向錢江撲了過去,“別胡說,誰強/奸了!”
高爽脫離了徐賢的控制,急急地向門口跑去,不等徐賢反應過來,人已經跑出去了。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算我倒黴!”回身逼近錢江,“看到沒有?她自己跑了!你見義勇為了是吧?她管你了嗎?”
錢江舉着電話,一邊後退一邊道:“警察先生,能快點過來嗎,我也有危險了......”正說着,沖馬桶的聲音響起,最裏面的一間門開了,兩人同時看去,一個身材火辣的漂亮女人出現在視野裏,面無表情。
徐賢愣住,“薛瑞寧?”
錢江有些驚訝這兩人居然認識,轉念又一想,同在嘉禾,薛瑞寧又是周權的得力助手,他們認識沒什麽奇怪的。還有......她上廁所上了好久。
電話裏傳出民警的聲音,“這位女同志,請把您的具體位置說得更詳細些。”
薛瑞寧走過去按了挂斷,“算了,都是誤會。”
錢江瞪大眼睛,事實清楚得很,我沒誤會啊。
徐賢折騰出了汗,酒醒得差不多了,氣焰也小了些,問薛瑞寧,“這女的你認識?整個一愣頭青。”
薛瑞寧道:“她是拉派的實習生。”
徐賢納悶,拉派也開始招實習生了?不由得又多看了錢江幾眼,越看越覺得這多管閑事的丫頭長相着實出衆。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小盒,拿出一張名片來,笑道:“剛剛吓到你了吧,我喝得有點多,大家都在周氏嘉禾,自己人,以後多溝通。”
錢江沒接他遞到眼前,幾乎碰到她鼻尖的名片,轉頭對薛瑞寧道:“我不舒服想先走了,幫我跟大家說一聲。”
錢江出去的時候隐約帶着氣,門咣當一聲在她身後合上。
徐賢讪笑道,“小丫頭脾氣挺大。”
薛瑞寧冷笑,“她脾氣還真不算大。”
如果她剛剛沒聽錯,那女孩叫她......錢江?
海、澄、涵、溏、澈,錢家嫡系名字都帶了水,錢氏恒澤。
家中富有,和錢海長得像,和宣俊一塊混,又能讓周權另眼相看的,不是錢家的公主還能有誰?
☆、公主
章叔感覺大小姐今晚尤其沉悶,面無表情,不發一語。想給她說幾個段子解解煩,又怕讓她更心煩。
到了家,燈亮着,家裏居然沒人。
錢江給佟凝打電話,“媽我到家了。”
佟凝先是“哎呀”了一聲,“寶貝這麽早就回來啦,我和你爸還有薛阿姨在......外面。”
錢江一邊打電話一邊上樓,推開卧室的門,不見公主的影子,“哦,公主和你們在一起嗎?”
佟凝支支吾吾,錢國濤把電話接過,“小江啊,公主不見了,我們正找呢,你別擔心啊,肯定找得到。”
錢江心裏一緊,公主就比巴掌大一丁點兒,還是個小奶貓,“你們在什麽位置,我也去找。”
晚上九點,紫禦山莊裏精雕細琢的散步小路和園藝假山周圍有裝飾燈,月亮湖邊也有路燈,只是山莊太大,植物繁茂,樹木蔥郁,總有燈照不到的地方。
物業和保安也出動了,十幾號人拿着手電已經找了快一小時。
“公主什麽時候不見的?”錢江問。
薛姨說:“傍晚的時候,想去喂它來着,您說過晚上要把它送回去的,本打算伺候好了,讓它舒舒服服的回家。”
錢江盯着矮樹叢,看到白的東西就跑過去,佟凝道:“閨女啊,這邊我們找好幾遍了,沒有。”
錢江抿嘴,“鄭嘉雯呢?”
佟凝說:“你吳姨,就是雯雯媽,今天出差回來,雯雯回自己家了。”
錢江問:“她沒帶走什麽東西?”
佟凝道:“你是懷疑雯雯?那小貓可厲害了,把雯雯手上抓出好長一道口子,我下午帶她去打了破傷風針,哭天抹淚兒的。她帶走公主做什麽?”
