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陳副院長知道秦予的性子, 大抵也是算好了他今天的反應, 而且他并不懼怕秦予會對他們的談話進行錄音，他看着秦予握在手中的手機, 笑着說：“秦教授喜歡做這種事？不過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承認, 你覺得你能用這樣的一份錄音，做什麽？”

秦予的手松了下，随即将手機裝進外衣口袋裏, 拿起自己提前準備好的資料, 起身離開。

這樣的結局，與他預想的并沒有差別。

他經歷過這種事情，知道這其中的艱辛，抄襲者是該被釘在恥辱柱上，但是原創維權的道路從來都艱辛，維權不是一句空話, 說出口就能做得到, 陳副院長從事這一行業這麽多年，聲望在外，要不是親自經歷, 他也不會相信陳副院長居然做得出這種事情。

其他人對這件事情的态度可想而知。

秦予與他投稿的這家雜志有過多次合作，他在哥倫比亞大學讀博的時候，還和對方雜志的前任主編有過幾次會面，結果都很愉快。

他之前熟悉的那位主編前不久才離職，秦予回到辦公室, 開始編輯郵件發送過去，并且附上了這篇論文詳細的電子版的記錄數據與資料。

看着郵件“發送成功”的那一刻，他心裏并沒有放下多少來，他現在已經将能做的都做了，結果會是怎麽樣的，還未可知。

做完這些，秦予身上起了一層薄汗，他要脫外套的時候，才想起口袋裏的小家夥來，但是……

秦予伸出手去，只摸到一個看着空空如也的口袋。

“秦澤？秦澤？秦澤！”秦予聲音裏帶着慌張，開口找人。

休息室裏靜悄悄的，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能夠附和他的，也只有冰冷的，正在運行着的機器。

秦予有些慌亂，手上的動作都有些發抖，他拿起外套，希望她是自己待不住跑到其他的口袋裏睡着了，但是裏面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他甚至解開紐扣，将襯衣脫下來，口袋裏面也是什麽都沒有。

她不在了！

秦予赤.裸着上身，坐在那裏，手裏緊緊捏着衣服，襯衣都有些發皺了，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不能慌。

秦予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想着上一次和秦澤說話是什麽時候。

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她剛剛鑽進他口袋裏。

他在陳副院長辦公室門口敲門的時候，她還給了他回應。

他和陳副院長對峙的時候，她還在安慰他。

然後……

對，就是那個時候，秦澤安慰完他之後就乖乖待着，他和陳副院長又聊了幾句，然後對方發現了他正在錄音中的手機，當時他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手機上，就沒有再關注秦澤，再然後，他就沒有再見過她。

她是在那個時候不見了的。

秦予不敢想象，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她會怎麽樣。

她的體力本就不好，變大變小會讓她累極，一旦陳副院長發現了秦澤的存在……

以陳副院長追名逐利的個性，他一定會拿秦澤的事情大做文章，到時候她會遭遇什麽，秦予簡直不願意去想。

他眼前仿佛立刻就出現了冰冷的試管，和裏面被泡在各種藥水裏面的秦澤。

秦予搖搖頭，立刻将襯衣穿起來，迅速出門。

他心裏還帶着一點僥幸，萬一秦澤只是不小心掉出去了，她正在路上玩，萬一秦澤只是想去廁所了，但是她忘了回來的路，萬一秦澤只是去他車上找他了……

有那麽多的萬一，只要有一個能實現，他就一定會緊緊抓住她，再也不讓她亂跑，再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秦予從休息室出來，在腦海中勾勒出自己一早上走過的所有的路，倒着開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

從實驗樓到辦公樓的距離并不遙遠，秦予卻覺得他走了很久的距離。

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喚。

這會兒正是上課的時候，這段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他快步走到陳副院長辦公室門口，穩了穩心神，敲門。

“請進。”裏面的聲音與早上別無二致。

陳副院長以為秦予這麽快就相通了，有點意外，他還以為依照秦予的性子，這件事還需要膠着一段時間。

“秦教授果然不愧是我們S大最年輕的教授，聰明！”陳副院長笑着站起來，臉上滿是志得意滿的模樣，笑得開懷，隐隐有要伸出手與秦予握手的準備。

秦予站定在那裏：“陳副院長，我剛才遺漏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在這裏，我想……”