錢江不說話,心裏郁悶到極點,宣俊給它取名叫公主,待它也像公主,心肝寶貝一只,在她這兒別說丢了,就是傷了一絲一毫,她都對不起宣俊。更何況,公主對她的喜歡和毫無防備的親近,讓她覺得有義務有責任照顧好它,可現在,她完全辜負了小東西的一番情意。
“我告訴過她不要碰公主的。”錢江語氣很冷。
找到半夜,每個人都筋疲力盡,錢江讓其他人回去休息,她自己找。錢國濤夫婦哪裏放心女兒晚上一個人在園子裏找貓,堅持要陪着。
在不知第幾遍沿着月亮湖翻找的時候,湖邊的長椅上多了一個籃子,籃子裏傳來微弱的貓叫。
錢江幾乎是沖過去,小小的一團白色,看到她,可憐兮兮地“喵”個不停。
錢江想把它抱出來,卻發現公主腿上纏着繃帶,竟然帶了傷。
錢江眼圈一紅,眼淚差點下來。謝天謝地!有好心人将你救起。
佟凝和錢國濤看到公主,齊齊松了口氣,這要是找不到,他們罪過就大了。孩子好不容易喜歡樣東西,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丢了,他們是丢過孩子的父母,心裏本就懷着愧疚,即使老天可憐他們把孩子還回來了,這種感覺終生都無法平複。
錢江守了公主一晚上,第二天頂着黑眼圈找宮尚報道。
宮尚打趣道:“當我的助手這麽開心?覺都睡不好啦?”
錢江笑笑:“是很開心,請您多指教,”
錢江說她會畫畫,事實證明,她不只是會畫,她畫得太好了。除了不會使用繪畫軟件,她的手繪功底在拉派無人能敵。
宮尚興奮地和周權說:“你給了我一個天才,我從沒見過像她那樣畫畫的,她仿波提切利的畫風完全不需要參照原稿,她的功底至少要十年以上。她要是男人,我真要愛上她了!”
周權好奇地前去觀摩,錢江又梳起丸子頭,聚精會神地畫着,小模樣認真極了。他想起了在艾克斯的時候聽胖子和馮唐閑聊,Grace做什麽都很認真,收莊稼除草刷漆,那架勢像是在完成一項造福人類的偉大工程。
感覺到他的視線,錢江擡起頭,燦若星辰的大眼下方,兩道濃重的黑眼圈非常醒目。
周權心裏一軟,走到她身邊,柔聲問,“沒睡好?”
錢江點頭,“公主受傷了。”
周權看出她情緒低落,“它還年輕,恢複得快,不要太擔心。”
錢江嘆氣,公主那不叫年輕,它最多算個小Baby,還沒過嬰兒期。
“宣俊那邊,你不知如何開口的話,我去跟他說。”
錢江暗暗贊道,他真的很善解人意。“謝謝,但是不用了,我晚上上門道歉去。”
周權啞然,“這麽隆重?”
錢江說:“本來就是我的錯,沒照顧好它。”
晚上下班,來接錢江的不是章叔,而是她爸錢國濤。
上了車系好安全帶,錢國濤道:“嘉雯媽媽請吃飯,章叔送你媽過去,我來接你。”
錢江道:“我想先去宣俊那兒,跟他道歉。”
錢國濤說:“沒問題,爸爸送你過去,來得及。”
父女倆單獨相處的機會不多,養閨女跟養兒子可不一樣,對錢海他一向是放養,“小江缺什麽跟爸爸媽媽說,在公司還順利吧?周權待你怎麽樣?跟同事相處得好嗎?”
錢江一一答了,“我想去考個中國駕照。”
錢國濤點頭,“周末老爸陪你去4S店看車,你哥那裏有幾輛,放車庫裏一年多沒保養了,明天讓章叔開去店裏檢查一下,沒問題的話挑輛喜歡的先開着。”
宣俊是大忙人,難得有閑下來的時候,和他約好在PNG見面,車剛開到路口,父女倆就被舉着宣俊海報和odate名牌的粉絲團給震懾住了。
“這要怎麽過去......”錢國濤掉頭将車子開到PNG大樓後門,宣俊跟保安打過招呼,錢江在門口報了名字,保安小哥将她帶了進去。
PNG是圈子裏排名第一的夢工廠,演藝界的常青藤名校。正式簽約的藝人和練習生界限很清,音樂室和舞蹈室都是分開的。
odate是PNG的組合裏人氣最高的,不只是PNG的頭牌宣俊,馮唐、申井然和東旭最近發展迅猛,影視代言邀約不斷,通告一直排到明年第三季度,大有烈火烹油的勢頭。
練習室裏只有宣俊和一個陌生帥哥在,落地窗,兩面牆都是鏡子,夕陽照進來,房間裏有淡淡的汗水和CK運動香水的味道。
宣俊拿了件T恤正往頭上套,結實的腹肌和火辣的人魚線瞬間被蓋住,他笑着,仍然痞痞的,“我妹妹來了。”指了指旁邊那位,“夏宇。”
夏宇笑道:“我還是不夠紅啊,需要人介紹了。”伸手和錢江握了一下,“你好小美女。”
錢江說:“不是您不夠紅,我消息閉塞,剛回國。”
夏宇眨眨眼,“開玩笑的啦。宣俊現找了件T恤套上,跳舞出汗多,衣服都濕了,他平時沒少炫耀腹肌,今個兒你來,他倒不好意思了。”
宣俊去開窗,“屋裏有汗味兒吧,我放放氣,別給錢小江熏到了。”
錢江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夏宇心想,她該不是來表白的吧?我別在這兒杵着了……“我去洗手間。”
夏宇跑了。
宣俊問:“怎麽了?黑眼圈那麽深?”
錢江深吸一口氣,“公主腿受傷了我是來道歉的它康複了我再給你送過來。”
宣俊愣住,“我真沒看出來你還有Rap的天分,受傷了就好好養傷,我最近忙,高傲挺大個老爺們怕貓,還要拜托你多多照顧。”
錢江表決心似地,握拳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看它,不會再讓它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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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車上,錢江翻看薛阿姨發過來的視頻,她要阿姨每兩個小時發一個短視頻,确認公主的狀态。
路上有點堵,車子停在“王府半島”已經快七點了。餐廳在地下,中西風格混搭,裝修別致,貴氣十足。
還沒進包間就聽到一個女高音清亮的笑聲,極具穿透力。
錢國濤道:“這是嘉雯媽媽,吳律師,嗓門可真大。”
服務生淺淺颔首,輕推開門,“客人到了。”
☆、常悅
包間裏有獨立的吧臺和專屬服務生,一張圓桌坐了三個人,佟凝、鄭嘉雯和一個美豔婦人,高額頭、大眼睛、卧蠶、山根筆挺、尖下巴、嘴唇豐潤、皮膚白嫩,标準的網紅臉。
她就是吳青夏,鄭嘉雯的母親?兩個人沒有一點相像。
佟凝介紹道:“小江,這是你吳姨,嘉雯媽媽。”
錢江行禮問候:“吳姨好。”
吳青夏“哎呀”一聲,起身緊走幾步到了錢江近前,拉起她的手激動地說:“小江啊,你可回來啦,你不知道這些年你爸媽過得是什麽日子。你小時候阿姨抱過你呢,你還記得嗎?”說着,大眼蘊起淚水,撲簌簌直往下掉。
佟凝默默遞給她紙巾。
錢國濤道:“吳律師,別激動,咱們坐下慢慢聊。”
鄭嘉雯右手手指纏了個創可貼,屁股都沒挪一下,專心喝果汁。
吳青夏平複好情緒,笑道:“年紀大了,看到小輩們都成才,真是欣慰。”
佟凝嗔道:“你年紀還大?一點皺紋都沒有,你再看看我,眼袋都下來了,還有法令紋。”
兩人又互相誇了幾句,錢國濤招呼服務生點餐。
鄭嘉雯眼皮兒垂着,面無表情,完全不見平日裏的靈動活潑。
吳青夏瞥了她一眼,“雯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總出差,沒時間照顧她。她父親要是在就好了……”
鄭嘉雯說:“我爸去世十幾年了,又不是剛走。”
吳青夏皺眉,“你這孩子。”
鄭嘉雯道:“我是心裏惦記,您是嘴上念叨,程度不同罷了。”
吳青夏面上有些僵硬,錢江坐在她右手邊,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吳女士的山根呈半透明狀态。
吳青夏所在的律所和錢氏恒澤簽訂了法律咨詢協議,錢氏是她最重要的客戶之一。即使和關系近的老朋友吃便飯,她仍然一襲職業套裙,身材保養得很好,胸前飽滿不見下垂,細腰不盈一握,指甲修成方圓,塗着無色的甲油。
不愧是律師出身,佟凝在她面前,明明是大家閨秀,硬生生給襯托成了小家碧玉。
鄭嘉雯狂犬疫苗打了不到24小時,正在忌口中,只挑些清淡的菜來吃,全程和錢江零交流。
吳青夏柔聲道:“小江也要留心些,小貓幼崽是可愛,畢竟是動物,抓了咬了的,還得去醫院打針,多遭罪。”
錢江放下杯子,問嘉雯,“公主是怎麽傷到你的?”