他臉上的神色，是強裝出來的鎮定。

陳副院長看他一眼，收斂了笑意：“我這裏沒有任何東西是秦教授的，你記錯了。”

原來秦予還是和他想象的一樣，冥頑不化。

秦予快速在周圍掃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也沒有找到任何與秦澤蹤影相關的痕跡，但是他知道，他之所以找不到秦澤，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她躲在這裏，他很怕她的出發點是幫助他。

秦予開口，聲音有些堅定：“陳副院長大概不知道，我和XXX雜志的主編有些交情，陳副院長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過稿并且通過審核插隊将文章發表在ABC，其中不合理的地方有很多，我要找出其中的漏洞，不是什麽難事。”

他希望秦澤知道，他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解決這件事情，不需要她以身涉險。

陳副院長看了秦予一眼，笑得有些無所畏懼：“秦教授，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了，雖然我下個月才正式上任，但是任命郵件已經下發，希望你能及時糾正對我的稱呼，不送。”

陳副院長的語氣裏，也帶上了嚴厲。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對峙，沒有人願意退步分毫。

秦予只能離開。

——

秦澤待在陳副院長辦公室的角落裏，看着秦予離開，小聲的跟他保證，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陳副院長一直在辦公室裏待到了下午四點多，才有了要下班的打算。

秦澤趁他不注意，早就跑到了他的公文包裏。

公文包裏面有兩根數據線，纏的有些亂，秦澤小心的挪動着自己的身子，用了更多的力氣，将自己變得更小。

她之前已經試驗過，她能變大的程度是有限的，但是變小這一點，卻是可以無限接近于零，甚至可以恢複自己一滴水的狀态。

等到身體只有小拇指指節大小的時候，秦澤已經累極，這是以她現在的力氣，可以變得最小的狀态了。

她中午沒有吃飯，一整天都沒有喝水，加上用了力氣變得更小，體力在一點點的耗盡。

陳副院長回了家裏，他的妻子接過他的公文包放在一旁，兩個人很快就往裏面走去。

拉鏈扣得有些緊，秦澤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好在拉鏈帶的材質是透風的，她在裏面不至于太憋悶。

秦澤在那裏，聽着他們夫妻二人說話，陳副院長的妻子特意準備了紅酒和牛排，慶祝丈夫的升遷。

他們這餐飯，吃了很久。

秦澤待在公文包裏，餓的要命，她很擔心自己的肚子會發出咕咕的聲音，所以一直在那裏緩慢的揉着胃緩解不适。

本以為他們夫妻吃完飯後應該會有點別的項目，或者去卧室之類的，她就能想辦法出來，去廚房找點兒吃的，可是晚上八點左右，陳副院長忽然就對着他太太說自己有重要的文件落在學校，必須要回去取一趟。

“真的現在出去？”陳太太有些不情願，她之前費了大力氣才将氛圍弄到現在這樣，對他們這對已經結婚多年的夫妻來說，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老婆，文件很重要，你知道的，我剛剛被任命為院長，肩上的膽子重了起來，加上現在還沒有舉辦正式的上任儀式，這個時候更加不能出任何的事情。”陳副院長言辭懇切，表現的真的很着急。

秦澤待在他的公文包裏，思考着對策。

陳副院長拎着包出門，坐在車上的時候，他打開公文包企圖找手機。

秦澤小心的走到了離手機挺遠的位置。

“喂，親愛的，我現在出門了，等我。”陳副院長這會兒的語氣，與之前跟他太太說話的時候安全不同，秦澤聽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啧，品德不好的人，不管哪件事情上面，都不是什麽好人，這個陳副院長，一定在外面養了小三了。

秦澤一邊嫌棄，一邊在裏面揉肚子，希望一會兒她能找到機會吃點兒什麽吧，不然真的太累了，她要是體力不支了，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陳副院長開車有些急，秦澤坐在公文包裏，都體會出了他的急切。

啧，壞人總是會跌破你的想象，時時刻刻都讓你看到他們恥度的新下限。

作者有話要說： 小水滴不會有事的，秦教授很快就找到她把她帶回家醬醬釀釀啦~