鄭嘉雯說:“誰知道它發什麽瘋,聽幹娘說它腿瘸了,勸你趁早換一只。”
吳青夏道:“喜歡貓的話,阿姨送你一只健康、打過疫苗的。”
錢江啞然失笑,“腿瘸了就換一只健康的,哪有那麽容易,我對公主是有感情的,就像自家孩子,哪裏能說換就換?”
吳青夏怔住,張了張嘴竟有片刻失語。錢國濤趕快打圓場,“公主貓很快就會活蹦亂跳的,一只小祖宗就夠了,再來一只還不掀了房頂。”
吃過晚飯,各回各家。
吳青夏在車裏跟錢家人揮手告別,錢家的車剛開走,她立馬撂下臉問:“錢江剛剛說換孩子,她什麽意思?”
鄭嘉雯挑眉看她,驚訝道:“吳律師您語文不過關啊,還比不上人家錢江那半吊子外國人,這叫-比-喻-句,意思是說她不要你的貓。”
吳青夏說:“你要陰陽怪氣到什麽時候,适可而止。”
鄭嘉雯系上安全帶,“我一直這樣,您不知道麽?您不關心我啊。哦,順便問一句,二胎身體健康嗎,兔唇治好了嗎?”
吳青夏一個急剎車,轉過身冷冷地看她,直看得鄭嘉雯發毛,“他是你弟弟。”
鄭嘉雯梗着脖子道:“我爸早死了,我哪來的弟弟......”
吳青夏擡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鄭嘉雯險些咬到舌頭,半晌沒緩過神兒來,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
“目無尊長的白眼狼,我真後悔把你養這麽大。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在家裏安竊聽器和攝像頭,你要監控老娘嗎?!”
鄭嘉雯一手捂着臉,解安全帶開車門剛想跳車,聽到後半句又坐了回來,“我什麽時候安竊聽器了?”
吳青夏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不是你?那會是誰!”
***
借錢國濤的吉言,公主果然恢複得很快。錢江每天一個早安吻,一個晚安吻,跟公主膩歪得不行。
公主聰明又靈活,蜷着傷腿,很快學會用三條腿加尾巴跑路。
錢江練琴,它開始還有些害怕,巴巴在門口蹲着,小眼神賤兮兮的。沒過兩首曲子的時間,這家夥已經可以在琴鍵上跳舞了。錢江彈哪個鍵,它就跟着踩哪個鍵。
佟凝啧啧奇道:“我們果然是藝術之家,老佟家的血統在,連貓都被熏陶得彈鋼琴了。”
公主“喵”了一聲,尾巴掃來掃去,仰頭看主人。
錢江攤手道:“別問我,我哪裏知道你是如何繼承佟家血統的。”
日落西山,暑期消散,錢江會把公主放在籃子裏提着,背起“火鳥”去湖邊拉琴。每天一小時鋼琴,一小時提琴,雷打不動。
今天心情不錯,宮總監對她贊不絕口,她總算能幫上周權一點點忙了,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仍然很開心。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拉起了歡快的Sir Roger de Coverley(英格蘭鄉村舞曲),踩着拍子,和着林中鳥鳴,在湖邊輕轉起圈圈。
一曲終了,胸脯上下起伏,鼻尖滲出一層薄汗。剛剛拉得太專注,竟沒發現身後站着一個人,懷裏抱着她的貓公主。
“你是......”
“我叫常悅。”
“是你救了公主。”
常悅揉揉貓頭,“它叫公主?那還真是個可憐的小公主,被壞脾氣的姑娘從二樓扔下來。”
錢江心裏一緊,臉變得煞白,“你看到她把它從二樓扔下來?”
常悅看着她,眸光清冷,“親眼所見。”
錢江問:“你住這兒附近麽?”
常悅輕笑,清瘦的臉上顯出別樣風情,手伸到耳邊,又垂了下來。“他們沒有提過我?”
錢江從鄭嘉雯口裏聽過“常悅”,語氣滿是不屑,管她叫Bitch,還叫自己別理她。不過,鄭嘉雯本身就是個Bitch,她現在煩死她了。
“我是錢海的女朋友。”
☆、I Met You.
錢海的女朋友,把錢海挂在嘴邊的錢國濤夫婦只字不提,好似她從未存在過。薛阿姨出來叫她吃晚餐,轉身的功夫,常悅竟然不見了。
錢江心中疑窦頓生,撐着下巴,咬着筷子發呆。
佟凝笑問:“寶貝兒想什麽呢?”
錢江條件反射似地,“常悅是誰?”
佟凝笑容僵在臉上。
錢國濤喝了口茶,“小江啊,誰告訴你有這號人的?”
錢江說:“鄭嘉雯。”
佟凝皺眉,“啧。這孩子......”
錢國濤說:“罷了,告訴閨女也好,以後少接觸就是了。她是你哥的女朋友,你哥去接她的途中出的車禍。”
佟凝一陣心酸,“常悅個性太強,事事拔尖兒,阿海去世前最後一刻還在跟她通話,不知說的些什麽,竟然分了心,被後車追尾又撞到前車,一共五輛車連環事故,擠得死死的,人都拉不出來......”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錢國濤安撫地握住她的手,“不提啦不提啦,就當沒這個人。”
錢江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錢國濤說:“沒什麽不該問的,那是你親哥,你有權知道。”
常悅......
錢江盤腿坐在床上出神,公主窩在她腿上呼呼大睡。
她如果不住在山莊,是如何三番兩次出現在月亮湖,剛好看到鄭嘉雯把公主扔下樓,又碰巧聽見自己拉琴?山莊門禁森嚴,她是怎麽進來的?
常悅清冷疏淡的眸子直直看到她心底,像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卻一再克制隐忍。她個子跟她差不多高,頭發剪得很短,穿着深色衣褲,周身上下無任何裝飾,卻仍然能看出是個大美人。
錢江失眠了,團成一團棉花糖的公主打起呼嚕,小肚皮一起一伏,無憂無慮的,她真羨慕它。
錢江在手機搜索引擎裏輸入:錢海、常悅。
在衆多車禍事故照片和新聞報道中,找到了兩人的合影。
長發飄飄的女孩兒明朗自信地站在錢海身側,錢海的手搭在她細腰上,眉眼清俊,貴氣天成。
與此相關聯的還有兩段視頻。
-Darkness Gives Way(黑暗消散).
小提琴大提琴合奏。
錢海黑西裝,白襯衫,常悅黑色裸肩長裙,小提琴和大提琴同時奏起,和聲悠揚,随後大小提琴交替做主旋律,演奏者完全投入在音樂中,節奏突然加快,厚重的大提琴變調,常悅指尖在弦上跳躍翻飛,聽得錢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太棒了!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對常悅佩服得五體投地。
與鋼琴相比,只有四根弦的提琴,音階的界限沒有那麽泾渭分明,振動和音質在更大程度上靠演奏者自身把控,易于表達內心,而大提琴更善于表達深沉而複雜的情感。拉大提琴的常悅,漂亮得讓她移不開眼,在錢海身邊毫不遜色,甚至隐隐蓋過了他。
第二段上傳于淺海去世之後,常悅的大提琴獨奏,名為 I Met You (我曾遇見你)。
我曾遇見你,過去種種頃刻間湧入我死寂的心底。
就像暮秋轉瞬即逝的時光裏,突然拂面而來一陣春風。
我靜靜地看着你,猶在夢中。[注:作話]
第二天早上,錢江先用冷水洗過臉又拿冰袋敷眼睛,折騰一氣,中午到了錢家老宅還是腫着兩只金魚眼。
錢澄奇怪地看她,“你眼睛怎麽了?”
錢江支吾道:“看電視劇哭的。”
佟凝說:“這孩子多愁善感,像她二舅。”
周末照例錢家小輩要到金钏胡同向錢社長彙報一周工作學習(情感生活)現狀。
錢澄今年28,連個初戀都沒有,愁得錢浩天長籲短嘆,白發新增很多根。
正房裏錢社長居中坐在太師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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